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就很有经验的样子啊。

金不悦摸了摸自己头发,他心直口快是出了名的,实在很想问宿千行都经历过什么手段,可话头儿压在嗓子眼儿,他还知道不能说。

他没说,那个邪修残魂连连点头道:“是是是,正是如此,魔尊见识广博,小人是如魔尊所言那般被折服在宋道友手上的,绝对折的干净,绝对服。”

这话听起来有些怪?

风不喜接着问:“那你又是在何地与宋道友结识的?你本是残魂,流落人间难逃消散之日,无争界有一轮回桥,你何不借之解脱?”

“嗯…”左看看右看看,残魂做足了斟酌胆怯的样子,才说:“各位大能一看就是宽厚之人,实不相瞒,我…”

“假话。”

宿千行的手边有一盘梅子烧排骨,不知何时被江万楼端了去,他嘴里连肉带骨头嚼得咔嚓响,一双眼睛盯着那邪修,说完了两个字,又把一把排骨塞进了嘴里。

“魔尊在上,小人生前不过一个区区金丹魔修,修为低下,怎、怎、怎么敢欺瞒各位?”

“假话。”

“魔尊大人…”

“假话!”

“小人我…”

“假话!都是假话!都是假话!”

嘴里的骨头渣都喷了出来,江万楼大手抓向那残魂,残魂本为魂体,除了念力之外极少会被伤到,可没想到,那江万楼的手竟然结结实实地把他的脖子卡在了手中。

“假话!”

邪修已经连话都不敢说了。

宋丸子睁开眼睛,慢慢坐起来,就看见江万楼如抓着小鸡仔一般抓着邪修残魂。

“江前辈,你干嘛呢?”

江万楼转过头来看着宋丸子,有些委屈地说:“他,假话!”

“丸子!丸子姑奶奶!救命啊!”

听着邪修残魂鬼哭狼嚎似的,宋丸子挑了一下眉头。

见宋丸子不说话,江万楼又看向宿千行,红衣魔君慢声道:

“别着急,想清楚了再说。”

“命!”闭上眼睛又睁开,江万楼挤出了一个字,然后,他的表情松快了下来,几乎是转瞬之间,一个痴傻之人就变得正常了起来,凛然间带着慑人气势,只说:

“他,魂命不符!”

还没等宋丸子理解这话的意思,一道紫光闪过,微予梦也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借命之人?!你如何会这沃野秘法?!”

在数人的注视之下,那邪修残魂脸上的惊慌失措慢慢淡了下去。

第329章 青丘

借命之法, 自从牵涉到了玄泱界上万年的旧事之中,宋丸子就觉得自己大概是个文盲,一堆自己听不懂的词,一堆自己看不懂的人,还有一些听起来就让人头大的旧事, 偏偏这些旧事里, 都是沁着血、牵着命的。

自从死了,微予梦也少了很多顾及,眼睛上再无遮拦,冷冷的灰色眼眸看着对面的残魂。

魂看着魂…剩下的活人们都稍稍退开了一点, 只有江万楼,一双手仿佛是玄铁所造,狠狠地抓着那残魂。

那个残魂看着微予梦, 勉强勾了一下嘴唇,笑容惨淡。

“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 沃野的巫还能认出你们的秘法。”

微予梦没说话,转瞬间,她就出现在了残魂的眼前。

一双眼睛冷到了极点。

“你是想自己说,还是我用搜魂之法自己弄清楚?借命之法是被祭魂之人逃出生天的唯一办法,你会用此法, 与上善是什么关系?当日沃野之事你知道多少?还是说, 你是与桑墨勾结的魔道修士?”

太多事情,她以为自己弄清楚了, 却总在不经意间又见被隐藏在后面的秘密,在这一层一层的黑色幕纱遮掩之下,整个沃野已经毁得一干二净,她娘一生恨着错的人,她师兄落得不生不死荒唐度日,而她自己,豁出去了一条命,也不过将这幕纱撕去了薄薄的一层。

她剩下的时间不多了,哪怕只是丝丝缕缕的真相,她也绝不会放过。

残魂没有吭声。

微予梦的身后,宋丸子开口道:

“你说你是藏身在沧澜界沉雾渊中的一缕残魂,和我同时落入了突生的时空缝隙之中,那时我身受重伤,虽然已经将将结丹,可是丹田碎裂,能够安然落到凡人界而不死,已经是得天之幸,你呢,不过是生前金丹修为的邪修残魂,竟然也能安然。一个人是侥幸,两个人,就不是了。”

听见宋丸子的话,那个残魂终于出声:

“原来,从我自陈身世起,你就开始疑心我了?”

黑衣女修笑了笑,继续说道:“我对你的怀疑从没停过,可我也知道,自始至终,你都在想办法帮我。”

地宫之中,他让自己提防女魅,不要只打碎黑石牌子。

黄泉里,他更是直接传授了自己如何用念力对付女魅。

虚空四十年,她引罡气炼体,无数次身临险境,可谓百死无生,这残魂风凉话是说了不少,却没有趁机害她,谋夺她的身体。

别以为只有行善是行善,深处危困境地不去害人,也足以算是善人了。

正因为这些,宋丸子才在防备之下,仍把这没头没尾的邪修残魂当半个朋友。

看一眼微予梦,她继续说:“今日不管你说还是不说,我保你不会有魂飞魄散之忧。”

听见宋丸子这样说,残魂瞪大了眼睛。

“就算大道主阻拦,只要你想,我仍会护送你安然投胎。毕竟,那日我重伤,是你耗损修为,将我护送到了凡人界。”

直视着忍不住惊诧的残魂,宋丸子仍是笑着的:“如此才说得通,不是么?”

作为一个厨子,宋丸子除了手巧之外,更大的优点是脑子好使,她不给对方回话的空隙,接着往下说:

“至于你为何要救我,我也想了些缘由,你认识我师父,且是友非敌,从前我想,你看在我师父的面子上救我,也不是不可能。这几日,我知道了几件事,第一,我师父正是继承了玉晚道君衣钵之人,第二,今日我知道了你可能是与玉晚道君同辈之人,也就是说,与我师父同在沧澜界的你,应该知道我师父的出身来历,第三,玉晚道君在世上有极深的执念,第四,你极为惧怕玉晚道君留下的执念,可依照你贪生怕死的秉性,不该自己先逃走么?为什么极力劝说我也逃走呢?我推测再三,只能想到一件事——”

“别说了!”残魂身上虚光流淌,仿佛漆黑的残魂中又生出了一个新的魂魄,外面忽然起了大风,宋丸子转头看了一眼,她还没来及做什么,就看江万楼突然松开了手里的残魂,冲了出去,仿佛在追赶着什么。

想到以江万楼的修为,没人能奈何了他,再想以他的脑子也没有人能指使了他,在场众人只有脚程最快的风不喜叹了一声跟了上去。

那边,残魂也已经不想逃了。

黑色的煞气如一张皮囊般消散开去,他站在原地不动,却已经已经换了一个人。

白发无风自动,眼角上挑,眉间藏情,眸光流转之间都有风情。

与一旁容貌秾丽的宿千行相比,可谓是春兰秋菊各占擅场。

同时人间难得的绝色。

这搁在几千年前,也是能用一张脸就呼风唤雨的人物呢。

“我一直觉得你聪明,却没想到,你竟然如此聪明,果然是…是玉归舟一手教出来的徒弟。”

被夸奖了,宋丸子只笑,说:“你要是一开始就用这么一张脸,我也能少骂你几次呀。”

她这话不过是赞颂这邪修的美貌,微予梦看见这张脸,就已经猜到了这人的来历。

“你出身青丘?”

“是。”那残魂现在身上一点煞气也无,也算不上是邪修的残魂了,他回答之时,眸光从宋丸子的身上划过。

“我虽然出身青丘,却是苏家几代中最不济的子弟,活着的时候糊糊涂涂,死了之后也不过是个在小辈身边苟延残喘的残魂罢了,你想要知道的事情我未必知道多少。”

这人能在宋丸子的身边混这么多年,还被她当成了半个朋友,他说自己人弱力薄,微予梦自然是不信的。

不过信不信并不重要,她只想知道的多一点,更多一点。

看着这两个魂魄做出了一副要长谈的架势,宋丸子脚尖一转,蹭到了金不悦长老的身边。

“金长老,我炸点酥肉,咱们边吃边听可好?”

要是从前,宋丸子在干正事儿的时候要搞点儿吃的,微予梦总是要瞪她一眼的,堂堂道主,就算装,也该有几分矜贵模样,可现在她顾不上了,只是急切地等待着自己想要的答案。

那魂垂着眼眸,轻声道:“借命于人,乃逆天之事,我的本名从此不如人耳,亦不入人心,不提也罢。沃野之巫,我这借命之法,并非是从你们万法之地中学来的,而是,我自己悟出的。”

数万年前,东洲之地除了沃野之外还另有几处福地,其东南一处山上产玉和石青,便被人称为青丘,与物产丰饶的沃野相比,青丘灵气丰沛,出产的却只有染料与玉石,只靠这两样,也足以让青丘中的人过得很好。

上古之时,青丘中的人被称为有苏氏,侉人一战后,人族兴盛,有苏氏从善如流,改成了了简单的苏姓。沃野中人极少离开沃野,苏家人却不同,他们生性求知好问,喜欢东游西逛,又因为他们容貌极美,每每下山都会引得一城一国动荡不休,久而久之,苏家美人的名号响彻整个玄泱。

在如此“美名”之下,人们忽视了青丘山上下来的人,到底有几分真正的本事。

和沃野一样,同样传自太古的青丘山上也有巫士,沃野的巫凭借一双天生的灰眸能看见命运的轨迹,青丘的巫则能感知到未来的凶吉。

这个残魂生前,正是苏家备选的下一任巫者。

一天夜里,他在长老在用龙骨占卜之时突然了幻象——天降流火,落雷劈海,天道倾覆,整个青丘都将被毁得一干二净。

他看见的是整个青丘有苏氏的覆灭。

可他说出来的话没有人相信,天道怎么会毁掉青丘呢?这玉石所造就的山上滋养出的是天地间最美的造物——人们对美的夸耀,同样迷醉了这些美人自己。

就连巫士都不相信,或者说,他们都选择了不相信。

连这人自己都忍不住去想,也许自己不过是做了一个噩梦,看着青丘山上柔纱一般的青色雾气,灵玉天然生出的琼林仙境,谁会忍心去伤害呢?哪怕是苍天。

“只有一个人信了,就是我的五哥,青丘外面的人叫他苏清明。”

以绝世容颜而闻名于世的清明公子,真的是有一双比别人都更清明透彻的眼睛,他游历整个玄泱,旧日的福地宝国则要么天灾,要么人祸,总之,各种灾难降临在了那些天生便有非凡之力的旧族身上,让他们轻则去国离家,重则,尽数灰飞烟灭。

“他又问我,要是天道真的要毁掉一个人,怎么能救了他。我在青丘□□里参悟了数年,就想出了借命之法,借来别人的命数,便能让天道以为你已经死了,等我将这法想明白从□□里出来的时候,我五哥带了一个人回青丘,就是上善。”

那时万里沃野早已经成了焦土,前所未见的瘟疫又降临于青丘,苏氏族人修为消散、脸上生出白毛,曾经被无数人倾慕的脸庞现在只配被人喊怪物。甚至有人将他们与青丘山上的灵狐想到了一起,说苏家都是狐妖化人,吞血肉,挖人心…曾经对容颜的追捧是玉人身旁点缀的花,后来的种种恶意贬损又成了刀,刀刀将人的血肉之躯捅穿。

数月之内,几百族人不堪屈辱自尽,魂魄消散于天地。

苏清明想让上善替青丘召请天道,无论天道提什么条件都可以,只要能让青丘族人不要像沃野一样再无丝毫生机。

“我天生魂力浑厚,没过多久就看出上善的身体里魂魄不全,那时,他已经将一半魂魄封入了烹天鼎里,用的就是你们沃野的祭魂之法。”

宋丸子一双眼睛看着油锅里泛着细油泡儿的酥肉,耳朵竖着仔细听,在心里盘算了一下,那时候的上善应该已经是异军突起,被无数人视为邪道,也被无数人追捧。他一生的跌宕壮丽,也已经快到了尾声。

残魂对微予梦说:“你要问我与上善的关系,就是这样。上善道君在青丘召请天道,我五哥带着我的族人们匍匐在地上,自认是魅惑世人不修德行的大罪之人,为了赎罪,愿意死后魂魄入黄泉转为人族,万世不问长生。”

天生之美,竟然成了天生之罪,天道不仅将青丘族人都变成了怪物,还要他们跪地祈求,不断地贬低自己来获得一点点的垂怜。

残魂冷冷地笑了一下。

“我想出的借命之法,是想让剩下的族人都活下去,可他们宁肯死入黄泉,转世投胎成个凡人,也不愿意再当白毛怪物。祭天之后,我也染上了那种怪病,可我不愿意就此去死,就借了一个邪修的命数,舍了躯壳,变成了一个邪修的魂魄,每日游荡在青丘旧地。数年之后,我五哥找到了我,他那时已经油尽灯枯,我要为他施展借命之法,他却说他不放心转生黄泉的族人,他想去陪着他们,怕我一个人在人间寂寞,他告诉我他一个旧友的孩子被送去了沧澜界,想请我去代为照看一下,那个孩子就是宋丸子的师父玉归舟。”

说起宋丸子的名字,残魂抬起头,看见那家伙正在往炸好的酥肉上撒椒盐粉。

残魂移开了视线。

“我确实知道借命之法能够救了祭魂之人,是我五哥告诉我的,但也仅仅是如此而已。你们沃野之事我只是知道,从未掺和过。”

但是青丘一族的惨烈,不正印证了数日前易半生的骂天之言么?

从来就是天,借了人的手,要毁掉沃野。眼前的残魂与她一样,不过是那被毁去的一切,所留下的最后一点细碎。

微予梦沉默不言,片刻后便回到了紫色小印之中。

宋丸子低头,正好看见一条隐隐的黑线牵连着微予梦的魂魄与自己手腕间的紫色法宝。

她嘴里嚼着的酥肉味道有点淡了。

仰头看着还站在那儿的残魂,宋丸子摇摇头,说:

“既然你照看过我师父,那你定然知道我的出身来历。”

残魂:“我不知道。”

黑衣女子挑眉:“这些年你哪次骗到了我?”

残魂顶着那样一张脸缩着肩膀怂成了一团,苟且着活下去的心,无论换了多少样子借了多少命,怕是都改不掉了。

第330章 追杀

风不喜追着江万楼一路狂奔, 她正罡境中期修为,持正一道走天下万物之中, 尽力之时, 须臾间便是千里之遥,可即使如此,她也很快失去了江万楼的踪迹。

自然,更追不上江万楼所寻找的那一缕风。

西洲长风漫漫,遮天黄沙,前后两阵风,将沙都卷飞而去,路过的几位金丹修士风沙迷眼,狼狈不堪。

中洲六欲天所在之地,正在给人治病的易半生背后一冷,转头,只看见自己刚刚种好的一些药草连根都不见了。

煌华城中有两个云钟,每当有元婴大能出现, 便会有钟声回荡在城下, 城东一响, 城西一响, 二者遥遥相隔千里,突兀之间, 城东云钟一响, 人们才觉飓风狂野而过, 连浮在半空的巨大煌城都飘摇了一下, 城中无数神识探出,却只查探到那城西的云钟,不知何时已经碎了。

中洲与东洲之间的荡江上千年沉雾不散,却仿佛被利刃劈开一般,一条通道横亘荡江,许久之后,一只巨大的怪鱼缓缓落入水中,身体被破成了两半儿,学融进了江水中。

东洲僻静之处的层层禁制之中,一位金丹修士正在与天劫对抗,全力突破元婴,忽然一阵疾风吹来,将他的所有禁制尽数毁掉了,他还没来得及喷血,只一心想着自己性命休矣,一抬头,却见天光泼洒,刚刚还强悍至极的劫云竟然也被卷到了别处。也不知道这天劫还渡不渡了。

海上风高浪急,狂风过处,原本的风浪都被压得服帖,一抹流云被裁去了尾巴,傻乎乎地愣了一会儿,才随风而去。

从西往东,从南往北,终于,在西洲与北洲之间的鸿沟之间,江万楼纵身而下,不一会儿,他像是一只黑豹一般沿着山壁慢慢爬了上来,坐在山崖上,左看看、右看看,还很闲地晃了晃腿。

一个时辰之后,远远地传来铃声,随后,风不喜终于赶到了山崖边上,见江万楼像个孩子似的乖乖坐在那里,心中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师…您刚刚到底在追什么?”

江万楼竖起一根手指挡自己的嘴,慢吞吞地咀嚼了两下。

风不喜不由想起了当日在海上被江万楼生生吞掉的海怪们。

又过了足足半个时辰,江万楼把嘴里的东西咽了下去,从山崖边站了起来。

“那到底是?”

听见风不喜欢的发问,江万楼歪着脑袋看看她,好一会儿,才开口,说的却与风不喜的发问无关:

“你饿么?”

身穿一身暗红麻衣的风不喜一噎。

“我饿了。”江万楼很委屈,他拍拍自己的肚子,足下一迈,又往回走去。

他的速度仍然是极快的,却是风不喜终于能追赶上的快。

跟在他的身后,看着他的背影,风不喜心中黯然,江万楼,是长生久永世之明灯,亦是长生久不绝之隐痛,他是盖世英豪,亦是一代魔尊,他救了无争界一次又一次,可也魔气入脑亲手夺了昔日同门的性命。

风不喜是听着这位师伯的种种旧事长大的,不仅是她,郁长青、金不悦,他们都曾被江万楼所伤,落得肢体不全修为难进的下场,可心中对他却无私恨。

“师…”又犹豫一下,跟着江万楼穿过一座繁华城池的上空,风不喜终于叫出了声,“师伯。”

江万楼停住了。

他回过头,一双漆黑的眼睛看着风不喜,身上一点都没有方才的痴傻样子。

“师伯,除魔之事是长生久弟子的本分,并非您一人之事,无论这天下间有何等险阻,长生久弟子从未怕过,您不该把诸事都藏在心底。”

“我自己就是魔。”江万楼说话正常的时候,声音中总带着森然之气,他的唇角挑了一下,像是笑,又像是轻蔑,“魔,作恶多端,如何会除魔?又为何,要与你等相交?”

可您所做的,明明都是保天下太平之事。

风不喜口唇发涩,还没等她说话,江万楼已经又转身往慕黯之地疾奔。

“师伯!”

风不喜大喊一声,长风卷着她略显喑哑的声音,于此天地之间。

“若你是魔,天下间再无非魔之人,若您所做为恶,那便是至善无存,天道倾覆之日。成魔入道,存乎一心。”

江万楼的脚步再次停住了,刹那间,他摸向自己的胸口,似竟不信那里还会发热,还会痛。

风不喜周身突然灵气满胀,她修持正之道,此番堪破,真正不再以魔道论善恶,她的修为将再提升一个小境界。

正罡境修士想要提升境界,需要的灵力何等庞大?看看这灵气略显稀薄的飞沙之地,再看看风不喜头顶汇聚的劫云,江万楼一把捞起她,扛着就往慕黯之地冲去。

“师伯!”

“凝气守神。”

“师伯,我一直想知道,您是真疯癫,还是假痴傻?”

“疯癫令我心逍遥,我便真疯癫,若非我心逍遥时,我便假痴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