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金宝家的见状,转身告退了。

杜云萝让锦灵在杌子上坐下,低声问她:“紫竹、就是李家那大姐儿,是不是叫李家的给领回去了?说是要嫁人了?”

锦灵颔首:“月初时领回来的,回来后就一直闭门不出,忙着备嫁妆,奴婢听李家大娘说,好日子定了这个月底,婆家是四太太的陪嫁铺子里的小管事的儿子。”

婆家是侯府的下人,那这亲事自然是要快些办的,否则紫竹归家的理由就假了。

杜云萝附耳吩咐锦灵:“苍术的死只怕是跟紫竹有关,红芙说苍术是找过紫竹的,为了那只金镯子。

你探探口风,苍术到底和紫竹说了什么,逼得紫竹不得不下狠手。”

锦灵轻咬下唇:“夫人不怕紫竹给二太太报信?”

“她不敢,”杜云萝笑了,“她怕二婶娘,她不敢说一个字的,说出去了,她的命也没了。”

金镯来历不明,紫竹若要通风报信,她要怎么解释杜云萝怀疑她的缘由和镯子的问题?

偷拿的?那就是她手脚不干净,而且,穆连喻院子里当差的她,去哪里偷拿镯子!

练氏只会想到一个理由,那就是穆连喻给的。

紫竹是个洒扫丫鬟,却收了穆连喻的镯子,练氏只怕是要剥了紫竹的皮。

锦灵也品过味来,道:“要真的是紫竹推了苍术,这事儿,夫人您想如何处置…”

杜云萝深呼吸了几口,下定了决心:“那就要看镯子了,姑母的镯子为何会在紫竹手里,这是最要紧的。”

锦灵回了柳树胡同。

李家离她家也就几步路,锦灵回家从箱子里翻出了一双绣鞋,与莺儿交代了一声,揣在怀里就往李家去了…

大门开着,她迈进去,甜甜唤了声:“大娘。”

李家大娘正在天井里搓衣服,闻声抬头,一见是她,赶忙站起身来,湿漉漉的手在身上拍了拍:“云栖媳妇,今日怎么过来了?”

“前两天您不是跟我说,紫竹出阁时的绣鞋不晓得绣什么花样吗?”锦灵掏出怀中的鞋子来,“我正好翻出来了,就拿来给她看看。”

李家大娘欢喜极了,连连道谢:“整条胡同里谁不知道云栖媳妇你是绣活的一把好手,你肯指点我们大姐儿,是她的福气哩,来来来,我引你进去,她在屋里做绣活呢。”

锦灵跟着李家大娘入了西屋里。

“大姐儿啊,云栖媳妇来跟你说绣鞋的事体,你好好学着啊。”李家大娘说完,又对锦灵道,“我衣服还没搓完,你随便坐。”

李家大娘出去了,锦灵转眸浅笑看着紫竹。

紫竹捏着绣花针的手微微颤着,极不自然。

“你见了我心虚?”锦灵搬了杌子在紫竹边上坐下。

紫竹的针险些扎到了手指上,她愕然抬起头来:“我为什么要心虚…”

锦灵笑了:“因为我和苍术一样,是夫人的人。”

一听苍术的名字,紫竹的针终是扎到了手上,痛得她一声惊呼,赶紧低头含住了泌出血珠子的指尖。

锦灵冷哼道:“既然胆子那么小,怎么还敢做那等事体?府里知道了,打死你都是应当的。”

“我没有!”紫竹惨白着脸,迎着锦灵平静的目光,她听见了自己噗通噗通的心跳声,“我没有…”

“你没有什么?”锦灵直直盯着她,“你没有拿四爷的东西?还是没有推过紫竹?”

紫竹说不出话来,她蜷着身子发抖。

锦灵又道:“紫竹,此刻是我来问你,而不是府里的妈妈们来抓你,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

紫竹怔怔。

“那只金镯子,大娘给我看过,我认得的,那是姑太太的东西。”锦灵压着声道,“世子与二爷不在府中,二太太和夫人正在交接中馈,这个当口上,谁也不想把丑事放到台面上来,夫人也不想让二太太难堪。苍术死了快两个月了,能揭过去的也就揭过去了,只要你说句实话。”

紫竹皱起了眉头,疑惑地看着锦灵,她摇了摇头:“揭过去?人命的事儿,是能揭过去的?”

“不然呢?”锦灵笑了起来,“哪家后院没出过人命?夫人真要你给苍术偿命,光那只金镯子就够你受得了,你别忘了,胡同里好些人都是见过的。”

紫竹打了个寒颤,刚刚明明怕得要命,可这会儿她却突然平静了下来,连脑袋都变得清晰了。

她知道锦灵说得一点都不错。

苍术到底是这么死的根本就不重要,夫人真要处置她,那只金镯子就够了。

胡同里,不仅锦灵见过,好些姑娘家都瞧见过,她是赖不掉的。

“夫人是想放过我?”紫竹抬眸,喃喃道。

锦灵既不点头也不摇头:“真把丑事抖出来,谁都不好看。”

紫竹咬住了下唇:“许是夫人想拿我去对付二太太?”

锦灵眸子厉色一闪而过,扑哧笑出了声:“夫人对付二太太?为何?老太君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吗?紫竹,你会这么说,是因为镯子的来历足够打击二太太了?”

“我…”

锦灵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看着紫竹:“你记得,夫人给了你机会的,你既然不肯说实话,就等着府里的妈妈们来抓你吧。

苍术再有不是,也是韶熙园的丫鬟,就这么死了,总要给她老子娘一个交代的。”

“你刚刚明明说能揭过去的!”紫竹抬声急急道。

“是能揭过去,只看你怎么做了。”锦灵冷声道。

第313章 真话

“我听大娘说过,”锦灵放柔了声音,抬手把散落下来的鬓发别到了耳后,露出漂亮精致的脸庞,“你从小就想当新娘子,说是大红喜服穿起来最好看,你日日夜夜盼着,可算是要盼到上轿了,你不会想在这个时候被带回府里去吧?一旦带回去了,婚事就吹了。”

紫竹眼眶通红:“我这样还能好好嫁人吗?我做过的事情叫他知道了,我的日子还有盼头吗?”

锦灵道:“你做了什么?夫人自然想揭过去,是不会往外说的。你自己想想明白,是要风风光光嫁人,还是…”

紫竹死死咬着下唇,直到咬出了一条鲜红的印子来。

她看着锦灵,脑海里是去年深秋时锦灵坐着花轿到了柳树胡同的情景。

震天的锣鼓唢呐鞭炮,叫她只看一眼就舍不得挪开目光的喜服盖头绣鞋,她当时就想,她嫁人时,也要这般漂亮,一辈子也就漂亮这么一回了。

她是真的想嫁人的。

紫竹心里已经有了决断,可张了张嘴,才发现要说出来是那么得难。

可不说又如何?

不说,她死路一条;说了,兴许还有机会。

也许杜云萝真的会放过她,也许杜云萝会拿她来对付练氏,那她好歹能活到那个时候,也许,她说完就会被灭口。

但,会有那么一丢丢的机会。

人就是如此,没有希望时,心如死灰,一旦见到些光明,即便晓得那光明是海市蜃楼,是旁人诓骗她的,也会想要博一把。

反正,不会比现在更糟了。

紫竹眼睑颤动,嗫嗫道:“是我推了紫竹,是我害了她的性命,是我做的…”

锦灵见她开口了,悬着的心也就落下来了。

没有出声催促,锦灵只是静静地等着紫竹一五一十说出来。

“我也是被她逼的,我不想那样的,但她…”紫竹哽咽了,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就是这双手害了一条人命,她掩面哭了起来。

“她听说我有个镯子,以为是四爷给我的,她、她说我勾引四爷,说让我多问四爷讨些赏银,她要讹我银子…

我、我定过亲的,我怎么可能去勾引四爷…

我没有银子给她,她说要去二太太跟前告我,我、我没办法啊!

真传到二太太那里,我死定了!镯子的事体说出来,我死定了!

是我蠢,我就不该把镯子藏在枕头底下,我没想到二姐儿会翻出来还戴了出去,叫那么多人看见了…

嫂子,你知不知道,二姐儿说,就因为她看到了莺儿有那么多好东西,她不想叫莺儿比下去,这才戴我的镯子去显摆的。

嫂子、嫂子你让夫人留我一条命吧,我不是存心想害人的。”

紫竹扑过去拽住了锦灵的胳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锦灵心中暗暗一叹,道:“慢慢说,镯子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紫竹的手猛得用上了劲,锦灵吃痛,吓得紫竹赶忙收了手。

她垂着头,道:“镯子是安娘子的。

有一回夜里突然落雷雨,杉奇怕四爷没带伞,我就走穿堂去寻四爷。

四爷平日里在后院里用了饭,都是从满荷园边上的角门出来,穿过穿堂回前院的。

结果那天我就发现四爷和安娘子在暗处做、做那种事…

我当时吓坏了就跑了,四爷和安娘子谁都没有瞧见我。

后来有一天,杉奇没空整理四爷换下的衣物,就让我帮忙,我收拾的时候发现了镯子,应该是四爷和安娘子私会时不小心卷在四爷衣裳里的。

我、我就鬼迷心窍,把镯子偷了。

嫂子,这么大的事儿我都告诉你了,我一个字都没胡说,我是偷拿了镯子,我有错,可我…

可我也怕啊,紫竹来逼我的时候,我怎么敢将四爷和安娘子的事情说出去?

除了推她,除了推她,我不知道要怎么办啊…

我这些日子也很怕,我怕她回来找我,我到底是害了人了,我闭上眼睛都做噩梦…”

埋藏在心中的秘密全部说了出来,紫竹趴在桌上哭得喘过气来。

她害怕,她彷徨,可她不敢跟任何一个人说,连跟爹娘妹妹都不敢说。

如今说出来了,如释重负,但依旧过不了心中的坎儿。

锦灵站在她身后,一下一下抚着她的脑袋。

她记得,那个杉奇是穆连喻的小厮,紫竹说的应当是真话了,对与错,是与非,世间哪有这么两极分明的事情?

若她是紫竹,她也不知道,在被苍术威胁讹诈的时候,到底怎么做才是最好的。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紫竹出手推苍术的行为,其实也没那么难以理解。

真要说因果,紫竹不该拿那只镯子,没有那只镯子,就没有后面的事情了。

至于练氏那里,紫竹不去告发才是聪明人。

穆连喻和个寡妇有染,而且那寡妇还是他姑母身边的人,目睹了如此丑事的紫竹是不可能活下来的,练氏不会允许,吴老太君也不会允许。

“事情我都知道了,我会如实禀告夫人,你放心,只要你嘴巴紧,夫人不会为难你的。”锦灵叹道,“一会儿大娘问起来,就说是要嫁人了舍不得爹娘才哭了。”

紫竹咽呜着,含糊应了。

锦灵去外头问李家大娘要水。

李家大娘奇了:“怎么了?”

锦灵笑道:“问了我一些大礼上的事体,然后就哭了,说是舍不得你们。”

李家大娘一怔,掏出帕子抹了抹眼角:“这孩子!叫你见笑了。”

锦灵回到家中,从架子上取下一本画册,翻开看了两眼。

画册里都是锦蕊前几年画的花样,锦灵瞧着好,就拓了一份装订起来。

她拿着画册往外头走。

到了韶熙园,沈婆子坐在倒座房门口缝衣服,见了锦灵,奇道:“云栖媳妇,这不是才刚走吗?怎么又来了?”

锦灵扬了扬手中画册:“夫人想绣这花开富贵,却找不到图样了,晓得我那儿有,就叫我给她拿来。”

沈婆子赔笑道:“胡同里人人都说你绣活好,花样也好看,这图册回头能不能借我拓两张?”

锦灵掩唇直笑:“妈妈这是舍近求远了,我的花样都是锦蕊画的,她才是高手哩。

光这花开富贵,她就画了不下二三十幅,每幅都有些不同,夫人问起她来,她都迷糊得分不清哪幅是哪幅。

我因着绣过这幅,夫人说起来时我有些印象,这才去取了。”

“那敢情好,”沈婆子笑着道,“我去求锦蕊姑娘给我画几幅,我给我家丫头绣个香囊。”

锦灵笑着颔首,走到正屋前,理了理衣角,禀了一声后撩开帘子迈进去了。

第314章 薄情(月票240+)

东次间里,杜云萝歪在罗汉床上小憩。

见锦灵来了,杜云萝示意她在边上坐下。

锦灵沾着床沿坐了,习惯性地伸手替杜云萝按压额头。

“问清楚了?”杜云萝舒服地叹息一声,道。

锦灵压着声音,道:“问清楚了。”

锦灵把金镯的来历、苍术威逼反被紫竹推入井中的事一一讲了一遍。

杜云萝的眉头不知不觉就锁了起来。

那金镯竟然是安娘子的,而安娘子与穆连喻有染…

这个消息,是真的出乎了杜云萝的意料。

安娘子作为穆元婧的贴身娘子,平日里起居都在一处,穆元婧拿镯子赏她到也说得通。

可穆元婧会把成套的镯子拆开来打赏,然后自个儿还戴上了剩余的镯子吗?

杜云萝说不好,也许,穆元婧就是那样的人。

至于赏出去的东西,底下人是不是经常戴,当主子的可不会太关心。

就像杜云萝,没少赏锦蕊和锦灵首饰,若是不翻册子,连她自己都记不清到底赏过些什么,更不用说去问东西的下落了。

安娘子在偷情时丢了镯子,也不会大肆寻找,以至于紫竹偷拿了金镯,府里都没有人知道。

依锦灵说的,要不是李家二娘眼红莺儿有好东西,把金镯子翻出来戴上显摆,只怕这事体根本就不会见光。

“夫人,要让紫竹到老太君跟前认罪吗?”锦灵低声问道。

杜云萝抿唇摇了摇头:“这个当口上,祖母可不会愿意出这种事体。”

事情立刻捅出来,二房遭殃不假,但苍术利欲熏心,韶熙园也不能置身事外。

若能借此让二房大伤元气,杜云萝不介意背一个治下不严的罪过,但还不行。

杜云萝押着紫竹去柏节堂,是伤不了二房的根本的。

如此丑事,吴老太君岂会张扬开去?

安娘子性命不保,穆连喻最多跪一跪祠堂,而且还不是以与寡妇通奸的罪名。

练氏只要痛心疾首地在吴老太君跟前大哭一场,称病养上半个月,事情也就揭过去了。

反倒是杜云萝违背了吴老太君吩咐过了“平平稳稳”把中馈接过来的事体。

这般好的机会,这般严重的事情,她怎么能让它无风无浪地就过去了呢?

过了这个村可就没有这个店了,势必要借此事折腾二房一番。

这事情一定要捅出来,却不能由她自己动手,即便只是让穆连喻跪祠堂,也不要把长房牵扯进去。

借刀杀人,一直都是二房最喜欢做的事情,那就让他们也尝一尝这个滋味。

杜云萝徐徐吐出胸中闷气,努力回想着前世与满荷园那屈指可数的来往。

若她没记错,安娘子活不长了,应当就是死在这个八月里,失足落入了满荷园后头的小池塘,当时荷花谢了大半了。

穆元婧当时似乎没有哭,很是平静地接受了这个陪了她十多年的安娘子的死。

当时锦蕊私底下说过一句“姑太太薄情”,因而杜云萝才会记得。

而自打安娘子死后,穆元婧变得越发不爱出院子走动了,逢年过节的家宴,多也是称病不来的。

吴老太君去看过她一两回,见她精神一般,就让大夫给她开方子。

谁知穆元婧的身体在一年后一落千丈,突然就病故了。

吴老太君伤心不已,病了三个月才落地。

杜云萝此刻回想起来,隐隐有一个念头在脑海中盘旋——穆元婧害死了安娘子。

若不然,以穆元婧的性子,定是要闹一场,安娘子就算是真的失足,在她嘴里也会变成别人的阴谋诡计,甚至往她素来不喜的长房身上泼脏水。

而穆元婧偏偏那般平静。

是穆元婧知道了安娘子和穆连喻的丑事了吗?

她那般信任的安娘子与她的侄儿纠缠不清,穆元婧一定无法接受。

杜云萝抬眸看着锦灵,道:“不用让紫竹去祖母跟前认罪,这事体该由其他人捅出来。”

到了八月里,府中事情杜云萝也能说上些话了,穆元婧推安娘子就不能以一口棺材送出去了结了。

毕竟,府里四月里才刚出过一桩人命呢。

苍术死在井里,安娘子死在池塘里,太像了。

杜云萝缓缓坐了起来,都说抓奸要在床,想让事情再厉害些,就该抓个现行。

只是,太不不容易了。

又不可能使人日日夜夜盯着穆连喻和安娘子…

“先走一步看一步吧。”杜云萝与锦灵道。

她想好了,要是不能抓现行让事情提前爆发了,就耐心等到八月里。

穆元婧推人落水,柏节堂里,杜云萝也好对吴老太君交代,毕竟,不是她特意寻二房麻烦、惹是生非。

锦灵把绣花花样的说辞和杜云萝、锦蕊对了一遍,这才回柳树胡同去了。

杜云萝坐在西次间里,又把事情来来回回理了理,按了按有些发胀的眉心。

洪金宝家的来寻她,道:“红芙往后如何处置?”

杜云萝沉吟:“留着她,起码她也没跟了别的主子,这会儿换了人,谁知道会安排个什么样的进来。空出来的二等位子也不用添人,祖母问起来,我会去解释。总归如今就我一人在,哪里用的了那么多人手,等世子回来了再添也不迟。”

洪金宝家的是通透人,一听这话就知道杜云萝的意思了:“夫人放心,奴婢知道了。”

杜云萝看着洪金宝家的,甄氏关照过她,洪金宝家的曾是夏老太太跟前的大丫鬟,老太太调教出来的人手,对后宅的事体很有一套。

略一犹豫,杜云萝把锦灵带回来的消息告诉了洪金宝家的。

洪金宝家的瞪大了眼睛,愕然不已:“还有这等事体?这事儿要是坐实了,安娘子定是没命的。”

杜云萝颔首:“只有安娘子会死,祖母不会把四叔怎样的。”

“搁哪儿都一样,侯府里现在就四爷在京中,磕着了摔着了都有人看见,老太君哪里会下狠手罚?反倒是安娘子…”洪金宝家的顿住了,眼中闪过一丝疑惑,见杜云萝望着她,她斟酌着道,“奴婢只是觉得,安娘子不似那种人。”

第315章 知人(月票250+)

闻言,杜云萝有点儿惊讶:“妈妈和安娘子有来往?知道她的性子为人?”

洪金宝家的摇头,道:“奴婢与安娘子并无来往,只是二月十九时,奴婢听柏节堂里的妈妈说过几句。

姑太太不信佛,从不拜菩萨,也不喜欢身边人拜。

可安娘子似乎是信的,背着姑太太悄悄在给菩萨磕头,很是虔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