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云弘的话语,这可怕的火狱之中平添了几分幽深狰狞之意。

蔺伶仍是无动于衷。

这世间,她没什么亏欠,也没什么牵挂。

师父说让她放下对丹道的仇恨去与明于期长相厮守,却没告诉她,明于期就是杀了她生父之人。

人鲛孽种,医道余毒,至爱至仇…她生于此世界,便是孽。

流月城中仍是熙熙攘攘,花叙雅筑也是客似云来,鸾娘斜躺在云榻上,看着有几分清俊之气的年轻人大口吃着清蒸的鲈鱼肉,手帕遮住了脸上的轻笑。

“人人都当你是色鬼,谁知你竟是个饿死鬼,来了我这红袖福地却只知道吃东西。”

那个年轻人就是王海生,闷头吃着宋丸子通过花叙雅筑暗中送来的饭菜,他连话都顾不上说,直到吃完了鱼,又吃了两个包子,他才长出了一口气,举着第三个包子说:

“吃了口饭,人才觉得自己还活着呢,你得先让我活过来,才有力气去当个色鬼啊。”

鸾娘被他又逗得一笑,从袖中拿出了一枚玉符给他。

“那人传的话都在这里了,还有妍儿妹子说自己要出海,寻找突破的机缘,一两年怕是传不回信儿来了,你可别想她。”

王海生嘴上花俏地说:“看见你,我还能想着谁。”一双眼睛却仍是清明的,一如四五年之前。

这几年,王海生借着鸾娘的手在这流月城里建起了一张网,不仅暗中售卖着宋丸子出产的灵食,还打探着各方消息,眼下已经隐隐成了气候。

他们二人闲聊中便把一些要紧不要紧的消息互通了一下,王海生要走之前,鸾娘突然想起了一件“怪事”。

“这几日有人在流月城中暗中寻找能让金丹女修动情之物,我让人探查了半天,没听说什么精通采补之术的邪修来了疏桐山,邪修…的手段也用不上这种东西才是。”鸾娘久经风月,知道得还挺细致。

“动情之物?”

王海生搓了搓下巴。

不知道为什么,他直觉此事透着蹊跷。

“麻烦姐姐设个套儿,将寻此物的人盯住了。”

说着,王海生从储物袋中拿出了一个小盒子。

盒子里装的是一种淡蓝色的蜜,是宋丸子之前给他的“小玩意儿”,这蜜不好吃,酿造此蜜的蜜蜂却只有蚂蚁大小,哪怕百里之遥,也会寻蜜而来,正适合追踪。

将装着蜜蜂的匣子分了一个给鸾娘,另一个拢在袖中回了落月宗,王海生万万没想到,几日后,他在一个戒律院弟子的身旁发现了只有蚂蚁大小的蓝色蜜蜂,那个戒律院弟子其貌不扬,王海生却知道,他是云弘师兄最信任的亲信。。

“金丹女修…云弘师兄?”

作者有话要说:宋丸子:卧槽你光知道吃!你赶紧救人啊!

第96章 棋盘

意通天秘境以个人资质和能力会将人送到不同的难度之中,宋丸子自觉自己资质是有的, 虽然废了。至于能力——练气期的五行法修再加个铸体境后期修为的体修, 虽然是她因为丹田破损无奈所用的修炼之法, 与普通的低阶修士比, 还是要好那么一点点的。

“我觉得我真是只比别人好一点点。”

被一只烈火巨蝎追着撒丫狂奔, 穿着白色衣袍的宋丸子脚下一抬, 便是一丈之远,手上连连设下阵法, 以阻碍那屁股后面跟着一丛火的大蝎子追上自己。

意通天秘境中蓝花红草天如碧玉,万象皆与他处不同, 宋丸子一路跑得尘土飞扬,却连个能暂时遮蔽身体的地方都找不到,体内的灵力一省再省还是快要见地了。

嘴里胡乱嚼着两颗肉丸子, 宋丸子猛地往右前方一跳一滚, 避开了巨蝎可怖的毒尾。

带着火毒的蝎子尾巴划过赤红色的草叶,那些草瞬间就成了乌黑的焦炭。

见状, 宋丸子一跃而起, 又闪过了蝎钳攻过来的一招之后, 她手中一道蓝色的光阵打在了蝎子一边的中眼上。

蝎子共有四对眼睛, 一对中眼、三对侧眼, 中眼随着宋丸子的动作轻动, 显然是能看得更清楚些。

幻阵成像五彩斑斓,遮蔽了蝎子的一只眼睛,宋丸子想要伺机再弄伤它的另一只眼睛, 不成想这蝎子在秘境中修炼也久,颇有几分灵智,一只钳子护着眼睛,长长的尾钩打向了宋丸子。

“蝎子有尾巴就够了,为什么还要有脑子?”

嘴里唠叨着,避过了一击之后,宋丸子又吃了两颗丸子,接着,她深吸了一口气。

无数道蓝色的光线从他们之前跑过来的方向延伸过来,牢牢地困住了蝎子的六条腿。

之前宋丸子一边跑一边设下的阵法可不只是让这个蝎子脚下慢上几步那么简单,二十八星宿中的北方玄天四宿、东北变天三宿和西北幽天的壁宿奎宿都被她以自身奇穴拟化了出来,此时就是以壁宿为阵眼,以无数小阵法同时牵绊这蝎子。

半个时辰之后,这只筑基中期的蝎子轰然倒地。

烈火巨蝎有毒,宋丸子没想过要吃,有着剧毒的蝎尾她很感兴趣,取下来之后装在了储物袋里。

此时,意通天的第一关并没有结束,看着不远处窸窸窣窣爬来的小蝎子,宋丸子的头皮一麻,手中当即又设下一个大阵,只等这些相当于练气期修为的蝎子们闯入其中。

当第一关终于结束的时候,宋丸子几乎想要趴到地上去再也不起来了,可是放眼望去,她身前无数蝎子爆裂开来的残骸浆液铺了满地,别说趴上去了,看一眼都想吐。

就在这时,她的面前光影变幻,显然是又换了一个关卡。

“阿弥陀佛,施主有礼。”

“剑峰,沐孤鸿。”

白衣飘飘的俊俏公子扶了一下自己脑袋上的头冠,笑眯眯地说:“在下是南境白家旁支子弟白离,两位道友,请了。”

五年过去,让宋丸子每次看见绿头巾就想起来的绿剑客,不,是沐孤鸿变化大到让人惊诧,脸庞劲瘦,气质凛冽,肩上扛着一把重剑,人与剑如一。

口中说着“阿弥陀佛”手里还拿着禅杖的,除了空净禅师还能有谁呢?没想到进了长生久之后还吃素就算了,这一身秃…和尚味儿也丝毫未消。

以宋丸子的见识来看,他们两个人一个是铸体境后期修为,一个也差不多,只不过剑修的修为分级叫做“明剑气”。

这二人好歹也曾同为一界的当世才俊,现在并肩而行,居然都没有交谈,仿佛只是两个陌生人,沐孤鸿据说是学了罗香陈的无情剑道,这样沉默寡言也就罢了,空净禅师之前也是个会温言谈笑的人,怎么现在也变得闷头闷脑?

想想他大概是在长生久里吃了些苦头,

宋丸子一双桃花眼看来看去,心里感叹着物是人非,一不小心就跟着这二人走进了禁制之中。

地下金光亮起,无数条线纵横排布出来,形成了一个棋盘,宋丸子三人正好在这棋盘的正中。

“噫?这是要下棋?”摆弄着手中的玉箫,宋丸子风度翩翩地咂了咂嘴。

空净禅师眉眼低垂着说:“贫僧棋力平平,不知道二位施主可有把握?”

沐孤鸿手掌一翻,重剑的剑尖儿扎在地上,整个棋盘都为之一晃。

“我不会下棋。”

“白道友?”

宋丸子一本正经地说:“在下精通多种棋术,除了这最简单的围棋。”

“碰!”一枚黑色棋子从天而降,险些砸在她的脑袋上。

宋丸子往旁边一跳,恰是旁边一目,这时,脚下突然出现了一枚白棋,随即又一枚黑棋子落了下来,正是为了封堵这白棋子。

“我等走到哪里,我们要下的棋就落在哪里,两位施主小心了。”

如此说完,身穿灰色长袍的空净手下禅杖一撑,跃到了两格外的一目上,随着他的双脚落地,一颗白色的棋子出现在了他的脚下。

又一枚黑棋落下之后,空净站在禅杖上看着目前的棋盘布局,说道:“沐施主,往你左前两格去一下。”

空净禅师与这无形之手你来我往行了几十手棋,宋丸子只觉得自己像棵蘑菇,被人栽过来,挪过去,到了地方就乖乖蹲好便是。

她倒也没闲着,虽然不太懂围棋,用炭笔在横竖框子之间画些黑白棋子纪录下棋盘还是能够的。

渐渐地,她便看出黑棋气势逼人,招招抢攻,而空净所布下的白棋则是步步为营,防守为主,偶有攻势,只是这攻防之间似乎有些不对。。

又过了半个时辰,随着排布下的棋子越来越多,空净的脸色越来越白。

“白道友,往你左后方七格处…不。”

空净的禅杖猛地顿地,口中默念梵音,过了好一会儿才重新睁开眼睛,用疑惑不定的语气轻声道:“这棋…这棋…”

“这棋围的不是棋,而是人。”蹲坐在地上的宋丸子看着纸面上对他们三人穷追猛打的黑子,突然福至心灵地说道。

持剑站桩的沐孤鸿看看这二人,也疑惑了起来:“人?”

“对,黑白对弈,黑棋应该是搏杀白棋,但是刚刚空净下的棋子明明有几处可围,却被放过了,只围着我们所在之处来,所以我说这个棋不是在围棋,而是在围人。”

说完,宋丸子弯下腰仔细打量自己身旁的那枚黑色棋子,这棋子上不带煞气,还有着隐隐的灵气,显然不是邪物,所以他们一看脚下出现棋盘,又有棋子下落,才有了“只要赢了这盘棋就能过关”的错觉。

看完了黑棋,宋丸子又去看一只被他们忽略的白棋,“棋盘、棋子,”两只手中各有一道流光闪过,“到晓”一把已经刺进了白棋之中。另一把则切入了棋盘里。

一阵巨响猛地传来,棋盘猛地竖起来,他们三人往下划去,在那下方,一棵白色的巨藤翻滚着,那些白色的“棋子”也露出了它们真正的面目——巨蚁的脑袋,黑色的“棋子”则猛地碎开,里面四散出了黑色的粉末。

宋丸子从手中袖子里掏出大锅,才勉强抵挡了那些粉末往她头上倾泻而下,看着这口锅各自用武器支撑不要往下坠去的空净和沐孤鸿都目光一呆。

他们根本就是在一棵怪植的陷阱中,与它下棋,只会虚耗灵力,说不定还会损害灵识,不然空净怎么会脸色苍白?

想通了这一切,宋丸子手中的大锅飞转,白色的火苗熊熊燃烧,将扑洒来的一切都焚烧了个干净。

“只要连吃二十一天,无论是金丹还是元婴这一声都会只想着我一个人?”

把玩着手中的玉瓶,云弘面无表情。

站在他身后的亲信弯着腰小声说:“是的,师兄,流月城中有一个秘馆,专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这个舍心丹是一个邪修的心血之作,几年前流落到了秘馆中…我已经找人试过药了,虽然药性不明,但是并无毒性。”

挥退了自己的手下,云弘的手指在玉瓶上反复摩挲着。

“二十一天…”

花叙雅筑中,鸾娘与一位满脸沧桑的女子相对而坐。

“老驴,这次多亏了你和你的手下,我们才能再把时间拖住。”

“客气了客气了。这事儿简单,只要会讲故事,别说糖豆当药丸,就算是泥球儿,我也能卖到别人手里去。”老驴一笑,脸上又皱起了菊花纹,“蔺长老对余庆堂有恩,若不是她当年常往余庆堂施救,堂中多半人根本等不到宋道友的云香臭豆腐,就要死在丹毒折磨之下了。”

这等道理谁都懂,可世上见艰难而挺身的人又有几个?

拿出王海生留下的储物袋,连着自己准备的东西一起递到老驴的手里。

“流月城中暂时呆不得了,你们先去苍梧或者临照,路上千万小心。”

当夜,老驴和自己的手下们分批离开了流月城,就像他们回来时一样无声无息。

落月宗的地牢深处,云弘把第一颗丹药塞进了蔺伶的嘴里,强逼着她吃下去。

师姐,二十一天而已,我一定能等到你满心满眼都只有我。

萤石的光映在他的眼中,使他双眸看起来如无底深渊,又如熊熊的火焰。

见云弘的身旁有蓝蜂出没,王海生长出一口气,之前禁地中突然有东西炸开,他师父忙得像是火烧上了房梁,云弘又变得不见头尾,他才有机会打探到底有谁被关押了起来,思来想去,最大的可能竟然是几年前就应该突然离开落月宗的蔺伶长老。

别人也就罢了,蔺伶长老与宋姐姐交好,为人又是落月宗中再难得不过的纯善,王海生自知力量弱小,还是想全力救她的。

希望他假造的这丹药能再多拖几日,拖到长生久的人来,或者…拖到宋姐姐能想出办法。

他等了足足七日,两边都没有任何消息。

一时害怕云弘发现什么“舍心丹”是假的,一时又害怕蔺长老已经吃了大亏,王海生在院子里来来回回走了好几圈儿,突然站住了脚。

作者有话要说:宋丸子:我、我还在读条…

第97章 苦肉

“师父…”

听说自己的小徒弟练功除了岔子,放下被修补了三四分的禁制, 明宇匆匆赶回了落月宗主峰。

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王海生刚叫了两个字, 一阵憋闷感就从心口涌出, 他想憋回去, 到底没有憋住, 一口血就当着他师父的面吐了出来。

抓住王海生的脉门, 明宇的脸色陡然难看了起来。

将一股精纯的灵力灌入自己弟子体内,帮他调息, 明宇一言不发,只看着自己的徒弟脸色略好看了些。

“师父, 我不过是一时血不归经,您不用担心。”

王海生一直是明宇三个徒弟中最淘气也最贴心的那个,眼下明明受伤的人是他, 还惦记着师父担心不担心。

他越是这样, 明宇的脸色就越是难看。

看着自己的小徒弟又睡了过去,他走到屋外, 让人找来他的二弟子云弘。

“你师弟被人下了丹毒, 你去查查, 他这些天吃的丹药都有谁碰过…我堂堂落月宗主峰都能有人摸进来兴风作浪!你这个戒律院是怎么管的?!蔺…那孽障的事你审到现在也没有个说法, 此事你要是还查不明白, 这戒律院你就交出来吧。”

此时正是云弘给蔺伶服下那“舍心丹”的第八天, 他如何舍得这时候功亏一篑?脸上不动声色,态度却诚恳到了极致,表示自己一定会护卫好主峰安危, 查出罪魁祸首。

可就在第二日,王海生又出事了。

“丹堂拿出来的上品无垢丹里为什么包裹毁人灵根的毒丹?”

将药瓶掷于地上,明宇怒气勃发地看着云弘,这次除了云弘之外,掌管内门丹堂的金丹长老许幽也一并被骂了。

吃了毒丹的王海生脸色赤红,在床上翻滚不息,口中有黑血流出,只看情状,别说修为了,怕是性命都难以保住。

六品五行灵根…如今蔺伶叛门,这王海生就是他们落月宗中最有前途的修士,明宇斟酌再三,手掌握紧又松开,再看看自己小徒弟的惨状,终于对云弘说道:“你,将…那孽障带到我的禁室,我要看着她给你师弟解毒。”

云弘的手指抖了一下。

“掌门,她至今没有说出自己为何要做出叛门之事,怕是…我只怕她会在诊治师弟的时候对师弟下手。”

“下手?你当我是个死人么?”

四年来,明宵闭关不出,明宇的性子越发独断,他说要把蔺伶提出来给王海生治病,就一定要做到。

无人看见的地方,云弘的脸色难看到可怕。

一个时辰之后,王海生躺在禁室的床上,周身穴位被他师父以灵力护住,终于安稳了几分,只是脸色依旧红的可怕。

“当啷当啷”的链条敲击声中,蔺伶走进了禁室之中,她的琵琶骨仍被锁着,双眸平静无波。

“你治好他,我就不再把你关在火狱中受苦了。”

蔺伶本不想动的,人生在世本就是苦涩难堪,在何处都是受苦,于她没有区别。

可是,她是个医修。

“医者。”

她娘救了千百人命,那些人却眼睁睁看着她娘被鲛皇掳走,她娘说世上无不可救之人,可这世上无人能救了她娘。

也无人能救了她。

慈心一片,难渡己身。

她动了一下手臂,身上的锁链又是一阵轻响。

“此山上,除了我,没人能救他,如今的我,也救不了他。”

她的声音比之前还要沙哑五分。

丹田被封,琵琶骨被锁,与废人没有什么不同,莫说是灵枢水针,就连调度灵力都难以为继。

明宇冷哼了一声,大袖一展,蔺伶身上的锁链尽去,丹田处的禁制也解开了一半。

手中一团灵力缓缓凝聚,面色苍白的蔺伶先治疗了一下自己双肩被洞穿的伤口,冥火灼烧的地方不可能不留下疤痕,想要拔除其中的火毒也得靠日积月累的水磨工夫,不过眼下蔺伶都顾不上,手指一抖,十余根水针凭空出现,刺向了王海生身上的穴位。

进到“意通天”秘境的第三重,宋丸子三人的身上都颇为狼狈,那白色的藤蔓极为难缠,黑色的粉末吸入身体内还会损害灵识,要不是宋丸子释放出的白色火焰霸道无比,压制了那藤蔓,说不定他们还要与之多纠缠几天。

看着第三关,宋丸子终于明白为什么这个秘境法修不愿来,体修们却趋之若鹜了。

镂刻在石壁上的招式看起来精妙又高深,宋丸子只看了两眼就觉得自己学会这些招式之后能够拳打明宵,脚踹明宇,一统无争界,让所有人排队吃野菜肉馅儿的包子——天可怜见,她从没这样的野心,让整个无争界的人都靠着包子过活?她岂不是要把自己累死在灶台前面了?!

“这些招式能惑人心智。”

“确实。”空净清了清嗓子,让自己彻底清醒过来,“只是这惑,未免太粗浅了些,贫僧心中信奉菩萨,它竟然让贫僧看见地藏和文殊一齐跳舞,阿弥陀佛,实在骇人听闻。”

想象了一下那情景,宋丸子也忍不住笑出声来。

与他们二人比,沐孤鸿的脸色要更难看一些,看见了宋丸子,他不由得就想起了当日的那碗豆腐,还有那之后自己的人生波折,虽说他已经悟了无情剑道,旧日情爱不再萦怀,可是看着云秋雪从豆腐堆里钻出来,他的心情实在是好不起来。

“看来我们要是不学这些招式,就不能过了这关,可要是学…”

意通天秘境所设下的试炼往往一重危险之后又有一重,这招式里若是有什么问题,他们可就要吃大亏了。

三人思考了足足一个时辰,还是决定先练起来,再待以后。

高深莫测的招式也意味着艰难无比,看着脱下外袍只穿了中衣的空净金鸡独立地站着,把自己抬起来的那条腿扳到自己的后脑勺上,宋丸子吃着肉烧茄子盖米饭,嘴里啧啧有声。

与空净和沐孤鸿的勤学苦练不同,宋丸子一天只学三个时辰,剩下的时间她全部用来推演这套功法,所谓的推演,就是从一个点开始,沿着种种蛛丝马迹去窥探还不曾出现的终点,宋丸子想知道这套招式到底指向哪里,她就要一点一点地反复琢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