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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琋问:“有结果了吗?”

程岫说:“有。我们发现无论哪一种酒,船上都没有。”

曹琋道:“治疗室有酒精。”

程岫说:“用完之后,我们还能直接去治疗舱躺躺,真是一站式服务啊。”

曹琋:“…”

程岫和王震继续讨论,虽然中间隔着一个人,但是,两人的气场俨然容不下第三个人插足。是的,曹琋听了会儿,就自觉地退了出来。

第二天如此。

第三天依然如此。

到第四天,王震还在厨房忙碌,曹琋就先一步拦住了准备进茶室的程岫,将他圈在墙壁和自己之间。

为了吸引注意力,他今天特意打扮了一番,白衬衫外套了一件粉色开衫毛衣,少女系的颜色配上他充满青春朝气的精致容貌,不但不显得娘气,反而有种从漫画而来的唯美感。

程岫:“…”这是什么鬼姿势。他又不是看到帅哥就会拉横幅说“我爱你”的花痴少女!

曹琋抱怨:“每次下午茶王震都来。”

程岫说:“他不来就没有下午茶了。”

曹琋立刻换了一种说法,嘴角微微勾起,暧昧地眨了眨眼睛:“你不觉得他很像电灯泡吗?”

程岫双手插着裤兜,认真地说:“你有没有想过,那个电灯泡可能是你?”

曹琋:“…”

那一天,曹琋没有参加下午茶。

到了第五天,王震一大早就被叫去训练房,开始了惨无人道的加练。他开始以为自己甜点做得好,受到了上级的赏识,非常高兴,但是时间一长,他就发现训练内容除了枯燥乏味,可以锻炼人的耐性之外,就只剩下折磨了。

他停下举重练习:“这是不是体罚?”

曹琋一口承认。

王震错愕:“为什么?”

曹琋说:“你勾引大嫂。”

王震震惊:“哪来的大嫂?不对,我哪来的大哥?”

曹琋指了指自己。

…十五岁的大哥。王震哭笑不得:“那大嫂是谁?不会是程岫吧?”他开玩笑的一句,谁知曹琋大大方方地点头了。

王震难以置信:“你知不知道程岫几岁。”

“非常清楚。”除了程岫,就属他清楚。

王震神色顿时复杂得难以形容:“你什么时候发现自己有这个病的?”

曹琋说:“发现程岫是我唯一的药时。”

王震:“…”是自己名字取得不好吗?怎么老是被震得一愣一愣的。

王震问:“程岫知道吗?”

曹琋说:“知道。”

王震无语。

当天下午做甜点,王震手脚酸痛心不在焉,做出来的蛋糕安不忍赌,最后只好拌了个沙拉。将沙拉递过去时,他刻意看了看两人的脸色。

曹琋坦然,程岫镇定,完全看不出猫腻。

是自己太敏感了吗?

王震放下沙拉一步三回头。

等他走后,程岫抬头看曹琋:“你对他说了什么?”

曹琋说:“说他最近训练太松懈了,需要加练。”

程岫说:“还有呢?”

曹琋坦率说:“你是他嫂子。”

程岫低头继续吃沙拉。

他的表现太平静,反倒令曹琋坐立不安:“你没什么要说的吗?”

程岫悠悠然地吃着沙拉:“再影响下午茶质量,我一定翻脸。”

次日,下午茶的质量还是被影响了。

程岫看着盘子里青青白白的东西,皱眉道:“这是什么?”

“青瓜沙拉。”曹琋解释道,“我本来想做水果沙拉,但是水果已经被王震用完了,只好用青瓜凑活。我准备了一夜,你试试看。”

“你拌沙拉拌了一夜?”这智商怎么当上幕僚长的?

曹琋说:“不,我花了一夜的时间研究提拉米苏。”

“然后?”

“的确少了酒。”

“…”

曹琋见他始终不动沙拉,黯然地笑了笑:“不喜欢也没关系,我去叫王震来。”

程岫插了一块青瓜在嘴里。

曹琋立刻拨云见日,满脸阳光:“味道怎么样?”

“还是青瓜和沙拉的味道。”

事实证明,一时的心软换来的是无穷的后患。

甜点师王震的名字已经消失在了滚滚的历史洪流中,取而代之的是曹琋菜单:

西红柿生菜沙拉。

玉米鸡蛋沙拉。

金枪鱼沙拉。

牛肉沙拉。

这些也就算了,花生芝麻沙拉是什么?

程岫吃沙拉吃得生无可恋,但是一到下午茶时间,两只脚又克制不住地往茶室走。就在他连续两晚做噩梦梦到自己被淹死在沙拉漩涡里时,赖登星系到了。

同样是四大老星系之一,赖登星系的安监系统要比中央星系宽松得多。边防检查了星舰的登记证和曹启智的驾驶许可证之后,就直接放行了。

不过边防安检是第一关,进入星系还要通过太空港的安检。

曹琋让曹启智绕远路,到一颗正在开发的矿星将他和程岫放下。

曹启智不明所以:“矿星上生活的都是贫民,你们去那里做什么?”

曹琋说:“还记得我那颗被霸占的矿星吗?我想去汲取一些有用的经验,等矿星拿回来之后,就可以着手开发了。”

曹启智说:“不必带着程岫。”

“他没有身份证,去矿星更安全。”矿星侧重于危险用品的检查,对身份毫不在意。

曹启智说:“那我找几个人跟着你,你带王震走吧。”

王震已经被曹琋贴上了彻头彻尾的电灯泡标签,自然不会希望他这个时候再出来插一脚:“不必,我们只是去走走。我已经联系好了当地的导游,他会带路的。”

曹启智虽然不放心,但知道曹琋年纪“小”,主意大,一旦下了决定,旁人说破嘴皮子也没用,只好随他去了。

星舰舱门打开,一大一小两台机甲从里面飞出来,手牵手地往矿星飞去。

尽管一百年过,“星空天使”知名度大不如前,“天使卫”更是淹没在了历史尘埃里,但安全起见,两人还是使用了爬行兽a1000和mini-赛车金刚。

他们在矿星着陆后,安检人员很快涌了上来,将机甲扣留。

曹琋拿出身份证明,解释说自己代表家族来这里参观及调查矿产的开发情况,以便考虑投资等相关事宜。越是贫穷的地方,就越想脱贫致富。

借着投资商的身份,曹琋大大地享受了一把贵宾待遇,不但程岫的身份没有人问询,还特意派了一辆山地车给他们代步。

不过曹琋婉拒了。这种车,通常带着追踪系统和窃听装置,坐进去之后,和在鱼缸里脱光了表演没什么区别。

他态度坚决,对方也不好强求。

曹琋带着程岫从安检中心出来,直接上了一艘小型民用飞船。飞船的驾驶员是个黑人光头,眼睛很大,牙齿很白,非常健谈。

“难得来一次,不带土特产回去吗?这里出产玉石,非常漂亮的红玉,我知道一个地方,卖的全是好货,但是名气不大,价格不高。你们要是有兴趣,我可以带你们去。”

曹琋说:“我要去b区道义街。”

光头只好闭上嘴。

程岫来之前已经看过自己要冒名顶替的人的资料。

这个九岁的孩子叫桑乐,父母都是矿工,在他三岁那年,双双因为事故出事,从此,真正的近亲都没了,只剩下一个一表三千里的表舅母。对方看他长得可爱,答应做他的抚养人。可是没过多久,他的表舅母就报孩子失踪,说自己上工前将他放在家里,回来就不见了。门有撬过的痕迹,但屋里没少东西,不好说是图谋已久还是临时起意,警察查了半天没结果,加上表舅母本人对这件事也不是很积极,最后就以人口失踪,搜查未果仓促结案。

曹琋看到这份资料时,就觉得这个表舅母很可疑,叫当地的侦探——也就是这个黑人光头查她的账户,看是否有不明来源的财产增加,结果是没有。他不死心,又去查她的交友情况,终于查到她有一个专门从事人口买卖的前同事,因为当年关系一般,后来也没有联系的迹象,所以被忽略了。人口贩子后来被追缉,在窜逃中被警察逮捕。为了消灭自己不法的证据,在被抓前的一个小时,他将所有拐来的孩子抛到了海里。其中一个孩子是水手的后代,自幼会游泳,幸运得逃过一劫,并指证了对方。

黑人光头带着桑乐的照片找到了那个小孩,问他是否认识桑乐。他原本没有抱太大的希望,毕竟这多年过去,小孩当初也只有八岁,不一定记得清楚。谁知那小孩看到照片的第一时间就喊出了乐乐。

结果不必再说,被丢进海里的小孩中就有一个是乐乐。

确定要顶替的对象已经死亡,后面的事情自然更好办了。曹琋当场拍板决定是他。

程岫颇有微词:“我还以为你会找个父亲是渣,为了权势财产对母亲骗婚,婚后出轨找了初恋当白莲花小三,被母亲发现后,又联合小三弄死了她,将早已长大成人的私生子女都接回家,从小备受摧残排挤和虐待的婚生子。”

曹琋说:“这么复杂的关系不适合你。”

程岫说:“但是这样我比较有发挥的余地。”

曹琋说:“你准备怎么发挥?”

程岫说:“勾引小三,给渣爸戴绿帽子!让欺负过我的同父异母哥哥姐姐们全都低头叫我爹!”

“…”曹琋摸摸他的头,“还是不要胡思乱想了。”

程岫说:“要不就找到渣爸的对头,用王霸之气收对方当小弟,然后挥挥手,让渣爸灰飞烟灭。”

曹琋好奇地问:“…你哪来这些奇怪想法?”

“人都知道。”

“又是古中国历史吗?”真是神奇的人。

第22章 坦途(上)

b区是仅次于政府派驻人员群居的a区的富人区,道义街是高档酒店的集中地,驻扎着包括喜润、悦来等连锁酒店。不过曹琋选了一家民宿,让黑人光头去开房,拿到钥匙后才带着程岫进屋。

程岫习惯性地勘察地形,然后睨着曹琋:“一室一厅?”

曹琋睨着黑人光头:“一室一厅?”

黑人光头惊慌道:“这家民宿专门接待夫妻,肯定只有一室一厅啊,总不能出门度蜜月还带着小三吧。”说完还自以为幽默地笑了几声。

曹琋“抱歉”地望着程岫:“是我失误了。”

程岫说:“没关系,就是委屈你了。”

不祥的预感。

程岫抱着一床被子放在沙发上。

曹琋叹气:“我最近腰不好,不太适合睡沙发。”

程岫很讲道理:“那我睡沙发。”

曹琋垂死挣扎:“你确定自己的腰很好吗?腰对男人很重要,应该从小保养。”

程岫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我睡沙发虽然不能证明我腰没问题,但是能证明我脑子没问题。”

曹琋:“…”

曹琋让黑人光头两个小时后再来,自己和程岫轮流洗了个澡,小睡了一会儿,下楼吃民宿提供的午餐,刚用完餐,黑人光头就出现了。他这次很机智,身上装模作样地佩戴了几块红玉,有大有小,尺寸很适合曹琋和程岫。

曹琋抬起手指,对着那些玉石一块块地点过去:“假的,假的,假的,真的,假的,假的。”

黑人光头惊喜:“还有真的?”

曹琋说:“边角料,市值两百左右。”

黑人光头垂头丧气。

曹琋说:“好好干活,少动歪心思,会赚得更多。”

明明比自己小十多岁,说出的话却叫人不由自主地信服。黑人光头想,这就是有钱人家培养出来的孩子吧。如果自己的孩子也能够像他这样,该有多好。这么想着,他赚钱的劲头更足了,态度也越发的殷勤,陪去民政管理所的路上,一直绘声绘色地介绍着矿星的旅游景点和风俗民情。

程岫听得很认真,时不时地提出疑问,黑人光头说话的兴致自然更高了。

到了民政管理所,曹琋交了一笔钱购买申请表,申请程岫认祖归宗。

接待员是个面瘫脸,冷漠地看了眼表格再看了眼他:“失踪人口恢复原籍?”

曹琋正要将编好的故事声情并茂地叙述一遍,就被塞了一张纸:“先去交钱,然后dna验证。”

dna验证极快,程岫这厢走进去,结果那厢就出来了。

曹琋拿着dna吻合证明再回到窗口,同时申请改名。接待员也不废话,又收了一笔钱之后,很快办理完手续,给了一张身份证。

程岫拿着身份证,稀罕地翻来覆去。上辈子,他到死都是军人,所以拿的一直是军人证。

曹琋说:“你的监护人依旧是表舅妈,除非她监护过失或主动放弃,我才能接手。”

程岫道:“你是不是忘了自己几岁?”

曹琋:“…”

当心上人的监护人的美梦破碎之后,曹琋就很沉默。他带着程岫回到了民宿,一言不发地就躺在沙发上睡了。

程岫看他蜷腿蜷身的委屈样,道:“去床上睡吧,我睡沙发。”

曹琋闭着眼睛:“我在思考。”

“思考什么?”

“怎么样才能让自己身份证上的年龄增加三岁。”

程岫建议:“画两撇胡子?”

“…”

不知道是不是身体影响了思想,程岫突然好奇起曹琋长胡子的样子。没办法,自己走的那年,曹琋才三十五岁,风华正茂,别说胡子,连褶子都没有。他从房间里找了支水笔出来,曹琋还闭着眼睛躺在沙发上,就蹑手蹑脚地走过去,拔出笔帽,手慢慢地凑过去。

眼见着笔尖就要触碰到脸,程岫猛然跳起来,一个空翻越过沙发,落在地上。

曹琋像每个爱操心的家长那样,担忧地坐起,却看到小调皮鬼抓着笔,笑眯眯地从沙发后面露出了半个脑袋。

曹琋冲他招手,温柔地说:“过来,我让你画。”

“…”听了这种口气,程岫觉得自己又缩小了三四岁。他没好气地说:“抹黑别人的乐趣就在于‘你在明我在暗’,你缴械投降得太快,完全没有快感。”

曹琋脸色古怪:“你不试过,怎么知道我缴械很快?”

托马的!

竟然耍流氓!

程岫指着曹琋,半晌说不出话来。他们到底谁才是在军队里摸爬滚打,被无数荤段子千锤百炼的那个!政客内心再腐朽,起码也该维持言谈举止的光风霁月吧。

曹琋仿佛知道他的想法,笑容殷殷:“恋爱会改变人。”

程岫说:“以前是没人性,现在是没脸皮,再这样下去,你迟早一无所有。”

曹琋微笑道:“所以才要努力抓紧你啊。有了你,我就有了全世界。”

程岫:“…”

正在程岫考虑摔椅子还是摔桌子的时候,门突然被敲响了。曹琋打开门,外面站着两个警察和一个中年妇女。

妇女猥琐的目光很快从曹琋脸上落到了程岫身上,猛然嚎啕大哭:“啊,乐乐啊!舅妈总算是找到你了!你走丢了这段日子,我明天急得饭也吃不下,觉也睡不着,还好你舅舅一直托梦给我,说你一定会回来的,不然,我早就跟你去了!”

程岫看着她表演,只有在她试图靠近的时候,才会侧身让开。

表舅妈试了几次都被他闪过去之后,又惊又怒:“乐乐,你不认识表舅妈了吗?”

曹琋见她从头到尾都没有怀疑程岫的身份,暗暗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