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怎么拉你一起下水?”

他淡笑,没再回答。

吴建道叹一口气,“哎,女人心,真难懂!”

花泽语微微侧身,面对着他,突然再次开口:“表哥,我得请你帮忙一件事。”

“什么事?”吴建道耸耸肩。

“这几天,你密切注意子嫣的行动,若她今天就要出国,你得帮我把她拦住。”

这个要求,还真是莫名其妙。

吴建道摊了摊手,没有多问就已答应。

◆◆

辛雅乐回房间后,也一直盯着房里的电脑,寸目不离。

可是,当洛子嫣说出那句惊讶的话时,她分明感到自己的心在微微颤抖。

婚姻乃父母之命,洛子嫣的这句话,再一次引起了她对花泽语与姐姐结婚的好奇。

这场婚姻,洛子嫣会知道些什么吗?她从没有问过。

打开抽屉,她将花泽语与姐姐的结婚证拿了出来。仔细一看,这才注意到上面登记的日期,正好在她与龙浩天举办婚礼的前一天。

回忆,又缱绻而来。

她还记得,那天,本应也是她与龙浩天登记的日子。

她欢天喜地的拿着自己的临时身份证及户口本,与龙浩天相约在民政局的门口见面。

龙浩天当时还在医院做着一个手术,她苦苦在凉风中站立了几个小时,却没有接到他打来的任何一个抱歉的电话。

而就在她最灰心的时候,熟悉的手机铃声终于响了。

看到是龙浩天的来电,她伤感的脸上再度出现微笑。

“喂,浩天?你手术做完了?”

那边沉默片刻,缓缓才道:“你还在等?”

她点点头,“嗯,不是说好了嘛?”她没有向他抱怨自己等了多久,他特殊的工作,本身就注定了她要等待。

“回来吧,我们明天先举行仪式,过后再登记也不迟的。”他在电话的那一端,平静的说出了她出生以来听过的最痛心的一句话。

几小时的等待,换来的,却是一个人黯然的独自离开。

她挂了电话,将手机收回包中。搓着手,将连着衣领的帽子套上,捂着嘴呼出一口热气,低头走出了民政局的大门。

“呵呵,今天我们终于要领证了,以后,我可是你名正言顺的妻子。”身旁,突然经过一对男女。

她没有抬头,继续向前走去。可是,刚刚那女人说出的话,虽然听着普普通通,在此时却是印在了她的脑海里,痛在了她的心窝里。

后来所发生的事,龙浩天的弃婚,又再一次给了她致命的打击。

若不是…

说来也真的不会想到,若不是花泽语对自己的接纳,她或许这辈子,都不会再有爱人的勇气。

人都说,婚姻是爱情的坟墓,可是,她还没有走到坟墓,那份爱,就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原来,她是个连葬身之地都没有的人!

想到这,心不由得发疼。

突然的乐声响起,辛雅乐的回忆即刻被打断。定睛一看,原来是有人来电话了。

来电显示了三个字:“顾臣雨”。

她心里紧绷了一阵,急忙按了接听键。

“喂?臣雨哥。”

“乐,你在家吗?”

“在。”

“泽语也在吗?”

“也在。”

他突然叹一口气,接着又说到:“我对不起你们,没想到会造成这样的影响。”

对于这样虚无缥缈的绯闻,虽然第一次出在自己身上,但毕竟也是见惯了。他不担心自己的形象有多受影响,却担心会造成她的困扰。

这个电话对他来讲,也是经过了无数遍反复挣扎,才决定把它拨出去的。

辛雅乐似乎也听出了他心中的难过,但她并不会怪他。若不是自己一意孤行,他们也不可能被别人落下话柄。

“臣雨哥,你一点也不用自责,我没事的。”

他沉默一会,“那就好…”

挂了电话,辛雅乐起身往窗外望去,不知什么时候,围困在大铁门外的记者竟然撤了。她又继续张望许久,确定他们不会再回来,这才安心下楼跑出屋外。

情人湖不知什么时候突地喷出水来,她来不及躲避,身上湿了大半。

“你堵在这里做什么,看到水来你不会闪啊!”花泽语的声音忽然响起,她的手臂瞬间被人从身旁拉了一把。

她终于脱离了喷射区,滴水的发丝却遮住了她差不多一半的脸。

“女鬼!”他暗骂了一声。

“你…”她瞪他一眼,他现在对她的态度,似乎又恢复到从前。

有时候,她真不明白他的温柔,究竟能够为她维持多久。

或许一年?三个月?或是更短。

面对他,她还是不敢放开去爱。

而就在他们眼瞪眼的时候,似乎又有人走近。

“乐,泽语…”

来人轻喊,他们不约而同的转过头。

是顾臣雨!

辛雅乐不由得惊讶,就在刚刚,她还和他通过电话,怎么转眼,他就出现在这?

“臣雨,你的车呢?”花泽语往他身后看去,他专用的白色保时捷影都不见。

顾臣雨淡淡牵起唇角,“让人替我开走了,否则,我也引不开那些记者。”

花泽语明白的点头,“怪不得,那些记者一下子往别处去了。有你的,想到这招调虎离山。”

“也要赌他们认得我的车,这个计划才会成功。”

花泽语拍了拍他的肩膀,拉着辛雅乐就要往屋内走去。

“等一下。”顾臣雨突然叫住他们,“我只是来还这个,一下就走。”说着,他把手中提着的纸袋递到辛雅乐面前。

她接过一看,原来是她那天被淋湿的衣服。

“谢谢,可是你给我穿的那套,还没有洗好。改天我再拿给你吧!”她朝他微笑。

他“嗯”了一声,点点头,转身就要离去。

“臣雨,她欠你的那套衣服,我明天会叫人送去给你。这个时候,你们还是少见为好。”花泽语突然在身后和他说到。

顾臣雨脚步缓了缓。

“花泽语,臣雨哥好心借我穿的衣服,我怎么能让别人替我还回去?他都亲自给我送过来了,出于礼貌,我也应该亲自去还!”辛雅乐又不服气的和他抬杠。

不知今天的日子是否与花泽语八字相冲,他的怒意竟在她只言片语之下,很快燃到了沸点。

“你还要亲自去还?是不是嫌新闻报道得不够激烈?还想再来一段?”

“原来你在意的一直是你自己的面子,但我做人就是这么有原则,礼尚往来,恒古不变!”

他更恼了,“你有你坚持的原则,但别人心里可不一定这么认为!如果你打算跟着我,就不要再给别人希望!”

她忽然懵了,他最后说的那一句,究竟是什么意思?

顾臣雨依然停留在原地,看着他们争执不休。却也在听到花泽语的那句话后,噌的变了面色。

似乎意识到自己说过了头,花泽语的话音嘎然停止。

“你刚刚说什么?”辛雅乐不由得再次确认。

他瞥她一眼,转身进屋,没有回答。

她目送他回去,心中纠结。好一会,她才对顾臣雨说:“他说话就是这样莽撞,我习惯了,你别介意。”

顾臣雨摇头,“我认识他,比你认识的还久。他是怎样的人,我当然比你更清楚。但是…”他颇为犹豫,可如果这次再不说的话,是不是,他永远都没有了机会?

“怎么了?”她疑惑的问。

“他说的,也没有错。”

他浅褐色的眼睛忽然变得认真而专注,望着她的瞳孔里,满满的都是她看不懂的似水柔情。

她疑惑,只希望能听到他更进一步的解释。

可是,他却还是对她挥了挥手,“你进屋去吧,我先走了。难保那些人不会再回来。”

她似乎有些失望,但仍是听了他的话。可刚转身走了两步,她又回头,“那你怎么回去?”

他笑,“是十三替我开车呢,他当然还会在开回来,我们约了一个地点,说不准他已经停在那了。”

“原来这样…”她算是佩服他了。

“进去吧,我看你进去再走。”

她点点头,又继续往屋内迈步。

顾臣雨站在那里,直到她的身影再也无法看见,这才又再度转身。

有一种爱,不需要说明,其实就可以感受得到。

只是,那个傻女人,究竟是真不明白,还是装不明白,他也无法知晓了。或许就目前而言,保持这样的关系才是最好。她与他在一起的时候不需要有任何的负担,也不需要有任何的压力,他可以给她的,就已经是满满的爱了。

◆◆

洛子嫣被艾伦带回了顾家,她美丽的脸上,早已哭得一塌糊涂。

艾伦一路走来都搀扶着她,这几日的陪伴,他已经对她所经历的事情了解透了。她的痴情和脆弱,让他如此心疼不已。

他没有见过任何一个女人,可以为追求自己的爱付出得这么彻底。

如今她拥着他哭泣,他对于她而已,就如汪洋中的一片浮萍,如风雨中的一角屋檐,可以让她暂时的躲避,暂时的停留,暂时的依靠。

“伦,后天你就带我走好吗?”她拉着他的衣袖,头微微上抬。

他轻笑,“好。”

顾臣雨回来,一进门就看到了沙发上相拥的他们。洛子嫣脸上的泪还没有完全干涸,红肿的眼,在望向他的时候有些失神。

“子嫣…”他朝她走近,她快速的垂下头来。

艾伦将她拥得更紧一点,似乎在给她输注面对他的勇气。

“你何必这么对自己?”他说着,在她身边坐下。

她别过头,“我不是说了吗,这是我欠你的。”

“那你也不用把一切都往自己身上揽,这样做,对你有什么好处?”

她苦笑,“只要你幸福,我就开心了。”

这句话,谁又曾说过?

现在,她也该学会放弃了。

“以后你们无论怎么发展,我都不再参与,这样,你放心了?”她终于抬眼看他,目光如一滩绝望的死水,再也击不起一丝波澜。

顾臣雨没有回答,沉着脸,面上失了笑容。

“我后天就走,明天请乐他们来吃个饭吧!”她伸手擦去差点要滴下的泪水,往旺财的方向招了招手。

忠诚的大狗看到主人的呼唤,立即屁颠屁颠的奔来。她搂住它的颈脖,这一刻,它竟成为她最不舍的割弃。

“旺财就留给你照顾了,可惜在我走之前,不能看到它生下小狗的样子。”她摸着它柔顺的毛,看它渐渐鼓大的肚子,嘴角轻扬,“我们竟连旺财什么时候怀孕都不知道,等小狗生出来,记得送一只给乐。还有,记得让旺财的亲家来我们这吃个饭,好让他们看看两个小家伙的结晶。”

洛子嫣一一交代了后面的事,就好像,她这一去,永远都不会再回来。

“嫣,你喜欢小狗,等我们到那边也可以买只与这个一样品种的。”艾伦忍不住插了一句。

“也好。”洛子嫣同意的点头。

顾臣雨起身回房,对于她所做的决定,他也不会阻挠太多。

几年之前是他逃开,现在换做是她离去,他们两个,注定是不会走到一起了!

第二天,同样是周末。

辛雅乐和花泽语都被请来顾家吃饭。

电视上的娱乐八卦还在报道着昨天发生的事,他们看着眼烦,只好关了电视。对于洛子嫣当众撒下的弥天大谎,除了外人,他们在座的都明白。

大家谁也没有谈论起它,就当做,它从来不曾发生过。

饭后,洛子嫣在房里一直握着辛雅乐的手,像在予以重任。

“乐,等我走后,你要经常到顾家陪伴旺财,要不,就叫臣雨哥把旺财送到你那去吧!”

辛雅乐微笑,“我会常常来看它的,你放心吧!”

“还有,臣雨哥这边…”洛子嫣依然有些犹豫,她不知道顾臣雨是否已经向辛雅乐表明了心迹,如果自己先说破了,那对他会不会不好?

“怎么了?”

“他下班经常不守时,就麻烦你帮我督促了。顾妈妈三天两头不在家的,这么大的房子,我不在了,他也就是一个人吃饭。”

辛雅乐心里有些酸楚,洛子嫣到现在,心里还是对顾臣雨多有不舍。只是,与其在一棵树上拼得头破血流,还真不如就这样云淡风轻的转身离去。

“我会让他常来花家吃饭,反正泽语和他也是好朋友。”辛雅乐安慰着。

洛子嫣点了点头,没有再说更多。

辛雅乐手上的钻戒依然戴着,小巧的茉莉在钻石的镶嵌下显得分外的明亮,只是,那份光芒却是属于别的男人享有的专利。

“乐,我还可以求你一件事吗?”洛子嫣盯着辛雅乐手里的钻戒,眉头轻皱。

“说吧。”

“你,可不可以把钻戒摘下?或者,不要戴在这么显眼的地方。”

辛雅乐迷惑,“为什么?”

洛子嫣没有明说,只是随便找了个理由忽悠而过,“现在外面不是很安全,你的形象上了报纸,大家要是认出你是花上校的妻子,那你手中的钻戒则会成为不法之人袭击的目标。”

辛雅乐面色顿时苍白,上次经历过的事,现在想来依然后怕。

“好吧,我今天回去就把它收起来。”

见她答应,洛子嫣总算笑了。

晚上刚过九点,顾妈妈外出回来的时候,花泽语就带辛雅乐走了。洛子嫣说她是明天一早的飞机,所以今晚必须得早睡。

吃饭的时候,辛雅乐注意过艾伦对洛子嫣的态度,细心又周到,是难得的好丈夫人选。洛子嫣的选择,应该没错。

有他替代顾臣雨照顾她,辛雅乐就放心多了。

回到花宅,趁花泽语洗澡的时候,辛雅乐把钻戒偷偷取下。想把它放回盒子,但又担心他会乱想,在房里找了许久,终于发现一条细长的红绳。她将它与钻戒串起来,对着镜子把它挂在脖子上。

花泽语洗澡出来,看到她在镜子前照了许久,以为她在臭美,不由得笑,“怎么,觉得自己还不够美丽?”

她转身,朝他吐了个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