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华散 第二卷 韶华卷 爱与痛2
章节字数：2667 更新时间：09-07-22 21:09
青诩诛杀祭风教残余前一夜，七音正坐在左边，桌上是未动的饭菜，已然凉透。
“谁？”
忽然间靠近的气息让他顿生警觉，一把抓起桌上的碟子掷像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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碟子砸在地上摔成了碎片，七音回过头就看到了方才声响的主人正惊魂未定地倚在门口，眼睛张得老大，像是受了惊的小鹿一般的神色，见到他回过头，那人眼里又泛起遏制不了的笑意。
“你看起来比我想象中的好。”那个人说、
七音只觉得心跳像是静止了一般，小心翼翼地喊出了声：“影…”
那个人，多久没有见到了？此时此刻居然会这么突如其来地到他身边，真的不是幻觉么？
“你差点砸中我了。”叶步影好笑地看了看地上粉身碎骨的碟子。
七音却只盯着她的脸发呆，许久没有回过神。
“你…不是…”
他想说，你不是被青诩抓走了么？
那天青诩带着人软禁他，他就知道应该是她出了事情，只是却什么忙都帮不上。那时他才知道，哀，不大于心死，而是明明心底如针扎一般痛楚，却排解不了，束手无策。
“我跑了啊。”叶步影笑笑，低头看了自己身上的小厮衣服，尴尬地吐吐舌头，“打不过，就只能智取喽。”
“门口的守备…”
七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连最简单的句读都表达不完整。只是靠着只言片语表达自己地焦急。
幸而叶步影足以听懂，解答了他的疑惑。
“我来的路上遇到了个旧识，”她说，“门口的守备是他帮忙的。”
那旧识自然指的是向天，此刻他正守在门外，装作不经意却很认真地…额…偷听着屋子里教主大人的话。
七音忽然松了口气，就像是心上的一块大石头落了地。只要她平安，他还有什么好求的呢？
烛火明明暗暗，勾勒着他明显瘦削的脸，已然是个憔悴地久病之人。除了那身青衫还依稀可以看到些许仗剑七音的痕迹。有谁还能记起他当年的谈笑间灰飞烟灭么？
不知怎的，叶步影忽然心里发酸，眼角有些烫。
这样的人，本该是人中龙凤呵。只可惜如今却落到了这副田地。
“七音，你和我们一起走吧。”她说。
“去哪里？”如今，他还可以去哪里呢？
叶步影沉默了半晌，才说了三个字：“祭风教。”
如今摘星楼主打算让他自生自灭，青诩的势力背后是皇家，敢维护他的还有多少人呢？
七音沉默了。
有风过，吹灭了屋里的烛。四周一片黑暗。
“七音，我，只是不想你有事。”她努力说服。
七音的轻笑声就这么轻轻地，透过稀薄的凉意传了过来。他说：“影。我一直想知道，我于你心里，究竟有几分重量呢？”
几分重，换几分生机，这是交易。也是赌注。不同地是，这场赌局里面，赢家是付出，输家是得到。
叶步影忽然如释重负，如果他要的是这个答案，那么她可以很清楚地告诉他。
“七音，叶步影可以用不会武的身子，来到这里帮助你，你说。你在我心里是如何的重量呢？”
只一句，不需多言。
“如此，”七音站起身，笑眼，“我跟你走。”
零阁也好，摘星楼也罢。责任也好。他为之付出了大半条命了，也该还够了。剩下地小半条命。他总该可以用自己想活的方式活了吧…
“那还不快走！”向天的声音从外面传来，“麻烦死了，又不是大姑娘家私奔，真是的。”
一句话，让屋里的两个人都笑出了声，倒减了这几日来地晦涩之气。
要离开，当然是越早越好，于是七音草草收拾了下，就跟着向天也叶步影离开了屋子。
一路上，没有一个人讲话，大家都屏息潜行，眼见暗道就在眼前了，向天兴奋地冒出一句：“哇，教主，有那么好的通道你怎么上次没有告诉我？害得我每次都得翻墙进来！”
“别出声！”叶步影低喝，却已经来不及了，不远处忽然灯火通明，场面一下子纷纷攘攘起来。
完了…
叶步影心里已经凉成一片。七音失踪，小厮许久不去回报，怎么可能不让人生疑呢？方才没有动静，是因为大家都在等一个时机罢了，现在倒好，就这么暴露了。
“教主，现在怎么办？”向天焦急道。
叶步影凉凉扫了他一眼：“我不会武，七音身子不好，就靠你了。”
“不是吧？”
没什么不是的，叶步影心里转得飞快，和七音对视了一眼，都看到彼此眼里毫无对策。眼下之计，真的只有靠向天了。
思考间，树影里的声响络绎不绝，显然已经被包围了。听动静，不知道有多少人，叶步影的心越来越沉重，明明青诩照例不会在零阁内，怎么守备还是这么森严？
“好吧！老子帮你们打出去！你们小心！”
向天一提剑冲了过去，还不等叶步影有反应就和林子里的侍卫打了起来，留下叶步影在原地哀叹。
“呵呵，影，你都找了个什么帮手啊。”七音轻笑，那么咋咋呼呼，哪里有被狙击的人主动找狙击的人冲杀地道理？他就不怕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么？
叶步影叹了口气，轻声道：“你小心。”
“嗯。”
七音的话才出口，忽然神色一变，抱着她急急转了个圈。就在她方才战立的地方，一支箭斜插在土地上，让人看了心惊肉跳。
“七音…”
“你放心，我这病鬼一定比你这窈窕淑女强。”七音调笑。
叶步影咬咬牙，点了点头。
向天早就不知道杀到了哪里，一个林子就剩下两个抵御力不堪一击的人在并肩。叶步影气得满脸通红。这个向天，究竟是什么脑子！
似乎是侍卫还忌惮映像中七音和影姑娘的功夫卓绝，过了许久竟然没有一个人冲出来，只是一支接着一支地放着箭。
叶步影急急躲过一支箭后，场面忽然静了下来，没有了任何声响。
“七音？”
她犹豫着叫了一声。语气现在这种状况，她宁可还是刚才的数箭齐发。现在地静谧，太令人不安了…
“别说话。”七音忽然捂住了她地嘴，一双眼灵活地朝四周忘了好几圈，继而脸色惨白。“怎么…”
叶步影的问话未完，突然被七音拉着转了个位置，然后猛然一把推到了地上。
“七音…”
回神抬头时，她见到地是七音身上的箭，一前一后，正好两支。
她总算明白他刚才是神色为何如此了…谁能躲得过完全对角的两支箭呢？身体健全尚且不说，何况是他，何况还有个她…
“七音！！”
风过，血腥弥漫。
韶华散 第二卷 韶华卷 爱与痛3
章节字数：2421 更新时间：09-07-22 21:10
七音！
如果拉你一起走是害了你，我该后悔么？
七音的身躯踉跄了几步，终究还是没有倒下。他费力抬眼看了看地上的叶步影，艰难地扯出一抹笑。
“影，这下…可完全得靠你保护我了…我们…扯平…”
“七音！”
几乎是没有片刻停顿的，叶步影起身去扶住了他将倒的身躯。血腥味淡淡地透了过来，刺激的却是她的泪腺。她几乎都不敢相信，怎么最近这么容易流泪。十几年没有哭过的她，最近却哭得频繁。
“你看，你还哭…这下总算像个普通姑娘了…呵呵…”
七音伸手擦了擦她脸上的泪珠，努力压抑在着喉咙底的咳嗽，正色道：“不过，现在…可不是你这样的时候啊…”
现在需要的是当年摘星楼的影姑娘，那个浴血的女娃，那个剑若流鸿，气势凛人的叶步影！
“好，我保护你。”
叶步影咬咬牙，擦干了眼泪，从怀里拿出早就藏起来的软丝剑。软丝剑对付飞箭根本没有任何作用，她拿出来是因为---既然注定殊死一战，她选择用自己最擅长的！
七音的神色有些恍惚，多久没有见到她拿剑的模样了呢？绿衣翩飞的模样尚刻在心上，脑海里，现世已经物是人非了。他没想到还可以见到，这算不算老天爷对他的眷顾呢？
“着火了！”
忽然一声响亮的声音响了起来，紧接着是不远处火光闪闪。热浪逼人而来。
真地着火了？
叶步影和七音对视了一眼，悄悄往后面退了几许。
树丛中的声音又响了起来，显然是侍卫听到声响不安起来。
这是个难得的好机会，只是七音重伤，他们有机会逃脱么？
“着火了还不去救火？”
一声嚣张的嗓音从不远处传了过来，紧接着银光一闪，几支突袭的箭被挡了下来。
竟然是刚才就不见踪影的向天。
“你去干什么了？”叶步影皱眉问。
向天满不在乎地笑了笑，瞥见七音的模样终于收敛了笑意，正色地从怀里掏出一个瓶子给叶步影：“我刚才去放了把火，然后忽然记起来祭祀给过我这个东西。叫我危急的时候用，可惜这东西我从来就没懂过…”
沧陌给的东西？
叶步影眼里一凉，结果瓶子小心地打开，顿时淡淡的血腥味又飘散开来，却是带着暗香地气味。
凤神花？他竟然把这个提炼了出来？
叶步影眼里的惊喜越来越浓，伸出手咬破了手指，递到七音嘴边：“七音。”“影？”
七音眼看着叶步影把破了个口子的手指递到眼前，片刻后明白过来她是让他喝她的血，诧异地瞪大了眼。犹豫片刻还是张口舔了舔，咽下。
然后就见到叶步影忽然鼓足了劲。用力把瓶子往地上一砸。
瓶子碎裂了，浓重的香味在林子里弥漫开来，像是不远处的火焰一般，把他们团团包围住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林子里忽然想起第一声呻吟，就像开了一个闸，呻吟声络绎不绝地响起来，竟像是集体都中了什么毒一般。
毒？七音忽然想起了她之前的血，难道…
“快走！”
叶步影急道。向天配合地扶过七音，三个人急急想林子深处走，总算是到了密道入口。进了密道，才重重地喘气。
“七音…你怎么样？”
七音的喘息声稍稍平复了些，才艰难地开口：“不重，死不了…只是，暂时怕是要连累你们了…”
这就好…
叶步影松了口气，领着向天向出口处走。、
一路上没有一刻停顿，只是到了城郊。在客栈里草草包扎了下，就直往关外赶。马车上，只有向天精力充沛，叶步影和七音都是昏昏沉沉，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这一睡，醒来的时候竟然已经到了沧陌居住的小村庄。而天色已经大亮了。
“向天。村子现在…”叶步影惴惴不安地问。
既然已经是第二天早上，那么村子该不会是…一片废墟吧？
向天在外面观望了很久。脸色沉重地进到马车里，望了叶步影半晌不语。
“教主自己看吧。”他说。
真地已经来不及了么？
叶步影说不清究竟是什么感觉，曾经恨祭风教如此，现在真的成了这副样子，她又闷得喘不过气来…
不管怎么样，该面对的迟早得面对。咬咬牙，她还是一步踏出了马车，眼前的景象却让她压根说不出话来。
不远处，跪了一地地人，男女老少，高高矮矮，不同的服饰不同的打扮不同的年纪，唯一相同的是都很一致地跪在地上，脸上地神色激动异常。不少妇人孩子已经抱在一起哭，还有些男人也红了眼。
“教主，欢迎回来。”向天说，眼眶也已然泛红。
“你们…”
叶步影说不出感觉，只知道有什么东西在那一瞬间碎了，再也拼凑不起来。不知道是仇恨，还是别的其他。
“教主回来了！”
“教主还活着！”
“教主…”
祭风教众中纷纷攘攘一片，传递着激动的消息。而这其中，最为平静的要数一直默默地站在一旁的那个灰发，白衣。
“沧陌…”
叶步影轻轻叫了声，换得那个人微微一笑。原本苍白的脸色起了几分红晕。
“欢迎你回来，鸿。”他说。
关外的天特别的蓝，天上有飞鸿，有白云，有归雁。
叶步影知道，对祭风教的仇恨，也许在这一刻灰飞烟灭了。这次到祭风教，是回家，而不是投靠。
她是祭风教地教主呵，有什么东西比这个还算作责任呢？
又有什么东西，比这个更令人温暖，令人留恋呢？
“沧陌，你帮我救他。”
忽然想起马车里的七音，叶步影沉下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