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的声音,却如擂鼓一般,一声声、一字字地撞进了杜云萝的心。

嗓子一涩,眼眶不由热了起来。

杜云萝吸了一口气,道:“我以为我够拼的了,与你相比,我自愧弗如。”

南妍县主抿了抿唇角,笑意若有似无,带着三分苦涩与无奈。

她喜欢李栾,情不知所起,但在她领会的那日,就发现那个人已经深深埋在了她的心中了。

因着在宫中生活,从小到大,她见过李栾很多次,也说过不少话,她甚至跟着李栾悄悄出宫过,当然不止他们两个,还有云华公主与太子李恪、诚世子李豫。

李家兄弟耐不住云华公主的脾气,被公主磨得没办法了,这才偷偷带公主出宫,而公主都会带上南妍。

最后一次溜出宫时,南妍十二岁。

那日上元,城中没有宵禁,宫中的宴席上醉的醉了,闹的闹了,到叫他们几个抓着了机会,一溜烟出了宫。

城中观灯的人极多,走着走着就冲散了,南妍县主的身边只剩下一个李栾。

南妍有些慌,公主若是有什么事儿,她要如何交代?

李栾安慰了她几句,拉着她的手到处寻人,直到半夜时五个人才在宫门口齐聚。

第二日,少不得叫皇太后、皇后训斥了一番。

南妍低着头听训,手心却一片滚烫,仿若李栾还牵着她一般。

只是这些心思,她只能埋在心中,她知道自己无依无靠,她的将来,从不在自己手里。

后来,李栾娶了穆连慧,南妍哭过怨过,浑浑噩噩过了一年,而后猛然醒悟,她已经被云华公主定了前路。

嫁给一个药罐子,跟着公主度过余生?

她知道云华公主的脾气,她不想哪一日变成那套碎了的瓷娃娃,她更不想变成韶媛。

韶媛从小体弱,受寒夭折让人伤心,却也没有出人意料,只有南妍一直挂在心中、惶惶不安,可惜当时她还年幼,很多记忆都已经模糊了。

可就算她记得清清楚楚又如何?

只靠一点蛛丝马迹,她根本不敢去告诉皇太后和皇后,说了也是没有用的。

随着云华公主与镇国公长孙的婚事一点点摆到台面上来商议,南妍知道,她的时间不多了。

她不想放弃自己的一生,就像她不想放弃自己的心一般。

李栾已经大婚,而只要有云华公主在,便是南妍不计较,她也做不了李栾的侧妃。

远离公主,接近李栾,南妍的选择是瑞王李享。

不顾结果,豁出去了所有,她成功了,就在她现在站着的慈宁宫后花园的假山下,她和醉酒的李享纠缠在一起。

她成了李享的继妃,也惹怒了皇太后,惹怒了云华公主,但南妍不后悔,有得到必定有牺牲。

南妍进了瑞王府,李享待她不算好,也不算坏,南妍不在乎这些,她只要能见到李栾就好了。

也仅仅只是见到而已,爱慕之情深深埋在心底,她不敢表露也不能表露。

她看着穆连慧替李栾生下嫡长子,看着他们夫妻举案齐眉,直到皇太后宾天。

一夜之间,什么都变了。

知道李栾弑父的时候,南妍没有哭,她对瑞王没有感情,而对于孤注一掷的李栾,她心疼得无以加复。

南妍很清楚,若说世上有什么人是李栾最珍视的,不是嫡妻,不是弟子,而是他的父亲李享。

亲手弑父,李栾此刻心中撼动有多剧烈,南妍一想便知,可李栾咬牙挺住了,她就不会替他落一滴眼泪。

李栾不需要眼泪。

第173章 如饴

数年没有出过瑞王府的南妍县主跪在了公主府前,她想求的是李栾的一条命。

云华公主恨了她数年,可最终还是见了她。

公主说,一命抵一命,你既离我而去,我身边也就再没有你的位置,我不喜欢被别人碰过的东西。

南妍无路可退,她也不想退,能拿命换李栾的命,她没有什么舍不得的。

若是当年,母亲拿命能换回父亲的命,那自刎的一刀只怕会更快更绝。

南妍回了瑞王府,等圣上下旨让李栾永守皇陵之后,她盛装悬梁。

瓷娃娃总是要碎的,她自己了断,总好过云华公主出手砸了毁了。

拥有重来一回的机会,南妍县主很清楚自己想做的是什么。

若无法改变李栾和穆连慧的婚事,她想,她还是会选择嫁给李享,只要能在近处看着李栾,旁的东西,她不在乎。

而命运终是亲睐了她,她要是还抓不住机会,那就真的是辜负了上苍了。

在别人眼中,守皇陵也许是无止尽的痛苦,是从云端被打落在地,可对南妍县主来说,在李栾身边,无论是奢华的瑞王府还是艰苦的农家院,只要李栾在,她甘之如饴。

杜云萝努力平复了心绪,道:“你有没有想过,今生没有乡君向皇太妃求情,没有你在公主跟前以命抵命,瑞世子可还有守皇陵的机会?”

南妍县主笑了,双眼弯弯,梨涡浅浅:“那我还是陪着他,陪他生,陪他死,从前那种只能以继母的身份看着他的日子我都过来了,我还有什么不敢的?起码,我有八年时间,便是八天,我也不悔。”

杜云萝紧紧咬唇,这种情绪旁人不懂,她却是深有感悟,她不就是这样吗?

她一心要救穆连潇的命,可到底能不能成功,杜云萝没有十成十的把握,也许一个不慎,依旧是青灯古佛。

可那又如何,她敢赌,她敢拼,就算粉身碎骨,偷三年五年,也是幸福。

明知前路坎坷,依旧头也不回地往前走,这一点上,杜云萝和南妍县主真的是一个样的。

唯一不同的是,杜云萝有翻盘的可能,但南妍县主没有,李享和李栾的谋反之路不会停下来,南妍无力改变瑞王父子的选择。

所以杜云萝才说,她自愧弗如。

南妍县主长长舒了一口气:“这些话压在心里很久了,这些年无人能说,能有一个人与我如此相似,也算是让我找到了说话的人了。杜姑娘,在那之后呢?你等了多久?”

杜云萝淡笑:“五十年,他死后,我一个人整整过了五十年。”

虽是笑着,声音却不喜不悲,即便如此,南妍县主也是心痛万分。

她走得决绝,没有忍受独自孤老的苦,眼睛一闭,一切痛苦都了结了,再睁开时,又有了新的希望,而杜云萝不同,她足足等了五十年。

五十年,多少前尘往事都作古了,偏偏心中的那个人却依旧不灭。

南妍县主望着杜云萝,低声道:“你看,我把自己的一生都改了,你也可以。”

这样的鼓励倒是比什么都有说服力,杜云萝扑哧笑出了声。

“县主,”杜云萝斟酌了片刻,问道,“你是什么时候看出来的?从前我们没有打过多少交道,彼此不知性格,你为何会知道?”

这个问题,南妍县主并不意外。

她没有隐瞒,道:“是在天王殿里,你提到了镇国公府。”

“镇国公府的事情,现在也只有皇太后、圣上、皇后、公主和镇国公夫人知道,因为没有定下来,就没有漏过口风,可你却知道了,我就怀疑你同我是一样的。”南妍县主道。

杜云萝抿唇:“仅仅只靠这一点?”

“就如你说的,我们从前没有来往过,我能抓住的也只有这些细节了。”南妍公主顿了顿,又道,“别人也许想不到,但我是这么走过来的,就想着你会不会也是。”

杜云萝拧眉,南妍县主的话让她觉得豁然开朗,而更多的,是不安。

见杜云萝神色严肃起来,南妍县主不由也是一愣,问道:“怎么了?”

杜云萝闭上了眼睛,垂在身侧的手握紧又松开,然后又握紧,反反复复。

一个念头在脑海中反反复复地出现,她的心几乎跳到了嗓子眼,如此犹豫思索了一炷香的工夫,杜云萝才睁开了眼睛。

杏眸乌黑,清辉微凉,浮着一层很浅很浅的亮光,却还是让人看不透。

杜云萝小小上前了一步,几乎附到了南妍县主的耳畔,道:“天王殿里,县主说过,你还没有来得及得罪乡君,但事实上,你在几十年前,就把她得罪透了,不是吗?”

南妍县主的眸子倏然一紧,强忍住了几乎出口的惊呼。

从前的穆连慧有多恨她,南妍县主一清二楚。

不管穆连慧爱不爱李栾,那都是她的丈夫,她的儿子的爹。

南妍的心思瞒得过天瞒得过地,连云华公主到最后都没有看明白,要不然,以公主的性格,怎么会让南妍拿命去换李栾的命?

可这些都瞒不了穆连慧。

日日在瑞王府里住着,穆连慧自然感觉的到南妍对李栾特殊的感情,可她只能忍着憋着。

告诉李享,南妍根本不在乎,李享最多冷落南妍,却不可能夺走南妍的王妃身份;告诉李栾,更是自寻苦恼,李栾和南妍就算称不上青梅竹马,也是从小就认得的,连穆连慧都不敢确定在少年懵懂时,李栾是不是对南妍动过心,万一李栾知道后生出些异样情绪来…

碍于继子与继母身份,穆连慧肯定这两人即便彼此有情也不敢胡来,但毕竟膈应。

若是其他妾室通房,穆连慧定然毫不留情地打压,可那是南妍县主,是瑞王妃,是她名义上的婆母。

穆连慧不用提防南妍会与李栾滚到一张床上去,她甚至不用提防南妍会和李栾说一些暗示性的话,南妍和李栾相处,就像是继母与继子一样,南妍把心思掩藏得很好,除了穆连慧,再没有其他人知道了。

穆连慧很清楚南妍的心理,南妍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李栾讨厌她。

南妍要是不怕李栾恨她,当初她纠缠的就不是瑞王而是李栾了。

可南妍不出手,就这么不远不近地看着李栾,穆连慧不能告状不能打压,除了每日看着气着,她没有别的办法。

第174章 希望(96斤和氏璧+)

总不能弄死南妍县主吧。

自从南妍县主进门,穆连慧就恨极了她,直到南妍为了李栾而死,她更是恨不能把南妍的尸骨都挖出来。

南妍幽幽叹息,杜云萝说得一点都不错,她早就把穆连慧得罪透了。

难怪穆连慧会说“县主你又岂是个由着别人指到东扔到西的人”,看来,穆连慧很清楚她的性子了。

她不肯给公主左右一生,就胆敢做出拉扯瑞王的事体来。

南妍县主垂眸,眼底闪过一丝苦涩,道:“杜姑娘的意思是,乡君也是同道中人?”

杜云萝不置可否。

南妍县主自顾自点了头:“也是,如此一来,很多事情就说得通了。”

杜云萝也是这么想的。

只有这个答案,很多事情才能解释清楚。

杜云萝熟知穆连慧的脾气。

前世叫南妍县主膈应了这么多年,今生穆连慧就算自己不嫁给李栾,也绝不想看到南妍顺心如意。

在穆连慧心中,李栾娶谁都行,就南妍不行,而偏偏南妍最终成了瑞世子妃,这几日定远侯府里,穆连慧不知道气成什么样子了。

那日天王殿里,穆连慧说过,她一直以为自己了解南妍,后来发现自己错了。

可见心结颇深。

杜云萝又静静回忆了一遍国宁寺里的事情。

南妍县主让穆连慧莫拣了芝麻丢了西瓜,穆连慧当时气得转身就走,但她也是动摇了的。

芝麻是南妍和李栾的婚事,西瓜…

穆连慧眼中的西瓜自然是穆连诚的世子之位。

在国宁寺里对南妍县主下手,若无全身而退的把握,偷鸡不成蚀把米,让皇太后、皇太妃彻底烦了她,那穆连慧能帮到穆连诚的地方就少多了。

原本,穆连慧是打算再忍一忍的,可云华公主的一席话,把她所有的苦恨都激了出来。

杜云萝到皇太后的厢房时,里头正在说娃娃经。

穆连慧不插嘴,却是一字不漏地听着,云华公主听不懂什么孩子哭了笑了摔了,穆连慧却是懂的。

她生过儿子,却只养到了五岁。

太子妃和夫人们说的孩子们的趣事,与穆连慧来说,仿佛昨日一般清晰,因为她对儿子的记忆停在了五岁那年,在往后的几十年来,翻来覆去回忆起来的都是那五年的时光。

娃娃经,无疑是勾起了穆连慧的记忆,而云华县主却说穆连慧根本听不懂。

穆连慧岂会舒坦?

她对南妍县主是旧恨,对云华公主是新仇,新仇旧恨加在一块,她设计南妍县主也就不奇怪了。

那日若毁了南妍,也等于是毁了云华公主的计划。

以云华公主的性子来说,动了她手中的东西,比直接与她硬碰硬,更让她难以接受。

杜云萝想明白了很多,但也另生出了一些疑惑来:“乡君既不想你如意,为何望梅园里算计瑞世子之后,没有留后手?她本该连你的机会也一并抹去,而不是拖拖拉拉到让皇太后萌生了念头。”

南妍县主轻笑,抬头往慈宁宫的方向看了一眼,道:“因为她不知道,从前,我不是皇太后的第一人选。”

杜云萝想了想,也就明白了。

穆连慧以经验判断,她被皇太后排除在外之后,另有其他人选排在南妍县主之前,却没想到,南妍这几年的经营,已经使得自己在皇太后心中地位大涨,打个穆连慧一个措手不及。

“她毕竟离京三年,回来之后,有些事情并没有全部弄明白。”南妍县主说道。

三年时间,多少小事积累,让皇太后对南妍县主越来越满意,穆连慧回京之后,压根没有意料道南妍已经改变,这使得她吃了亏。

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

南妍县主准备了很多,在机会出现的时候,她抓住了。

“杜姑娘,”南妍县主唤她,“你跟乡君…”

杜云萝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

定远侯府里的那些事体,外人知道得并不清楚,饶是南妍县主知道杜云萝几年后的处境,依旧不敢断言那些是意外还是人为。

可从前,穆连诚既然得过爵位,穆连慧又是再活一世的人,即便从前真是意外,以她的性子,也会在今生变成人为。

唾手可得的爵位,有几人能风轻云淡?

就好比李享与李栾,从不曾放弃过对皇位的争夺。

因而南妍县主很是担心,毕竟是“一样”的两个人,她自然不希望杜云萝孤苦一生。

“如你所想。”杜云萝答得很简单。

短短四个字,南妍县主懂了。

“不好对付呀,”南妍县主叹道,“不过,很多都是我们的猜测,并没有实证。”

杜云萝颔首:“就算没有实证,也不得不防她。县主,我们在这里猜她,她又是否猜过我们?”

南妍县主莞尔:“她猜了也一样没有实证。”

虚虚实实,彼此都有疑惑,彼此都是试探。

前世今生,改变颇多,谁又敢说自己一定比别人看得远,想得深?

无非尽力一搏。

花园游廊尽头,一人信步而来。

隔得有些远,杜云萝一时瞧不出来人身份,只瞧见他是一身红衣,待走近些,才看清他穿着圆领衮龙袍,头戴翼善冠,面如冠玉,一双桃花眼含着笑意。

杜云萝赶紧福身:“瑞世子。”

李栾朝她点了点头,目光就落在了南妍县主身上。

南妍县主几步上前,柔声问他:“皇太后那儿…”

“皇祖母舍不得你,叮嘱了我一堆,”李栾的声音如春风拂面,“杜姑娘过去吧,别让皇祖母久等了。”

杜云萝应下,朝南妍县主笑了笑,便告退了。

她沿着游廊走了一段,回过头看了一眼。

李栾和南妍县主还站在假山下,不知道李栾说了些什么,南妍县主笑盈盈的。

杜云萝不知不觉弯了唇角,还好她没有做云华公主的推手,还好她没有毁了南妍县主这一次的努力,要不然,等她明白南妍的心的时候,她大抵是很难原谅自己的。

不是宽容,不是良善,而是,南妍是她的希望。

南妍可以改变一生,那她杜云萝也可以。

就算前头还是一个穆连慧,她也要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第175章 气性

杜云萝刚迈进慈宁宫就遇见了云华公主。

云华公主今日的衣着打扮与平日里完全不同,没有穿裙子,而是方便骑射的胡服。

窄袖、翻领的上衣,裤子紧窄,腰上束着郭洛带,脚上踏了一双皮靴,衣服合身又挺括,云华公主个头不高,却也有一股英姿飒爽,巾帼不让须眉之感。

杜云萝福身行礼。

云华公主踏着皮靴快步过来,脚步声蹬蹬,到了杜云萝跟前,她猛得从背后抽出一根马鞭子,在手中耍了耍:“云萝你来了呀。”

饶是杜云萝胆大,也被公主突如其来的动作给唬了一跳。

马鞭子就在鼻前略过,没有碰到杜云萝分毫,却也够让她惊出一身冷汗了。

杜云萝暗暗吸了一口气,道:“来给皇太后请安。”

“你和南妍的关系不错嘛!”云华公主咯咯笑了起来,“听说你们刚才就在园子里说话?”

杜云萝抿唇,她和南妍县主说了不少话,对于云华公主的性子自然有些了解了。

南妍县主昨日出阁,云华公主这会儿正是气头上,杜云萝不愿意火上浇油,可又不能胡说八道。

思忖了一番,杜云萝道:“本该是早些来给皇太后请安的,只是皇太后还有客,我就在园子里候着,也就跟县主说了会儿话。”

“都说了些什么?”云华公主眨着眼睛问。

杜云萝垂眸:“说下棋,前回与县主切磋了两盘,还未分一个高下。”

云华公主脸色一沉,一口气哽在了胸口。

她之前有很多办法毁了南妍与李栾的婚事,只不过没有完全的把握,她不想轻易出手。

皇太后那里只是起意,离最终定下还要些时日,云华公主没有孤注一掷的打算。

谁知,她还没有准备好,就叫穆连慧坏了事。

国宁寺里那一番变故,皇太后寻了南妍不说,还亲自问了李栾,李栾一点头,后面的事情跟星火燎原一般,快得云华公主措手不及。

她不是没有狠招,但她还有顾虑,真让皇太后和皇后看出端倪来,云华公主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这口气,云华公主只能忍了。

这会儿叫杜云萝一提,公主猛得想起罪魁祸首就是穆连慧,要不是穆连慧多事,让她再安排个一年半载,她不信没有办法成事。

真真是可恶之人!

云华公主手中的鞭子在地上重重抽了一鞭。

茗姑姑从正殿出来,见此状况,心中不由一紧。

公主这几日气性大,谁都看在眼里,茗姑姑怕她一个没收住,手上鞭子歪了,落在宫女内侍身上也就罢了,万一落在杜云萝身上…

茗姑姑悄悄念了声阿弥陀佛,赶紧堆着笑容过来,请了云华公主与杜云萝进去。

杜云萝给皇太后、皇太妃与太子妃见礼。

皇太后坐在罗汉床上,指着云华公主道:“你这孩子,半点闲不住。”

云华公主咯咯直笑,原地转了两圈:“皇祖母,我穿着好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