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跟哥哥走。”小胖墩很坚决。

黎昕又哄又凶,小胖墩就是不改口。明瑞泽怕黎昕丢下他,晚上亦步亦趋紧跟着黎昕不离开。

夜深了,好不容易把明瑞泽哄睡了,黎昕心疼地给乐逸宸揉了揉膝盖,低声道:“怎么也不想想法子?就这样跪一整天,痛吗?”

“不痛。”乐逸宸把黎昕揽进怀里,叹了口气:“皇上以君威皇权相逼,我们束手无策,黎昕,我不想以后再如此被动,我打算这样……”

乐逸宸靠到黎昕耳边,极轻地说了一句话。

黎昕一震,沉默了一会道:“不容易。”

“不容易也得办,现在是姜闻未除,皇上还要利用我,哪天姜闻除了,皇上接着要除掉的,怕就是我了,还有,你总不能一直这样男装下去,我想过了,即使我辞官了,只要皇上对你不死心,我们便躲无可躲。”乐逸宸很冷静。

“那你小心些。”

“嗯。”

两人相拥无言,分别就在眼前,也舍不得睡觉了,只难分难舍地看着对方,互相抚摸着。

黎昕与包晓敏明瑞泽郑荣出门时,乐逸宸早朝还没下朝,孟仕元前来送行,孟氏同去的管事伙计五十人,孟仕元又从威远镖局找了十个镖师护送,一行人二十辆马车浩浩荡荡出发了。

没有乐逸宸随行,黎昕觉得很难受,幸而有明瑞泽一路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小胖墩见着什么都稀奇,不停地问这问那。黎昕有心培养他,于是经常停车,行程很慢,后来干脆开了个碰头会,把工作安排说了,计划书交给孟氏的管事,让他们先去安排工作。

郑荣不解地问:“黎公子,咱们走得这么慢,杞柳产品不是要在七夕那天开始卖吗?这样走,时间来得及吗?那些编织工人,不是还得等敏姐前去教导吗?”

黎昕笑了笑,产品是要赶在七夕生产出来没错,不过却不是在那时全面上市,她心中另有销售计划,七夕前生产的,只是玉屏山庄要布置的,孟氏旗下床垫连锁店会在同一天摆出杞柳产品,却只是展品,非卖品,这个叫吊胃口,广告打得响,产品却不供应,让想买的人没地方买,等到吊足胃口了,产品再供应,接下来有很长时间就不需要后续广告了。

黎昕几人到达黑松坡时,已是五月中旬,厂房已经建好,工人也招收了,黎昕开始检查纠正了一些注意事项,余下的便交给包晓敏与郑荣了,郑荣人很机警,口才不错,与包晓敏配合默契,包晓敏是教练,他是传达员了,培训起工人来效果很好。

黎昕按现代企业的行事准则严格地制订了规章制度,交给管事按章执行,虽是新工厂,倒是有条不紊地运转着。黎昕平时过问一下大事,她把大部份精力,放在对明瑞泽的教导上。

也许是天天跟黎昕在一起,听得多了,明瑞泽在商业上别具天赋,小小年纪,每每却语出惊人,让黎昕赞叹不已。

比如杞柳产品的标识,按理他们是独家经营,不需要弄个商标了,那天管事拿着成品来跟黎昕汇报时,明瑞泽看那些成品有的精致有的编得一般,顺口对黎昕说:“哥哥,这些东西一样是杞柳编的,看起来差得这么多,那我们卖的时候怎么区别?给它安个名字区分开,会更好。”

管事愣住,还没有弄明白,黎昕却一下子明白了,乐得抱住明瑞泽直亲:“小泽真厉害。”

明瑞泽乌溜溜的眼睛看看黎昕,不清楚自己厉害在哪里,不过哥哥夸他他也很高兴,滚到黎昕怀里自得地咯咯笑。

古时通信不方便,黎昕也只跟乐逸宸通过几封信,不过说些起居饮食多注意的话,因怕通信落入别人手中,其他话也不便说的,六月中旬把杞柳成品派人送进京城及分派各地,黎昕便开始有些烦躁起来,七夕迫在眉睫,乐逸宸想做的事一时半会不能成功,也不知他把婚事推辞了没有,自己不在京城中,不知明晟昊还会不会坚持旨意。

“公子,总商号派人送来了订单,目前厂里只能生产出订单的十分之三四,怎么办?”这日工厂的管事前来汇报工作讨主意。

“扩大生产,附近居民都来了是吗?往外乡招,同时给少东家写信,调拔资金过来,安排人找府尊洽谈,买地建房子,建商业街。具体计划书你明天过来拿吧。”

杞柳工艺厂一再扩招,黑松坡一带人口激增,黎昕成立了正元房产,建设住宅和商铺,住宅一部人以分期扣工薪的方式,卖给厂里的工人,一部份收全款卖给南来北往的商人。建住宅的同时她也安排建了商业街,杞柳厂工人近两万人了,消费需求很大,黑松坡涌来很多做买卖的人,还有杞柳产品在各地销售展出后,很多地方的眼光独到的商人和一些脑筋灵活的百姓,纷纷不远千里跑到黑松坡来求要种植求合作生产,这些人的到来,同时也带动了商业街的经营户的营业收入,黎昕的房子和商铺卖得很好,凭借着孟氏雄厚的资本实力,孟仕元又给予她随心所欲调配的权利,资金人手随她调用,黎昕安排起来轻松自如,因而办起事来事半功倍。

七夕已经过去,八月初,乐逸宸派了郑伦专门从京里送来信,乐逸宸的信很长,也许是郑伦专门送来的,不怕泄密吧,虽然写得隐晦,仍可看出情深款款,黎昕看得脸红心跳甜蜜不已,待看到最后一行时,一颗一直提着的心终于放下了,乐逸宸告诉她,闵炎和孟滟还是在七夕那天成亲,他与双儿的婚礼,却没有举行。

“太好了。”黎昕开怀大笑,兴奋得转了几圈。

郑伦也跟着笑,他还不知黎昕是女子,不过黎昕与乐逸宸的那种暧昧,他早看出来了,他对乐逸宸敬佩不已,早已是乐逸宸的心腹。

“二公子,大公子为了推掉这次婚事,可动了不少脑筋。”

黎昕停止含情痴笑,不好意思地示意郑伦坐下。

“逸宸非要推掉赐婚,皇上没有降罪吧?”

郑伦笑道:“此次不成婚,不是大公子推辞,是皇上自已下旨改口,让他暂缓成亲的。姜相要送庞家的女儿进东宫为太子妃,听说甘明珠不知怎么的一直劝太子答应,太子应承了,皇上不肯,他透了口风出来,想把庞家的女儿许配给大公子,大公子又让孟氏下面的人同时放出庞胜昌是软蛋的消息,庞氏下面一团乱,庞显听说皇上有可能将女儿赐给大公子,就松动了,他可能想女儿要是嫁给大公子,还能有一儿半女送回庞家继承家业。”

“他想得美。”黎昕笑了笑,问道:“还有别的重要的事发生吗?”

“很多,易进轩与皇上去年底刚册封的一位嫔妃有染,被皇上诛杀了,大公子已升任统领。”

黎昕愣了一下点头,明晟昊的妃子再美,易进轩也不可能色胆包天到与皇帝的妃子有沾染,想来是乐逸宸怕明晟昊哪天再起疑她是女子,往怡情阁对证找到易进轩扯出那晚倩娘从他府里出来的时间了。

“滟儿嫁给闵炎还开心吧?”孟滟新婚,黎昕有些不放心这个单纯的小姑娘。

郑伦笑道:“二公子放心,闵公子很宠着孟小姐,怕拘着她,很惯着她,她三天两头回娘家。”

如此甚好,黎昕松了口气。

“不过咱府里现在很冷清,你走了,孟小姐嫁了,双儿小姐从七月中旬后,就一直住到孟府了。忆容和她嫂子很寂寞。”

“哦,双儿为什么住到孟府了?”黎昕来了八卦精神,难道双儿与孟仕元这么快就郎有情妹有意了。

“孟仕元的大姨娘七夕那天以后就病倒了,听说病得很重,她好像和双儿挺好的,开始叫了双儿过去一次两次,后来就把双儿留下照顾她了。”

哈哈,黎昕开心地笑了,真是好事不断啊,孟仕元的大姨娘看来,应该就是他的亲娘,她可能发现孟仕元喜欢自己,怕孟仕元在断袖的路上越陷越深,在为双儿和孟仕元创造机会了。

57

57、婚书真相 ...

黎昕笑了一阵,突然想起司氏那晚那句话:这是他黎家欠姨娘的,姨娘也不内疚。这句话表达的意思,可不只是想害死她绝了孟仕元的念想,有什么在她脑中一闪,黎昕瞬间就有些发慒,她想起包晓敏那天在蒙城写下的字,她要找她的君华姐姐阳天哥哥,她让郑荣去打听的人名,是宁阳天司君华。司君华----司氏。她想起乐逸宸告诉她的她有婚约一事,她的订亲对象,就是宁阳天与司君华的儿子。

黎昕歪倒椅子上坐不直了,如果自己的想法成立,那么司氏就是宁阳天不知所踪的妻子,而如果自己的猜测没错,孟仕元是司氏的亲生儿子,那么孟仕元竟是----自己的未婚夫。

黎昕几乎要仰天长啸一声怎么这么狗血的事情会发生在自己身上了,皇帝还没解决呢,再跑个未婚夫出来,她可怎么办啊?乐逸宸怎么跟这两只竞争啊?

“二公子,你担心孟仕元大姨娘?没事的,说是病得很重,其实也不厉害,前几天叫了大公子过府去给她画遗像,听说后来又好转了。”

黎昕拉动嘴角一笑,心道我要是不厚道,我还希望她真个呜乎了呢,她呜乎了,孟仕元的身世就永远不会拆穿,逸宸就少了一个情敌。

黎昕歪在椅子上一拍额,暗暗祈祷司氏别说出孟仕元身世,她跟孟仕元的婚约一公布,这可是媒妁之言父母之命的年代,指腹为婚的啊,只怕连明晟昊作为皇帝也竞争不过孟仕元了,那时候,明晟昊恼羞成怒,黎昕摸了摸脖子,她的欺君之罪可能就跑不了了,会不会给咔嚓了?

黎昕的担心是多余的,司君华恨死黎重信,那年丈夫被山贼撕票,她家财已变卖一空,一无所依,前去投奔黎重信这个亲家,被黎重信赶出,她不可能公布儿子与黎家孩子的婚约的,眼下她生病,却是因为另一桩事。

孟滟七夕成亲,孟府在七月六日那天大宴宾客,乐逸宸自然来了,本来司氏在内宅,也见不到他的,然而世事就是这么巧,裴氏也来了,与孟刘氏,司氏柳氏同一席面,两家交情深厚,聊着聊着就聊到清河了。裴氏现在假冒的身份是乐逸宸的亲生母亲,柳氏当时听说裴氏是乐景峰正室,脸色就变了,席间不停看裴氏,裴氏只微笑着看她,却是根本不认识她。

柳氏心下起疑,对刘氏笑着道:“听说乐尚书比起咱们家公子毫不逊色,姐姐,把乐尚书请进来一见,好么?”

刘氏笑道:“裴姐姐的孩子是生得真好,比元儿和黎昕一丝不差,就请进来让两位妹妹认识认识。”

乐逸宸进来时,司氏呆住了,这个乐家公子的相貌,竟是与她先夫宁阳天一模一样。

“哎呀,乐尚书真是好相貌。”柳氏连声称赞,话锋一转问道:“令尊想必也是好相貌,在京中吗?”

“家父在我八岁那年已故了。”

柳氏叹了一声,关切地问道:“那你清河那边没有亲人了?家下姨娘有没有接来京城一起住?”

乐逸宸回道:“没有,先父没有纳过妾室。”

柳氏侧脸看裴氏。

裴氏笑道:“夫君没有纳过妾室,可惜了,要不我还能有个老姐妹作伴。”

柳氏僵着脸笑了笑,直想一巴掌扇过去,乐景峰怎么没纳过妾?自己就是他的逃妾。可是虽然十九年不见,仇人的脸她还是认得的,眼前这个乐景峰的正室夫人,根本就不是她一直恨着的那个女人。

“妹妹。”

晚上,柳氏在房内发呆,司氏进来了。

“妹妹,我们姐妹相依相伴十九年,妹妹,你能告诉我怎么回事吗?乐家公子,为什么跟我夫君长的一模一样。”司氏眼里泛着泪光。她那年去投奔黎重信,却被黎重信命家人赶走,她被黎府家人赶出去后跌倒地上,孩子等不及要出生了,她进了一户人家打算求助,孩子却突然出生了,她晕了过去,醒来后在城外破庙中,柳氏抱着一个孩子在她身边,那个孩子就是孟仕元,后来她与柳氏一路相互扶持一路流浪到了京城,巧遇孟刘氏的心腹家人在外寻找男孩子,孟刘氏的儿子死了,她因为自己没法再生育,想找个差不多大的孩子替代瞒过孟庆,而她与柳氏一路颠波,也需要给儿子一个安身之所,就这样与孟刘氏达成协议进了孟府。

乐家与黎家是邻居,也就是自己那年进去想求助的人家,乐逸宸相貌酷似她先夫,绝不是巧合。

柳氏垂泪,凄凄地叹了口气道:“就如姐姐所想,我当年调包了两个孩子,姐姐,我恨乐裴氏,我本来有心上人的,她要给乐景峰纳妾,看中了我,给我爹娘银子,我爹娘贪财,硬逼着我嫁入乐府为妾,她拆我良缘,我便拆散她母子,只是没料到她倒是死得早,我枉动心机了,这些年我也深感愧对姐姐,所以对滟儿很冷淡,借以惩罚自己。”

司氏沉沉地叹了口气,在流浪到京城进了孟府之前,她带着孩子,什么也做不了,是柳氏到处求乞,或者替人家浆洗衣物,换来食物,她和孩子才得以活命的。

这些年在孟府里,虽然锦衣玉食,然而想到儿子不能认祖归宗,自己虽然守身全节,到底是人家的妾,名声不雅,心内愁悲怨怼,全赖柳氏开解。也许她调包了自己的儿子,使自己母子骨血分离,然而,其中恩怨,实难区分,一手养大的孩子,虽非亲生,却已情同亲生。

“姐姐,你能原谅我吗?”

“自家姐妹,就不说这些了。”

“姐姐,那乐尚书那边,你要跟他说吗?”柳氏问。

“等等吧。”司氏叹气:“他一直只当自己是乐家之子,我要是说了,没有证据,他也不会相信。”

司氏自那日起就开始装病,先是把双儿找来说话解闷然后把双儿留下,她确实如黎昕所料想撮合双儿和孟仕元,还有一个重要原因是从双儿口里打听乐逸宸这些年的生活,自个儿的亲生儿子不能看着照顾着,那种心情很不好受,她甚至还装了要病死了的样子,哄着双儿骗乐逸宸给她画像,见了儿子一会儿略解思念牵挂。

她怕乐逸宸不接受自己是宁家之子,一下子说死了以后连见都见不到,因此不敢说出来,却不知她若是说出来,乐逸宸信也是信不信也会信,只会乐得要命,他跟黎昕是名正言顺的未婚夫妻了,对他来说只要能跟黎昕成亲,再认一对父母没有什么。

可惜包晓敏跟着黎昕去了蒙城,要不然司君华见到包晓敏,会拉着包晓敏帮她作证乐逸宸跟她丈夫相貌一模一样,就这样揭穿乐逸宸的身世了。乐逸宸就能名正言顺地娶黎昕,不用再费那么多心机了。

眼下乐逸宸明着忠心耿耿地帮明晟昊训练着御林军管理着户部,暗中却从御林军中找了两个心腹高手,找名目杖责遣出,安排他们到玉屏山训练那一千个孤儿。

姜闻两朝元老,女儿是皇后,外孙是太子,虽然没有徐翦魏棠支撑,在朝中还是站得稳稳的,乐逸宸此时也不急着除掉他,反而在一些政见上有时作让步,缓解了自己与姜闻的紧张关系,明晟昊对此很不满,黎昕不在京中,他对乐逸宸的醋意少了,倚重逐步上升。

还有两个月是皇后诞辰又快到新年,这日早朝姜闻提出皇后是三十五岁整寿,要大肆庆祝,还有年关在即,重修宫室,广植四时花卉奇珍异果。

明晟昊非常不满,他的万圣诞刚过去,也没有大肆庆祝呢。况且庞家作为皇商,宫里一有动静,又是庞家承办,他唔嗯唔嗯地支唔着,不答应也不拒绝,只悄悄斜眼朝乐逸宸打眼色。

平时耀国朝堂上的格局,基本是乐逸宸与姜闻叫板,然后双方人马各自站队附和。姜闻此时挺直腰板,直瞪着乐逸宸,他昨晚已经命智囊团拟了无数条要驳倒乐逸宸的理由了。

“皇上,臣也觉得皇后娘娘劳苦功高,寿诞应隆重操办。”乐逸宸出列,赞同了姜闻的奏议。

姜闻愣住,准备站队的两方人马也愣住了,明晟昊悄悄咬了咬牙,看向闵琛,闵琛心眼不多,看皇帝看他,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他也没有领会,自从乐逸宸一步一步高升后,明晟昊很多事都只同乐逸宸商量,他的任务是在朝堂上该站队时附议乐逸宸,看皇帝看他,忙出列附议。

明晟昊拳头握得死紧,面上一团和气,笑呵呵同意了姜闻的奏请。

明晟昊下了早朝回到寝宫,气得一叠声叫骂,喝令大内监高康传旨乐逸宸见驾。

“皇上,祝大人来了。”

明晟昊皱眉,他传的是乐逸宸,祝英来干什么?

“皇上,逸宸刚才写了一张纸条让我面呈皇上,他说他和姜相商量一下皇后娘娘诞辰的安排,午后进宫来面圣汇报。”祝英递给明晟昊一张纸条。

这是朝房内临时写的纸条,有几分潦草。

明晟昊看了,叹了一口气,对祝英摆手:“你回去吧,见了乐逸宸,让他上午有事就不用进宫了,下午再来。”

祝英走后,明晟昊看着手里的纸条呆了呆,摇头叹气,自己这段时间太顺利了,竟忘了姜闻位高权重多年,哪有那么容易打压下去的,自己把他逼急了,只怕他真个狗急跳墙,这些年的隐忍就白废了。

“小事忍让,大事争。”

这是乐逸宸纸条上写的。明晟昊默默地看着,开始是一阵惊觉,随后叹服,再之后又微感惆怅。如果没有黎昕,乐逸宸完全能够成为他的股胘之臣,君臣一条心把权臣除了,把国家打理好。

皇后的寿诞操办的花团锦簇很隆重,修建宫室与寿诞采办都交由庞家承办,庞家在花草木材等应用物事上虚开高报,寿诞应用器锰物品价格数量也是虚开不少,狠赚了一笔,总算在传出庞家要绝后后,第一次顺顺利利地做成的一笔生意。

三月底,庞胜昌从户部领出全部余银,高兴地计算着:“爹,要都这么顺利,虽然孟家柳编看起来能赚不少,咱们也不差。”

庞显点了点头:“此次乐逸宸居然赞成你表姨丈的提议,爹本来还怕他乘机提出让孟家供应柳编呢,却不料他提都不提,很奇怪,还有这次户部批起银子很爽快,大出意料。”

“爹,你说会不会是先前提起妹妹的婚事,他看中雪琴了,有意和我们家结亲了?”

作者有话要说:19号第五更

58

58、请君入瓮 ...

庞显也想不明白:“若是他看中雪琴,爹以前提亲时,他怎么不接受?有点反常,你仔细打探消息。还有不到两个月过年了,今年宫里不知是省着过还是大办,若能大办,咱们就能赚一大笔,爹去找你表姨丈商量一下,顺便把这十万两银票给他送去。”

姜闻见到庞显,只淡淡点头,接过那十万两银票,并没有说些什么。

庞显看他心事重重,徐翦又在一边坐着,便明白是在为徐翦复官之事发愁了。徐翦被逼辞官快一年了,姜闻想保他官复原职,只是现在朝堂上他说话越来越没有份量,今天徐翦又来找他,说他昨天路遇一算命神仙,人家测算他吉星高照鸿运当头。

“这事不好办啊,皇上不点头,朝堂上附议的臣工少了,提也白提。”姜闻恨恨地说。

“乐逸宸要是能赞成,就好办了。”庞显道。

姜闻摇头:“乐逸宸虽然这次没有反对我为皇后娘娘办寿诞,可那是小事,只不过是借机给你做成一笔生意,不比相位。”

徐翦皱眉道:“乐逸宸在朝中的威望越来越高,不需多久,皇上就会提拔他任左相了,那我复官就无望了。”

姜闻叹道:“他现在只差个任命了,左相的职责权力都在他手中了,这个小嵬子,天生是做官的料,才得四年时间,竟然就把持了朝中半数的势力。年轻的喜与他结交,年老的希图他做女婿,没有女儿的,又得他恭敬尊崇地打声招呼就心服口服,还有他背后有个黎昕孟氏,家财人才都拿得出手,消息又通透,前些时严御母亲急病,他派了孟氏医馆里的十个大夫去轮流诊治,硬是把人从阎王手里救回。

还有余新的儿子在酒馆中与人斗殴将对方打死了,他来求老夫设法,老夫寻思余新不过一个六品吏部主事,吏部现在有萧杰把持着,下面的人可有可无,死人偿命,为他出面犯不着,直接拒绝了他。谁想他回头求到乐逸宸头上,乐逸宸竟是出面替他解决了。余新现在对乐逸宸可是死心塌地。”

徐翦皱眉道:“打死人自当偿命,乐逸宸难道还能只手遮天大过律法不成?”

姜闻摇头:“老夫开始也是这个想法,所以没有调查,却原来死的是个赌鬼,酒馆老板的儿子,见天儿赌输了钱回家打骂爷娘要钱,余新的儿子那天在酒馆中喝酒,见他打骂老子老娘,看不过去,出口喝斥,那赌鬼拿着酒瓶子打余新儿子,脚下不稳摔倒撞到桌角死了。乐逸宸问了情况后,送了一个孤儿给酒馆老板做养子,又派人出面料理了丧事,自个掏了五千两银子赔给酒馆老板,余新的儿子只在刑部呆了一晚,酒馆老板到刑部撤状要求放人的。”

徐翦奇怪地问:“既是这样的情况,余新的儿子并没有什么责任,他好歹是个六品官,刑部多少要给面子,为什么一开始会把他吓得来求你出面?”

徐翦自个刚说完,恍然大悟:“这是乐逸宸设的局了,刑部尚书曹放估计是乐逸宸一党了,先吓一吓余新,再出手相助卖人情。”

姜闻摇头:“若是如此简单,余新就不会感激乐逸宸了,问题在于那酒馆赌鬼的老子老娘,儿子再不好,也是自个儿子,他们上的刑部告状的,乐逸宸后来给他们送来的那个养子,眉清眼秀温和有礼,是个孤儿没有父母,能给他们养老送终,从根本上解决了问题,他们才自个儿上刑部陈说实情的。”

庞显气道:“这事很简单,我们也会做,怎么就给他占了便宜了?”

姜闻长叹,这样的便宜,乐逸宸这几年占的不少,他钱财上出手大方,人脉又广,不管官重官卑的,只要求到他跟前,他都尽全力相帮,就是下面的小吏军士,他也经常相助,家贫的,介绍其兄弟亲族到城中各商号做事,家富的兄弟纠纷的,重责严惩,他为人热心处事公正,人物又风雅出尘,竟是无人不敬服。

姜闻叹完又恨得咬牙,与徐翦庞显商量起怎么摆布乐逸宸怎么在朝堂上逼明晟昊同意徐翦复官。此时的乐府,郑伦正在跟乐逸宸汇报:“按大公子的吩咐,那个算命先生在路上巧遇徐翦,并给他算过命了。”

“好,密切留意姜闻一党的动静,还有,再去医馆给我请个大夫来。大公子我病了。”

乐逸宸一连三天告假了,明晟昊气得砸了御书房有的东西好几次了,心腹内监高康每天忙着安排宫女太监收拾了再摆设。

第四天早朝,乐逸宸还是告假,明晟昊下了早朝回寝宫,连早膳都吃不下了。他已经一拖再拖了,姜闻这几天早朝都逼着要他给徐翦复左相职,这次复职了想撤就不容易了,明晟昊无论如何不会同意,无奈姜闻有理有据,当日他借着放过魏棠一家逼徐翦辞官的,徐翦辞官的理由是教女不严。现在姜闻旧事重提,言家事国事不可混为一谈,说起来理由一套一套,明晟昊自己能驳倒他的,可是要顾着为君的尊严,不能跟个臣子一条一条理由驳下去,只能寄希望于闵琛等人,不料这几人有的耿直有的粗豪有的胆气不足,给姜闻三言两语便说得哑口无言。

“皇上,乐尚书满身红斑,确实不能上朝。”太医进来,小心翼翼地禀报。

“开药方了吗?”明晟昊皱眉。

“微臣没开,微臣看过城中医馆开的方子,很好,此病宜静养慢养,一时半刻好不了。”

太医到了乐府其实没有把脉也没有见到乐逸宸,不过他不会说,他看过乐府请的医馆的大夫开的方子,那是一种传染性很厉害的恶疾,他怕自己染上了,因此连把脉都不敢,他还要留着命当太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