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厚承一愣:“你的意思是——”

他脸色猛然变了,怒道:“又是那些官府的人干的?”

邵明渊把玩着茶蛊看了外面一眼,淡淡道:“如果不出所料,咱们很快就要被官府的人包围了。”

“那是走是战?”杨厚承环视一圈。

池灿指着酱牛肉对乔昭道:“黎三,快检查一下这盘子酱牛肉有毒吗?没毒的话我要吃酱牛肉。”

杨厚承翻了个白眼:“拾曦,这时候你还有心思吃酱牛肉?”

池灿抬了抬眼皮,反问道:“为什么不吃?你这么着急上火能解决问题?还不是要靠庭泉解决。”

“你——”杨厚承想要反驳,寻思了一下,摸着下巴点头,“似乎很有道理啊。黎姑娘,酱牛肉到底有毒吗?”

“没毒,吃吧。”乔昭收回银针,看向邵明渊。

这些不靠谱的到时候不拖后腿就不错了,还是老老实实吃酱牛肉吧。

邵明渊本来是很沉得住气的人,见乔昭看他,心情小小雀跃了一下。

果然与两个小伙伴在一起,他还是很容易脱颖而出的。

“我的意思是,不战也不走,等官府的人来了直接表明身份,说咱们要回京复命了。想来那些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难道还会主动与咱们硬拼么?”

“就这样?”杨厚承嘴里塞着酱牛肉,很是不甘。

“这个主意不错,可以迷惑邢舞阳那边,让他以为我们已经开始返程,方便我与邵将军悄悄潜入福东境内。”

邵明渊小声提醒道:“庭泉。”

乔昭一滞。

一个称呼而已,现在是注意这个的时候吗?

乔姑娘飞快看了李神医一眼,干脆低了头夹了一块酱牛肉默默吃了。

“既然这样,咱们还是抓紧填饱肚子再说。”杨厚承咽下一块酱牛肉,问道,“还有哪些菜可以吃啊?”

“笨蛋,跟着神医吃不就得了。”池灿笑眯眯夹起一块盐酥鸡。

众人这才注意到李神医,就见小老头一口盐酥鸡一口花生米正美滋滋吃着呢。

李神医见众人看过来,眼皮也不抬,又夹了一块清蒸鱼放进口中。

池灿脸色微变:“神医,刚刚试出鱼汤里有毒——”

李神医面不改色把吃进嘴里的鱼肉咽下去,笑眯眯道:“我知道有毒啊,你夹的盐酥鸡块还有毒呢。”

啪嗒一声,池灿筷子上的盐酥鸡块掉到了桌面上。

杨厚承擦了一把冷汗:“神医啊,您老别想不开啊,吃酱牛肉吧,这酱牛肉味道不错。”

池灿直接问道:“您明知有毒还吃?”

李神医撇了撇嘴:“这点小毒算什么?我尝过的毒比你们吃过的盐都多!”

众人只剩下苦笑。

没过多久桌面上只剩下一片狼藉,杨厚承摸着肚子心满意足问:“怎么还没动静呢?”

“官府出兵到镇上哪有那么快。”池灿凉凉道。

邵明渊侧耳聆听,忽然道:“来了。”

话音才落,伙计就推门而入,满脸堆笑道:“贵客们吃好了吧?”

“好了。”池灿动作优雅抹了抹嘴,把手帕掷到桌面上。

“既然吃好了,那请各位结账吧。”

“结账?”池灿似笑非笑问。

“啊,结账。”伙计一脸憨厚。

杨厚承腾地站起来,揪着伙计衣领拎起来按到了桌子上,怒道:“结屁账,这盐酥鸡做得难吃得要死,还没找你们酒肆算账呢!”

“不能啊,这盐酥鸡可是我们酒肆的招牌菜。”伙计下意识反驳道。

“那你自己尝尝!”杨厚承冷笑着抓起盐酥鸡往伙计口中塞去。

伙计脸色大变,涕泪横流道:“不要啊,客官们饶命,客官们饶命——”

伙计杀猪般的惨叫传出去,掌柜飞快跑进来,色厉内荏道:“我警告你们啊,差爷们已经把你们包围了,不信你们往外头看看,差爷们都在外头呢,你们别乱来!”

“阿珠!”乔昭冷冷伸出手。

阿珠心思剔透,立刻明白了主子的意思,直接打开包袱把弓箭递了过来。

乔昭接过弓箭,熟练挽弓拉弦,直直对准掌柜,问道:“你说我们乱来?”

掌柜立刻想起前镇长就是眼前这个看起来娇滴滴的小姑娘射死的,当即吓软了腿。

妈呀,一言不合就要杀人,这女魔头是从哪来的啊?

“我们乱来什么了?是杀人了还是放火了?值得你们又是下毒又是通知官府?”乔昭面无表情调整了一下手中弓箭方向。

第487章 风景独好

“姑娘别冲动,千万别冲动,是我乱来,是我乱来。”掌柜左右开弓狠狠抽了自己几个耳光,很快一股若有若无的骚气传来。

“味道不好闻,咱们出去吧。”邵明渊含笑道。

众人从掌故面前一一走过,连一个眼神都没再丢给他。

酒肆外果然已经围满了官兵,一个个手持长刀,阳光下刀身折射着冷芒,寒透人心。

“你们就是杀害海门渡前镇长的歹徒?”领头的官差喝问道。

杨厚承大步走到了前面,冷冷道:“我们是剿灭前来掠夺海门渡百姓倭寇的义士。”

“义士?”领头官差直接把长刀刀尖对准了杨厚承,“少给我废话,你只需要说前镇长到底是不是你们杀的!”

镇上的人远远围着看热闹,听官差这么问,有人就高声道:“就是他们!”

很快便有人附和道:“没错,就是他们!”

有人心生不忍,小声道:“他们毕竟杀了那些倭寇——”

“那又怎么样?当时咱们跪着求他们留下来,他们都不管咱们。是咱们运气好,给那些倭寇报仇的同伙没有来,不然咱们还能站在这里说话?”

这样一说,人群中立刻没有了忐忑的声音。

领头官差一听镇上人证实,立刻掏出腰牌对乔昭等人一举,高声道:“我乃海门县的捕快,奉命前来抓捕杀害海门渡前镇长的凶手,尔等还不束手就擒!”

“海门县捕快?”池灿挑了挑眉,抚抚胸口道,“我好怕啊!”

领头官差注意到池灿后明显愣了一下,清清喉咙道:“休要花言巧语!”

池灿收回视线对杨厚承道:“别跟他们废话了。”

杨厚承伸手入怀掏出一面令牌举到领头官差面前,冷冷道:“睁大你的狗眼看看这是什么!”

巴掌大的令牌边沿镶着一道金边,领头官差蓦地瞪大了眼睛,失声道:“这是——”

“我们是金吾卫,奉命来南海办差的,现在差事办好了,准备回去了。怎么,你们县老爷想拦一拦?”

“不,不敢…”领头官差眼珠一转,笑道,“既然是金吾卫的大人们远道而来,还请各位移步县衙,好让我们县令大人好好招待诸位贵客。”

他一个小小的捕快可没见过金吾卫的令牌,谁知道是真是假啊。

要是真的他可得罪不起,要是假的,就这么把人放走了他又没法交代,所以还是让县老爷头疼去吧。

“招待?是让你们县老爷验验真假吧?”池灿似笑非笑问。

领头官差呵呵一笑。

他现在倒是有点相信这些人是从京城来的了,就这位公子,论脾气铁定是眨眼就被人打死的下场,论长相不出一盏茶的工夫就是被倭寇掳走的待遇,要是普通人怎么好好活到现在的?

“让你们县老爷过来招待。”邵明渊这时开了口。

领头官差一愣,不由看向说话的人。

眼前的男人个子很高,一身修身玄衣衬出矫健的身姿,眉眼冷如霜雪,让人不敢对上那双黑湛湛的眸子。

领头官差下意识移开眼。

邵明渊淡淡道:“我们人多,不方便过去。如果你们县老爷愿意,可以来这里喝杯酒。”

身材修长高大的男子回头扫了一眼酒肆名字,淡笑道:“这家酒肆的酒我尝了,还不错。”

“这——”领头官差犹豫了一下。

他就这么跑回去告诉县老爷来海门渡,县老爷不骂死他才怪呢。

“大人这就有所不知了,我们县城里的酒楼可比这种小酒肆强多了,还是去那里喝酒好。”

邵明渊淡淡一笑:“如果只图酒楼好,我们何不回京再喝?小兄弟有所不知,我们想在这酒肆喝酒,自然是因为它有独特之处。”

“有何独特之处?”领头官差听愣了,下意识反问道。

这种小破酒馆能有啥独特之处啊,他怎么不知道?

“呵呵。”邵明渊轻笑一声,看着领头官差意味深长道,“这里风景独好,随时有倭寇出现让我们练练手。”

他面色平静说出这番话,领头官差却心中一凛。

是了,他怎么忘了,这群人不只杀了海门渡的前镇长,还灭了一群倭寇。

以那群倭寇的战力——

领头官差一想下去就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他带来的人就是再翻一番也打不过那些倭寇啊,那对上这些人岂不是茅厕里打灯笼——找死?

“小兄弟?”邵明渊含笑喊了一声。

领头官差回过神来,干笑道:“既然如此,就劳烦诸位在这里稍候片刻,卑职去回禀我们大人一声。”

领头官差说完,咳嗽一声,吩咐道:“你们两个留下好生招待几位大人,剩下的随我走。”

走出去数十丈,一人低声问:“头儿,咱们就这么走了,才留下两个人,就不怕他们跑了?”

领头官差抬手打了那人一巴掌:“你是不是傻?那些人杀倭寇跟砍白菜似的,留下两个和留下一群人有区别?真跑了算咱们运气!”

“那留下的海子他们——”

领头官差冷冷一笑:“那两个不开眼的,早就想让他们长长记性了。”

众手下听了心中一凛。

领头官差环视众人一眼,冷冷道:“咱们可说好了,县老爷那里不该说的一个字都不许说,谁说了我以后就好好招呼谁。”

“头儿,你放心,我们明白的,你还不是为我们好。”

一群官差渐渐远去了。

杨厚承摸着下巴问:“庭泉,你说海门县令会来吗?”

邵明渊转身往酒肆里走,回到雅间重新落座,笑道:“十有**会的。海门渡是咱们出海必经之所,发生了嘉丰的事,我不信邢舞阳没有一点防备。那位海门县令想来早就知道咱们的身份了。”

“那他派来的官差怎么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试探咱们的态度罢了,看咱们是坦然承认,还是遮遮掩掩。想来得知咱们即刻返程,海门县令是很满意这个答案的,所以他十有**会来。”

邵明渊说完,端起已冷的茶水送到唇边,刚要喝下一只素手横伸过来拦住。

第488章 李神医的考验

邵明渊微怔,任由乔昭把茶杯拿了过去。

“寒毒未彻底清除,冷茶不要喝。”

邵明渊不由笑了:“知道了。”

池灿狠狠翻了个白眼,腹诽道:明明就是故意喝冷茶惹黎三关心,这小子越来越不厚道了。

池公子这么想着,伸手端起冷透的茶水连喝了几口,心中更不是滋味。

黎三居然就这么看着他喝下去了,喝了半杯都不管,说好的医者仁心呢?

这个没良心的丫头。

算了,既然没人疼,那他自己疼自己!

池灿重重把茶盏往桌面上一放,不喝了。

池公子这番隐秘曲折的小心思自是无人知晓,众人等了小半个时辰,渐生不耐之际,门外终于有了动静。

“敢问是金吾卫的大人在里面?”

邵明渊冲晨光点头示意,晨光走到门口拉开房门。

一位面庞发红蓄着短须的中年男子立在门口,身后跟着数名随从。

“下官乃是海门县令庞胜,听闻金吾卫的大人前来寒地,特来拜访。”

“庞大人请进。”晨光淡淡道。

庞胜用眼角余光扫了跟随左右的二人一眼,抬脚走进去。

乔昭眸光微闪,心中了然。

邵明渊所料不错,海门县令确实知道他们这一行人的身份,尤其是知道冠军侯也在其中,不然面对还未证明身份的人,这种天高皇帝远习惯了一人独大的县令态度是不会如此谦卑的。

“你就是海门县令庞胜啊?”杨厚承上下打量庞胜一眼,把代表金吾卫身份的令牌递过去,“我听说咱们大梁的县令非进士不可担任。庞县令既然是上过金銮殿的,这个应该认识吧?”

庞胜忙把腰牌接过去,仔仔细细打量片刻,露出笑容:“果然是金吾卫的大人们,下官离开京城多年,今日能在此等小镇得见众位大人,荣幸之至。”

他嘴上说着,眼尾余光飞快扫过众人,视线在邵明渊身上逗留颇久。

当然,乔昭这边的人不挑明,庞胜自是不会点破,转而介绍随他进来的二人:“这是我们海门的李主簿、张典吏,王县丞恰好有事没能前来,还望大人们勿怪。”

“庞县令客气了,既然来了那咱们就好好喝一杯,也让我们听听此地的风土人情开开眼界。”杨厚承性子虽直爽,毕竟出身勋贵之家,这种场面话还是会说的。

庞县令带着属官纷纷落座。

杨厚承敲了敲桌子,喊道:“伙计呢,还不赶紧上酒菜!”

不多时两名伙计端着酒菜进来,很快摆满了一桌子。

“咦,先前那个呢?”

一名伙计战战兢兢道:“他有些不舒坦。”

那个倒霉的兄弟被眼前这位爷强喂了好几块掺了蒙汗药的盐酥鸡,能舒坦才怪呢。

杨厚承呵呵笑了几声。

“庞县令请。”

“各位请。”

拿起筷子夹了一块盐酥鸡,池灿似笑非笑问冒着冷汗立在墙角的伙计:“这次的盐酥鸡做得够味吧?”

“够味,够味!”伙计连额头上滴落的冷汗都不敢擦,连连点头哈腰。

“还不退出去,一群蠢货!”面色发黑的张典吏斥责道。

两名伙计如蒙大赦,落荒而逃,到了外面就被掌柜拦住了,问清里面情况连连跺足:“完了,完了,那些官老爷们为了表示对那些人的敬意,说不定就要拿咱们酒馆开刀了,到时候咱们这些人一个都讨不了好!”

“不能吧,不是县老爷下的命令,谁发现那些人的踪迹必须想法子制住,及时报官吗?”一名伙计问道。

掌柜瞪他一眼:“你懂个屁,行了,别说了,听天由命吧。”

雅室内,庞县令对着张典吏笑道:“对待百姓还是和善些,别吓着他们。”

乔昭等人暗暗冷笑,已经懒得对这些人的言行作评论,不过为了迷惑邢舞阳那边,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

杯盏交错间庞县令问道:“下官听说各位大人已经办完了差事,这就回京城去吗?”

他这样问着,目光若有若无落在邵明渊身上。

邵明渊并不开口,端着茶盏慢慢喝了一口。

嗯,昭昭说他不能多饮酒,所以还是喝茶吧。

“当然要回京复命啊,太后她老人家还等着呢。”杨厚承道。

庞县令心中一喜,忙道:“原来是这样,那下官就不敢久留各位大人了,不然定要好好招待大人们几日。”

“我们也不敢久留,不然再遇到倭寇或者像这里的前镇长那种勾结倭寇的烂人可怎么办呢?被倭寇杀了不划算,杀了勾结倭寇的烂人说不准又要引来官差。”池灿凉凉刺了一句。

庞县令对池灿的身份心知肚明,自是不予计较,笑着转移了话题。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伙计撤下酒菜奉上清茗,庞县令笑道:“各位大人什么时候出发,下官送你们去码头。”

邵明渊这才主动回道:“我们稍作休息便走了,庞大人身为一县长官事务繁忙,就不劳烦庞大人相送了。”

他的一名亲卫送一位姑娘回白鱼镇,自是要等人返回才会离开。

接下来全是无趣的交谈,李神医早就不耐烦离开雅室,顺道带走了乔昭。

爷孙二人在酒肆后面的院子里踱步,忽然听到妇人的呵斥声传来:“狗剩,你又欺负你弟弟了,你这孩子怎么屡教不改!”

李神医皱眉:“真是走到哪里都不得清净,走,去看看。”

二人顺着声音走到后门,门是虚掩着的,门后便是一条小巷,一名年轻妇人揽着个四五岁的男童,正冷着脸斥责一名七八岁大的男童。

很快一名三十岁左右的男子匆匆出来,问道:“怎么了?”

年轻妇人委屈道:“狗剩刚刚抓了泥巴塞给二娃吃,我气不过数落了他几句——”

“我没有!”稍大的男童一脸倔强道。

话音才落,男子扬手打了男童一个耳光。

响亮的巴掌声传来,年轻妇人忙道:“算啦,狗剩还小呢,打他干嘛呀,让别人瞧见还以为我这当后娘的不慈呢。”

祖孙二人冷眼看着,李神医忽然道:“昭丫头,要不要试试你的催眠之术学得怎么样了?”

第489章 初试身手

乔昭微讶,看向李神医。

李神医低声道:“女子与孩童意志力相对薄弱,你就试试那个小孩子吧,看看事情真相到底是怎么样的。”

“那个幼童?”

李神医似笑非笑:“怎么,不好意思对小孩子出手?”

乔昭笑笑:“不太擅长与小孩子打交道。李爷爷,我试试那个妇人如何?”

“那个妇人带着刻薄之相,不是那种唯唯诺诺的女子,这样的女子往往有些主见,你第一次出手就挑选这样一个目标,李爷爷怕你受打击啊。”李神医笑道。

话虽如此,见乔昭主动请缨,李神医心中却升起了几分期待。

虽然教小孙女催眠之术的时日很短,但这种奇术往往是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他还真想看看小丫头的悟性。

乔昭不由笑了:“李爷爷,我不怕受打击,反正失败了挨不了打就行。”

有晨光在,她自是不用担心有危险。

李神医点点头:“那去试试吧,再耽误下去那家人该回去了。”

“那我去了。”乔昭略一颔首,提着裙摆从遮掩身形的门后走了出去,款款走向那一家人。

李神医眼神一亮。

这丫头真是个聪慧过人的,这就领悟了催眠之术的诀窍。

要想让被催眠的人神不知鬼不觉中招,催眠者就要利用可以利用的一切,越自然把被催眠者代入其营造的情境越好。

而乔昭从走出去的那一刻起,走路的韵律已经和平时不同了。

李神医探索催眠之术十数年,自是一眼看出了端倪。

哎,他李珍鹤的孙女就是不一样啊。

乔昭一步一步走向那一家人,面上看着从容优雅,心中却是紧张的。

这是她第一次尝试催眠之术,能否成功连三成把握都没有。

不过出来都出来了,失败了无非是叫晨光赶紧过来顶在前面,没什么大不了的。

乔昭暗暗给自己打着气,渐渐走近那一家人。

其实从乔昭一出现,那对夫妇的视线就落在了她身上。

忽然出现的少女乌发素裙,气质卓绝,完全不像是会出现在这条脏污阴暗小巷子里的人。

她走路的姿势真好看。夫妇二人不约而同想着。

见把夫妇二人注意力吸引了过来,乔昭暗暗松了一了口气。

用最自然的方式吸引到被催眠者的注意是后面能顺利进行的首要条件,还好这条巷子比较阴暗,这样的光线对施展催眠之术有着很大优势。

“你是谁?”见乔昭越走越近,年轻妇人下意识挡住男子的视线,出声问道。

乔昭伸出手去,摊开手心,上面放着个小小的荷包,语调柔和轻缓:“这位大嫂,我刚刚路过巷子,捡到一个荷包,不知道是不是你的?”

那荷包小巧精致,里面显然装了东西。

年轻妇人飞快看了一眼,眼中闪过贪婪,不由伸出手道:“我看看——”

乔昭手往回一缩。

年轻妇人诧异看向她的眼睛。

少女的眼睛如一汪深潭,黝黑纯净,随着浓密的睫毛有规律的扇动,带起神秘的波澜。

年轻妇人只觉少女的一双眸子好看极了,一时忘了移开视线。

乔昭提起荷包,在妇人眼前晃了晃,语调不急不缓道:“我看这荷包料子与大嫂身上衣裙的料子是同色系的,看来这荷包是大嫂的无疑了。”

她把荷包轻轻放入年轻妇人手中,嫣然一笑。

年轻妇人下意识抓紧了手中荷包,盯着少女唇畔的笑容喃喃道:“对,它是我的。”

“那大嫂收起来吧。”

年轻妇人目光不离乔昭的眼睛,下意识把荷包塞进了衣袖里。

乔昭嘴角一直挂着浅笑,自然而然问道:“大嫂刚刚看到两个孩子打闹了吗?”

“看到了。”年轻妇人的回答没有丝毫波澜。

乔昭弯了弯唇角,轻轻眨眼:“大嫂看到了什么?”

“看到二娃抓起泥巴塞进了嘴里。”

“狗剩呢?”

“狗剩?”年轻妇人一怔,眼底闪过挣扎。

乔昭心中一沉,面上却不动声色,抬手轻轻拂过垂落脸颊旁的长发。

“狗剩本来在巷口玩,看到二娃吃土就跑了过来不让二娃吃,二娃就哭了——”

年轻妇人说到这里,男子怒斥声响起:“蕙娘,你不是说狗剩把泥巴塞进二娃嘴里吗?到底怎么回事?”

年轻妇人脸上表情一僵,如梦初醒,喃喃道:“我刚刚——”

男子一把抓住年轻妇人手臂:“你刚刚亲口说了,是二娃自己要吃土的!”

年轻妇人彻底恢复了神智,忙道:“不是的,真的是狗剩欺负二娃,我是这么恶毒的人吗,冤枉一个孩子?”

年轻妇人抓着男人衣袖哀婉哭起来。

“你自己说的还有假?”

“我没有,我没有!我刚刚是中邪了,胡言乱语的。对了,都是刚刚那个女子——”年轻妇人伸手一指,转头却发现刚才出现的乌发素衣的少女已经不见了。

已经躲回门后的乔昭冷眼看着这一切,牛刀小试的成功让她心情不错。

真没想到如此顺利,这对夫妇一吵起来连她悄悄溜走都没注意到。

察觉年纪稍大的男童一直盯着酒馆后门猛瞧,乔昭笑了笑。

大概看到她悄悄离开的就只有那个被后娘冤枉的孩子了。

“她人呢?”年轻妇人怔怔道,忽然尖叫起来,“她一定是迷惑人心的女妖!”

“你少胡说八道!”男人对年轻妇人没了好脸色,低头问狗剩,“刚刚的那位小娘子,你看到去哪了吗?”

男童紧紧抿着唇。

男人眼一瞪:“问你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