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是一般情况下,宗师们都不会介入下一代的斗争之中。”羿令符笑道,“所以有朝一日,如果江离和雒灵动手,我敢打赌,就算雒灵的师父在场也绝不会帮忙的,反之亦然。因此宗师们主动向别的门派的小辈出手的情况很少见。仇皇比江离高出两辈,如果在江离受伤的情况下对他不利,会惹来耻笑的。何况,如果我所料不差,仇皇重造身体的材料应该也准备得差不多了,不缺江离这一块嫩肉。”

“不错!”接话的居然是常羊季守,“应该早就够了。”

有莘不破道:“你们在打什么哑谜?”

常羊季守苦笑道:“如果我们猜得不错的话,那这个流传了数十年的剑道传说,也许根本就是一个天大的谎言!”

“谎言?”有莘不破脑中灵光一闪,“你们是说,所谓血剑的存在,其实是仇皇用来吸引天下剑客蜂拥而至的谎言?”

羿令符道:“据说,在蛮南有一种异术,是把许多毒虫聚在一个狭小的空间内,让它们互相残杀,再把最后剩下来的那条最毒、最强壮的虫炼成毒虫。仇皇被徒弟害得尸骨无存,远避天山。但天山一带地广人稀,哪里去找那么多体质上乘的人来给他重造身体?”

有莘不破接着道:“于是他散布了这个谎言,把天下剑客都吸引到这个地方来,从中挑选适合的身体诱入血池血解,以此重生!”

常羊季守叹道:“只怕真是这样。没想到…没想到我们兄弟毕生追寻血剑的结果,竟然是找到了一个谎言。”

羿令符却道:“仇皇确实很可能利用了血剑传说。但血剑宗的传说未必全是假的。退一步讲,就算传说中的血剑根本就不存在,你们的努力也不会因为这是个谎言而白白浪费!天狗,还记得在我们刚见面时你所说的话吗?”

常羊季守精神一振,笑道:“不错。真正的剑客在这剑道上所寻找的根本不是血剑本身,而是它所代表的剑道巅峰!”

羿令符忽然道:“常羊兄,有一个传说,或许应该告诉你。”

“什么?”常羊季守问。

羿令符道:“据说,血宗那不死神通的形成,与刑天有关。”

“刑天?”

羿令符道:“据说他是上古不死国的后裔,其人纵然身受千刀,只要心灵不朽,身体就不会死亡,血宗之法,据说从此而来。”

常羊季守全身一震,低着头思索着,似乎想到了什么一般。

血晨走出有穷车城之后,意外地发现原本荒凉的沙漠竟然出现一条向西延伸过去的绿色植物线。他一开始以为是幻觉,就把其中一截仙人掌撕下来放在口中咀嚼,汁水黏稠,这才知道都是真的。

为什么会这样?血晨没有多想,沿着这道绿色向西边奔去,累了便卧倒在路旁休息,渴了便挖些仙人掌充饥。他对这生长不易的生命全无半点爱护之心,往往连根拔起,咀嚼不完便随手丢在地上。如此不知走了多久,天山已在眼前。

然而如何寻找神秘的仇皇呢?

天山横亘数千里,广袤、壮美而荒凉。这天,血晨在一片山坡草地上正感无着手处,依着感觉乱逛,蓦地瞥见草地上有两个人影,似乎正在歇息。血晨心中大喜,迎了上去,走近一看,只见那两人一个全身包在一团灰衣之中,不但看不清面目,连身材也瞧不清楚,另一个却是一个短发少女。血晨还没开口打听,那短发少女扫了他一眼,对那灰衣人说:“主人,这男人的身体不错。”

那灰衣人动也不动,道:“这家伙没用!全身都是二手货。”声音沙哑,听不出年龄,只知是个男人。

血晨听了这句话却心头大震,马上意识到这一男一女都绝非常人。

那短发少女道:“主人,我们继续上路吧,要不宰了这个家伙?”

灰衣人站起身来,道:“不必理会他,由他去吧!”

血晨哼了一声,拦在两人身前。

那少女笑道:“主人,这人要送死哩。”

灰衣人还没说话,血晨喝道:“你们两个什么人,敢在本少爷面前撒野!”

少女笑了笑,左手抬起,灰衣人忽然道:“且慢动手。”转身对血晨道:“小伙子,你从夏都来?”他虽然面对着血晨,但血晨还是看不清他的面目。

血晨道:“没错!”

灰衣人道:“来天山做什么?”

血晨心中一阵迟疑,他找上这两人本有问路的意思,但真要问时却发现不知从何问起。加上眼前这两人来历奇特,心中起了忌惮,更不愿意轻易透露自己的意图。

灰衣人见他没回答,问道:“你是来找血剑,还是来找血池?”

血晨心头一震,道:“你到底是谁?”

灰衣人嘿嘿笑了两声,道:“你是都雄魁的徒弟吧?”

血晨被人三言两语窥破来历,然而他却始终看不破这灰衣人的深浅,心头又是一震。

那少女忽然插口说:“主人,既然这家伙的身体没用,跟他讲那么多干什么,把他杀了喂鸟吧。”

血晨将这两人前后的话一串,脑中灵光一闪,道:“你们也是血宗门下!”

少女咯咯一笑,不答他的话,灰衣人却笑道:“错了,错了。我怎么会是血宗门下?我是血宗的老祖宗!”

血晨一听大吃一惊。他来天山要寻找的就是上代血祖仇皇,所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但他却万难相信会这么容易,冷笑道:“你敢称自己是仇皇大人!哼!”

“‘哼’是什么意思啊?”

血晨道:“仇皇大人是我太师父!我绝不容许别人顶着他老人家的招牌,在外边招摇撞骗!如果你今天不能证明自己就是,我绝不放过你!”他这样子说话,其实已经信了两分。

灰衣人对他色厉内荏的威胁毫不理会,转头对少女叹道:“这家伙没眼光、没见识、没根骨、没志气,都雄魁怎么这么没眼光,收你这样的徒弟?嗯,是了,是了,他是害怕那个诅咒!压根儿就没打算收嫡传的弟子。”

血晨听他道破血祖和自己间的关系,心下更惊,对灰衣人的身份又相信了两分,躬身道:“请前辈恕罪,晚辈从未见过太师父,所以不得不谨慎。若前辈能一显神通,令晚辈心悦诚服,晚辈自当鞍前马后,以供驱策。”

少女笑道:“威胁不行,改拍马屁了。主人,这家伙我瞧着恶心,还是宰了吧。”

灰衣人笑道:“不急。”又对血晨道:“你要到血池,想来是要找办法对付都雄魁了。”

血晨犹豫了一下,终于道:“是。”

“很好。”灰衣人道,“天山有一颗贪吃果,是上一次昆仑大开的时候,我渡过弱水带回来的,三十年前用第一次复活后的残余精血做土壤,种在天山某处。你去寻来,若找得到,便算是有缘人,我便教你怎么对付都雄魁。”

血晨听他的言语、气派、见识都像极了传说中的祖师爷,又听他说出“第一次复活”的话来,血宗元婴复活的形式进程乃是门中的不传之秘,这灰衣人居然能够道破,心中又多信了两分,当下道:“前辈所说的贪吃果,不知生在何处?有何特征?”

灰衣人一笑,那少女冷笑道:“要不要我去摘了送到你手上啊?”

血晨脸一红,灰衣人笑道:“羽儿,送他一程吧。”

少女道:“是。”手一挥,一股龙卷风拔地而起,血晨没有防备,被这股强大的龙卷风卷入天山群峰之间。

灰衣人道:“你这风起得大了。有穷商队离此已经不远,此时只怕已经见到了。”

“怕什么!主人!来一个拿一个,来两个拿一双。”

灰衣人道:“我只因尚未找到一副好骨架做根基,所以迟迟不肯完成最后的复活。现在这个身体不过是一个临时的宿体,要拿住那几个小伙子,只怕不容易。”

“何必主人动手!”少女道,“羽儿一个人便足够了。”

“哈哈哈…”灰衣人道,“你太自负了。别人不说,光是被你拿住的那个江离,根基就绝不在你之下。当时他要不是召唤大椿精力耗尽,你未必能胜过他!”

那少女却似乎不服,只是不敢和灰衣人抗辩。

灰衣人又道:“江离这小子真的很不错,申眉寿有这样的徒孙,运气啊!如果这小子能活下来的话,将来成就只怕还在申眉寿之上。你别看这小子斯斯文文的,其实骨子里傲气得很!但他言语间对自己的朋友那么推重,莫非那几个人也有和他不相上下的资质?”

少女道:“我可看不出这几个人如何了得,羽儿这点能耐,他们遇见了我还不是束手就擒?”

灰衣人嘿了一声,道:“如果我所料不差,那几个年轻人个个大有来头!那个手持日月弓的小伙子,多半是后羿的隔代传人。被你打得奄奄一息的多半是桑鬲(lì)的孙子或重孙。不过我最有兴趣的还是那个召唤出玄鸟的小子!嘿!契的后人,个个都不是凡品啊!我所要的绝世根骨,多半就在这三人之中了。”

少女道:“既如此,就把他们全部拿下,主人你再慢慢挑选。”

灰衣人一笑道:“你胃口太大了。我这次是来相相货色。要是会被你一网打尽,那这几个小子就不值得我如此期待了。你这次只要能引诱他们都出手就行。擒拿的事情,我自有主张。”

少女不敢违拗,点头答应。

第九章 风之少女

有穷商队停了下来,因为羿令符望见了那龙卷风。

“就是那风把江离卷走的?”有莘不破问。

羿令符点了点头。

“好像离我们不是很远。”芈压说。

有莘不破点了点头。

“停车!布阵!”三十六铜车首位环接,布成车城。

“不破哥哥!”芈压说,“我们这就去把那个袭击江离哥哥的家伙捉回来!”

“用不着!”羿令符道,“好好等着吧,很快就能见到那人了。”

有穷商队的车城仿佛凝固在黄沙戈壁间,辕门向西,远望天山的积雪。申时末停车,酉时初阵成,太阳落下,月亮升起,月亮退隐,太阳出山…整整一天过去了,芈压已经在辕门外等得睡着了,到处还是静悄悄的,一点动静都没有,羿令符看来却一点也不着急。

芈压等得烦了,叫嚷道:“不破哥哥!那个家伙一定是怕了我们,不敢来。还是我们去找她吧!”

有莘不破跃跃欲试,但看了看辕门内的羿令符,他正画地为棋,向常羊季守请教据说传自另一个文明的棋术。

“等一等吧。”有莘不破说。

“要是给她跑了怎么办?”

有莘不破还没回答,一阵沙尘扑面而来,打了他和芈压一脸,把羿令符画好的棋盘也盖住了。羿令符倒拖落日弓,又画了一个棋盘。

有莘不破赞道:“好风!只怕要来了。”

“没错,真的是她。”

好熟悉的声音啊!有莘不破一回头,一个人怔怔地望着西边发呆,脸色苍白、形容消瘦,正是多日来作茧自缚的桑谷隽!芈压欢呼一声,有莘不破也是心中激动,道:“小隽,终于醒了!”

桑谷隽向他做了一个要吐的表情:“别恶心!我告诉过你不要这样叫我!”随即恢复了那脸痴痴的神情。“嗯,我睡了多久了?”

“好久咯!”芈压说,“我们越过群群重山,现在在剑道上。看——那就是天山了!应该不远了。”

“剑道?”桑谷隽道,“那水族的事情…”

“解决了。”有莘不破道,“虽然留下了一些手尾。”

“手尾?”

“嗯。”有莘不破道,“后来弄得糊里糊涂的,只怕中下游还是免不了一场水灾,但应该不会很严重。唉,最麻烦的是江离给抓住了。”

“什么!”桑谷隽一震。

有莘不破道:“当时我们离得远了,都没看清楚,只知道那抓走江离的人是个控风的人,似乎是个少女。”

桑谷隽又是一震,叹了一口气道:“是她,真的是她。”

有莘不破道:“谁?把你打伤的人?”见他点点头,有莘不破骂道:“桑小子你也太窝囊了。打了败仗也就算了,怎么连对方的力气也没耗掉多少!从羿老大的转述看来,那人对付江离的时候简直还是个生力!嘿!还是个女人!”

桑谷隽这次出奇地没有还口,只是说:“她叫燕其羽。”

“燕其羽?”有莘不破看着他的样子,有些担心地说,“你小子不会迷上她了吧?”

桑谷隽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不是吧!你不是一直牵挂着那个坐着芭蕉叶的美眉吗?这么快就移情别恋了?咦,等等,”有莘不破托了托下巴,“芭蕉叶…天!不会同一个人吧?”

桑谷隽点了点头,脸上居然有些红。

有莘不破见他这个样子,也不知道做什么表情好,说道:“呵,嘿,呵…原来如此,我说你怎么会那么没用,原来是遇到…遇到克星了。嘻嘻,我收回刚才骂你的话。”又拍了拍他的肩头,道:“不要紧,小隽啊,你这一仗败得大有道理,很好,很好。”

“好个屁!”桑谷隽骂道,“要不是我,江离就不会…”

“不要紧的。”芈压也上来凑趣,“只要我们把江离哥哥救出来,你再让嫂嫂给江离哥哥道个歉,双方就没事了。”

桑谷隽的脸色更红了,岔开话题道:“燕…燕姑娘到底为什么要和我们作对呢?”

有莘不破一怔,随即醒悟过来。刚才芈压的玩笑说得太容易了,仇皇可是那么好对付的么!能否救出江离已经是未知之数,就算能救出来,中间定要经过难以想象的苦战。燕其羽是仇皇的使者,只怕桑谷隽这点痴心是极难梦圆的了。

桑谷隽又问道:“我昏迷的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我来说!”芈压绘声绘色地讲了起来。有些芈压不是很清楚的,有莘不破便补充两句。太阳开始西斜,风越来越大。约一顿饭时间,芈压才把这一路来的事情讲完。

桑谷隽听说燕其羽竟然是仇皇的使者,急得直挠头,连玄鸟降临、天魔出现的事情也没什么兴趣了。直到听说新交了一个朋友常羊季守,这才向辕门内望了一眼。

有莘不破笑道:“羿老大好潇洒,这会子还拖着天狗兄下棋。等他们玩完了,我再替你们介绍。天狗这人蛮有意思的,多亏我们老在他面前唠叨你的丑事,他对你也是‘久仰’了。”

“哦。”桑谷隽答应着,但连芈压都看出他有些心不在焉。

“呵呵!”有莘不破骂道,“你这小子真不是东西!重色轻友。”

芈压噘嘴道:“就是,就是!”

桑谷隽道:“不破,你们…是不是怪我?”

有莘不破见他认真,忙道:“别说胡话,我们开玩笑而已。这里这么多兄弟,绝对支持你排除万难,把那位芭蕉上的美眉追到手!就是江离也肯定是支持的!”

“谢谢。”

有莘不破笑道:“你别那么认真好不好,我不习惯。”

桑谷隽笑了笑,这才恢复了一点受伤前的神采,道:“我能不能分别求你们两个一件事情?”

芈压马上点了点头。有莘不破却笑道:“要我给你出谋划策,做个爱情军师吗?”

桑谷隽不理他的调侃,道:“芈压,我肚子饿了。能给我弄点吃的东西吗?”

“肚子饿?就这点小事?”见桑谷隽点了点头,芈压不禁有些失望,这事也太小了。

桑谷隽把芈压送来的东西三两下扫个干净,赞了几声。这时,从西面扑过来的风已经越来越大了,羿令符和常羊季守的棋也到了紧要处。

有莘不破道:“你要求我什么事情?”

“嗯…我能感觉到是她…”

“她?”

“燕姑娘。”桑谷隽道,“我在茧里就感觉到她要来了。”

“原来如此!”有莘不破和芈压一齐叫了一声。有莘不破满脸夸张的讥讽,芈压也学着他的样子,骂道:“重色轻友!”

有莘不破笑道:“看来我们还得多谢我们的芭蕉叶姑娘,要不是她,你都不知道还要在蚕茧里睡多久!”

桑谷隽今天的脾气出奇地好,话说得也有些底气不足:“待会如果她来了…”

有莘不破笑道:“放心,我们会给你个机会和她单独见面的。”

“不,不是。”桑谷隽说,“我希望你不要出手。还有,帮我看着羿老大,如果他要射箭,可无论如何帮我拉住他!”

有莘不破怔了一怔,道:“那江离的事情,你打算怎么办?”见桑谷隽不言语,有莘不破道:“等江离救出来,你要怎么做我们都由得你。但现在最要紧的,是救出朋友!”

“我知道。”桑谷隽道,“可是…”

“这件事我不能答应你。”有莘不破道,“待会你可以先上。最好你能把她留住!其他的,我不能答应你什么。”

桑谷隽叹了一口气,芈压看着觉得可怜,替他求道:“不破哥哥…”

有莘不破喝断了他:“芈压!”

芈压被他这一声断喝吓了一跳,随即点点头道:“我知道了。”于是他便不再说什么,跟着有莘不破回辕门内看羿令符和常羊季守下棋。

桑谷隽独个儿站在辕门外,他身上只用蚕丝裹着,被大漠的风一吹,只觉得干燥难耐。他知道有莘不破的话是有道理的,现在应该把救出江离的事情放在首位。至于那个女孩,对她来说自己的恋慕不过是一厢情愿罢了。但就算如此他还是无法对她下手。在大相柳湖的地门,他就算在失去意识之后也没想过要伤害她,只是用一根丝线把她牵绊住,何况现在!

“也许我真的很没出息。”桑谷隽喃喃说。燕其羽伤了他,但他对她的思念反而更加厉害,甚至感觉到她的存在便提前破茧而出。

远方一阵混沌,野马耶?尘埃耶?究竟是天上掉下一个龙卷风,还是地上倒卷的羊角气?大风接天蔽日,把天地的界限都扰乱了。

“来了,终于来了…”那龙卷风离此还有数十里,但外围的威势已经足以令人战栗!桑谷隽知道,如果让旋风的中心卷到车城附近,就算是万斤铜车也得被卷上天去!

“不破说得对。”桑谷隽告诉自己,“现在最要紧的,是朋友!”走出数里,手按地面,“青山隐隐”——数座沙丘耸起,挡在有穷车阵前面。桑谷隽背对沙丘,等待着龙卷风渐渐逼近。

一片芭蕉叶滑过长空,停在桑谷隽上空,叶上的少女咦了一声,道:“是你!桑谷隽!”

“燕姑娘,你好。谢谢你还记得我。”

燕其羽哼了一声道:“你受了我风轮之伤,居然还没死!”

“嗯。谢谢你。”

燕其羽奇道:“谢我什么?”

“谢谢你关心我的伤势。”

燕其羽一听,不由莞尔:“你这人可真奇怪。嗯,那个江离说你喜欢我,是真的吗?”

桑谷隽全身一震,讷讷说不出话来。

燕其羽道:“不过他的话我不大相信。就算相信也没用,桑谷隽,你这种男人我不喜欢。”

桑谷隽只觉得脑袋轰隆隆作响,就像被雷劈中!

燕其羽看他失魂落魄的样子,轻蔑道:“没出息的男人!”

这句话把桑谷隽刺醒过来,勉强收拾好心情,仰头道:“燕姑娘。我的好朋友江离,是被你…被你带走的吗?”

“是。”

“他怎么样了?”

“还没死。”

桑谷隽哦了一声,不知是因为宽心,或者是一声无意义的呓语。

躲在沙丘中的有莘不破听到两人这一轮对话,咬牙切齿。旁边芈压道:“不破哥哥,怎么了?”

有莘不破道:“这婆娘好可恶!要不是碍着桑谷隽,我马上冲出去把她砍了。”

只听桑谷隽道:“燕姑娘,你能不能放了江离?我们做个朋友,好不好?”

燕其羽哈了一声,似乎听见了一个极其荒唐的提议。她指着背后十里处的龙卷风道:“看见没?这可是近三年来这片沙漠上最大的龙卷风。我把它赶到这里来,你这几个沙丘要是能挡得住它,我可以考虑考虑你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