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亦淡淡点头,也并不问他怎么了,两人甚至没什么交流,便错身而过,渐行渐远。

那头胤禩见胤禛走远,抬起头来,露出怅然羡慕的眼神,单薄身影倍加寂寥。

他看着这一幕,只觉得古怪,照理说那时他们早已交好,又怎会如此陌生。

搜遍记忆,也不曾想出过有这么一段。

冥思苦想之际,眼前场面一转,完全变了样。

帐幔低垂,缀满流苏,龙涎香自炉子里飘出来,温暖而旖旎。

这是……毓庆宫?

眼前摆设熟悉而又陌生,赫然正是当年东宫仍有主子时的模样,他一边打量,一边熟稔地穿过那些院门阁室,宫女太监们来来往往,都顾着自己手头上的活计,对他视若无睹。

他初时以为自己是在梦中回到过去,可现在看来,却又似乎不像。

捺下心头异样,脚步踱至太子时常议事的书房,左右也无人看得见他,索性穿过紧闭的殿门走进去。

屋里有两个人,一站一坐。

坐着的,是三十多岁的太子,俊美无俦,意气风发。

站着的,则像极了自己,一身蟒袍补服,冷肃不失恭谨。

“你等着吧,这招一出,保管老八他们手足无措,元气大伤!”太子哈哈大笑,眉眼之间尽是得意。

站着的人跟着微微扬起嘴角,不着痕迹地掩饰眸中的不屑,淡淡附和,提醒对方莫忘了皇阿玛的反应。

太子不以为然:“老四,你太一板一眼了,这样是成不了大事的,上回户部饷银的事情,你为了赈灾,不惜得罪老八那帮人,若不是本宫从中转圜,只怕你现在已经吃不了兜着走了。”

那人垂下头,不言语。

太子面色转为和煦,又亲热地留他用膳。

这不对,一切都不对。

他明明不曾与太子说过这样的话,更不曾与太子这般亲近过,怎会……

眉头紧紧拧起,眼前两人说话的声音却越来越小,他趋前几步正想听得更清楚些,场景一变,又换了模样。

怒容满面的帝王站在乾清宫内,正指着跪伏在他面前的人训斥,眼底露出厌恶之色。

他一震,立时认出跪在康熙面前的,正是胤禩。

眼前场景比之前要模糊许多,连周遭众人的表情也看得不甚清晰,可康熙的声音却清清楚楚传入耳中。

“朕这一生,最恨结党营私,可八阿哥,偏偏犯了朕的忌讳,他是缧绁罪人,母家又是辛者库贱籍,何德何能,竟让你们一个两个都举荐他为太子?!此等假仁假义,不忠不孝之子,留之何用?!”

他震惊地瞧着这一切,瞧着胤禩身体微微一颤,按在地砖上的手慢慢收紧,掐入掌心,瞧着康熙继续怒骂,字字诛心,用最恶毒的语言,将那人踩入泥淖。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捱至下朝,帝王早已拂袖而去,殿中闲杂人等,亦散得干干净净,只余下那人依旧跪在地上,动也不动。

他蹲在对方身边,心痛难耐。

胤禛不知道怎么会这样,但这些场景又是如此真实,真实到他难以将自己当作旁观者。

一次次地说服自己这不过是一场梦,可仍不由自主地去安慰他,触摸他,虽然对方统统感觉不到。

那人跪了许久,这才慢慢地起身,一步一步,往外面走去。

他不知如何是好,起身便跟上去。

那之后场景未曾再跳转过。

胤禛跟着他回去,看着他关起门独自一人舔舐伤口,看着他与老九和老十商量着如何给太子和自己下绊子,看着他步步为营,费尽心机,却被帝王贬得一无是处,又看着太子两立两废,那人与自己相争帝位,终是输了一筹,屈居人下,看着自己为了折辱他,故意将他封为和硕亲王,又让他去办最棘手的差事,然后借机打压,把那人逼至万劫不复的境地。

他眼睁睁地看着,却无能为力,这并不是自己所熟知的过往,但它残酷得更像一场事实,多少次他忍不住冲上去想要抱住那个人,拥住的却只是虚空。

庄周梦蝶,抑或蝶梦庄周?

无法阻止,只能旁观。

胤禩,胤禩……

他忍不住蹲下身,手抓着心口,那地方如同撕裂了许多次再也无法痊愈一般,汩汩流着血泪。

如果这是梦境,那么他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

眼皮微微一动,耳边立时涌入人声,嘈杂而纷乱,让他忍不住皱起眉头。

“皇阿玛!皇阿玛!您醒醒!”

知觉一旦恢复,便能感觉到喉咙一片滚烫干涩,如被火灼烧过一般。

他用尽力气撑开眼睛,弘晖的身影立时映入眼帘。

“皇阿玛!”弘晖又惊又喜,转头吼道,“太医快来看看!”

太医匆匆上前,跪着帮他把脉,又查看一番,这才说到皇上已无大碍,只需多加休养即可。

“……”朕这是怎么了?

弘晖仿佛看出他的疑惑,忙道:“皇阿玛,您起了热症,昏睡了整整三日三夜!”

说话时,脸上犹有惊悸未退的神色。

胤禛闭了闭眼,勉力环视一圈,却没有发现熟悉的身影,心下不由一惊,下意识抓住弘晖的袖子。

“……他、呢?”

即便没说名字,弘晖也知他指的是谁,脸上不由浮现起一丝古怪。

胤禛看在眼里,更觉心惊,不顾自己浑身乏力,硬撑着要起身下榻。

弘晖忙扶住他:“皇阿玛要什么,儿臣去拿便是。”

“胤……禩……”

自己生了病,他怎么会不在身边,除非……

除非……

梦中景象一一重现,胤禛不自觉发起抖来。

弘晖却只当他身上冷,忙将他按回床,又盖上被子。

“皇阿玛稍安勿躁,八叔不在。”

“……去哪里了?”

弘晖眼见瞒不住,只得无奈道:“八叔守了您三夜,这会儿乏得不行,儿臣在他用的饭里下了点安神的药,让他好好睡一觉了。”

胤禛一怔,不由端详了儿子半晌,见他不似扯谎,仍是不放心:“朕要去看看他……”

“皇阿玛大病初愈,不若等八叔醒了,儿臣再让他过来吧。”

胤禛摇摇头,异常坚持。

弘晖无法,只得喊人来服侍帝王穿戴洗漱,又亲自搀扶着去胤禩歇息的偏殿。

那人正静静地躺着,双目紧闭,睡容平静。

胤禛在床边坐下,贪婪地看着他,手不自觉轻颤起来。

“你们都退下。”

他头也不回,听着身后传来关门的声音,方伸出手摸上对方的脸。

幸好是梦而已。

幸好……

压抑着激动,伸出另一只手握住他的手。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这辈子,你别忘了这个承诺,不许比我先走。

作者有话要说:

至此所有的番外都完结啦,谢谢大家的支持,新坑酝酿中,开坑不会那么快,要存稿……和休息\(^o^)/

————完————

出书版无责任番外·温泉

每到冬天,帝王都会幸驾汤泉行宫,带上亲信大臣,将重要的军国大事也搬到那里处理,留下大阿哥在京城坐镇。

今年冬季来得特别早,刚至十一月,便已寒风刺骨,屋里放上三个火盆都仍觉得冷,帝王有点受不住,索性将京城丢给大阿哥,带上廉亲王,早早便去了京师西北的赤城堡汤泉。

这处汤泉行宫还是康熙十一年时先帝为了侍奉太皇太后而专门修筑的,胤禛登基之后国库吃紧,他舍不得花大钱修建新的行宫,便在原有基础上修葺一新,以备己用。

汤泉分为几处,其中最大的一处,也是帝王专用的,叫盘龙汤,还有一处是胤禛赐给亲近大臣用的,叫明心汤,山间泉水顺着开凿的明渠流入汤泉之中,另有出水口排水,故此池中四季温泉不辍,堪为胜地。

一路舟车劳顿来到此处,胤禛底子好,倒并不觉得如何累,只是胤禛体恤他,非要让他与自己同泡盘龙汤。盘龙汤乃帝王专属,胤禩又如何肯用,几经推辞不下,退而求其次,跑到明心汤来了,帝王拗不过他,阴谋没有得逞,只好眼睁睁地瞧着自家弟弟远去,心中开始盘算起新的点子。

褪尽衣裳,将整个身躯泡入水中,温热的泉水在四肢周围流动,连带着寒气被驱尽,胤禩先前还不举得劳累,此刻被水一泡,倒有种懒洋洋的疲惫散发开来,禁不住微阖上眼,双手交合靠在池边石阶上,下巴搁在臂弯,闭目养神。

他迷迷糊糊,将睡未睡,只觉得身后的水起了微澜,还以为是冷风吹来,便也不以为意,将身体往水缩了缩,连身形也没挪动。

“可还舒服?”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胤禩唬了一跳,不及反应,背部已经年黏上了一具温热的躯体,彼此不着寸缕,裸程相对,对方手臂环在他腰间,紧紧箍住,不容他退开。

“你别动,朕来伺候你……”那人咬着他的耳朵道,手一边拿捏起他的肩膀,力度适中,一本正经,胤禩无可奈何,只得由着他去,僵硬的身体也渐渐放松下来,卸除最后一丝防备。

那人嘴角扬起狡猾的弧度,手沿着背脊蜿蜒而下,最终停留在臀部两团软肉上面,轻揉慢捏,带上十足的情色意味。

胤禩此时要制止已是不及,对方不知从哪学来的手法,竟是按到一处穴位,让他顿时腰肢酸软,浑身乏力,只能以手臂半撑着身体,半靠在对方身上,任人为所欲为。

“这里是大庭广众……啊!”他咬牙道,未竟的声音因为对方手指探入双臀间的嫩肉洞穴而忍不住呻吟出来。

胤禛笑道:“人都被我屏退了,这会儿你就算喊破喉咙,也无人来应,只管放心好了。”

一边顺着温热泉水的润滑将手指伸入穴中,慢慢拓展。

胤禩只觉得那处羞于启齿的地方因为泉水而慢慢软化,被手指轻轻抽刺,那种感觉竟分外明显,以至于连前端的欲望也有抬头之势。

他低喘一声,身体不由往前倾倒,想借此避开对方的钳制,不料那人似乎早已料到他的意图,冷不防将手指整根没入,惊得他浑身一颤,寒毛直竖。

不待他适应过来,又多加了一根手指。指节微曲,沿着柔嫩内壁敲打,一手又伸向前方,五指牢牢裹住颤巍巍半硬挺起来的器官。

两端都被亵玩的感觉委实过于刺激,胤禩无法抑制微微扬起下巴,角度恰好将颈项毫无防备地暴露在对方面前。胤禛一笑,牙齿轻轻咬了下他的耳垂,便沿着耳际往下,在颈窝处吮吻起来。

他抖得越发厉害,几乎语不成句,此时再想伸手去推开对方,却有些力不从心了。

男人身上所有的弱点都被玩弄于鼓掌之间,前端已经完全坚挺胀痛起来,那人灵活的手指不住地玩弄抚弄着上面的每一道纹理,指甲甚至轻轻掀开上面的褶皱刺入,又故意折磨他一般放满了动作,身后的穴洞也可以深入三根手指,一吞一吐裹着手指进入,彷佛贪婪得想要更多,他的背部紧紧贴着对方的胸膛,不住喘着粗气,再无一丝力气。

“啊嗯……”

“喜欢这样吗……”手指抽刺的动作越发快了一些,话语贴着耳畔呢喃。“还是这样?”

手指蓦地抽出来,取而代之的是比泉水还要滚烫的灼热器官,因着之前被彻底开拓过的缘故,长驱直入,带着不同于以往的粗暴,插了进去。

“啊……”

他低低叫出声,对方却不管不顾,径自缓缓抽刺起来。

一手按着腰际固定,一手玩弄着前面的欲望,两人的身体因为交媾而紧密衔接在一起。泉水的滋润给了这场情事更好的辅助。硕大如铁棒的器官狠狠戳刺,内壁的媚肉随着动作艰难吞吐,乳白色的泉水和旖旎的雾气让两人看不清对方的表情,更别说水下的情景,但静寂的环境却让对方连彼此的鼻息也清晰可闻,更添了几分情色旖旎。

胤禩从未经历过如此粗暴的对待,只觉得身体仿佛也要被撞得散架一般,身不由己随着波澜起伏而颤抖,那人的动作却越来越快,那种一点点攀上高峰,却因对方而无法释放的感觉几乎让他晕眩昏死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埋在体内的欲望稍稍涨大,又停留了片刻,才终于喷射出来,前端覆在欲望上的手也随之松开,他再也忍不住,跟着吐出浊白液体,随即又与泉水混在一起,了无痕迹。

胤禩喘着气,余韵未退,有些失神地任那人摆布。

却见那人似乎意犹未尽一般,轻轻掰开他的双腿,手指插入方才欲望填进去的地方,因着先前的情事,浊液随着手指动作自穴口处汩汩流了出来,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让他的身体又是一僵。

胤禛见状笑出了声,“还意犹未尽罢,不若今夜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