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曾霜与水扬波微微一怔,心中流过一丝寒意,但俱未露在面上,只作未曾听见。

"哎,可是这么避而不见,也不是个办法,拖得太久,只是便宜了匈奴人还有那个野心忒大的麟王。"闻谙挟了口菜放在嘴里嚼着,随口说了一句,倒没真那么担心。

倒是水扬波把话听了进去,轻轻点了下头,"不错。当年可是连亲生父亲都下得去手的狠辣角色!"

曾霜笑了下,"放心吧!拖不了几天,你没瞧见今儿才不过头天,就有那么些人吵着闹着要面圣了?若拖上个几天,保管天都大乱!特别是新举科的那几个不知深浅的!"

"嗯,如此就好。"

就在朝臣心急如焚的第二天,女皇重新出现在朝会上。这一回,妫语的头是真的疼得厉害了,宿醉的反噬便是喝了醒酒茶也让她疼得几乎听不清孙业清的详报。

"皇上?皇上......"孙业清说完了,却见妫语只是捂着额紧蹙着眉,许久也未曾发话。

"嗯?说完了?"妫语头痛欲裂,那种漫不经心的神色给人很大的错觉。

"皇上!"

覃思眉一凝,欲待上前进谏,却见妫语只手一挥,语声低哑着道:"传旨,让常玄成转调安平府,安平、纪州、原州兵马皆归其调遣。命胡前统领羽、岳、洛三州兵马,抗击匈奴。此番是匈奴背弃盟约,凡有侵扰,皆予以还击,不必留情!"

孙业清有些为难,"可是,皇上,臣以为,此番匈奴兵势南下,只怕意在中原。光是常、胡二位将军,恐怕会吃紧。请皇上三思,是否再派他将协助?"

"皇上,臣愿往协助常胡二位将军。"孙须抱拳而出,主动请缨。

妫语捂着眼的手一颤,却并未抬起头来,沉默了会,她起身由小秋扶着便退出紫宸殿。身后是知云长声的吆喝,"退朝!"

"皇上!皇上!"

"唉!"孙须猛地在殿柱上砸了一拳,大步往外走去。

曾霜将众臣的神情瞧在眼内,不动声色地一笑,时候到了!

边关文书放下,但是战事却越来越吃紧,常玄成连败两战,失了一座城池。而胡前虽未失守,然左右分兵,显也是应付得颇为吃力。又一日,麟州传来紧急简书,说是匈奴大军压境,兵临城下,请朝廷速派兵马援助,否则麟州不保。

战报一传到天都,人心惶惶,连民间都传得沸沸扬扬,说是匈奴兵快打进来了。

再一日,天都忽然间传出一种谣传,说是某日夜佛祖显灵,指点众生,说是当今女皇乃是天女化身,如若亲征,必将驱除夷敌,消靖四边。这一传言不知由何时放出,但却在一夜之间,几乎天下相闻。

妫语应付得心力憔悴,她不想就这样放弃,真的不想!可是......眼下的情势却使她步步被动。她当然知道,依目前的形势,她只有离开天都才有一战的机会,但是,以闻家现在的实力,她不能保证,错过这次机会,她还有没有下次。她只差一步了,只差一步就可以收局了!只差一步!

"姑姑,姑姑!"烦乱的心思因闯入一声童稚的声音而微微一顿,妫昱一蹦一跳地跑了进来,一到面前就扑入她的怀里,"姑姑,昺哥哥想带我去器山打猎,师傅不肯,可是我想去嘛!姑姑,您让师傅放我去好么?"

妫语看着眼前年纪小小却已失怙失恃的孩子,她才六岁。记得当时,她亲口应允了她的母亲......可如果她一离都,她堂堂一朝公主,闻家会怎么对付她呢?......妫语闭上眼,再睁开时,只见一片苍凉。

"姑姑?"妫昱看着她这种神情,小小的心中升起一股不安。

妫语的脸一冷,怒叱道:"你平日只知玩闹,可有留心学业?"

小公主不明白素来亲切温柔的姑姑怎么突然间变得如此严厉,心中一怕,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能愣愣地瞧着她。

妫语将脸微微别开,"你贵为碧落堂堂的公主,不思专心学业,屡教不改,你如何对得起朕辛苦栽培?!弥嶂何在?"

"臣参见皇上。"弥嶂听得传唤,立刻入殿。

"你如何教导的公主?让她整天只知跑去玩耍,不思读书?将来如何担起国之重任?你该当何罪?!"

"臣知罪,请皇上处罚!"弥嶂冷汗涔涔,只觉今日的皇上大异往常。

"传旨下去,庆元公主秉性顽劣,不服管教,有违皇家风范,今革去其公主称号,降为庆元郡主。弥嶂怠忽职守,免其官职,贬为庶民!"

"是。"喜雨轻轻吁出一口气,皇上的决心终于定了。

"姑姑!姑姑,昱儿错了,您不要赶昱儿走,好不好!姑姑,昱儿错了......"小公主哇哇大哭,她不想离开这位一直疼着她宠着她的姑姑,一点也不想。"昱儿今后一定好好念书,再不去玩了,我保证!姑姑......"

"把她带下去!"妫语狠心一甩手,让宫女将一直扯着嗓子直哭的小公主抱走。

"姑姑!姑姑!昱儿听话了!昱儿好好念书,姑姑......"直到孩子伤心的哭声渐去渐远,直至听不见了,妫语才颓然靠上椅背,眼神里闪过心疼,"姑姑不是不疼你,姑姑是在保护你呵!别怨姑姑......"这是在这个世界里,第一个把她当亲人来看的孩子,她舍不得她!

"长光,朕听说通政使覃思新近做了首诗?"妫语的面容惨淡,在已近夏令的日光下显得分外透明。

"......是。"长光一愣,随即明白了女皇的意思。

"里面是不是有一句'天龙潜潭枉沉眠,鹧鸪也作偏安声'?"冰冷的声音带着刀划般的决断,由薄红的唇畔吐出,一语定局!

"是。"

"大胆!"她缓缓站起身来,"诽谤朝政!传旨,革去他通政使的官职,流放定西!"

"遵旨。"

"还有那个萧水天、木清嘉,听信市井谣传,妄议亲征之事,真是胆大包天!"妫语从一堆折本里抽出一本,扔给喜雨,"将二人降职以为惩诫,萧水天官降两级,木清嘉贬为元州盐通知县,即日起行!"

"是。"

"还有,北防战事,粮草一事筹备如何?"

喜雨立刻将一本户部上的折子呈上,"都筹备妥了,只等皇上批阅,便发往北防各州。"

"嗯。甪里烟桥办事得力,擢其为户部尚书,总理北防战备军饷一事。"

知云一愕,面色不由一白。这时的升迁,只怕是身家性命相系的第一线啊!

喜雨朝知云瞥了眼,半分犹豫也无,"是。喜雨这就去办。"

"你们都下去吧。"

流年faye 2007-03-29 19:18

第二部 庙堂篇 第三十七章 鹰翰惊飙朔漠

 

"皇上......"知云将药搁在案桌一角,欲言又止。

"什么事?"妫语揉了揉额,目中微露疲惫。

"方才在宫门处,摄政王来问过......"知云顿了顿,见她并未出声,只好再接下去问,"皇上要不要传见?"这些日子来,她几乎没合过眼,这样的身子,只怕咳症又该起了。

妫语原本翻看折子的眼一顿,随即笑了,有些无奈,有些欣慰,还有一些竟似缠绵入骨的爱恋,这笑容就像沾了露的蝉翼,如此轻软而透明。"人都走了,还传见什么?"

"可是皇上......"

"生生死死都要相陪了......"妫语抬眸朝他暖暖地笑着,让知云有种艳阳笼身的错觉,"他要说什么,我都知道,我会说什么,他也知道......而且,眼下的局势,分一分心已是奢侈。"见不见面已在其次。

重在知心!知云淡垂下眼睑,心中因着这话,有种说不出的柔软与酸涩。

这时,喜雨捧了本牒子进来,瞧见妫语的浅笑,心中宽了口气,"皇上大喜,水师元帅阮风奇袭海寇,在平海一带尽歼贼匪,并与倭奴交战,大胜而归。"

"胜了?"妫语眉峰略展,面带欣色。

"回皇上,阮风将军正准备班师回朝述职。"

"述职么......"妫语沉吟了会,"'先且慢动身。让阮风留守平夷二州,长泉的水军也先不要动。呃,那倭奴与海寇狡诈无信,要慎重提防。"

"是。"喜雨抬眉瞧了眼皇上,斟酌了下,才道,"皇上,众臣请奏亲征的折子积了一摞了,是不是先驳下去?"

妫语一静,直到溢出的龙涎,烟气腾了两匝,才缓缓吐出一句,"他们就那么等不及了?"

"皇上......"

"把何秉传来!......再去一趟'巫策天'......准备祭天大典!"

"遵旨!"

喜雨匆匆退下,与疾步入内的长光擦身而过。

"皇上,那边有消息。"

"那边?"妫语颇觉诧异。

"是,有个自称沈磕仪的女子求见,正在宫门外候着。"

"传她入殿。"妫语将药喝了,瞧众人都站着,便挥了挥手道,"都退下吧。"他们来干什么呢?妫语有些不解,但是因着沈磕仪的突然到来,让她心中渐渐形成一个主意,一个不得不行的主意。

流年faye 2007-03-29 19:19

第二部 庙堂篇 第三十八章 雄略远筹

元知盐通,木清嘉所贬之处临海,亦是一处港口,衙内无事,他便常与驻于此地的水师走动走动。因着公事上的往来与私交上的相逢恨晚,他没几日便与元州水师都统金相和相熟,于是,这二人便时常在一处喝酒论事。

这一日,木清嘉将先师苏凌的旧稿拿出来晒晒日头,好去一去霉气,忽然一阵风过,将书卷吹翻在地上。他正欲拾起,却见里头掉出一张纸来,细细一看,当即脸色大变。

"来人,备马。"他一声吩咐,立时赶往金相和驻地。

"金都统!"木清嘉拱手一礼,喘了口气,立时将人拉至望海亭里坐下。"都统!此事十万火急,还望都统大人立下决断!"

"什么事?你先别急,把话说明白喽!"金相和也是个性急之人,见其如此模样,心中不由一躁。

"嗯。"木清嘉从怀中抽出一张沾着点点黄斑的纸递了过去。"都统请看!先设水军,尽除南防之患,北出王师,辅以水师,奇夺麟州,则匈奴、藩祸可并除矣!都统觉得此法如何?"

金相和沉眉瞧了许久,心下转过不知千百,权衡利弊,反复思量,只将拳头握得紧紧的。终于,他猛地一捶石桌,"是布局长远之策!然而,我等没有皇上钧令,如何轻动水师?一个不慎,反成谋逆!"

木清嘉深吸了口气,"都统!都统,你不觉得此法与皇上近年来所施之策不谋而合么?精强水师,购得大批军舰,再是此次水师剿寇已毕,却迟迟不招之入都述职,都统,种种迹象,俱是皇上深谋远虑之举啊!"

"可是......光是我同意成不了事!此事得让大都督决断才行!"金相和将木清嘉一把拉住,坐下,"你先别急!我即刻将此事报与都督知晓!"

"都统!"木清嘉沉郁地站了起来,"都统久在南防,不知天都局势!清嘉只怕......只怕那闻氏欲反!到时如若以朝廷辅政之名将都督拿去天都,岂不坏了皇上大事?"

金相和一愣,连日来的相处,他深知木清嘉并非一个危言耸听之人,当下,立即叫过亲兵,"立刻牵两匹马来!"他转过身,"你我速去平州,你当面与大都督讲清楚!"

"多谢都统!"

当夜,二人已抵达平州汀台,见过都督阮风之后,木清嘉将来龙去脉一一细说了一遍。阮风抿着唇在屋里四下转圈子,蓦地,他猛一抬头,直朝木清嘉看去,如电的锐目似是要将他穿透。

"我为何要相信你?朝中局势的确如你所说,但我又怎知你不是闻党中人,为了要制住水师而引我出击?"

"都督明鉴!家师名讳岳穹,正与皇上亲赴关外!清嘉再不肖,亦不会做出欺师灭祖之举来!"

"好!我就姑且信你!"阮风又踱了几步,复问,"没有皇上符节,水师如何能动呢?如若到时朝廷怪罪下来,这罪名你我可都承担不起......再者,闻党真能到如此地步?"

木清嘉再度抱拳一揖,"都督!依下官所见,朝廷的旨意只怕快到了!都督如若真不能决断,何不分两派行动?"

"此话怎讲?"

"先遣部分水师,北去瀛州,便是朝廷怪罪,也可声称是追袭倭奴。而都督留此暂等,如若朝廷真派人下来,就请都督再做决断!"

阮风沉吟片刻,头猛地一点,"好!金相和,本都督命你即领一万水师速去瀛州!"

"是,都督!"

"你,暂且留下!如若十日之内,朝廷未见旨意,本都督决不会留你到十一日!"

"悉听都督安排!"木清嘉亦答得斩钉截铁。

第二日夜,木清嘉正与阮风坐于堂内说话,忽听兵卒奉上一块金牌,"禀报都督,门外有一人自称皇上使臣,有急事求见。"

阮风朝木清嘉看了眼,"快请!"

片刻,长光便是满身风尘地被带了进来,手边还提着一个布囊。"都督,长光奉圣上旨意,速召都督率水师急去瀛州救驾!"

一听此言,木清嘉与阮风俱是松了口气。木清嘉认得长光,朝他连连施礼,"皇上料事深远!公公来得可真及时!比之闻党亦快了一步啊!"

长光淡淡一笑,将手中布囊一扔,"其实也未快多少,来时途中正赶上此人矫诏欲传都督入都述职,当下便被长光斩于马下。"

阮风满头冷汗,不禁朝木清嘉感激地望了眼,如若不是他前来,如若长光并未追上闻党之使,只怕他有负圣上所托!"好!鸣号!即刻点兵起程!"

五月十四,妫语撇下了众朝臣,乔装简行到了瀛州永治。行在永治还算热闹的街市上,他们一群十数外乡人的行头是极招人注目的。

"主子大可放心。麟王虽退回了麟州,但瀛州已遍布了他的眼线。不然,早先安排下的人马也不会一个消息也发不出来了。"知云小声地说着。

"孙须的兵马到哪儿了?"

"已到羽州大次了。"

"好。趁着闻诚对于孙须的戒备,正好方便我们动手。"妫语一身浅蓝的男装,发被高高束起,原本纤白的面上英气了不少,但在众侍卫中,仍显得孱弱三分。"对了,查得闻诚近日的行踪了么?"据报,闻诚已多日不在军中办事了。

"查到了。闻诚现下正下榻于'千金堂'。"

"千金堂?"

"是一处妓馆,头牌姑娘是一个叫清绮的女子,据说歌唱得极好。"

"清绮?"妫语略为蹙眉,"是不是在哪儿听过?"

知云一愕,这么一说,他好像也觉得有些耳熟,然而一时却想不起来。

"走吧。去会会。"妫语欲叫人带路,却叫知云拦住,"主子千金之体,如何去得那种地方!"

妫语朝他看了眼,叹了声,"我知道你想再等等,可是知云,闻诚的事得尽早解决!否则一旦麟王先得了令符,可就前功尽弃了!"

"可 是皇上,离子时尚有五个时辰,或者长光真的能请来水师!那皇上就不必以身涉险了!"去一个妓馆当然不会犯到什么险,然而,面对闻诚,还得面对他手下的几万 精兵。平执原死后,瀛州的军权可悉数握在他手里,那道调遣军令的符节,在瀛州,可比圣旨都管用!他们十数人在此招摇过市,虽说是为了让左明舒心中有数,但 同时亦是在犯险。闻诚的兵马迟迟未动,半是因为闻诚久久不在军中;但亦有可能他早已知晓,只等他们做出什么举动便下手拿下。自从昨晚初到永治,便已有数人 在盯梢了。

"主子!摄政王一定也不会同意您这般轻身的!"知云见她迟迟不应,只好用出杀手锏。

妫语一怔,朝知云颇有些困惑地看了眼,"他交待你这么说的?"

"呃,不是。"

"算了!便再等几个时辰罢!"妫语手一摆,转身走入一家茶楼。

一过酉半,斜晖西沉,不一会儿,天色便暗下来了。妫语将手中的茶碗一搁,淡淡地抛出一句,"不用等了。"说即站起身,步出茶楼。

知云再度瞧了眼天色,咬了咬牙,跟了上去。

一行人转过几条街,便到了章台巷,这儿齐聚了南来北往的客商,自然也齐聚了供人买醉寻欢的秦楼楚馆。'千金堂'正处于巷子的第三家,门庭修得富丽堂皇,朱漆金粉,显是修了没有一年功夫。

妫语在门前站定,抬头朝那大粉金字的'千金堂'瞧了片刻,忽然转过头对知云吩咐道:"让他们拿着金牌给平执原之子平凯传个口谕:就说,令到之刻,暂行瀛州统将之职,调度兵马,将闻诚部将悉数拿下。"

知云犹豫了下,"主子,平凯只怕没那个军威。"

"眼下也只得冒一冒这个险了。长光还未将人马带来,平凯再不济,也可拖延些时间。"

"是。"知云安排下去,转眼,身边只剩下两名扈从。

"进去吧!"妫语吸了口气,迈步走出'千金堂'。

"哟!这位客倌......"老鸨远远瞧见他们衣着不俗的四人,一路摇着团扇,轻移款步地过来,谄媚的笑才要把话说完,但在看到妫语有些严肃却绝俗的面容及身后二人的侍卫装扮,面色不由一冷。"奴家这店可不接女客!几位还是请回吧!"

妫语挑眉一笑,"老板娘好利一双眼哪!可是,这双眼居然没瞧出我今儿入了这个地儿,就没想着徒劳而回!"

"哼!"老鸨眼一冷,"敢情你今儿是来砸场子的?哼!也不瞧瞧这是什么地方!'千金堂'可不是随随便便什么人都能放话的地儿!"几句话一摞下,周围立时围上几个打手,四遭一群看客亦是明哲保身地站到一边看戏。

"哦?"妫语淡淡噙了抹冷笑,似是存心挑起对方的怒气,以便套出话来。

"哼哼!告诉你!老娘这店可是有靠山的!知道永治的当家是谁么?"老鸨提起靠山,表情又骄横上几分,"今儿他就在着!要是吵着了闻军爷,可小心你的脑袋!"

"放肆!"知云见她已说出了要点,便上前两个耳括子,一把将其双手反剪,压在桌上。

"啊!你们好、好大、大胆子!"老鸨猛朝着一旁的打手使着眼色,但瞧见了两名侍卫早已出鞘的刀,知道来真格的,俱一步步往后退去。

"闻诚在哪间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