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块儿臭豆腐能把这作恶多端还想取了蔺伶灵根的魔头彻底化掉呢?宋丸子心里没底,掰着他的嘴,一块一块儿往里塞去,塞个三四块就推着他的下巴让他自己嚼两下,再捂住他的嘴强迫他咽下去。

宿千行又呛又熏,瘫倒在地上,眼泪都流了出来,奋力挥出一掌打向宋丸子,也不过让她飞出去几丈远,吐了口血。

自己嘴里也吃了两块臭豆腐,宋丸子踉跄了两步,从菜案上拿起一根去了皮的刺瓜,把臭豆腐塞进宿千行的嘴里,就直接用刺瓜捣进他的喉咙里。

这一生,宿千行从没受过这等折辱,他羞愤无比,却无力反抗,随着那恶臭无比的臭豆腐下了肚中,荡涤煞气之力席卷全身,就连他的魔婴都不稳了起来。

“你…”

居然还有力气说话?

顶级的臭豆腐用了差不多了,从揽月崖上留到了现在的臭腐乳也被宋丸子往宿千行的嘴里倒,臭气熏天的酱汁宿千行的脸上肆意横流。。

终于把所有的存货都强行塞了下去,宋丸子还把自己那只臭气熏天的手在宿千行的衣裙上抹了抹。

“把一个食修抓来,还放心吃她做的饭…我真不知道你是狂妄,还是自以为博学。”

宿千行的嘴里还塞着那根刺瓜,他的口鼻之中都冒出了黑血,一双眼睛更是变成了骇人的赤色。

宋丸子却不怕他,心中打算着该如何处置这人。

之前那些时日,她只顾着计算着如何让他入套,待到真的功成了,她却很有些踌躇。

此人丹田内元婴已成,以她现在的能力,就算杀灭了宿千行的肉身,也难杀灭他的元婴,要是让他逃脱出去夺舍他人身体,那就又是一场孽业。

咬咬牙,宋丸子拎起自己的大黑锅,转身往宫殿外走去。

吃下了那么多的祛煞之物,这人几年间怕是都要避居养伤,自己也可以先离开此处,将这事儿告诉长生久的那些修士们。

半个时辰之后,宋丸子又走回到了大殿之内。

宿千行已经带着一身的污糟臭气昏了过去,七窍中仍在流血,在宋丸子的眼中,他身上煞气翻滚着,还在被层层削弱。

大黑锅中注满清水,宋丸子走到宿千行的身边弯下腰,突然,一道红色的煞光从他的身上射了出来,宋丸子闪避不及,脸上被擦出了一道血痕。

“你还醒着。”

宿千行睁开眼睛,懒懒地看着面前的女修士,声音虚弱又沙哑:

“这苍梧深处你走不出去的。”

确实,光是宫殿之外的那棵化血藤就能在一刻之内把宋丸子杀死八百次,所以她才转了回来。

“你想杀我却没力气了。”那一道红光煞气极重,宋丸子一边说着,一边拿出馒头片,在宿千行的脸上抹了几下,然后吃了下去。

表情还很嫌弃。

她的动作提醒了宿千行,他已经落到了多么不堪的境地。

“有本事你就把我杀了,不然…”宿千行的眼神和语气都危险到了极点,不去看他脸上糊着的臭豆腐和血污,是极为慑人又美丽的。

“我也正是这么打算的。”

说完,宋丸子把宿千行抱了起来,扔进了大锅里。

“我用调鼎手做一道百味褪煞汤,只要七日七夜,就能将你身上的煞气全部化掉,连带着你的魔婴,也是一味极好的灵材。”

锅中渐渐热了起来,宿千行惊怒无比,看着宋丸子一招调鼎手绕过一周,那水被他身上的血侵染过,本是煞气满满,这一下,便少了不少。

看一个厨子做饭,锅里和锅外绝对是两个不同的角度,心境也是决然的不同,不久之前还觉得宋丸子做饭的专注颇让她的姿色有些动人,现在见她将这样专注的目光投到自己身上,活了几百年的宿千行只觉毛骨悚然。

“你、你是食修,如何能把人也做了!”宿千行绝不承认自己的嗓音有些抖。

“人啊,何尝不是一道菜。”宋丸子的脸上带着血,眼睛上扣着眼罩,看起来很有些阴森之气,是她素日里绝不示之于人的样子,“人间界也非无忧地。人饿到了极点,便将旁人当做了菜,人富到了极点,也会以人为菜,还取名为菜人,蛮夷入境,杀掠犹不足,又将人唤作两脚羊,只等着杀洗入锅…”

宋丸子此时仿佛是在低声私语,慢条斯理地给宿千行讲着故事,她说的是凡人事迹,却直教宿千行这一元婴大能心头战栗。

感觉到自己修为又有下滑,手上沾了无数人血的宿千行终于真正明白何为“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那造化椒的藤蔓我还留着,你既然是食修,说不定能想办法用来修补丹田。”

“你倒是提醒了我,你吃下了造化椒…我把你吃了,说不定也能修补丹田,虽然说我没吃过人肉,但是你这一身雪白皮肉,我只要当成什么羊羔之类的,也能吃得下去。”

媚色无限的美人泡在水里,红色的纱衣漂浮水上,本该是一副让人心动神摇的场景,宋丸子看在眼里,勾唇一笑,将地火之精换成了白凤涅火。

作者有话要说:宋丸子:不要惹厨子(微笑)~

第73章 锁魂

临照城外在短短一日内就新起了一座小屋,青色的条石搭建而成, 最普通的青杨木只刷了一层清漆就做了门窗, 要说最特别的, 应该是那小屋上的瓦片都是明丽的桃红色。

相比较整体肃穆以黑色为主调的临照城, 这座小房子的颜色真是鲜艳到有些扎眼。

这里也就是骆秋娘的新居, 道统之争, 她师父与落月宗定下了食修不入城的规矩,她现在虽然还是个凡人, 可也是要遵守的。

城里的同寿客栈她转给了本家寡居的堂姐,自己收拾了一个小包袱, 就住进了这由仙君,不,现在他们和自己都已经以道友相称了, 那就是道友所建的小屋中。

“骆道友。”

“原大叔, 李道友。”

在屋外支上一口锅,骆秋娘每日除了修炼体修功法之外, 几乎全部时间都用来在那儿搓肉丸然后扔到水里去煮, 她师父说一个厨子是要先明白自己为什么去做菜, 然后再去体悟何谓“只为做菜而做菜”, 到了那时, 不管多么珍惜的材料, 在她的手里都能一力化去煞气,成为最好的食材。

这一席话,骆秋娘有的听懂了, 有的还没有,拖着修炼到已经疲惫至极的身体,她一边搓着肉丸子,一边跟来来往往或是出城或是顺道来看她的修士们打招呼。

原城和李歇如今都管理着临照城中大大小小的事务,却还是几乎每天都来看她一次,生怕她受了什么委屈,可她又能受什么委屈呢?

以一介女子之身能在临照城中将同寿客栈开得风生水起,骆秋娘在很多方面可比一般的修士还要厉害多了,这才过去几天,城中修士们就都知道了骆秋娘不仅是宋道友新收的徒弟,还是个热情体贴的道友,无论体修法修,走到她那儿总能说上几句话,或者喝上一口消除疲惫的汤——用提神丹的原料青雾草煮水,是骆秋娘从她师父那学来的最简单的修炼调鼎手顺便锻炼厨艺的方法。

这些人也都知道,青雾草汤是骆秋娘目前为止做的,唯一能让人入口的东西。

“呕…”

来研究骆秋娘如何消除丹毒顺便试吃的那人再次被牛肉丸里怪异的肉腥味给恶心吐了。

“华丹师,喝点水漱漱口。”

卢华锦自称叫华锦,虽然城中诸人都知道他也是个卢家的丹师,但是他一来就兢兢业业为城中的人们炼制丹药,也就被临照城里的人们尊称一声“华丹师”了。看着骆秋娘的那双手,卢华锦现在都有些害怕,很是踟蹰了一下才把青雾汤接过来。

“要不是吃过传说中那宋道友做出来的东西,骆道友,我还真以为你们食修祛除丹毒的目的只是为了证明自己能用这味道就把人杀了。”

听得此言,骆秋娘也不生气,笑着说:“可惜我自己吃不得,也不知道到底有多难吃。”

跟师父和长生久的各位仙长们在一起混了几天,骆秋娘好歹知道了这些灵食有好吃和难吃的区分。

“你现在是个凡人,从小吃丹药,胃肠经脉早就萎缩,不像修真之人经脉通达,若是贸然吃了下去,怕是只会有害身体…这么说来,只要有能丹药能让凡人和修士一样胃肠经脉通畅,凡人也就能吃这些东西了。”

卢华锦这话起初还是对骆秋娘说的,说着说着,就变成了他自己的喃喃自语,甚至都忘了放下木碗,就抬腿登云,往临照城中他的丹炉所在之处飞去。

“李道友说华丹师眼中只有城主大人和炼丹两件事,还真说对了。”

随手又搓了几个无比难吃的肉丸子扔进锅里,骆秋娘用汤勺搅动了一下那让临照城中修士们胆战心惊的锅子,心中不禁又想着那留在了东海的林肃,还有如今不知道去了哪里的师父。

“也不知道师父有没有再被落月宗的人欺负。”

被欺负?

宋丸子都快把一个元婴修士吓哭了好么?

内有消去煞气的灵食在肆虐,外有宋丸子以调鼎手相逼,宿千行真的觉得自己会被煮化在这锅里,小火慢炖,就像自己刚刚吃的猪蹄那样骨肉分离。

再加上宋丸子说起吃人说的无比真切,更是让他渐渐信了她真的能吃人肉。

易地而处,他丹田破碎的时候如果吃点人肉就能痊愈,他也是会做的,他灵根全毁之后不就修起了这化旁人灵根为己用的邪术么?

越是如此想着,他的心中越是绝望。

“你体内有五行灵根,我这里有一套修行功法,贮灵力于窍穴之中,与你将星力引入窍穴的做法相通,修成的金丹不入丹田,只在经脉中游走,此功法最大限制就是要人有五行灵根…我造化椒已经吃下去足足六百年,血肉中怎么可能还有药力?不如你放过我,我把这功法传给你…”

宋丸子眼也不抬,一勺温热的水浇到了宿千行的脸上。

“你是一个魔修,又能有什么正统功法?夺人灵根修炼,又对我这弱小无力的小修士几番折磨,与其相信你的话,我还不如试试你的血肉,好歹它们不会骗人。”

你算哪门子的弱小无力小修士!你不是在煮着我这八百多岁的元婴大能么?!

胸中已经是怒意滔天,又有六分惧怕掺杂,宿千行生生在脸上挤出了一个妩媚又不轻佻的笑容,一双夺魂摄魄的眼睛藏着雾气似的看着宋丸子。

“当初我也是个修仙大家族的法修,只是遭人陷害灵根尽毁才落得不得不修煞气入邪道的境地,只说见识,落月宗的明宵、长生久的明于期又如何能比得过我?”

水开了…

宋丸子往水里放了一点盐。

躺在锅里的宿千行觉得周身越来越热,还热得让人难耐,想要动一下却浑身无力,还要收紧全身气力保魔婴不散,活得着实辛苦。

“那功法本是邪修功法,乃是一个大修真界的魔宗秘法,我可以给你把功法改写成你能用的法修之法,保你百年内就重回金丹!”

宋丸子摇头:“我不信你。”

“我与你订契!”

白凤涅火堪称无争界的第一奇火,本就有焚煞护灵之效,被火烧着,宿千行的身上越来越痛,他疑心是宋丸子的调鼎手已然开始消去他身上的煞气,心中的惊惧越来越深重。

“我可以跟你订下契约,百年内我奉你为主…”

“上一个跟我定下契约的落月宗不也找了你来欺负我么?名门大派尚且如此,何况你这一边吃饭一边打厨子的魔修。”

倚在锅边托着下巴,另一只手用汤勺搅动着锅里的红纱,宋丸子轻声说着。

宿千行心思急转,又有了脱身之法:“你是星辰师,那你可识得沧澜界的归舟道人?我与他是旧识!不然为何我一看你是星辰师,就不让你转当邪修了?”

归舟道人?

这名字,她真的很久很久没有听到了。

哗啦!

女修士一拍锅壁,那锅子便迅速冷了下来,她把煮到浑身泛粉的宿千行扔在地上,一把撕开了他背后的衣服。

“你你你!”

可怜一代元婴魔君刚刚还以为自己逃得命来,现下又怀疑自己将入另一重不堪。

宋丸子从袖中取出一根烤肉用铁钎子,发觉刺不破宿千行芙蓉石似的脊背,又改换成了一把镶着灵石的打花刀——这是她在道统之争时,从落月宗那里忽悠来的。

宿千行匍匐在地,看不见宋丸子一道扎在她自己胸口,放出了心头血,只闻着一股血腥之气,又有滚烫的东西滴在了他的后背上。

然后才是第一刀,刺在了他魄户穴上。

“啊!”

“别乱叫。”

以自己的心头之血为引,宋丸子花了足足半个时辰的时间在宿千行的背上刻下了一个阵法。

“你认识归舟道人,也知道星辰阵师,知不知道有个阵法叫锁魂阵?”

趴在宿千行的身上,附在他耳边,宋丸子如此说道。

她的嘴唇因为放血的缘故极为苍白,她的眼睛却很亮,说出来的话带着说不出的狠意。

“你的身上被我刻下了这个阵法,脊背大穴皆成了我的阵旗,膏肓,魂门二穴是我阵眼,从今以后,你的命便在我手里,另外,我痛一分,你便能痛十分,我要是死了,你也再不能活。”

本已经有些习惯丹田之中痛楚的宿千行顿觉心口剧痛,丹田中的煞气消弭之痛中又多了些碎裂的疼痛。

站起身,宋丸子不管这一地的狼藉,倒掉了煮过宿千行的水,又刷了刷锅,便背着大锅走出了偏殿。

“呼——好疼好疼。”

捂着胸口上已经看不见伤口的位置,宋丸子终于无声地长出了一口气,那周身的疼痛让她连一步都走不动了。

什么煮了魔婴,她要是有那本事,早被沈师父一刀砍断在案板上了,有人吃人,不代表食修之道也将人做食材,也只有宿千行这样做惯了坏事的人才会信以为真。

轻轻掐动手诀,那趴在地上的宿千行身上又疼了几分。

所谓的“锁魂阵”当然是真的,只不过这阵是以魄户入魂门出,在宿千行的身上刻下了一个幻阵罢了,宋丸子可以引动这阵法让宿千行疼痛难忍,却不会有什么伤身赔命之效。归根结底,她自己不能离开苍梧身处,那就得多忽悠些好处。

宿千行所说的造化藤的根茎她要,五行修炼之法她要,关于她师父的消息,她也要。

装了半天丧心病狂女魔头的宋丸子揉了揉脸,坐在地上休息了半晌,又刷了两遍锅,才在锅中下了些飞云谷,待到粥熬出香气,又在里下了两片肉、一把菜,煮成了点稠稠的菜肉粥。

提起一口气,女宿端着一碗粥走进了偏殿里。

那声震无争界的魔修仍趴在地上,雪白的脊背上是刺目的血色阵法,一身红裙萎败,乌黑的长发早就四下乱着摊开去,真是被蹂躏得极惨。

“起来喝点热粥吧。”

乱发之中,宿千行看着宋丸子那眉目含笑再和气不过的模样,只觉得心中一阵阵发冷。

作者有话要说:宋丸子:我是不是应该去隔壁找个叫桑杉的人收拾收拾准备出道比较好?

第74章 归舟

那些祛煞气之物对宿千行的伤害远超过他自己的预估,不仅元婴不稳, 就连经脉和多处重穴都受了重创, 想要调息疗伤, 却连引天地煞气入体都十分吃力。

宋丸子这人疯起来真的是神鬼皆怕, 可疯过了之后也知道收尾, 比如眼下她就将宿千行的储物袋都收了起来, 虽然以她的能力不可能将之打开,也勉强能更安心一些。

宿千行足足调养了三个月。

前两个月, 他彻底算是个废人,只能躺在床上任由那个害他到了如此境地的罪魁祸首来“照顾”他。所谓的照顾, 就是那个家伙每天做点儿好吃的,顺便分他一份儿。

食材的精细粗野之类他自然都不敢再挑了,接过碗的时候还知道说一声谢谢, 这些对他来说那都是曾经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脸上的粉和口脂早在锅里被煮掉了, 露出的脸庞比擦粉的时候更粉嫩些,仍是一双摄魂眸, 一张勾魂嘴, 穿着白色的中衣, 宿千行脸色苍白地躺在床上, 另有一种鸿雁折翼的脆弱之美。

可惜赏这美景的是宋丸子这个厨子, 她不仅不知道欣赏这世间难得的绝色, 还时刻揣摩着宿千行的心思,每隔个一时半刻,就让他这儿疼一疼, 那儿疼一疼,好叫他别忘了那条小命还握在自己手里。

这般屋漏偏逢连夜雨式的调养实在是让宿千行吃够了苦头,他早些年也不是没有经历过摧折的,可万万没想到,虚活八百岁,竟然在宋丸子的这个不足百岁的黄毛丫头手里栽了跟头,也不知如何能爬出来。

长日无聊,宋丸子除了做饭、研究造化椒等各种灵材之外,还会找宿千行闲聊。

“…那暴君听说远古有炮烙之刑,觉得有趣,当即让人烧红了一根铜柱子将自己的一个侍从贴在上面,焦糊味儿里,他犹觉得不足,便又用铁丝制成铁梳子,烤一烤,梳一梳,肉丝横飞,血流满地,人成白骨…”*

躺在床上的宿千行突然觉得自己刚刚吃下去的青菜炒肉丝梗在喉咙里,咽不下去又吐不出来。

“你猜着暴君是怎么死的?”

宿千行轻声说:“造下如此杀业,此人必是亡国之君,死于刀枪之下。”

“不。”

宋丸子摇摇头,正在择着菜叶的手停了下来,抬起头对宿千行很和气地笑着说:“这个暴君有一日对一个厨子说要杀了他,那厨子就趁他喝醉,砍了他的头。”

宿千行半晌不语,折腾一个厨子是他这辈子犯过的最大的错,杀了暴君的厨子也不过是一菜刀的买卖,当机立断,自己面前这个呢?

那双含着烟藏着水似的眼睛直直地看着宋丸子的那双手。

当日,这一双手往他嘴里狂塞恶臭无比的臭豆腐,还用刺瓜往里面捣,也是这双手把自己扔进了锅里,险险就把自己变成了一锅炖汤,还是这双手,撕开了自己的衣服在自己的身上刻下了阵法…

她不止有杀人刀,还有吃人的心,也有恫吓人心的手段,自己着实比那故事中的暴君还惨!

眼见着宿千行愣愣地出神儿,宋丸子手指轻动,状似不经意地摘下两片干枯的草叶,病弱的元婴大能立时闷哼了一声,仿佛又有哪处遭受了重创。

“归舟道友谦谦君子,如何会有你这么一个…徒弟!”丧心病狂四个字,他硬是没敢说出口,

宋丸子垂着眼睛慢声说:“我不是归舟道人的徒弟,只是认识他徒弟而已。”

死了的徒弟。

她越是这么说,宿千行越是不信。

星辰师又称星辰阵师,数以千万计的修士中,也难有一个。因为想要成为星辰师,便要有与星斗相通之能,而想要做到这一点,便需要这人有天生的灵识。

灵识这种东西,便是一般的法修也要在突破筑基后期甚至金丹之后才有,想要天生就有灵识,那简直是跟天生的九元道体一样难得。

宋丸子在听说了归舟道人的名字之后就把自己从锅…且忘了这一条…放过了自己的性命,若说她与归舟道人不是师徒,宿千行的决然不信的。

可归舟…

“玉归舟三百年前就能以星阵困住六名元婴,名震大界,还在玄泱界的天骄榜上位数金丹期之首,是何等光风霁月的人物,你既然是他的徒弟,又怎么会沦落到如今的境地?”

金丹破碎,经脉有伤这也就罢了,看那脸,又黑又黄,看那衣着打扮,与个凡人村姑无异,再看蹲在地上的样子…唉,实在是让人都没眼看了。

这要是自己的徒弟,宿千行觉得自己一日就能被气死几十回。

“你宿千行位属无争界四大魔君之列,有元婴修为,又有声名赫赫的截灵补天诀在手,怎么样也该跺跺脚就让整个无争界抖上一抖。现在不也瘫在这儿被我气?可见这世上也没什么应该不应该。再说了,归舟道人被你夸上了天,又怎么会跟你这个魔修相交?”

话是说得很抬杠,宋丸子却没再否认自己是玉归舟的徒弟。

宿千行斜了宋丸子一眼,胸口一阵闷疼,让他不得不再去调整内息。

“魔修又如何?”片刻之后,他言语带笑地说,“你以为玄泱界和无争界一样,对我们这些邪修人人得而诛之么?其实就算在无争界,除了长生久之外,其余的门派不也对我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们倒不是不想让我们彻底身死道消,只是这其中的成本,可是一条又一条的人命。除了长生久,世人皆惜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