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常挺直脊背,一字字道:“杀我祖父者,既非千意,也非紫君。我只与那凶手有血仇。我和千意真心相爱,就算异类相克又如何。”

一瞬间,他淳朴的脸上焕发出一种异样的神采。

千意露出不敢置信的喜悦,挣脱紫树的手扑入邱常的怀中。

“阿邱阿邱,就算天塌地陷,就算我被逐出羽族,就算凌霜山和整个世间的山都倾倒,就算念画潭和所有的潭水都干涸,我也会永远和你在一起。”

紫树的整张脸都绿了。乐越昭沅淋箐皆静然(?)。

应泽哼道:“小情人真是肉麻。”

孙奔抱着手臂感叹道:“这位画眉兄,看来你是拦不住喽。”

紫树满脸阴沉复杂的神情,沉默不语。

千意又拉着邱常双双跪下,哀求地看他:“哥哥。”

紫树喃喃道:“你被一时的情感冲错了头,希望来日不要后悔。”

邱常坚定地道:“我不会后悔。”

千意紧紧挽着他的手臂:“我也绝对不会,念画潭会保佑我们,让我和邱常永远不分开。”

紫树捂住额头,长叹一声:“也罢,我只当没你这个妹妹,日后你是生是死,与羽族再无关系。”又冷冷盯着邱常,“你既然不顾异类相克,执意要和千意在一起,倘若今后出现问题,也别怪我没有提醒过你。”他一甩左袖,附近潭水边的一块石头变成粉碎,“但你若别有居心,或有朝一日敢负千意,这块石头就是你的下场!”

邱常连连应允。

紫树复长叹一口气,向乐越等人躬身一礼:“几位大神,容我先行告退。我会尽力担保咸禄州羽族不参与此事,也望几位若与凤族开战,不要牵连无辜羽族。”

琳箐立刻道:“放心吧,我们不是凤凰,无辜连坐这种缺德事才不会干。”

紫树道了声谢,看也未看跪在地上的千意与邱常,化做一只画眉,振翅离去。

邱常搀扶着千意自地上站起。洛凌之微笑道:“千意姑娘的兄长虽然声称与你再无瓜葛,却又对邱常兄说了那番话,可见对你的关心。”

千意拭去泪痕,露出羞涩的笑容:“嗯,我知道哥哥他一向嘴硬心软,他最疼我了,才不会真的不管我。”

一路走来,总算碰见了一件有情人终成眷属的好事,乐越也颇欣慰,但想起邱茗老者,心中又有些沉重,便向邱常抱拳道:“念祖之事,归根结底是由我们而起,实在抱歉。”

邱常郑重地把珠子收进怀中:“祖父之仇,我一定会报。他老人家在给诸位报信之前已经遇害,与你们并没有直接关系。我一定会查出凶手究竟是谁!”

千意担忧地抓住邱常的手臂。

琳箐扬着鞭子道:“不管是谁,授意此事的是凤凰,我们定然会杀他们个落花流水,替你讨回公道,你放心啦。”

千意的神情中露出怯意,岔开话题道:“是…是啊,此事,可以从长计议。现在我们终于在一起了,你做什么我都会陪伴你。对了,几位大神是否还急着赶路?你们快些走吧,我听哥哥说起过,这一带的土地去天庭禀报一个什么重大人物的消息,可能战事最终连天将都会卷进来,希望你们一路平安。”

乐越和昭沅神色僵硬地瞄向应泽,他们害怕老龙发狂,没有告之沿途的土地去天庭禀报应泽行踪之事。没想到画眉少女为了赶他们离开,随口把这件事说了出来。

应泽正背着手端详一旁的山壁,没有任何异常反应,也许这句话他未曾留意听到。

乐越跟着心中一紧,应泽端详的那块山壁上好像隐约刻有字迹,不会是昔日卿遥师祖在此处留下的痕迹吧?

听千意竟然对几位大神说出如此失礼的话,邱常十分紧张,却见乐越对千意的话浑不在意,反而立刻扭头看向一边,他有些奇怪,便也向那处看了看,释然道:“大神对石壁上的题字感兴趣?那是十几年前一对情侣留下的字迹。”

乐越闻之松了口气,谢天谢地,只要与卿遥师祖无关便万事大吉。

他也凑过去看那块石壁,削平的石面上凌乱地刻了不少句话,有两行最为清晰。其中一行刻痕娟秀,曰“君为松柏,妾为萝蔓,相依相缠,不离不散”。旁侧一行则字迹刚劲,刻道“今生唯愿娶阿萝一人,永不分离”。看得乐越一阵肉紧。

但跟着旁侧的几行凌乱的刻痕却只有那个娟秀的笔迹。

“昔言不离今却散,为那般,可笑可笑,莫叹莫叹”。

“松柏无情,藤萝已断,从今后,万般皆散”。

“过往种种,是幻是空,但见刻痕,无限嘲讽”。

原来,这是一个始乱终弃的故事。

乐越微有唏嘘,琳箐恨恨道:“这个世上人渣男总是那么多!”

在场的所有雄性集体沉默。

片刻后孙奔道:“这位邱兄如今与画眉姑娘喜结连理,居然还留着这些字迹,也不怕不吉利。”

邱常道:“我们不像凡人那么讲究,看着这些字,反而提醒我们要真心诚意对待自己喜欢的人。”

乐越端详着字迹道:“看来这两人都是江湖中人,而且武功不低,字迹明显是用剑刻上去的,一气呵成,飘逸流畅。可见两人或是世家子弟,或出身名门大派。”

邱常道:“他们的来历我就不大清楚了,不过当年他们的确都佩戴着长剑,衣衫也都很精致,确实不像普通的凡人。”

邱常接着说,两人在石壁上刻字立誓后就离去了。一些时日后,那个女子独自回到这里,很伤心地哭了很久,砍坏了一些树木,最后留下一段刻字。后来,她又来过两次,每次都刻下一段字迹,而后便再也未出现。直到两三年前,那女子又来到此处,看着这些刻痕很久,最后,很平静地离开了。

琳箐阴森森地道:“不知道抛弃她的那个男人现在怎么样了?”

邱常道:“山壁有灵性,映下了他们的样子。”看向应泽,“可能这位上君方才已经看到了。”

琳箐诧异:“咦?老龙你看到了什么?有好东西也不告诉我们一起看。”

应泽慢吞吞道:“是你们法力未足发现不了,反倒怪本座?”

说罢(?)走到近前,手在石壁上一拂,壁面上渐渐浮现出一男一女携手而立的虚像。

虚像的面目蒙眬,只见那男子一身石青长衫,俊逸风流,女子身着碧绿衫裙,妩媚婉约。二人站在一处,让人不由自主想起“神仙眷侣”这个词语。

昭沅抬爪子揉揉眼,它觉得这两个人看起来有点眼熟。尤其那个男的。

乐越也脱口而出道:“怎么这么眼熟?”

应泽道:“唔,自然眼熟。”石壁上的虚像一变,却是一名女子独自站着的情形。邱常道:“这是那女子最后一次过来时的样子。”

乐越等都吃了一惊,虚像中的女子依然穿着碧绿的衣裙,发饰形容都不再年轻,带着成熟的端庄妩媚风韵,分明就是绿萝夫人。

怪不得刚才年轻男子看起来如此眼熟了,十有八九,他就是安顺王!

哦哦!这里极有可能是安顺王与绿萝夫人当年的定情之地,更有可能见证了安顺王对绿萝夫人始乱终弃的全过程!

真是意外之喜。乐越迅速从随身皮囊中掏出一大张纸按上墙壁。

琳箐奇怪道:“你做什么?”

乐越再摸出几样工具:“当然是把这些字拓下来,比对一下证据,看看到底是不是安顺王和绿萝夫人。”

孙奔击掌道:“不错,说不定这些字来日能派上大用。”

乐越拓下字迹,揣进怀中,众人告别了邱常和千意,离开念画潭。

走出峡道后,琳箐又回头向念画潭方向看了看:“你觉得,他们两个真的能顺利地在一起吗?”

她这句话是向乐越说的,神色竟然带了几分茫然。

乐越奇怪地看着她:“怪了,你怎么突然这个样子,都不大像你了。他们两个在一起后肯定会有波折,不过,只要他们互相喜欢,就像现在一样坚持,一定会有好结果的。”

琳箐的双眼中微微有异样的光彩闪烁:“我觉得也是。那么乐越…假如,你也遇到了这种情况…啊,也可能有点不同,不过不属于同类这点又有些相似,你…会怎样…”

孙奔轻咳了一声,昭沅默不作声地绕到应泽的另一侧,离开他们远一点,洛凌之淡然地欣赏着天边的一抹晚霞。

乐越含糊道:“这个…不好说,要真发生了才知道。”

琳箐眨眨眼:“总可以先想象一下吧。”

乐越打着马虎眼:“想象不出啊,我不是邱兄,不会有画眉姑娘看上我。难道要我想象和一只凤凰有些什么?这个…”

应泽肃然地插嘴:“如果是凤凰,本座不允许你们有好结果。记住,你已和小昭沅定了血契。”

乐越嘿然道:“我当然不敢。”

琳箐拉下眼狠狠瞪了一眼应泽,再瞪向乐越,丢下一句:“我去前面探探路。”嗖地消失不见。

昭沅复杂地看了看乐越,洛凌之继续淡然地看着天边,孙奔再咳嗽一声,飞先锋怪叫两下。

众人默然走了片刻,应泽突然停下脚步:“本座到此就不再和你们同路了,你们几个小辈好自为之。”

昭沅、乐越、洛凌之和孙奔都始料未及,愕然站定,负气走在最前面的琳箐也风一般地奔回来:“老龙,你说什么?你要走?”

应泽踮起脚抬手摸摸昭沅的头:“勤奋修炼,或者可以有所突破。”

琳箐讶然问:“老龙,你是不是哪根筋搭错了?你为什么要走,要去哪里?”

应泽皱眉:“本座就是懒得再听你这只小麒麟成天聒噪,还有卿遥的徒孙,毫无前途,甚是无趣。本座要去凡间的别处逛逛。”

乐越抓抓头:“应龙殿下真的要走?在下还想欣赏你老人家大战天庭的英姿。殿下总是教导我们要勇于灭天覆地,但若没有亲眼目睹,就觉得这是一句空话,不真实。”

应泽哼了一声,昂头看着远方。

乐越满脸遗憾:“貌似这一路上,我们没遇见土地神,是因为他们察觉到了殿下,纷纷去天庭报信。我还以为,用不了多久,就可以看见殿下大战天兵,开开眼界了,唉。”

昭沅疑惑道:“我一直想不明白,明明各处都有土地神,为什么只有我们前往京城时,他们才去天庭报信。”

乐越摸摸下巴:“这个,也不难猜想,应泽殿下和我们在一起,一直收敛气息,那些平常的小神仙自然识不破殿下的真身。可是在九邑时,殿下对那只凤凰出手稍作惩戒,之后,凤凰定然是把应泽殿下的事情通报给了各路土地,于是他们一察觉殿下的气息就去天庭报信。”

琳箐问:“可凤凰这样做,有什么好处呀?他们应该知道应泽殿下根本不怕天庭。”

乐越道:“可能他们觉得我们会怕吧,说不定我们就会和应泽殿下划清界限,这就正中他们下怀,少了殿下震慑,他们对我们使用阴谋诡计肯定得心应手。”

琳箐道:“哼哼,谁那么傻会上这种当。天庭算什么,傻龙都吐珠砸过天!”

乐越叹息:“可应泽殿下觉得我无趣,昭沅傻,你聒噪,杜兄和商景前辈太迂腐,凌之太白,孙兄太黑,所以决定要抛弃我们。以后的日子注定崎岖,我们没有靠山了。”

孙奔抱起双臂:“先说好,乐少侠,凡人孙某能帮忙对付,什么神神鬼鬼的就不要指望了。”

洛凌之简短道:“在下亦是。”

乐越抬手拍拍昭沅的肩膀:“以后我们只能指望你和琳箐了。”

昭沅呐呐道:“还有商景吧。”

琳箐翻翻眼睛:“老乌龟壳很硬,当当挡箭牌治治伤还可以,论打就不行了,可能还不如飞先锋呢。呃,对,京城可是凤凰的地盘,很多凤凰都在。”

老龙不要走啊,你走了,一路上那么多点心给谁吃啊~~

乐越复又长长叹息:“没办法,我等只有靠自己走一步算一步了。暂时可以安慰一下自己,到了皇宫,起码好吃的东西挺多。对了,凌之,这个你懂的可能比我多,皇宫里的人一顿饭有多少个菜来着?”

洛凌之思索了一下:“我曾听家师提起,宫中的餐食依身份而定,最低例制,早膳应该有十八道菜点。”

一直昂首望远方的应泽侧转回身:“卿遥的徒孙,不必再兜圈子,若觉得京城难行,本座就勉强再陪你们走一段。毕竟本座还欠你的情。”

乐越露出又惊又喜的表情:“当真?”笑嘻嘻地抱拳,“多谢应龙殿下。在下也还欠着应泽殿下三年的饭食,尚未还清。”

应泽淡然地嗯了一声,踱到昭沅身旁,昭沅把留在袖子里的一枚浆果捧到他面前。

应泽抬手接过,望向天边的残阳。

四百多年前,他刚从寒潭中出来,亦曾有人问他:“泽兄为何不与在下同路?”

他简短地道:“我身犯天条。”

那人神色一亮:“天条啊,我只在传说中听过,如此更要与泽兄一道,长长见识。”那时亦是黄昏,落日红霞,跨过四百余年后,情景依旧。

回到定南王扎营处,乐越拿着从石壁上拓下的字样,直接去询问定南王:“不知王爷认不认得安顺王爷的笔迹,请帮忙辨认一下,这幅字是否出自安顺王爷手笔。”

定南王接过纸条端详片刻:“郡王爷的字迹本王只见过几次,确与此幅十分相似。”

乐越道谢收起拓本,定南王没有询问这幅字的来历。

第二日清晨拔营,昭沅随在乐越身后走向马车,望着前方疑惑地定了定,昨天看见安顺王年轻时的影像后,它便曾觉得,那个身影与谁有些相像,此时,这个念头又浮上脑海。

洛凌之站在马车前遥遥向他们道:“今天天色不错,再用不了几日,便可到京城了。”

乐越道:“是啊。”回头拽住昭沅,“快些。”

昭沅拍拍额头,不可能,大概只是巧合罢了。

一行人马再走了几日,终于到达了距离京城数十里的雍州城外。定南王下令在此驻扎,刘公公与传令兵先去京城报信,待圣谕下达,方可进京城。

乐越在营帐中徘徊,心情有些异样。在京城之中,也许有些谜团便可解开。皇帝,安顺王,太子,护脉凤神,这些人物究竟与他有怎样的关系。父母之仇的背后,到底有什么隐情。

乐越隐隐感到,这隐情定然不简单。

昭沅站在帐外的一棵树下,背靠大树遥望京城的方向。

这里的空中有种特别的气息,让它的内心起伏难平,好像有很遥远的记忆被渗透到此间(?)的气息唤醒,萦绕在心中,模糊且熟悉。

琳箐走到它身边:“站在这里,是不是感觉到(?)熟悉和异样?”她难得露出正经的表情,拍拍昭沅的肩膀,“因此你是护脉龙神,京城是这个朝代王气聚集所在,你龙珠里的龙脉中留着你的父王还有前代的护脉神对京城的记忆。”

就算现在的京城已被凤神占据,可龙对王气的感应未曾改变。

琳箐道:“我们护脉神各有独特的属性,比如我们麒麟好战,所以护佑武将;乌龟他们温吞,所以护佑文臣;凤凰花俏,工于心计,所以护佑后妃;而龙天生就是帝王,因此,即使凤凰夺了你们的位置,也长久不了,本性不合。”

龙脉因京城的气息在龙珠内翻腾,昭沅似有所悟。不错,这是护脉龙神的天性,因天性而生的命运,大概就是天命的由来吧。

琳箐微笑问:“怎么样,有没有悟到我说的道理?”

昭沅有些意外地看了看她:“我以为只有商景才会说道理。”

琳箐弹弹它额头:“那是我平时不愿意故作深沉啦。别忘了,我是护脉麒麟,比你多活了几百年呢。”

她的笑容中有异样的神采,昭沅在这一瞬间,方才彻底感到,虽然琳箐平时唧唧喳喳,可她与凡间普通的女孩子毕竟不同。再怎么好像寻常的女孩子,她都是护脉神。

乐越站在帐帘挑起的缝隙,看向昭沅与琳箐所站的方向,有声音道:“越兄,你在看什么?”

乐越循声转头,却见洛凌之不知何时站在帐边。乐越将他让进帐中,洛凌之向着方才他所望的方向看了看,含笑道:“我一直觉得,琳姑娘和昭沅好像亲姐弟一样。”

乐越嘿然道:“如果昭沅再长大一点,说不定他们两个挺般配的。”

洛凌之疑惑皱眉:“越兄,你这话可有些不着边了,再怎么看,琳姑娘都比较喜欢你吧。”

乐越咳了一声:“洛兄,你几时变得这么八卦了。再说,琳箐她是神,我只是凡人,没可能了。”

洛凌之道:“蚯蚓和画眉都可以在一起,凡人和神有何不可?”

乐越摇首:“不一样,凡人的寿命在神的面前像朝露蜉蝣。而且,琳箐那个性我可吃不消。我还是喜欢脾气好一些的,嘿嘿。”

洛凌之笑了笑:“也罢,我就不多事了。我过来是和越兄说,我与孙兄想提前进城,各自找个落脚的地方。”

乐越不解,洛凌之道:“越兄,你不会忘了吧,身无功名的平民无法进入皇宫。我与孙兄又没有通神化形之术,不能相陪了。我二人商议,京城之中坊市之间往往能打听到一些意外的消息。我们便各位找个地方赁屋居住。越兄在宫内,我们在宫外,有昭沅琳姑娘等可以帮忙互通消息,这样内外都有照应,比较稳妥。”

他这番考虑十分周详,乐越真心道谢。

洛凌之微笑道:“你我之间何须客气。而且那日在青山派山顶上,师弟曾告诉我,师父已来了京城,我正好有话想问问师父。”

重华子老儿可不是个好角色,乐越道:“洛兄,你要万事小心。”在洛凌之面前,不好太说重华老儿的坏话,只能道,“你师父现在肯定和当年不同了。”

洛凌之应允他自会小心,又道:“杜世子已被绑了一路,入京城进皇宫之前,不知杜王爷能否将他放出来。”

提起此事乐越就头疼,定南王软硬不吃油盐不进,当真把杜如渊绑了一路,如果不是有商景随时施法帮他舒活筋骨,好端端一个杜世子肯定被绑残了。按照这个势头来看,说不定杜王爷真的会牵着五花大绑的儿子去皇帝面前跪地请罪。

当天晚上,皇帝即着另一位宦官总管白公公与几名禁卫前来宣旨,命乐越、定南王、定南王世子杜如渊明日辰时入宫见驾。

定南王下令拔营启程,赶到距离京城十余里的郊野处驻扎。

安顿下来之后,乐越趁机去找定南王谈判:“王爷,明日在下与王爷世子一道见驾,是否将世子放出来?世子只是帮助在下而已,王爷绑着世子,等于是说我有罪。索性王爷也将我一道绑了去面圣算了。”

定南王冷冷地道:“乐少侠请放心,本王今夜就给那逆子松绑,明日陪同见驾。”

乐越总算松下口气,揣着安心的答案而归。琳箐拽着昭沅和应泽,隐匿进杜如渊的小帐篷中盯梢,看看定南王是否信守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