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话?”薛四家的摊手,道,“瓶儿是我生的,费个什么心了!费的是银子!那三十两,还有瓶儿以后吃穿用,什么不要铜板啊!”

“您放心吧,不会让您捉襟见肘的。”锦蕊宽慰道。

“真捉襟见肘了还来得及?”薛四家的跺脚,“早知道都给金家占便宜,夫人赏下来的好东西就不该给瓶儿,我留着多好!”

薛四家的嘴上叨叨一番,越说越是气不平,转身就回去了。

锦蕊看着合上的大门,长长舒了一口气。

回到韶熙园里时,天色眼看着要转暗。

锦蕊进屋里寻杜云萝。

杜云萝急着问她:“都处置得当了?吃亏了没有?”

锦蕊摇摇头,把今日的事情说了,道:“奴婢谢夫人恩典。”

杜云萝浅浅笑了,她所求的也就是这么些东西,能解决比什么都重要,回头还要让洪金宝家的回一趟杜府,给苗氏道了谢。

第697章 愧疚

从屋里退出来,锦蕊便瞧见了抱着允哥儿过来的垂露。

垂露听说了一些,经过锦蕊身边时,抬头与她道:“过去了就好了,日子总是好的。”

说完,也不等锦蕊开口,撩了帘子进去了。

锦蕊看着她的背影,忍不住莞尔。

上元佳节,府里挂了些花灯,看起来也算热闹。

吴老太君精神欠妥,让杜云萝把家宴的时辰提前了半个多时辰,说是早点开席,早点散席,她也好早些歇了。

既然是老太君的意思,自然是依着办了。

只有练氏缺席,她认定了吴老太君在折腾她,说什么都不肯来露面,干脆借口下不了地,继续在床上躺着。

穆元谋依旧咳嗽不断,许是天冷了,倒是比夏日里还更厉害了些。

吴老太君听他咳,一阵阵的,听得心烦意乱,也没什么胃口。

华灯初上,娢姐儿被穆连诚抱着去看灯了,他担心蒋玉暖的双腿受寒吃不消,嘱咐她早些回尚欣院。

蒋玉暖扶着王嬷嬷的手,慢吞吞往回走。

远远听见孩子笑声,她循声望去,隔着半个园子,遥遥看见了洄哥儿和潆姐儿,还有一个娉婷身影。

蒋玉暖不由就顿了脚步。

王嬷嬷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心里暗暗叫苦,怕蒋玉暖突然提起穆连康来,干脆心一横,说了旁的:“他们姐弟玩得挺热闹的。”

蒋玉暖笑了,淡淡的:“显哥儿还小,等大些,玩得更热闹。只娢姐儿形单影只,与兄弟姐妹都不亲近。”

王嬷嬷想说,不是一个娘胎里蹦出来的,肯定不如人家嫡亲的亲近,可她不敢说。

年节里,蒋方氏来看蒋玉暖,说的那些难听话还在耳边呢。

王嬷嬷其实也闹不明白,蒋玉暖和穆连诚的感情不错,以前怀娢姐儿的时候也不艰难,怎么这些年就是没有动静呢…

按说各种调养方子用了不少了,亏得就蒋方氏来一回念一回,练氏和穆连诚两人倒没为难过蒋玉暖,要不然这日子都不知道怎么过了。

尤其是蒋方氏挑出来的两个陪嫁丫鬟,原本就盼着能被收房,蒋玉暖压着,穆连诚也不理她们,这才老实了。

这两年看蒋玉暖肚子没反应,仗着蒋方氏那点鸡毛,就想当令箭了,话里话外都不好听。

偏偏蒋玉暖要顾忌蒋方氏,根本不能打发人走。

蒋玉暖不知道王嬷嬷在想什么,她的目光落在了庄珂身上。

小的时候,她以为穆连康待她很好,照顾她关心她,那份温暖她至今未忘,但直到看到了穆连康对庄珂的态度时,她才恍然大悟,原来穆连康把一个人捧在手心里时是这个样子的,和以前对她完全不同。

蒋玉暖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她曾心心念念盼着穆连康能活着回来,可真的回来了,她又要避着躲着。

她嫁给了穆连诚,就不该把视线落在穆连康身上了。

况且,她也不知道要用什么态度去对待穆连康。

像小时候那样?

那些记忆只在她心中,穆连康已经全部都忘记了,又提什么幼年呢?

她曾要嫁给他,若不是他失踪,她大概已经嫁给他了…

只是这些都必须埋藏起来,穆连康不知,庄珂也不知。

府中所有知道旧事的人,是绝不会在穆连康和庄珂面前提起来的,仿若根本没有那些往事。

蒋玉暖更加不会提及,她如今在妯娌之间已经够尴尬的了,再把旧事翻出来,她只有在尚欣院闭门不出一条路了。

只是,在她遇见庄珂时,偶尔会冒出那么一丁点念头,她会仔仔细细悄悄观察庄珂,看看穆连康最喜欢的样子。

然后在穆连康出现之前离开。

只有家宴、祭祖之时,蒋玉暖才会遇见穆连康,也仅仅只是遇见而已。

想到对穆连康失踪一事的怀疑,她根本无颜去面对他,她愧疚,抬不起头来。

王嬷嬷见蒋玉暖走神了,柔声道:“奶奶,回去吧,吹了风,腿痛了,爷又要心疼了。”

闻声,蒋玉暖摇了摇头:“我也想看花灯,去寻爷和娢姐儿吧。”

王嬷嬷拗不过她,便扶着她往回走。

穆连诚见蒋玉暖寻来,关切地看了一眼她的膝盖:“阿暖,身子要紧。”

蒋玉暖转眸问娢姐儿:“姐儿喜欢哪盏花灯?”

娢姐儿伸手去指,小巧的指尖落了一片雪花。

下雪了。

连翘刚从柏节堂里出来,她下个月就要出府嫁人了,吴老太君舍不得她,留了她说了会儿话。

雪不大,连翘也顾不上去找把伞,小跑着想从游廊上穿过花园,回韶熙园去。

她抬眸瞧见了穆连诚他们。

花灯下,穆连诚替蒋玉暖整了整雪褂子,低声细语不知道在说些什么,眉梢眼角似有笑意,而后一手抱着娢姐儿,一手牵着蒋玉暖,不疾不徐往尚欣院方向去了。

连翘收回目光,偏转过头时,突然寻到了柔兰的身影。

柔兰站在那儿,视线追着穆连诚和蒋玉暖。

隔了些距离,又是夜里,连翘看不清站在暗处的柔兰的神色。

待连翘走到近前,柔兰才留意到,她弯着眼笑了起来,挥了挥手中的伞:“听说姐姐留下来陪老太君说话了,我看天色要落雪,怕姐姐没拿伞,就送伞来了,果真如我所想,真下雪了。”

连翘接过了伞,道了一声谢,又问:“看到二爷和二奶奶了?”

柔兰一怔,听连翘问得随意,便答:“是呀,我犹豫着要不要上前问安。姐姐,二爷待二奶奶可真好。”

连翘反问她:“我们侯爷待夫人不好吗?”

“自然也是好的,”柔兰赶忙道,见连翘走了,她匆忙跟上,自言自语般嘀咕了一句,“又不一样的…”

夫人好,所以侯爷待她好,可二奶奶又不好,哪里值得二爷这般待她…

这些是柔兰心里想的,不敢说出来给连翘听。

连翘略略收了步子,走得慢了些,她想起吴老太君对她的照顾,便道:“柔兰,等我出府之后,你就是一等了,能教你的我都教了,你一定要仔细做事,侯爷、夫人待我们和善,你不能躲懒…”

柔兰点头应着。

第698章 春寒

上元一过,朝廷开印,许是各个衙门里多少都有些圣上要动兵的传言,真真假假,虚虚实实的,颇有些水波暗涌的意思。

穆连潇非常忙碌,甚至是夜里回府之后,夫妻两人都要歇下了,都被召进宫里去说话。

月末时又落了两场雪,算不得大。

连翘收拾了东西,搓着手去了一趟柏节堂。

她是去给吴老太君磕头告别的。

这些年,连翘体面又平顺,仗着的就是吴老太君对她的器重,而她也很是争气,无论是从前伺候老太君,还是被拨去了韶熙园里,做事都利索仔细。

连翘进暖阁时,吴老太君正喝药,到底是年纪大了,即便晓得是药三分毒,日常里也断不了药方。

说是调养,其实到了这个年纪,用老太君自己的话说,调不调也没什么区别。

只是这话不能叫晚辈们听见,徒增感伤。

再说了,吴老太君自嘲是惜命之人,若这些药方能让她多活上一两月,她就能日日不断喝下去。

吴老太君准备了添妆的东西,让单嬷嬷拿给连翘。

连翘的一双眸子红通通的,哑声道:“明年过年的时候,奴婢再进府里来给老太君磕头。”

吴老太君放下药碗,含着一颗蜜枣,笑容舒展:“这话老婆子爱听。”

连翘见老太君高兴,一时也没仔细琢磨,等出了柏节堂,迎面北风一吹,她猛得打了个寒颤,下意识扭头往暖阁方向望去。

窗户关着,看不到里头情景。

连翘紧了紧领口,垂下眼帘,幽幽叹了一口气。

吴老太君的意思是,她都没有把握能不能活到明年过年时了。

回到韶熙园里时,连翘已经收拾好了情绪。

杜云萝今生第二回嫁丫鬟,虽不及锦灵、锦蕊这般亲昵,但总归是伺候了她两辈子,杜云萝很是上心。

临出府前,杜云萝出的银子,在小花厅里摆了两桌,让连翘请了相熟的丫鬟婆子一道吃酒。

锦蕊去用了两筷子,又回来伺候杜云萝,让留守的柔兰去热闹热闹。

柔兰乐呵呵去了,走到半途,却听见了两个丫鬟嘀嘀咕咕的声音,她耳朵不差,又站在下风口,隔了一个转角,交谈的人没瞧见她,被她听了一个全。

那两人是蒋玉暖陪嫁进来的丫鬟,话里话外都是对自家主子的不满。

说蒋玉暖不争气,白白占了穆连诚的宠爱,却连个儿子都生不出来,又说蒋方氏待她仁至义尽,连抬举的陪嫁都选好了,偏偏蒋玉暖根本没把她们两个放在眼里,根本不给她们接近穆连诚的机会,这般下去,等练氏等不及了塞人过来,蒋玉暖有的苦头吃了。

柔兰站在原地,静静听了很久,直到那两人走了,才从暗处出来。

她抿着唇,眉宇紧皱,心里一个念头起起伏伏的。

原来,穆连诚待蒋玉暖那般好,比她上元那日看到的还要好。

分明,根本不值得…

连翘出了府,柔兰正式成了一等。

二月春寒料峭,大人都有些吃不消,一直无病无痛的延哥儿也没挺住,受了些凉,白日里还好些,夜里就咳个不停。

杜云萝心疼坏了,小儿生病,又不比大人,也不敢给他吃什么药,只拿些润喉的东西温养着。

好在延哥儿并不严重,咳了三四天就止住了,依旧生龙活虎,拿着穆连潇给他的木剑在院子里耀武扬威。

“到底是小孩儿,精神气足。”洪金宝家的笑着与杜云萝道。

杜云萝浅浅笑了笑,她知道洪金宝家的没说完的话,穆元谋咳嗽的时间实在太长了,长得让人都心生疑惑了。

疑惑归疑惑,杜云萝也往深处想过,甚至怀疑到了吴老太君头上。

只不过谁也没想明白,这般咳嗽到底有什么意义?

或者说,这些时日里,二房的举动委实让人看不懂了,不说卧床的练氏,只垂露这一桩事情,穆元谋给他们的破绽就太多了,多到不向穆元谋会做的事情。

眼下,杜云萝捏着平阳侯府里递来的帖子,也无心去思索穆元谋那个人了。

杜云萝来来回回翻看着平阳侯世子夫人递给她的帖子,上头写得明明白白,平阳侯府已经选好了要过继给晋尚的孩子,穆连慧那里也点头了,日子挑了二月十六,把过继的事儿给办了。

杜云萝让人把帖子送去给练氏过目,作为穆连慧的母亲,即便练氏不能亲自过去,事情还是要有数的。

等到了正日子,杜云萝走了一趟。

过继孩子不是小事,难得的,穆连慧的衣着打扮比之前稍稍喜气了那么一点,她戴了两只金镯子。

穆连慧坐在梳妆台前,透过铜镜看着身后的杜云萝,她讥讽一般地抬了抬下颚:“我听说了,她们说,我今天什么都不用做,就只要坐在那儿,等着人念词、磕头、敬茶。”

杜云萝勾了勾唇角:“不然呢?乡君还想做什么?”

穆连慧咯咯笑了起来,唇角扬着,眼底却没有丝毫笑意:“我以为,这事情你比我熟悉,想听听你的说法。”

杜云萝呼吸一窒,深深看了穆连慧一眼。

不是挑事,不是折腾,穆连慧根本就是无所事事,随口一提,可就是这样的无意,让杜云萝很不舒服。

她其实有些不记得当年过继时的事情了,印象模糊,唯一记得的是穆令冉的眼睛,那双与穆连潇有七八分相像的眼睛,仅此而已。

“我都忘了,”杜云萝托着腮帮子看穆连慧,叹道,“毕竟,现在的我,不用再去想那些。”

现在的杜云萝,已经不是当时的杜云萝了。

周围的丫鬟婆子谁也听不懂这两人在说什么谜题,但她们也早就习惯了穆连慧想到一茬是一茬的性子了,不会去深究话里的意义。

反倒是穆连慧自己,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也是。”

过继的事情办得顺利,正如说好的一般,穆连慧从头到尾就像一个偶人一样,静静等着别人做事。

她是收养继子的人,却也是个局外人。

这个孩子记在她的名字,却不由她抚养。

杜云萝看着那个走路还摇摇晃晃的孩子跪在牌位前给晋尚上香的样子,脑海里浮现的是穆令冉的身影。

穆令冉那时候更大一些,能走得稳,磕头也规矩。

第699章 归家

相较于平阳侯府众人面上的欢喜,穆连慧面无表情,无喜也无悲。

杜云萝猜想,也许穆连慧根本都没有记住这个被过继来的孩子的名字,因为这对她根本不重要。

等一切结束,孩子被世子夫人牵着回去了。

穆连慧起身,缓缓走回自己的小院。

杜云萝与她一前一后,没有人说话,进了屋子里,丫鬟婆子们也没有跟进来。

穆连慧自个儿解了斗篷,随手扔在了八仙椅上,又把手腕上的金镯子给褪下,淡淡道:“这里的事儿了了,我下月初就回定远侯府。”

杜云萝丝毫不意外,颔首道:“风毓院的东跨院一直空闲着,二婶娘卧床许久,那院子到是一直有人收拾的。”

闻言,穆连慧转身抬眸看着杜云萝,良久,才道:“我不住风毓院,另寻个院子与我。”

杜云萝勾了勾唇角,笑了。

二房这一对母女是纠结也好,烦恼也罢,那都是她们母女的事情,杜云萝才不愿意去蹚浑水。

“这是乡君的事儿,”杜云萝直视穆连慧的眸子,言语里丝毫不退让,“乡君不想住哪儿,又想住哪儿,等回府之后,自个儿与二婶娘商量去,总归府里空着的院子就那么几个,乡君和二婶娘选好了,找人收拾了就好。”

穆连慧皱了皱眉头,张口想再说些什么,见杜云萝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扑哧就笑了:“是了,如今的我是使唤不动你了,罢了,你是侯夫人,我往后在娘家过日子,还要仰仗你和阿潇。”

等杜云萝回府,使人去风毓院里传了个话,只说穆连慧下月回来,压根不提她想另住。

练氏得了信儿,握着朱嬷嬷的手,难得有了笑意。

“慧儿要回来了,总算要回来了,”练氏合掌念了句佛号,“我这日夜盼着,老朱,最后的日子最难熬了,你听听,我的心扑通扑通直跳。”

朱嬷嬷见练氏开怀,不由也添了笑容:“是啊,等乡君回来,太太也就不烦闷了。”

“谁说不闷的?慧儿就会拿话堵我,就没一句好听的!”练氏没好气地道,话说完了,自个儿反倒是又笑了,“不好听就不好听吧,我是她母亲,我哪里会真与她计较,有她陪着,有她给我出出主意,这就够了。”

朱嬷嬷忙不迭应声。

练氏算着日子,要等穆连慧回来。

眼瞅着入了三月,越发急切起来,恨不能日日使人去平阳侯府里问一声,到底还需几日。

好不容易得了准信,穆连慧还有两日就回来。

出嫁的姑奶奶归家寡居,实在不是什么好听的事情。

穆连慧没有大张旗鼓,带着嫁妆回到了定远侯府。

箱笼一抬一抬搬入了风毓院,就像她出嫁时一抬抬搬出去一般。

穆连慧径直去了柏节堂。

吴老太君坐在罗汉床上等她,见穆连慧撩了帘子进来,老太君仔仔细细打量了好几眼。

穆连慧清瘦了,一身素净,都赶上她这个老太太了。

吴老太君长长叹了一口气。

秋叶摆了垫子,穆连慧跪下磕了头:“祖母,孙女回来了。”

不管性子如何,到底是嫡亲的孙女,又是年轻守寡,吴老太君对穆连慧本有七分怜惜,可一想到单嬷嬷意外听见的练氏和穆连慧的对话,那七分就只剩下三分了。

总以为穆连慧还小,却是没有想到,在她更小的时候,就已经做出了对不起列祖列宗的事情。

“老婆子从前应过你,只要宫里松口,就许你回来,你既然回来了,就好自为之吧。”吴老太君招了招手,示意穆连慧往前一些,她伸出手去,粗糙老迈的手掌抚着穆连慧的脸庞,叹道,“不必去各处请安了,早些回去歇了吧。”

穆连慧垂下眸子,应了一声。

单嬷嬷送了穆连慧出去,再回来时,就见吴老太君在独自出神。

她暗暗叹息,柔声劝道:“老太君,乡君现在也是个清醒人。”

吴老太君嗤笑:“她不清醒还能如何?”

从来就不是清醒了,只不过是选了自己最想走的那条路而已。

穆连慧不疾不徐走到了风毓院,才一进院子,就被朱嬷嬷迎了进去。

练氏翘首盼着,要不是伤腿落不了地,她也想迎出来。

“慧儿,”练氏抬声唤着,连唤了三声,才见穆连慧进了内室,她的眼底闪过一丝欢喜,“快来母亲这儿坐。”

穆连慧一言不发,还是依言坐了。

练氏一把握住了穆连慧的手:“瘦了,这些时日,没少苦恼吧?往后就不用担心了,归家来了,一切好说。”

一切好说?

穆连慧挑眉,她实在不觉得自己的未来有什么好说的,她想要的东西,只迈出了一小步而已,往后要经历的麻烦还多着呢。

见练氏一脸喜气,穆连慧的话到了嘴边,还是忍住了。

“娘一直盼着你回来,你回来了,我们母女有个依靠,你父亲那儿,我是不知道怎么办了…”

一说起穆元谋,练氏就关不住话夹子,絮絮叨叨说着穆元谋对她的不信任,说她这些时日的苦闷,说长房、三房的得意。

穆连慧听了半截就不想听了,要不是朱嬷嬷一个劲儿使眼色求她忍一忍,穆连慧早就翻脸了。

练氏好不容易倒完了苦水,问道:“慧儿,你看看现在的局面,要怎么办?”

若只是听也就罢了,还要开口评说,穆连慧哼了一声,神色漠然:“怎么办?母亲问我,我又问谁去?我是归家孀居,不是来兴风作浪的。”

“怎么就成了兴风作浪?”练氏诧异极了。

穆连慧斜斜看着练氏:“东跨院那儿是我出阁前住的,我现在是寡妇了,就不住那里了,满荷园还空着,我琢磨着住那里去。”

练氏大惊失色。

穆连慧赶在练氏开口之前,又道:“我不在乎姑母和秋柔死在满荷园,我又没对不起她们,寻也寻不到我头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