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会在警局里见面。”她温柔地笑。

小混蛋,又在他面前扮无辜装纯情,明知道他丢不起那个人。靳正雷不理她,说道:“回去吃年夜饭。”

他用命令语气,天知道他内心有多忐忑。

只见面前人思索下,回道:“我没有准备新年礼物。”

“要什么礼物?”天知道刚才那一刻,比他交收货时遇上差佬更加令人紧张。

“你等等。”

美若上楼取一只胸针。复古花型,镶七彩的碎石,不昂贵不耀眼,但造型别致,想来小美那个年纪会喜欢。

短短数分钟,靳正雷不停踱步,一颗心在“她跑了”和“她应该不会跑”两个猜测中徘徊。

她缓缓走回来,没有换衣衫,手中也还是之前那只小包,靳正雷又不由腹诽:小混蛋,上去走一圈,分明是故意消遣他折磨他。

七姑没料到他们会一起回家,满脸震惊之色,旁边的小美也是张大嘴,不易察觉地贴近七姑。

“啊,起菜起菜。”惊愕不已的七姑往厨房跑,小美抓着她衣角紧跟进去。

美若本想和小美说两句话,唯有作罢。菲佣送完茶,她就和靳正雷对坐在两边,默然无语。

她不堪忍受他的注视,“我去厨房看看。”

七姑道:“总算能回来团年。”

她一个佣人,不好请美若回家;想去酒店陪美若,又担心小美一人孤单。左右难做。

美若道:“七姑,我知你挂念我。”

七姑老脸满是欣慰,连连点头说:“稍稍坐一会,马上就能上菜。”说罢又和菲佣在炉火前忙碌。

美若调转视线,便看见妹妹。

詹小美坐在木桌一角,正拿一块椰角往嘴里喂,撞上她的目光,手中的椰角缓缓放下来。

美若在她身边坐下,开了手包,将礼物递给她。“喜不喜欢?毕业那天,我带着它,系上黑丝带。”

小美的目光从她脸庞移向桌上的古董胸针,点点头。

在半岛门前等她时,小美还那样活泼那样口齿伶俐,现在的沉默,足以证明内心的混乱。

此时并非解释的适当地点,也并非好时机。

美若向她笑一笑。

詹小美一愕,随即把桌上的零食盒子往美若面前推了下。

一顿年夜饭,吃得各有滋味。唯一开心的人,大概就是厨房里的七姑。

靳正雷开车送她回酒店。

按美若的设想,他会绑架她去某个住所,或者直接在宁波街将她锁在睡房里。这样斯文有礼,令她禁不住猜测,八年之后,他是否性格大变。

不由又回想起那声干涩苦结的“再见”。

“再见。”她在大堂前下车时说道。

靳正雷目视她背影,踩着细高跟,臀肉款摆,消失于他的视线。他恼怒地捶了下方向盘。

苦思数日,依然找不到约会他阿若的借口。靳正雷让手下定下美若同层的酒店房间,告诉七姑和小美道:“我有事出门两日。”

靳正雷在房间连电视也不敢开,听见走廊响动便凑近猫眼细看。

守候一日,对面房门终于打开,一个白金色头发蓝眼珠的高大生番走出来。

靳正雷愕然,随即血往头涌,暴喝一声,开了门就是一脚飞踹。

众手下不明内情,随之上前殴打。不一会,酒店保安经理带着保安们上来,又是一轮混战。

可怜那洋人,鼻青脸肿,指着靳正雷嗷嗷地骂。

“死扑街,他讲什么?”

客房部经理翻译道:“詹姆士先生要控告你,对他实施人身侵害。”

“我还想告他呢!我出门,他骂一声中国猪。”他也后悔冲动,直接耍无赖。

靳正雷手下纷纷附和。

公关部经理在那边向生番解释。六月飞雪,詹姆士气得脸飙成血色,暴跳如雷。

“由得他告,鸡脚黄,打电话给我律师。”

公关部经理过来劝慰:“靳先生,对方同样是酒店客人,闹大了大家都失了体面。”

靳正雷瞥一眼那间紧闭的客房门,说道:“你让2027的客人出来说话。”

客房部经理愕然回:“詹姆士先生就是2027的客人。”

“……姓詹的那位小姐呢?”

客房经理查了记录,回来汇报道:“詹小姐已于昨日午间退房离开。”

赔了大笔汤药费的靳正雷打电话给何平安:“平安,你放假就不用做事了?”

何平安一头雾水。“下批货月底才到,我交代过四万和阿飞跟进。夜场昨晚也去巡过,歌舞升平,什么事也没有。电影公司全部放假,只剩几个看更。大圈哥,我没有不做事。”

靳正雷语滞,顿一顿问:“阿若退房,去了哪里?”

“啊!”何平安失措,“我叫人去查。马上查。”

美若租下薄扶林一间民居,趁新年清净,请了阿姨打扫卫生。

门前有棵龙眼树,开窗可以望见郊野公园,七姑道:“坏境是不错,不过离家太远了些。”

宁波街的旧居,从她逃离那天开始,已不再是家。

美若问:“小美肯同你一起来?”

“不肯的,我出门前一刻,她又改变心意。”七姑归置厨房用品,叹道,“这些天闹脾气,第一日出门。”

詹小美好像探险,在庭院中检阅完房东遗落下的几盆花草,又爬上消防梯,偷偷溜进二楼。

主卧没有家俬,空荡荡的,衣橱倒是满满。她一件件翻看,挑一条黑裙在镜前比划两下,又拿起一瓶香水嗅了嗅,最后推开窗,眺望薄扶林郊野公园和水塘的景色。

楼下七姑正在问:“家里什么也没有,怎么住?”

“先将厨房规整好,可以开火。这两日睡沙发,明天我就去买家俬电器。”

“小小姐会持家了。”七姑语气欣慰而怅然。

院外有车停下,随即门钟叮咚响。七姑出去,不一会回来道:“小小姐,有人送家俬来。”

靳正雷去家居店,一如既往的豪迈:“要一张维多利亚大床,四个柱的那种,其他看着办,该有的都要有。”

年节淡季,忽然闯进来一条大水鱼,经理心花怒放,亦步亦趋跟随,服侍周到贴心。以至于美若门前停靠三部大货车,除了家俬电器,连台灯和地毯也齐备。

终于送走了安装的工人,何平安又至。

他开一部银色捷豹,将车匙递给美若。

捷豹和靳正雷的那部一模一样。想起当年生日,他送一只女装金劳,给她戴上后,喜滋滋说“很相衬”的表情,美若扶额。

何平安又送上一张金色信用卡。

“阿嫂,既然回来,不要再闹脾气了。大圈哥讲,这个给你零用,平常逛街,名店直接签单就好,不用知会他。”

美若接过掂一掂,问道:“这样待遇,有几人?”

何平安尴尬:“一个也没有。”

“你骗谁呢?”

何平安唯唯,“是真的。”

“真假都好,我不理。你和他讲,别给我发现有第二个。”

“当然,当然。”何平安不愿引火烧身,急急坐上手下的车落荒而逃。

美若一转身,便撞上詹小美复杂目光。

她吸气。

詹小美脚往后蹬,踩在龙眼树干上,表情彷徨。

“小美,叫上七姑,我们出去吃晚饭。”美若掩饰道。

詹小美点点头,跟随她进去,在背后悄声问:“你是我阿妈?”

“我不是。”美若一派郑重。

“可是平安叔叫你阿嫂。”詹小美咬咬嘴唇,“以前平安叔有一次和我提起你,也叫阿嫂。我问他,阿嫂是谁,他不讲。后来再提起你,只说阿若。”

“我不是。我们阿妈在哪里,七姑应该有带你去看过。”

詹小美垂下眼,“华人坟场。……可是他们都说你才是。”

“谁说?”

“菲佣们,还有隔壁邻居。”

靳正雷该炒掉她们换一批人。

“我不是。阿妈生你那晚,十二点多入院,我和七姑在产房外守候到天光。听见你第一声啼哭,我伏在七姑肩头睡着,恍恍惚惚,以为是发梦。”

“可为什么都那样讲?”

“小美,你信外人还是家人?”

詹小美躲避她的目光,扁着嘴,满腹委屈。“我希望你是,又希望不是,我不知该怎样。”

美若站近些,想拥抱她,被小美避开。“小美,我是你家姐。”

她侧头,满面疑惑。“那为什么爹哋和你……”

“那是我为什么逃开那么远,那么久的原因。”

“什么原因?”

“等你长大些,我再告诉你好不好?”

小美跺脚道:“你们都这样,七姑也说等我长大些,你也这样说,我已经足够大了。”

美若沉默。

“那你为什么回来?”

她无法解释。

詹小美终于流下泪,“就我不知情,好像我不是家人。七姑,我要回家,跟我回家。”

作者有话要说:谁说留言过万会双更的?XXOO一百遍!

好吧,我也很开心很鸡冻,第一个留言过万的文。那就双更吧。

下一更:今晚。如果今晚更新之后章节被锁,不要急,点文案(目录页)上的按钮——传说的缺口,我会在被锁后,把章节丢在不老歌里。

最近没有怎么回留言,怕剧透。大家见谅哈。快结局了,希望不受影响好好写,自问对剧情还是很有把握的。

第五十九章

美若独坐在新沙发里发呆。

已经夜半,她饿得心慌,起身煮一碗泡面,坐在厨房里,一条条吞下。

近山,风很大,她上二楼关窗。院外银色捷豹后停一部黑色的,车里燃起小簇火苗,有人在吸烟。

她倚着窗,静静凝望深沉夜幕中那点微光。

十多年前,如果听七姑的话,将他丢出门外,或者报警,不知现在会是一番什么景象?那样还会不会有小美出世?她会不会和维恩拥有数年静好时光?

她吸吸鼻子,披件外套下楼。

靳正雷目视她一步步走近,然后为她打开车门。

她倚门问:“你这样一个人也不带,不怕被寻仇?”

“要死早死了。”他顿一顿,“你又不喜人多吵闹。”

美若坐上去,感喟道:“其实,再没有比我们俩更了解对方的人。”

他不明她话外之意,吸一口烟问:“不请我进去坐坐?”

“太夜了,不方便。”她歪着头,露一丝笑,说着拒绝的话,笑容和眼神却无一不透露着诱惑。

靳正雷暗暗吸气。“我被你吓到阳痿,多少也该请我喝杯茶抚慰下。”

美若从副座迈过腿,跨坐他身上,凑近他的嘴唇,悄声问:“你真萎了?”

他将烟蒂丢出车窗外,呼吸拉长,目光晦暗不明。而后他挺身,“你觉得呢?”

“下午小美问,我是不是她阿妈,我为什么会走,为什么回来。”

他不做声。

美若用鼻子蹭蹭他的下巴。“你是她父亲,你作何感想?”

“当初是你要求,给她一个父亲,不要像你一样。”

“是我作茧自缚。”她垂眼,“从一开始就是。”

靳正雷握住胸前她的手,另一只绕向她背后,探进衣衫里,熟练地解开她文胸的扣子。

由她开司米薄毛衫的低领可以窥见丰盈的波浪,夜色里,那白皙的肤色泛着玉一般润泽的光。他欣赏完,抬眼向她,握住一边轻轻揉捏。

美若不觉轻吸一口气。

她想躲,被他伸臂抱回去,贴得更紧。尖端的娇嫩触碰他粗粝的掌心,她微微呻吟,他深深呼吸。

“还想躲?”他沉声问。

气息搔弄她颈项,美若摇头。

他俯下身体,含住一端的挺翘。美若抱住他的头,想阻止他的吮吸,但这举动无疑激发了他,鼓励了他。他暧昧地用舌尖挑弄她一会,然后放开来观察。发现那点粉色加深,蓓蕾微硬,他满意地低哼一声,继续含住它,感觉她在他口中抖震的销魂滋味。

大掌和口唇带来的热量从绷紧的皮肤渗入,在体内累积。美若轻吟,按在他肩头的手不觉用力,撑开他,在他怀里扭着腰,自己也不知更需要什么。直到他的嘴唇移向另外一边,她才发现正需要如此的抚慰。

靳正雷按下一个键,座椅向后倾侧,抱着她移向后座。

他身上的黑色衣裳像与黑暗夜色融为一体,美若被困在他身下颤抖。

这一次,他粗暴地搓捻她,美若失声低呼:“轻……”

嘴被他含住,舌头情急地搜寻她的,绞缠她。指尖滑过她每一寸滑嫩皮肤,品味和他的抚摸相呼应的战栗。

靳正雷脑海里忆起当初她在他身下的情景,娇小的身体颤抖着,为他逐渐发热,最后接纳他的推送,让他完整地充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