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大人可能会想念薄之吗?无论怎么看,都不可能的吧?

然而温雅的儿子、年方三岁的温薄之,却咧开嘴巴,笑得傻兮兮,一把抱住母亲的胳膊,“看老人家!看老人家!”

温雅无声一叹。

薄之今年三岁多了,竟连走个路都还走不利索,别家的孩子,若是天赋好的,这个年纪都开始扎马步了。为什么他的儿子就这么笨呢?

为此,温雅还特意打听过两家的长辈。据说他本人三岁的时候就已经说话很顺溜了,他的妻子苏敢而甚至在不到三岁的时候,就可以条分缕析地跟着她的祖父学律法、背史书。

那么这个孩子,究竟像谁?

温雅百思不得其解。

(二)

又某天。

温雅抓着自己五岁的儿子,拼命想灌输给他一点聪明才智。

“爹,什么叫‘人之初性本善’啊?”

忽然,小家伙好奇地指着书上的一句话,眨巴着眼睛询问父亲。

温雅不屑地:“这种东西……记住有这么一句话很出名就可以了,不用真去相信。什么善良啊好心啊,那都是骗人的。只要你有本事,别人自然不敢把你怎么样。”

路过书房的苏敢而闻言,马上反驳:“此言差矣!你这简直是在误人子弟!”

误人子弟?!

温雅哼了一声,自忖他们夫妇二人哪个都不是什么良善之辈,何苦惺惺作态?

然而不等温雅反击回去,温薄之就扑腾着四肢,奋力从父亲的膝盖上爬了下去,“娘!娘!爹让我背书!还说不让我相信这些!那我背书有什么用嘛!人家不要背书啦!人家想跟娘去外公家!”

苏敢而笑着将他抱了起来,“呀,我们薄之又重了,小胖猪仔,娘都快抱不动你啦!”

“人家才不是小胖猪仔!娘,娘!人家要去找曾外祖!人家要去要去嘛!”小家伙像根麻花似的,在母亲的怀里扭来扭去,片刻不得安宁,非要缠磨着母亲遂了他的心愿。

苏敢而想了想,点点头,“好啊!那等会儿我们吃过午饭就去外公家找曾外祖,好不好?”左右今日无事,走一趟娘家也无所谓。

“好啊好啊!太好啦!哦哦,太好啦!”

温薄之欢呼起来,使劲拍着巴掌,完全将自家老爹抛在了脑后。

见此情形,温雅又是一阵头晕。

为什么他的儿子总是喜欢跟那位当年号称“小苏鬼”的苏台大人搅和在一起?那位大人不是有名的冷面神吗?难道意外地比自己还有孩子缘?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温雅坚决不肯相信,他的儿子居然不亲近他,反而去亲近曾外祖。

(三)

还是某天。

温雅抓紧时机,对着已经七岁的儿子进行塑造。

“爹。”温薄之挖挖耳朵,无奈极了,“我真的不傻,您这些话,我早听过不知道多少遍了。您能换点新鲜的事儿说说吗?您好啰嗦!人家不都说,当母亲的才总喜欢唠叨,为什么咱家就是做父亲的爱念经呢?”

温雅登时怒了:“胡扯!你这逆子,简直气死我也!如今我变得这么啰嗦,还不都是因为你这个笨蛋!你说你,从来都左耳朵进、右耳朵出,让我担心得不知添了多少白发!再这样下去,你以后还能干什么?”

温薄之吐吐舌头,“娘说我可聪明了,以后一定能做大事业。”

温雅鄙夷:“一派胡言!你娘那是因为太溺爱你了,所以才把一根稻草都当成宝。行了,今天若不想背这篇策论,那就算了。”

温薄之刚要欢呼,就听他家老子后面慢悠悠地补充了一句:“不过,明天要交十张大字。”

“什么啊!”温薄之急眼了,“爹,您开什么玩笑呢啊?我明天还要去外公家呢!”

温雅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坚定过:“不行,不许,不可以。从今往后,都不许你随便就往你外公家跑!你看你,像话吗,啊?动不动就撺掇着你娘回娘家,让人笑掉大牙!”

温薄之拉开一个无齿的笑容——他正换着乳牙,上面的两颗门牙都掉了,光秃秃的露着牙肉,一笑就豁出一块。

“爹,反正我大牙本来就没有了嘛!”

“……逆子!你那牙齿,早晚要长出来。你到底是笨蛋啊还是笨蛋啊还是笨蛋啊?!”

温雅大怒。

随后,他绝望地发现,原来他的儿子谁都不像,最像他的笨蛋伯父——当今的圣上,君临陛下。

(四)

依然是某天。

温薄之九岁了。

做了九年父亲的温雅终于渐渐淡定了下来。他被自己这个不中用的儿子活活气了九年,现在终于看开,不再为那些小事而烦心了。

苏敢而对此十分满意:“温雅哥,我早说过了,你根本就不用担心薄之的事情。他现在还小呢,将来会怎么样,咱们谁都说不准。‘小时了了、大未必佳’的孩子也多了去了,如果薄之太聪明,我还怕养不活他呢!”

温雅说:“我也不是为了别的,不就怕他以后吃亏吗?他可没有兄弟帮他,万一……”

苏敢而笑了起来:“你说什么呢!我们苏家儿女,岂是这么容易就被外人欺负的?”

温雅打了个寒战。

他向来天不怕地不怕,就是有点怯苏家的几位老前辈。即便是当年他横行霸道的时候,也一直很小心地不去招惹苏家人。这倒不是说他胆子太小,而是他不想被恶整。须知他惦记别人,也顶多就惦记几年。若换了苏家的人……他们会牢牢地惦记一辈子,并留下遗言告诉子孙后代,让他们也跟着一起惦记。

这种千秋万代的大功业,他温雅消受不起,还是果断退避三舍吧!

“所以,你的意思是……”温雅觉得自己好像抓住了什么线索。

苏敢而轻巧地避开了重点:“我的意思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自己好好想想,为什么向来遇事冷静的你,却总会被薄之那孩子气到。”

片刻后——

“我早该料到的!”

温雅终于明白,为什么每次他面对自家儿子的时候,都会有种违和感。

好吧,其实他早该料到的。这么一个有事没事就喜欢往外公家跑的孩子,怎么可能会被教育成笨蛋?温薄之既然敢于迈进苏府的大门,就不会只是个碌碌无为的庸才。

见温雅这般模样,苏敢而就知道,聪明的丈夫肯定已经猜到了。

于是她相当轻松地表示:“不管怎么样,薄之这孩子可是我们苏家人的血脉,他生来便具备了最浓厚的苏家人的天性哟!”

因为他的父亲出自苏氏一脉,他的母亲更是苏氏嫡系大小姐。

苏家的血统……真心强大。

吉利的倒霉一天

辛非大人家的儿子多,儿子多闯得祸就多。基本上,除了年纪最大的两位辛公子,其他的儿子都被家法惩治过。辛家的祠堂总是罚跪了一批又一批的辛公子们。

在这其中,罚跪次数最多的当然要数三公子辛谷,以及他的九弟,辛吉利。

作为排行最小的儿子(辛多那种女扮男装的西贝货暂时不算),辛吉利总觉得自己各种烦恼。他拥有一父一母外加超值附赠的八个哥哥,明明每个哥哥都彪悍得能让他在京城横着走路,可他却连在自己家门口横着走都做不到。对了,他还有一个不知是男还是女的弟弟(妹妹?),好歹他六哥还娶妻生子了,并且在结婚后没过多久就自觉地换上了男人的衣服,如今无论从哪方面看都是个纯爷们,然而他的“弟弟”……算了,不提也罢。

这天,辛吉利一早起床,梳洗打扮后,便去向父母请安。用过早餐,他像往日一样来到了二哥的书房。自从大哥搬出去住了,他的课业便由二哥负责,所以他每天早晨都要先去二哥书房,那里有二哥临上朝前留给他的最高指示。

若评选辛家最不爱读书的孩子,那么必定是辛吉利无疑。不仅不爱读书,他还不爱习武,每天只想着怎么从哥哥们的眼皮子底下溜出府去吃喝玩乐,一味地奔着纨绔子弟的方向而去了。为此,辛家的老少爷们曾严令禁止任何人给辛吉利零花钱。可是辛夫人却心疼这个小儿子,每次都拿出自己的私房钱偷偷塞给他。

辛吉利不想读书,更不想按照二哥留下的指示读书。如此大好天气,不出门去玩,岂不太对不起老天爷了吗?

辛吉利眼馋地抬头看着窗外的天空,再沮丧地低头看着自己手里的书本。他顿觉反差真大,心情真差。

所以,还是出门吧,今天就出门去吧……反正二哥又不会回来得太早,只要自己能小心一点、再小心一点,早回来一点、再早回来一点,那么,又能有谁知道他偷偷散心去了呢?家人肯定都认为他还在二哥的书房里念书吧?

辛吉利在心里不停地说服着自己。他挣扎了很久,苦恼地在“被抓很惨”和“读书很烦”之间徘徊了半天,终于认定,还是越墙逃跑比较适合他。

于是,辛吉利抛开书本,欢快无比地带着昨天母亲刚给他的几块碎银子,轻车熟路地从二哥书房北面的窗户翻了出去,踩着屋后的假山就爬上了围墙,跳出辛府这座大牢笼,高兴地投奔了京城那鱼龙混杂的大街小巷。

辛吉利玩得实在太起劲,把“早点回家”的念头给抛到九霄云外去了。等他想起二哥下午还要检查他的背书情况、所以不能在外面逗留太久的时候,太阳已经快到中天了。

要糟!死定!

辛吉利脑袋一懵、手脚一软,险些没翻过墙来。幸好在过去的五年中,他已然把这套本事练过不下一千遍了,这才没有真的摔个狗啃泥。

然而,没等辛吉利得空去找被自己随手丢掷在某个角落的书本,他就被守在窗边、满脸怒容的辛家二公子辛稻给揪住了。

“辛!吉!利!”辛稻一字一顿地念着弟弟的大名,“你好样的啊!”

辛吉利连忙辩解:“二哥,我只是读书读太累了,想出去散散心而已,我……”

辛稻大怒:“可以了!辛吉利,你少鬼话连篇!到了父亲面前再说这些吧!现在,你看看我的书房!你看看,我的书房都变成什么样子了!”说着,他就提溜着弟弟的衣服领子,让他转了个方向,面朝书房。

“啊!这、这……”辛吉利瞪大了眼睛,“这是……这是遭抢了吗?”

辛稻怒极反笑:“哈,小九,承你吉言——这就是遭抢了!”

辛吉利大惊失色:“什、什么?!这怎么可能?!”他只出去了不到半天光景,怎么回来之后,二哥的书房就大变样了呢?他在开玩笑吧?遭抢这种事情,怎么可能……

辛稻懒得搭理这个成天闯祸的弟弟。这次他是真怒了,任谁在带着一身的疲惫、刚迈进书房就看到自己多年的珍藏被偷得几乎不剩时,脾气都不会太好。满目疮痍的地面上,七零八散地躺着不少书册和纸张,一看便知这里遭到了怎样的洗劫。

辛稻的书房在紧靠围墙的西北角,这个位置最僻静,平时也没人来打扰。今日正逢辛家老三辛谷从外地回京述职,大家都在前面,哪有人想起来到书房这边看看?事有凑巧,就在辛吉利奋力翻墙的时候,某梁上君子正路过此地,一看到辛吉利翻墙而出,他多少就猜出这附近肯定没人。此人当即手痒,在勘察过地形之后,壮着胆子就额外偷了一票。

小偷成功了,辛吉利却倒霉了。

由于辛谷曾经开罪过这任京兆尹,所以去求京兆尹帮忙追回失物是绝对没戏的,人家不一边瞧好戏一边哈哈笑就算便宜辛家人了。但这事儿即便上报到刑部,恐怕也只能落得个没人搭理的下场。辛稻每日都在外廷处理公务,自然看得分明。刑部的人天天忙到脚不点地,哪里有闲工夫去管这种鸡毛蒜皮的偷盗小事?往日大家族被盗,除了报给当地衙门,少不得还要各自组织追查。辛家没这么多家丁,京兆尹又不能指望,哑巴亏必然是吃定了。

——也难怪辛稻会如此震怒。

由于辛家大家长往日很少对孩子们动用家法,再加上辛吉利这次算是无心之过,东西掉了就是掉了,哪怕把他往死里打也无济于事。最后,辛大人抵不住夫人的苦苦哀求,便只罚小儿子去跪三天祠堂。

辛吉利心中叫苦连天,却不敢说出来。二哥那双泛着地狱之愤怒火焰的眼睛正死死地盯着他,辛吉利感觉自己就像被毒蛇盯住的老鼠,浑身发寒、毛骨悚然。

辛吉利在外面玩了一上午,回家后还没来得及吃午饭,就被二哥拎到了父亲面前。然后,他在祠堂里跪了一下午,饥肠辘辘,却无人问津。

小偷又不是他召唤来的,为什么要罚他跪祠堂?再说了,就算他当时在书房也不一定管用,他拳脚功夫差得要命,万一挨揍了又该怎么办?那次四哥辛禾喝醉了,把三哥的新房砸得乱七八糟,四哥都没被罚跪,凭什么?而且,以往三哥罚跪祠堂的时候,还有四哥帮他送吃的,可是为什么轮到我被罚的时候,四哥就不来了呢?

越想越觉自己委屈的辛吉利抱着自己饿得咕咕叫的肚子,悄悄抹起了眼泪。

“哎,小九,怎么哭了啊?是不是饿了?”

辛吉利刚念叨起自家四哥的名字,就听到了四哥的声音。

“四哥!”

看到弟弟以从未有过的热切表情感激涕零地瞅着自己,辛禾不由得笑了起来:“瞧你哭得跟花猫脸似的……哎,这可不就和二哥的外号重名了么?”他从怀里掏出还冒着热气的纸包,“来吧,先吃点东西垫垫底。”

辛吉利打开纸包一看,居然是三个包子。他顿时泪眼汪汪了:“四哥,你真好!”然后,辛吉利一把抓过一个包子,“啊呜”一口就咬了下去,“呀!还是肉馅的!”他更加感动了。

辛禾喷笑:“哎哟,小九啊,你和你三哥的吃相真是一模一样。”说着,他便拉过一只蒲团坐了下来,怀念般地望着祠堂的屋梁,“以前你三哥也经常被罚跪祠堂。”

辛吉利使劲咽下嘴里的包子,“嗯,我听三哥说过!”

辛禾转头,感兴趣地问着弟弟:“是吗?那他有没有说过,每次他被罚跪的时候,都是我来给他送饭送水?”

辛吉利点头如捣蒜:“说了,说了!”

辛禾伸了个懒腰:“那他有没有说过,我每次送饭送水之后,都会对他落井下石一番?”哎哟,半夜里去厨房找点能吃的东西也很不容易啊!他又不是傻瓜,不可能就这么无私奉献自己的睡眠时间吧?当然要娱乐一下自己了。

辛吉利张大了嘴巴:“啥?”他没听错吧?所以,每次三哥一提到四哥送饭就表情很难看,其实是有原因的?亏自己当时还在想,三哥真是不知感恩。

只听辛禾说道:“小九,四哥也没别的办法,你别怨四哥啊!谁让二哥就是不肯松口,非要让你尝尝家法的滋味呢?为了让二哥解气,四哥也只能建议爹罚你跪三天祠堂了。本来娘的意思是,让你跪个一天两天的就够了……”

“……辛老四!”辛吉利悲愤大叫。

——你这个落井下石的混蛋!

以上,辛吉利倒霉的一天。不过很明显,他的倒霉还在继续着……

无责任番外之苏台篇

刑部尚书苏台大人有个毛病,而且是个很要不得的毛病。

那就是——

他居然不近女色!

这还了得吗?这毛病害得一班常用“财物与美色”进行贿赂的官员们失去了向上进贡的良机。

“不过,话说回来了……大人啊,您其实也不怕美人计。”名为“秋爽”的女子笑意盈盈地坐在太师椅上,一下一下地扇着一柄小团扇,“我倒是觉得呀,依您这副绝世尊容,完全可以反过来对那些美人们施展美人计呢!”

苏台冷冷地瞥了她一眼,看样子是很想让她闭嘴。

然而秋爽压根就不怕他:“大人,您看您都快四十岁了。去年年初的时候,应您的要求,三姑娘也把苏羡公子过继给您了。所以,您什么时候才能成亲?您不成亲,我可怎么离开苏府呀?”

苏台说:“我成不成亲,与你何干?”

秋爽轻晃着扇子,耐心解释:“瞧您这话说得!当年我还是刑部的一个小丫头呢,您就把我从那吃人不吐骨头的鬼地方带回苏府了。当时您可是保证过的,只要您一成亲,自然就把我放出去。”

苏台说:“我不记得我说过那样的话。”

秋爽手中的扇子停下来了,“什么?您堂堂一位刑部尚书,竟然也出尔反尔吗?”

苏台说:“证据。”

既然她一口咬定他说过这种话,那就拿出证据来。他主掌刑部大小事务,每天批阅各类案宗,在他手下被定罪的犯人没有一万也该有八千了。不管是哪件案子,他都要求下面必须呈上充足的证据,不然就一律搁置、不予处理。

“证据?证据……证据啊……”秋爽有些苦恼地用扇柄挠了挠头,努力回忆起来,“唔……当时好像也没有别人听到呢……于是说,我这是被您给骗了?”

苏台面无表情道:“我根本就没说过,何谈把你骗了?”

“哎?可是这不合规矩啊!”秋爽试图跟他讲道理,“自从那年我父亲的冤案结了之后,我一直都待在刑部为国效力。后来,您说您身边缺少一个得力助手,一旦您成亲了、有人帮您操持家务了,您就会放我回去,所以我才跟您来苏府的。您不能无缘无故地把我扣押在这里、不许我回刑部——即便您把我从刑部调了出来,可我依然是刑部的人呀!”

苏台说:“我是刑部尚书,你是刑部的人,所以,你难道不是我的人吗?是我的人,就该留在我家为我做事。”

“啊,这话听起来似乎有点道理……”秋爽放下扇子,陷入沉思,“但是……为什么我总觉得哪里好像有点不对味呢?哪里呢……究竟是哪里呢……”

苏台说:“你在这里慢慢想哪里不对味,我还有事要去刑部。”

语毕,他就如一阵清风似的飘出了屋门,只留秋爽一人在屋里辩证地思考着“我什么时候变成苏大人的人了”这个深奥的问题。

行至大门,苏台却碰到了刚迈进苏府的苏弃。

“舅舅。”苏弃顿住身形,躬身为礼,却在起身的时候猛咳起来,“咳咳、咳咳咳……咳!”

苏台冷眼看着这个没有血缘的外甥,“小弃,你最近没吃药?”苏弃的病情时好时坏,全靠药物调理,不能有半点马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