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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是从里面发出来的。”

“难道是野雉虫爬进去了?我去拿杀虫药。”

“一定是外面的人带进来的。”

没多久,一块板被推开,一只胖乎乎的手捏着杀虫剂伸进来,被程岫一把抓住,在惊叫声中,将马桶吸狠狠地戳在对方的脸上,抢过杀虫剂跳了出去。

突发的状况让外面的两人都没有反应过来。

程岫对着另一个人连喷杀虫剂,然后抓起锅子猛拍她们的脑袋。年龄倒退,身体缩小的后果是手腕力度不够,第二个人被连拍了四下才“如愿以偿”地昏过去。

他很是内疚,手指轻轻抚摸她的脑袋:“以后不要做牛奶掺水这种缺德事了,长点脑子长点心。”搜了搜身,找到一张id卡,除了姓名和职务外,还写着“生活区”三个字。

尽管事先猜到是厨房,但他还是希望找到点不一样的东西,比如说便携型火箭炮、激光枪…叼着卡,他将厨房翻了个底朝天,然后沮丧地发现,这两位厨娘的烹饪手段相当单一,剖鱼刀就是整个厨房最犀利的武器。

唉,聊胜于无。

他将刀子用抹布一裹,打开门往外走。

不知是自己的行踪还没暴露,还是星盗的战斗力太强大,程岫一路走来,畅通无阻。直到复合型机械门前,才挡住脚步。

复合型机械门,又称为泰坦门,体积巨大,厚度惊人,还具备变形功能,随时会从一道门变成一道生死关卡,是奥特工厂的又一杰作。

当年通向他办公室的那道复合型机械门还能弹出六枚火箭炮。可惜他死在了外面,无法验证六枚火箭炮到底管不管用。眼前的这道比他办公室的还先进一代。被暗杀前,他的秘书正申请换新,所以他侧面了解过。新一代的机械门增加了应急装置,只要输入正确口令,就能直接启动,避免了关键时刻没有带id卡的尴尬。为了推销,奥特工厂组织了观光团,他的秘书应邀参加,回来哈哈哈了半天,可惜他忘记口令是什么了。不然…

当id卡刷出了红灯时,程岫第一个念头就是跑。

但机械门没有立刻翻脸,而是打开一道小门。一个武装到牙齿的士兵背着他垂涎欲滴的便携型火箭炮走出来,冷漠地走到他面前:“你是什么人?”

程岫羡慕地看了看他的装备,摸了摸包住的剖鱼刀,小声说:“我要找爸爸。”

“你爸爸是谁?”

程岫侧头,看了看他的身后,确保没有人跟出来,才微微一笑:“你爸爸…就是我。”手中的剖鱼刀迅速从抹布里划出,扎入对方腰际的松紧扣一挑,士兵合身的防弹服顿时失控,像漏气的气球一样像中间收缩,挤压肌肉与骨骼。

士兵惨叫一声,双手拼命地撕扯防弹服。

程岫趁机拔出插在他的肩膀上的id卡和大腿侧的激光枪,避开对方的疯扑,快步穿过小门。

门后是战车库。

统一造型的黑色战车井井有条地排列,灯光照耀着它们前后的炮筒,一片肃杀。

在战车四周,几个士兵正持枪巡逻。

复合型机械门的红灯引起了关注,但那道门的背后是生活区,他们并未太警惕,以为是生活区的人违规跑来找人。

直到一个小屁孩出现在门口,才让他们大吃一惊。但已经迟了。

程岫在他们反应之前钻入车底。

尽管战车体积不大,但是他的体型更小。士兵跳上车顶往下扫视,也找不到他的行踪。倒是他们,一个个身材高大,体型魁梧,无论站在哪里,都是移动标靶。

程岫没有主动出击。他手里的激光枪是未见过的型号,但是底座的“ny:1000”意味着它的能源储量并不大,以10米射程计算,只够打10发,而这里的敌人远远不止10个人。

他从一辆车的车底飞快地滚向另一辆。

“看到他了。”后方突然传来激动的喊声。

程岫缩起身体,右脚轮轴上踢了一脚,身体借力朝反方向翻滚。下一秒,激光从战车车门上划过,打在他刚刚停留的位置,离耳朵不足五厘米。

这是他复活以来,第一次离死神这么近。

程岫不但不紧张,反倒体会到了久违的兴奋感。右前方反射在战车上的灯光忽然被挡了一下,他立刻从车底探出半个身体,举枪射击。正站在车顶向下查探的士兵瞬间被洞穿胸膛,仰面摔落,死不瞑目地盯着开枪的方向…

凶手一边庆贺,一边飞速地爬向另一边。进车库的时候,他扫过环境,除了通向生活区的门外,还有三道复合型机械门。既然这里是车库,那么,其中必然有一道通向外面。

第2章 新生(中)

他叼着从士兵身上搜刮来的id卡,靠着记忆朝最近的门爬去。

士兵们虽然一开始被打乱了阵脚,但很快调整阵型,从四面围合。

程岫竖着耳朵,一边倾听四周此起彼伏的脚步声,计算双方距离,一边打量隔着两辆车的复合型机械门底部,推算行进路线。

人的一生会面临无数种选择,简单的岔路口向左向右,都会看到不同的风景。有的选择,错就错了,多花点时间精力,总能殊途同归;有的选择,一子错,满盘皆落索,输得裤衩都没了;还有的选择,无论怎么走,都是绝境,只能早死早超生。

程岫现在面对的,可能是第二种,也可能是第三种,但绝对不会是第一种。手上沾了血,落网后的罪名就不仅仅是意图越狱这么简单的了。

压力越大,思路越清楚,脑海甚至清晰地浮现俯瞰地图,士兵们的脚步声化作一个个远远近近的红点,自己与门之间出现了三条可行的路径。

程岫拔枪,射击左后方战车的轮轴。轮轴断裂,战车忽地矮了一角。

一瞬间,数十道激光同时朝“瘸腿”的战车射去。

程岫趁机冲了出去,抓着id卡的手狠狠地拍在感应器上,然后扑倒,滚入战车掩护区域。紧随而来的激光枪交织成网,全方位地笼罩过来。

他看着激光射线的方向,估算着哪个方向的激光枪最可能耗光,倒计时五秒,孤注一掷再度出击。

在密集的激光射线中,他的背影如翩翩起舞的精灵,手舞足蹈避开纵横的射线,轻巧地跃入刚刚打开的小门中。

进门之前,程岫已经知道这道门的后面不是出口,但当时没有别的退路,只能硬着头皮进来。进来之后,他觉得头皮更硬了——冻的。

他一边哆嗦,一边用id卡关门,一边把守小门。

门缓缓合上,他正要继续探索新的环境,就听“砰”的一声,一只钢铁臂从门缝中伸了进来,死死地卡住门,并一点点地往上抬…

程岫毫不犹豫地射击。激光枪的能源在肉眼可见的情况下一点点消耗。

他很快意识到,射击无效,只会耗光能源,当机立断改变战术。

危急时刻,有人的脑袋一片空白,俗称“发挥失常”,又叫“懵逼”,有人的脑袋一片清明,俗称“超常发挥”。程岫能混到七星上将,就因为是后者。脑中灵光一闪,他一枪打在应急装置上,然后手指飞快地在键盘上跳动。

钢铁臂带着主人已经从小门进来,激光枪黑魆魆的枪口对准他的脑袋,一点光豆在枪口亮起…忽地激光枪连着钢铁臂一起被绞入活动起来的机械门里。

机械门如舵盘一样旋转,又弹出十几个“抽屉”,凹进十几个坑,像变形金刚一样,慢慢地改装成了一座炮墙。钢铁臂连人带枪的,都已经被“融入”墙中,再也找不到痕迹。

程岫看着冷冰冰的墙,搓着双手呵了口气。

感谢秘书口音独特的哈哈哈,让他想起了奥特工厂机械门的口令就是哈哈哈。不过,这家工厂太坑了,新一代的机械门变化后的样子和老一代根本没什么差别,幸亏没来得及申请换装,不然亏大了。

他吸了吸鼻子,顺着冒寒气的走廊往前。

“滴滴滴…”

警笛声从前向后传递。

随即是耳熟的冰冷广播声。

“防护罩失效,一级战备区沦陷。紧急封闭生活区、实验区。科研人员向停机坪移动。其他非战斗人员向战车库移动。战斗人员向二级战备区移动。即刻执行。”

这条广播透露出很多信息,最重要的两条:一,星盗快干掉这个基地了。二,没人管他了。

如果广播早几分钟放,他可能会死赖在战车库里,跟着赶来集合的其他非战斗人员,浑水摸鱼。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只能找路去停机坪。

人生真是奇妙,在几分钟前,他还信誓旦旦地认为自己的选择只有前进,非生即死,绝不可能殊途同归,现在就被打脸了。

看来做人不能太铁齿。

走廊两旁的门突然齐刷刷地打开。

他猜测是为了逃生方便。果然,与两个穿着白袍的人急匆匆地从其中一扇门里出来,朝前跑去。一个人还回头看了他一眼,然后跑得更快了。

□□岁的他,应该是个软萌的小正太,没有长歪啊。

他低头看了看忘记丢开的激光枪,有点无奈地用枪口挠了挠头发,跟了上去。既然有人“自愿”带路,他又怎么忍心拒绝。这个世界还是好人多啊。

路过两人出来的那间房,一个黑影摇晃。他下意识侧头,陌生的覆着霜冻的男人跌跌撞撞地扑过来。

程岫猛然停下脚步,看着对方直挺|挺地在面前倒下,正要绕道,就听脚边一声微弱而清晰的呻|吟:“林上将…”

要不是确认自己三十九年单调的人生并没有留下感情债,他几乎以为下面趴着的是被他始乱终弃后杀人灭口又侥幸不死的老冤家。

嗯,要说冤家,有做梦都不放过他的曹燮在前,其他人都望尘莫及。

程岫怜悯地跨过“美丽冻人”,胯|下传来坚持不懈地搭讪声:“我知道出口,”怕他年纪小听力弱,又挣扎着说,“我,带你去。”

“看你一动不动的样子,我差点就要信了。”程岫用脚尖戳了戳他的额头,“如果你真的有心,请用意念保佑我。再见。”

“我是万象系的,宋昱,二十四集团司令宋恩平的儿子…”

宋恩平?

那条闷骚又危险的野狼。

程岫心中一动,弯腰打量他的脸。

宋昱努力配合抬头。

眉眼依稀有点像,但比宋恩平好看多了。考虑到宋恩平的老婆万岚是二十四集团之花,著名的军中美人,生下一个青出于蓝的儿子很正常。

程岫说:“你妈追过我。”

他升任少将之后,就一直保持着军中第一钻石王老五的头衔,无人能破!之所以仅限于军中而没有上升全国,同一时间政坛也冉冉升起了一颗不恋爱不结婚专抢他风头的新星。

这时候必须又要说那句口头禅了——

托马的曹燮!

他叙旧的方式让宋昱瞠目结舌。但他很快适应了过来:“我妈只说她年轻的时候遇过几个渣。”

程岫:“…”内在也很像宋恩平的种。

程岫说:“我要怎么带你出去?”

宋昱道:“实验室有滑板,再找根绳子。”

程岫跑进实验室,果然看到一个救生舱旁边靠着一块滑板。

“维生舱太高,有个矮子喜欢站在滑板上观察我。后来他升任了实验室的头儿,滑板就被放在这里了。”宋昱挪了个能看到实验室内部的角度。

程岫疑惑:“维生舱?”

宋昱说:“你也躺过。”

程岫挑眉,转头从纸箱子上拆下捆绑的长绳,走到宋昱面前。

宋昱看了他一眼:“系在我的腰带上,把我放到滑板上。”

程岫说:“你想我这么拖着你出去?”

宋昱说:“我从维生舱出来的时间太短,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再给我点时间,我就能站起来。”

程岫踢滑板过来:“如果我死了,一定是被你拖累的。”

“放心,我能带你走。我保证。”宋昱一翻身,压在滑板上,吭哧吭哧地调整了个姿势。托福他冰冻僵硬的身体,竟在滑板上保持住了平衡。

程岫系上绳子,放手遛他。起初有些不顺,宋昱不时用头撞墙,身体碰壁,几次以后,总算掌握了驾驶技巧,可以走着遛,小跑遛,横着遛…

“呕。”宋昱双眼发直。

程岫谨慎地问:“是小腹别别针的情况吗?”

宋昱道:“晕车。”

程岫说:“这种事要靠适应。”

宋昱脸青了。

“停机坪在这层楼?”程岫根据他的指引,通过电梯上升了一层。

宋昱说:“先救人。”

程岫说:“你全家都在?这里可真是让人流连忘返的度假胜地啊。”

“这里是实验区。除了我之外,还有其他的实验体。”

“比如我?”

宋昱迟疑了一下:“你不算。”

“嗯?”

“你是成功体。”

话音落,灯全灭。

黑暗中,程岫调侃:“你吓死电了。”

谁知宋昱音调颤得七零八落:“快,快打开维生舱!”

备用电亮起,惨白的光照着宋昱惨白的脸,平添寒意。

程岫推开宋昱死瞪的门,十二个维生舱赫然入目,接连维生舱的控制台正在重新启动,进度读到36%。

宋昱挣扎着从滑板上滚下来,扶着门框站起,摇摇晃晃地往里走。

程岫搓了搓胳膊,走到比他高出一个头的维生舱前:“里面是谁?”

“我的战友,也是二十四集团的人。”宋昱站在控制台边,紧张地看着读数,当控制台完全开启时,立刻依次按下两排绿色的按钮。

“噗嗤噗嗤噗嗤…”舱盖接连打开的声音。

程岫双臂扒住舱沿,用力向上一跃,上半身在维生舱上挂了一下,手努力往舱里一伸,还没来得及抓住什么,就吃不住力掉下来。

宋昱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维生舱,没心思理会他的小动作。

极度的寂静中,揉着肚子的程岫出声:“是不是应该发生点儿什么?”

宋昱呆呆地说:“他们应该坐起来和我拥抱。”

程岫沉默了会儿,道:“现在呢?”

“他们没有坐起来。”宋昱走到维生舱旁,伸出手指,轻轻地放在舱内人的鼻翼下方,喉咙里发出悲痛的呜咽。

程岫看着明显有点神志不清的宋昱,淡然地提醒道:“我已经把你送到了目的地,作为报酬,你应该告诉我停机坪在哪里。”

“他们都是军人,都为星国立过战功撒过热血。”

“我也是军人,也立过战功撒过热血,”程岫冷静地说,“他们已经死了,我还活着,但快要被你害死了。”

宋昱转头看他,眼睛闪过很多情绪,复杂的,看似复杂的。他很快站直身体,对着维生舱僵硬地敬礼,然后头也不回地疾步向外走。

程岫跟着走了十几分钟,怀疑他去的地方并不是停机坪,而是绕另一条路去停车库,沿途没有遇到一个人。

“走陆路?”程岫问。

宋昱惊讶地看了他一眼,说:“是的。”

程岫说:“飞起来更快。”

宋昱说:“进入停机坪需要a级id卡,你手上的只是c级。”

“你对这里很了解。”

“与你相比,是的。我是*加入实验计划的。”宋昱用程岫手里的id卡刷开了又一道门,低头对上他疑问的眼神,“这是万象系共同的决定。”

又一次提到了万象系。

程岫却觉得陌生。

星国驻军采用五年换防制,每支集团军都游走于各大星系。程岫加入第七集团军的时候,正好驻守万象星系。他在这里建功立业,在这里平步青云,在这里万众瞩目,可以说,万象星系是他和他的亲信们发迹之地。后来他大权在握,培养的亲信也独当一面,最高升任第七、十四、二十四和三十集团军司令。于是,这四支集团军被认为是程岫的嫡系,媒体简称为万象系,但是军队内部并不会这么叫,因为他不喜欢。作为星国最高军事统帅,他是所有集团的老板,最厌恶拉帮结派搞特殊。

他说:“自己人不会这么喊。”

宋昱不慌不忙地回答:“您过世之后,一切都变了。”程岫还想问,他已经走向了一辆四驱战车。

这间房大概两百平方米,除了两辆四驱战车之外,还摆着几个铁架,上面放着各类的修车工具及杂物。其中两个铁架的中间还藏着道恰容一辆车进出的铁门。

程岫在脑海里计算了一下,目前应该在战车库附近。他抓住门的把手,看向正在铁架上翻找的宋昱:“可以打开吗?”

宋昱道:“可以。”他的动作比之前灵活了许多,冰冻的作用正在消失。

程岫打开门,果然是战车库。满满当当的车库如今徒留下三辆坏车,越是宽阔,越是寂寥。那道改装的机械门还保留着炮弹门的模样,漆黑的炮口朝里,威风凛凛。

“砰。”宋昱关上车门,对他勾手指,“上车。”

程岫坐上副驾驶,调整保险杠的高度,扣住自己:“这辆车的安全系统怎么样?”

“这里是修车房。”宋昱发动车,“时间紧迫,我只检查了发动机和刹车,其他的不知道修好了没有。”

程岫:“…”

战车转移的时候,车道已经打开,后备电源支撑着应急灯,在伸手不见五指的环形车道里冒着绿幽幽的光。

程岫道:“听说阴间的鬼火也是绿色的。”

宋昱问:“阴间是什么?”

“死后去的地方。”

“那我们的确都生活在阴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