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光文只得坐下来。

“你既是与锦鳞卫吵了架,锦鳞卫又怎么会把你送回来?”

该不会真如老二媳妇说的那样,是先来认认门然后秋后算账的?

提到这个,黎光文有些气愤:“儿子不是与锦鳞卫吵架吗,谁知那雇来的车夫居然驾着马车就跑了…”

邓老夫人满心苦涩:混账儿子还没一个车夫有眼色!

“儿子没了马车,又下着雨,就迷路了,然后他们那个领头的就命两人把儿子送回来了。”黎光文想到那个锦鳞卫头领,忍不住蹙眉。

原来女儿认识的那人是锦鳞卫的!

儿女长大了果然让父母操心啊,怎么能胡乱交朋友呢!

“这锦鳞卫,也有好心的时候?”邓老夫人琢磨半天想不出个所以然,看一眼清俊无双的傻儿子,叹了口气。

做父母的,真是操不尽的心啊!

等邓老夫人走了,只剩下黎光文与何氏二人,何氏鼓了鼓勇气道:“老爷,我给您把头发梳起来吧。”

“好。”

何氏愣住。

等了一会儿,黎光文蹙眉:“怎么?”

何氏暗暗掐了自己大腿一把,飞快跑了。

黎光文呆了呆。

片刻后何氏气喘吁吁跑来,笑靥如花举着雕花象牙梳:“用这把梳子给老爷梳发,不疼的。”

柔软的手指抓起湿漉漉的发,黎光文有些别扭,却终究没有躲,淡淡道:“穷讲究!等会儿一起去看昭昭吧。”

躲在角落里的黎皎死死攥着拳,指甲陷入掌心里去,一双好看柔美的眼睛渐渐蓄满泪水和愤恨。

父亲他,终于忘了母亲吗?

所以说,再好的、再坚固的感情,都比不过活着的。

“大姐。”少年独有的清朗声音响起,黎皎豁然回头。

“三弟?”

“大姐,你哭了啊?”黎辉抬手,替黎皎拭泪。

黎皎偏头避开:“让人看到不好。”

黎辉咬了咬唇。

大姐怎么越来越在乎这些虚的了,他们是亲姐弟,姐姐伤心了,做弟弟的安慰一下,还要怕别人嚼舌吗?

“行了,你快回去读书吧,以后别再胡乱跑出去,下着雨,不知道我会担心吗?”

“我不也是担心父亲和——”黎辉想到乔昭,没有好意思说出口。

黎皎心中一沉。

连弟弟也开始关心黎三了?

“看不出,辉儿还挺关心三妹的。”

“今天的雨下得太大了…大姐,我回屋读书了!”黎辉红着脸跑了。

黎皎看了一眼西跨院的方向,抿了抿唇。

翌日一早,乔昭醒来,声音沙哑:“阿珠,给我端杯水来。”

阿珠扭身端来水,伺候乔昭喝下,低声禀告道:“姑娘,婢子今早去厨房,无意中听到厨房的人在议论,说昨天搭您车的路人有年轻男子——”冬天的柳叶说推荐意迟迟的《不二臣》,很有意思的古言,大家一定要去看看。简介:太微幼时被母亲抱去算命。算命的说她是长寿相,富贵命,会嫁个如意郎君,顺遂喜乐,儿孙满堂。然而她一生多舛,英年早逝…竟是没一句准的。她心想神棍就是神棍,除了骗钱什么也不会。可这一天,她睁开眼;却看见了过去…

第149章 谁是撒谎的人

乔昭头疼欲裂,抬手轻轻揉了揉太阳穴,问阿珠:“老爷和三公子都回来了吧?”

她这一觉睡得太沉,竟是睁眼就到这个时候了。

“回了,昨晚老爷和太太还来看了您。”

乔昭放下心来,这才把心思放到阿珠听来的流言上。

“冰绿呢?”

“冰绿刚刚出去了。”

正说着,冰绿就风风火火跑了进来,气得脸通红:“姑娘,婢子打听到了,都是老钱头酒后胡言乱语,才有了这种传闻!”

“老钱头?”

“是呀,这老钱头真是可恶,昨天他丢下姑娘去追马,还说什么记性差,有个什么事转头就忘了,婢子原想着他年纪大了老糊涂了也情有可原,没想到这人不只是老糊涂了,还嘴碎!”

“传闻只说搭我车的有年轻男子,就没说别的?”乔昭问阿珠,只觉这事无比可笑。

“没说——”

乔昭看向冰绿:“流言是从老钱头那传出来的,老夫人他们有什么动静?”

“太太听说后就带着人直接去了老钱头住处,把还在蒙头大睡的老钱头从被窝里拉了出来,打了好几个耳刮子,后来老夫人听到消息,如今都在青松堂问话呢。”冰绿越说越来气,“真不知道老钱头脑子里是不是长了草,就算嘴上没有把门的,他也该知道昨天搭车的是公主啊,怎么会传出这样的话来!”

冰绿说着跺跺脚:“姑娘,您昨天回来非要嘱咐婢子别提昨天的事,如今好了,竟传出这样的话来。婢子都快憋死了,您要是允许,婢子这就去找老夫人他们说清楚。”

乔昭依然神色淡淡:“别急,先伺候我用饭吧,等吃完了,我自会去青松堂看一看。”

阿珠立刻端来洗漱之物,冰绿见姑娘与阿珠都不急不躁,一颗浮躁的心也沉了下来。

乔昭用过饭,这才带着冰绿往青松堂去了。

“三姑娘来了——”守在门外的青筠一见乔昭,正要通传,被乔昭止住。

“青筠姐姐不忙通传,我想听听,是怎么回事儿。”

里面问的就是三姑娘的事,老夫人早晚是要传三姑娘问话的,是以青筠并没有阻拦,由着乔昭站在门口听。

里面传来老钱头的哀求声:“老夫人,大太太,都是老奴喝多了,才胡言乱语的,您们就绕过老奴这一次吧。”

啪啪啪的耳光声响起,是老钱头在自抽耳光。

何氏根本不解气,只恨不得老钱头打得更重一点。

邓老夫人却摆摆手,止住了他的自罚,冷冷道:“老钱头,你在西府当车夫也有几十年了,饶不饶你再另说,我问你,昨天你是和谁喝的酒,究竟还说了些什么?”

“老奴,老奴真的不记得了——”老钱头呜呜哭起来。

昨天那个叫晨光的冷面侍卫恐吓他,说他回来要是把路上的事说出来,就要他的命,他哪敢乱说啊,喝醉后到底说了什么真的一点都记不得了。

“老钱家的,你且说说,老钱头昨晚和谁喝的酒?”

老钱家的跪在地上,低着头战战兢兢道:“回老夫人的话,这老不死的昨晚出去了,跟谁喝的酒老奴也不知道——”

邓老夫人一拍桌子,冷声道:“这还真是邪门了,喝醉了说了什么不记得,连跟谁喝了酒都不知道?红松,看看容妈妈回来了没?”

“嗳。”红松抬脚出去,见乔昭立在门口,不由一怔,行礼道,“三姑娘。”

乔昭颔首,抬脚走了进去。

“祖母,娘,二婶。”

一见乔昭进来,何氏立刻站起来,伸手把乔昭拉过去:“昭昭,你睡好了吗?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坦的?”

乔昭笑笑:“娘,我一切都好。”

“昭昭啊,你来。”邓老夫人开了口。

乔昭走过去。

“昨天你回来就歇下了,祖母也没来得及问你,昨天是什么人搭了你的车?”邓老夫人有些后悔昨天没有问个清楚,以至于莫名传出这样的流言来。

乔昭面色平静开了口:“昨天的事,我自会对长辈说个清楚,但胡乱编排主子这样的行为,却绝不能忍。祖母是不是派容妈妈去找与老钱头相熟的人了?”

既然老钱头忘了和谁喝酒,那从和他相熟的人找起就不会错了。

“不错。”孙女的聪敏,让邓老夫人微微松了口气。

聪敏之人,按理说不会办糊涂事。

“那就等他们来了,再说吧。”乔昭气定神闲,在邓老夫人下手坐下来。

明明刚刚还气怒交加,此刻见乔昭这样子,邓老夫人心中不由好笑:这孩子,倒真沉得住气。

不多时容妈妈领了三人进来,回禀道:“老夫人,门上的老赵头、打理园子的老王头,还有管库房的老杜头,他们三个都是常与老钱头来往的,老奴把他们一起带来了。”

“说吧,昨晚你们三人都在哪儿,有没有和老钱头喝酒?”

老赵头先开了口:“昨晚大老爷回来后老奴就锁好了门,回屋歇着了,没有喝酒啊。”

老王头接着道:“昨天老奴的大儿子回来了,所以老奴早早就回去了,老奴的大儿子还叫了几个要好的喝酒,老夫人派人一问便知了。”

“昨天下雨,老奴腿疼的老毛病犯了,也早早歇下了。”老杜头道。

邓老夫人听得直皱眉,看向车夫老钱头:“老钱头,你就一点印象都没了?”

老钱头摇摇头:“老奴近来不知怎么回事,好些事转头就忘。”

“这么说,你们三人里,只有老王头喝酒了?”乔昭忽然开口问。

老王头一怔,随后点头:“老奴昨天确实喝酒了,不过是和一家子喝的啊——”

乔昭没理会他的话,看向另外二人。

另两人异口同声道:“老奴昨晚没喝酒!”

邓老夫人不由皱了眉。

老王头家里有外人在,派人一问就能排除嫌疑,至于这两个,就算真有人撒了谎,咬死了不承认似乎也没法子。

乔昭站起来,笑笑:“祖母,他们三人里只有老王头有外人当人证,所以嫌弃暂且可以排除,至于其他两人到底喝没喝酒,我可以试出来呢。”

邓老夫人一听,好奇不已,问道:“如何试?”冬天的柳叶说向大家求个月票,今天会有第三更。感谢思猫娘、天天微笑tt、墨色水逆打赏的香囊,感谢欠了好多钱、吾爱夏日长9、晒太阳的大喵、向往自由阳光、瑛紫007、小贰茶、看我干什么还不赶紧更新、谈笑有风生、书友170125194010201、爽媽、反求诸己、我乃大罗金仙打赏的平安符,感谢投票的书友们。

第150章 被惹恼的乔姑娘(青丝宇公子的仙葩)

乔姑娘从荷包里摸出一粒药丸来:“这药丸呢,能和人体内残留的酒起反应,变成有毒之物。老王头,你把它吃下吧,让他们两个看看。”

老王头一脸懵逼。

不带这样的啊,没排除嫌疑的一边看着,他这排除嫌疑的要吃毒药?

乔昭又摸出一粒药丸来:“放心,这是解药。只要在两刻钟之内服下就不要紧的,反而对身体有好处。”

老王头拿着药丸手直抖,眼巴巴望着邓老夫人:“老夫人——”

没等邓老夫人开口,何氏就冷声道:“姑娘让你吃就吃,不是说了没事嘛。再啰嗦我看也不必审问了,把你们几个老东西全都提脚卖了去,省心!”

这个年纪被卖了还有什么好下场,老王头一听,含泪就把药丸吞下去了。

屋子里的人目光都落在老王头身上。

不过片刻,老王头就变了脸色,捂着肚子道:“老夫人,老奴要…去茅厕!”

他拔腿就跑,乔昭在背后轻飘飘说一句:“记得两刻钟之内回来。”

老王头顿了顿,跑得更快了。

才过了一刻钟,老王头就面色苍白双腿发抖回来了,整个人看起来像是缩了一圈水的蔫菜,摇摇晃晃到了乔昭面前扑通一声跪下来,哭道:“三姑娘,求您快给老奴解药吧。”

乔昭把另一枚药丸递过去,老王头立刻吞下,脸上渐渐有了血色,甚至有种浑身一轻的感觉。

他低着头,把诧异藏在心里。

乔昭走到老赵头和老杜头面前,手摊开,手心是两枚药丸。

二人皆变了脸色。

乔姑娘微笑:“二位不要怕,这药丸呢,若是没喝酒是不会起作用的,只对喝了酒的起效。”

她把药丸依次放入二人手里,不紧不慢道:“不过呢,有件事我要提醒二位。既然你们都说昨晚没有喝酒,那么吃下这枚药丸后,我是不会提供解药的。”

“没有解药?”老杜头脸色一白。

乔姑娘颔首:“对,没有解药。你们既然都没喝酒,那就用不着解药。若是有人喝了酒——呵呵,对撒谎的人,难道不该受到处罚吗?”

她目光冷凝,盯着二人看。

老赵头白着脸,一咬牙,把药丸吞了下去。

乔昭目光移到老杜头脸上。

老杜头捏着药丸,脸色时青时白,迟迟不动。

“放心,不会肠穿肚烂那么难看的——”

老杜头终于腿一软跪了下来,连连磕头:“三姑娘饶命,三姑娘饶命,昨晚老奴是喝酒了,不过——”

乔昭直接打断他的话,冷笑:“莫不是要接着狡辩,说不是和老钱头喝的酒?”

老杜头被问住了。

他确实打算这么说。

“如果不是,那么你为何撒谎?莫要把主子们当傻子哄,我来问你们也不过是想弄个明白罢了。再不识趣,就像太太说的那样,一家老小都卖了,图个清静!”

老杜头何尝见过当姑娘的这样咄咄逼人的架势,终是扛不住交代了:“昨天和老钱头喝酒的是老奴,老奴嘴碎,听老钱头说了三姑娘的事儿,不小心说漏了嘴,结果一下子就传遍了。请三姑娘恕罪,请三姑娘恕罪!”

清脆的耳光声在室内响起,乔昭神情冰冷,毫无喝止的意思。

这内宅的算计,于她虽算不了什么,可苍蝇围着转也是烦人,总要给背后的人一点颜色看。

不过是转眼的工夫,老杜头两边脸颊就高高肿了起来,形如猪头。

“够了。”邓老夫人出声,“你们两人,酒后胡言乱语,实在该罚——”

“祖母,我还有话说。”乔昭淡淡道。

众人皆看向乔昭,乔昭却只盯着老杜头,微微一笑:“老杜头,你依然在撒谎。”

老杜头立刻喊冤:“老奴没有啊,老奴真的是喝多了,才不小心把从老钱头那里听来的话给说了出去。”

“呵呵。”乔昭轻笑一声,反而不再看老杜头了,而是看向邓老夫人,“祖母,昨天李爷爷对我说过了,老钱头患了一种健忘之症,所以才会转眼就忘事,想必常与他来往的人都是清楚的。而老杜头就是利用了这一点,咬定说是老钱头酒后说出昨天搭我车的人有年轻男子这样的话。而作为传话者,哪怕被查出来,也比刻意往主子身上泼脏水的罪名要小多了。”

“三姑娘,您可不能这样说啊,您这是要老奴的命啊——”

乔昭看也不看老杜头,冲邓老夫人一福:“祖母,昨天孙女淋了雨,身体不适早早歇下了,所以一直没对您说明,昨天搭我车的路人,是九公主殿下。”

此话一出,老杜头面如土色。

乔昭轻笑道:“祖母您想,老钱头若酒后失言,怎么会放着这样惊人的实情不说,偏偏传出什么有年轻男子搭我车的流言?这不符合人酒后喜欢炫耀的本性!所以实际情况是,老钱头应该什么都没说,这流言就是老杜头编造出来往孙女身上泼污水的,顺便推到了健忘的老钱头身上,把自己摘出去。”

“老杜,咱们好了多少年,你怎么能这样害人呐!”老钱头恨得咬牙。

何氏忽然站了起来:“等等!”

她大步流星走到老杜头面前,居高临下打量着他,忽然扶额道:“我想起来了,老杜头,你管的是大姑娘的库房吧?对了,你是大姑娘生母的陪房,你的婆娘是大姑娘的奶娘!”

也许是为人母的天性,何氏从没有脑袋这么灵光过,转身就扑到邓老夫人面前,抱住老太太大腿哭起来:“老夫人,我说怎么昭昭淋雨遭了罪,名声还要再被人败坏一遭呢,原来根源在这啊!”

乔昭弯弯唇,退至一旁。

“老夫人,大姑娘恨我这个当继母的做的不好就罢了,可她不能害我的昭昭啊,昭昭有什么错呢,嘤嘤嘤——”

邓老夫人被何氏哭得有种撞墙的冲动,厉声道:“叫大姑娘和她的奶娘过来!”

搅起了府上风浪,黎皎为了避嫌一直呆在自己院子里,听到邓老夫人传唤,心中一紧,带着奶娘赶了过来。冬天的柳叶说加更感谢青丝宇公子之前打赏的阆苑仙葩。求月票,票票多的话说不定就能打了鸡血,常常三更了。

第151章 断其臂膀

青松堂里针落可闻,黎皎半低着头走进去,一眼扫到瘫坐在地上的老杜头,心中就一个咯噔。

莫非老杜头说了什么不该说的?

“祖母,您唤皎儿来,有事吗?”黎皎心中打鼓,面上却维持着镇定,向邓老夫人行礼。

何氏一看到黎皎,气就不打一处来,柳眉倒竖斥道:“黎皎,你这黑了心肝的,竟然指使奴才污蔑昭昭名声,你是存了什么心呐——”

黎皎扑通跪下来:“祖母,孙女不知道母亲在说什么,请您给个明白。”

“何氏,皎儿好歹叫你一声母亲,哪有一声不问就盖棺定论的?”邓老夫人黑着脸道。

手心手背都是肉,昭昭好歹有亲娘护着,皎儿要是真的受了委屈,那是没人疼的。

何氏一听,不服气极了。

老太太就是偏心大姑娘,偏心的都没边了!

何氏还待再说,乔昭轻轻拉了拉她衣角,这才忍了下来。

邓老夫人盯着跪在地上的长孙女片刻,开了口:“皎儿,给你管库房的老杜头已经承认了,是他编造了有关你三妹的流言,还推到了老钱头身上去。此事你可有耳闻?”

黎皎一怔,猛然看向瘫坐在地上的老杜头,一脸不可思议。

这老东西是不是傻了,为什么会承认这种事?他咬死了不承认,顶多算是嘴碎,谁能剖开他脑袋看看不成?

“老杜伯编造了三妹的流言?这不可能啊,这绝对不可能!祖母,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黎皎稳了稳心神,一脸无辜问道。

邓老夫人看着长孙女,沉默片刻道:“你三妹昨天确实让别人搭了车,不过搭车的人是九公主,如果真是老钱头醉酒后说出来的,这般重要的事如何会没流传开来?”

黎皎彻底愣了。

九公主?昨天黎三含糊其辞提到有人搭车,竟然是九公主?

她猛然转头,看向静静挨着何氏而坐的乔昭,心中已是恨极。

这一定是黎三抛的诱饵,引她上钩的,如果黎三昨天就说清楚是九公主,她怎么会在这上面做文章!

“昨天竟是九公主搭了三妹的车吗?三妹为何没有提啊?”黎皎一脸诧异。

乔昭淡淡道:“雨中赶路本就狼狈,半路马车坏了还要搭别人的车就更狼狈了,以己度人,我想九公主应该不愿太多人知道,是以大庭广众之下就没有提。我本来是打算私下对祖母说的,谁想回去睡到现在才起来,结果府中说我让男人搭车的流言就满天飞了。”

少女坐得笔直,说得云淡风轻,丝毫不见委屈的样子,可邓老夫人这么听着,莫名就有些心疼了,想到胡乱造谣的人更觉可恨,沉着脸对黎皎道:“皎儿,且不管你三妹有没有提,老杜头的事,你究竟有没有耳闻?”

这就是有些怀疑黎皎的意思了。

黎皎一张脸立刻红了,手指微微颤抖。

气氛正尴尬着,奶娘冲出去,照着老杜头就扇了两个耳光,边打边骂道:“你这个老不死的,我不是说过吗,事情若是败了,就给老夫人说个清楚,无论如何不能连累姑娘!”

奶娘打完,跪爬到邓老夫人面前,砰砰磕头道:“老夫人不要误会大姑娘,都是老奴的错,老奴眼瞧着三姑娘在府中越来越能耐,怕以后更没了大姑娘站脚的地方,这才自作主张,让我男人乱说的——”

奶娘说着,使足了力气扇自己耳光,一下一下,脸颊很快就肿了起来。

乔昭冷眼旁观,只觉好笑。

再来一个自打嘴巴的,黎府今天就可以卖猪头肉了。

“奶娘,你别打了,别打了——”黎皎扑过去拦住奶娘,转过身来哭着求邓老夫人,“祖母,奶娘都是为了我好,要说有错也是我的错,您要处罚就罚皎儿吧,奶娘年纪大了,禁不起这般折腾。”

“大姐这是逼祖母不了了之吗?”一直安安静静的乔昭开了口。

黎皎一怔,反驳道:“三妹怎么能这么说话?我怎么敢逼祖母?”

“谁犯了错,谁就该接受惩罚。大姐不让祖母惩罚奶娘和老杜头,要祖母用他们的错惩罚你,可他们是仆人,你是祖母的孙女,祖母处罚起来的心情能一样吗?大姐只想着对奶娘尽儿女之孝,却忘了对祖母的孝道了吗?”

乔昭说到这里,看一眼脸色发黑的邓老夫人,接着问:“还是说,大姐料定了祖母不忍心惩罚你,才把责任揽了过来?所以你的下人污蔑府中姑娘的事,就可以不了了之了?”

乔昭一个个问题抛出来,字字诛心,逼得黎皎几乎喘不过气来。

“没有,没有,三妹,你不要胡说!”

“没有什么?是没有替你的下人求情?还是没有把你的奶娘看得比府中长辈还重?”乔昭淡淡问,丝毫没有半点烟火气,“大姐,我从不胡说的。”

邓老夫人已是脸色铁青:“皎儿,你三妹说得对,错了就是错了,下人犯的错,怎么能让你做主子的代之?那你把府中长辈置于何地?更何况,你的下人做出这样的事来,无论你知不知情,都是有责任的!”

“祖母——”黎皎面色惨白,已是欲哭无泪。

这一刻,黎大姑娘才算明白了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可更让她恐慌的是,被石头砸的脚到底有多疼还是个未知数。

祖母会如何处置奶娘?

“老杜头,老杜家的,你们两口子既然对府上姑娘存了歹心,不管出于什么目的,府上是不能留你们了。这样吧,你们还是哪里来回哪里去吧。”

“祖母,孙女身边就奶娘一个贴心的照顾了,求您不要把她赶回伯府去啊!”黎皎一听就慌了。

奶娘被赶回固昌伯府,看在她的面子上伯府固然不会苛待奶娘,可从此她在黎家的后宅就真成了孤零零一个人了。

奶娘不能被赶回去!

“祖母,把大姐的奶娘赶回固昌伯府,我觉得不大妥当。”

黎皎猛然看向乔昭。

黎三难道会替她求情?

是了,这个时候黎三为了显出宽宏大量,替她求情是很正常的,她才不会感激涕零。

“祖母,我觉得这处罚,太轻了。”乔姑娘理直气壮道。冬天的柳叶说宣传一下,书友群群号是:一八二五七五九一五。欢迎大家进群玩耍,申请入群时记得写明是订阅了柳叶哪本书,起点昵称是什么。

第152章 雷霆

乔昭这话一出,室内众人皆大感意外。

邓老夫人想:大丫头的奶娘夫妇虽然可恨,但毕竟是先前的儿媳留下的,还是奶过大丫头的,三丫头想要重重处罚,传扬出去,恐要落个飞扬跋扈的名声。

何氏则美滋滋地想:到底是她的亲闺女,跟她想一块去了。这样害人的老刁奴,怎么能轻饶了?

二太太刘氏端起茶盏默默喝了一口,心道:看吧,看吧,果然三姑娘一遇到糟心事,就有别人该倒霉了,好在这次倒霉的是大姑娘,跟她两个闺女无关。耶,险险过关!

黎皎脸上的温婉险些要维持不住了,一双眼睛喷了火,盯着乔昭。

乔昭全然不在意自己一句话引来众人多少想法,淡淡道:“时人都讲究个落叶归根,奶娘夫妇原本就是固昌伯府的人,如今让他们回去养老,我觉得这不是惩罚,反而是嘉奖了。祖母,如果随意糟蹋府上姑娘的名声还有这般好处,那满府的下人以后岂不都要有样学样?”

她说完,脸色骤然冷下来,声音是不容置喙的坚定:“我请祖母重重责罚这二人,不只是为了我出什么气,更重要的是为了整肃家风,将来不要再有这样的刁奴一个私心就把污水随便往姐妹们身上泼。”

乔昭说到这里,轻轻瞥了刘氏一眼。

刘氏心中一震:对啊,今日之事,他们二房并不是事不关己,要是把这两个该死的奴才轻轻放过,说不定下一盆污水就要泼到她两个闺女身上去了。

一直看热闹的刘氏立刻挺直了脊背,对邓老夫人道:“老夫人,三姑娘真是太明事理了,今天的事确实不能这么算了,定要重重处罚这两个刁奴,杀一儆百!”

黎皎浑身一震:“二婶——”

刘氏笑笑:“大姑娘,二婶知道,你向来是个懂事的。俗话说得好,王子犯法还与庶民同罪呢,大姑娘定然不会庇护两个刁奴吧?”

“我——”素来装惯了大度懂事的黎皎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邓老夫人深深看了乔昭一眼。

乔昭毫无忐忑,静静回望。

祖孙二人目光交集,于旁人只是瞬间,于二人却好像过了许久。

邓老夫人终于沉声开口:“是我考虑不周了。来人,把老杜头两口子推到庭院中去,一人打上十板子,然后送回河渝老家看宅子去!”

黎皎大惊失色,扑到邓老夫人脚边哀求:“祖母,不要啊,奶娘上了年纪,如何禁得起打板子?河渝老家又偏僻——”

“够了,皎儿,祖母就是看在她是你奶娘的份上才让她回老家终老,否则就直接发卖了。难道在你心里,黎家老家还容不下一个奶娘吗?别忘了,黎家的根都在那里!”

黎皎知道邓老夫人已经下了决心,不会再改变主意,心中绝望之际抱着一丝希翼求道:“祖母,那能不能免了奶娘的板子?皎儿求您了,奶娘毕竟奶了皎儿一场,就当给孙女一个脸面吧,她毕竟是我的奶娘啊——”

“不能。”乔昭凉凉开口,站起来走到黎皎面前。

黎皎猛然看向她。

“不打板子,我也觉得没脸面。大姐的奶娘犯了错,大姐还知道要脸面,妹妹不过睡了一觉风言风语就传遍全府,难道就不要脸面吗?”乔昭说完,轻轻弯了弯唇角。

她就是要府中上下都看个明白,没有金刚钻别揽瓷器活,真的让她烦了,难道以为她会为了什么贤良淑德的好名声忍气吞声吗?

“三妹,你的心太狠了,你真的要逼死我的奶娘吗?”黎皎掩面痛哭,“算我求你了好不好?我给你磕头赔罪行吗?”

十板子是不多,可把人推到庭院里,让满府下人围观着打下来,奶娘还能活吗?将来就是回了河渝老家,也会被人笑话一辈子,永远抬不起头来。

奶娘于她,就是半个母亲啊!

黎皎把所有恨掩在心里,膝盖一弯冲乔昭跪了下来。

她今天的屈辱,总有一天要连本带利讨回来!

乔昭侧开身子。

她站在厅中央,这么一避开,黎皎正好冲着邓老夫人跪了下去。

邓老夫人见自小疼到大的大孙女如此可怜,心又软了下来。

她还未开口,乔昭就先一步说话了:“大姐这样一哭一跪,不知情的倒以为是我的下人犯了错了。如果犯了错哭一哭、跪一跪就能把错处推到别人身上去,免了惩戒,那还要三法司衙门干嘛?祖母,您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邓老夫人下意识点头。

乔昭依然没有作罢,接着道:“祖母秉公处置,其实是为大姐好。不然在府中大姐哭一哭跪一跪,长辈们因为疼你而退让,让大姐把一哭二闹三上吊当成了解决问题的尚方宝剑,等将来大姐出阁,再如此行事,岂不是让人看笑话?”

这话犹如当头棒喝,让邓老夫人猛然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