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宸回头对她微微一笑,说道:

“谁说世子在望江楼的?我和他改了时间,改了地方了。”

枕鸳瞬间就明白了薛宸的意思,跟着笑了起来,薛宸又回过头去问道:“严护卫回来了吗?”

“没有呢,今天一下午都没看见他,今天是妞儿的生辰,在府里找了一圈都没找着他。”

薛宸想起来,严洛东还有一个闺女养在府里,对枕鸳问道:“妞儿今年几岁了?”

“过了生辰就十一了。”枕鸳是府里的老大姐了,对府里的人都熟悉的很,更别说平常带着一起玩儿的小丫头了。

薛宸想了想后,便对枕鸳说道:“明儿带着妞儿去见太太,就说我想让妞儿也和静姐儿一同读书,不求她有大造化,认识字,养养气质也就得了,将来想给她挑个好人家。”

枕鸳知道严洛东是薛宸的爱将,对他闺女好,就是对他好,当即明白领了命。

第二天一早,薛宸起身后没多久,严洛东就回来复命了。

“小姐猜的没错,这封信的确是有人假冒的,写信的是一个古董商人,叫古三,最擅长就是写仿字,这信是有人出了钱让他写的,那人叫汪丹,是他从前买卖古董时认识的,而汪丹让他写好了书信之后,就把原文书就给带走了,我顺着汪丹这条线索向上寻找,发现他和大理寺的一个堂评事相熟,那封娄世子的原文书就该是那个堂评事给他的,后来我便循着那堂评事找到了幕后之人,小姐您猜是谁?”

薛宸看着他,既然严洛东这么问了,那就说明这个人她一定认识,而在和她积怨,并且能够买通大理寺堂评事的人,似乎并没有多少,薛宸想起了那日在元家花园发生的事情,脱口对严洛东说道:

“是长宁候夫人郁氏?”

严洛东眼前一亮,然后便笑了,说道:“是,什么都瞒不过小姐,我查到最后,正是她!”

想通了这一点之后,薛宸也就明白过来,那这么说,昨天晚上魏芷兰去会的就是宋安堂了。一夜未归是自然的,宋安堂可是那种来者不拒的,但凡有点姿色的女人,都能将他勾到手。

严洛东见薛宸已经完全想通了症结所在,又对薛宸继续禀报道:

“我昨晚也去了一趟望江楼后院,府上的兰小姐看来并不知道娄世子长什么样,错将宋世子当成了娄世子也说不定…”

薛宸瞧着严洛东脸上的表情,一时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怎么说呢,任谁都别做坏事的好,这不,她都还没出手,所有存了心思的人,全都一股脑儿的凑到一起去了。

“不过今天早上,兰小姐似乎就已经发现了,此时正在望江楼的后院与宋世子纠缠胡闹呢。”

“…”这一瞬间,薛宸似乎感觉到,这位冷面大人,也许并不是他表现出来的那般正直高冷…

郁氏一大早就带着三姑六婆去了望江楼后院,想要来个捉、奸在床,让薛宸彻底颜面尽失,这回她倒要看看这个小蹄子还有什么脸面维持她薛大小姐的高傲。

因为有恃无恐,所以郁氏连门都没有敲,直接让人上脚踢门,大门突然被踢开,床上的两个人手忙脚乱的穿衣服,一看就是昨晚战况激烈,累到天亮才睡下。

郁氏带着人浩浩汤汤的闯进内间,就看见衣衫不整的儿子埋怨的看着自己,他身后的床铺之上,被子里裹着一个瑟瑟发抖的小身影,郁氏嘴角上扬,有心要让薛宸在众目睽睽之下丢脸,才不管她是不是穿着衣裳,和两个随她一同前来的两个妇人将那被子一下子就给掀开了,一具雪白的躯体就露了出来,宋安堂觉得她们太过分了,多少还有那么一点怜香惜玉的心,将自己的外衫披到她身上,对郁氏埋怨道:

“娘,你这是干什么呀!人家一个小姑娘,多害臊呀!”

郁氏一把推开他,指着床上不住发抖的,捂着脸不敢说话的女人说道:“就她还小姑娘,还害臊?她要真害臊,怎么会赤、身、露、体出现在一个男人的床上?真是不要脸的骚蹄子,来呀,把她给我拉下来,我倒要看看是谁家的骚蹄子,敢来勾引我的儿子!”

宋安堂想阻止,似乎有话要说,可却抵不住郁氏着急要看薛宸丢脸的心情,几个妇人一同拥上去,将床上那勉强穿上宋安堂外衫的女子给从床铺之上扯了下来,推到在郁氏面前,郁氏低下头去一看,嘴角的笑突然就僵持住了。

不是薛宸?

愣了半晌都没能说出话来,在宋安堂和一脸苍白的魏芷兰之间转动,一旁的夫人似乎也感觉到她的不对,推了推她,郁氏才反应过来,指着魏芷兰问道:

“这谁啊?安堂,这是谁啊?”

宋安堂走过去把魏芷兰给扶了起来,还没说话,郁氏就一个巴掌打在了他的脸上,怒道:“宋安堂,你倒是说话呀!这个骚蹄子是谁!”

魏芷兰越听越觉得不对,宋安堂?他,他不是姓娄吗?可昨天,她一口一个世子,他也没有反对啊,惊愕的抬起了头,看着宋安堂,破天荒的问出了一句:

“你姓宋?你,你不是他?”

魏芷兰从地上爬了起来,顿时感觉天旋地转,想起昨夜自己的放浪形骸,和他极尽所能的饮酒作乐,就算知道他的酒和香都有问题,也装作不知道,任君玩弄了半天,现在来告诉她…他竟然不是娄庆云!

胸中的气愤猛地惊起,魏芷兰可也不是好惹的,一下子就冲到了宋安堂面前,揪着他的衣襟喊叫起来:“你,你到底是谁?你不是娄世子,你骗我!你他妈的到底是谁!”

魏芷兰这一嗓子,可把屋里的人都给惊呆了,什么娄世子?敢情这姑娘是以为宋安堂是娄世子才投怀送抱的,搞了半天,对象都错了…跟随郁氏一同前来的夫人简直无语了,原以为可以如郁氏所言,看一场别人的好戏,可没想到竟看了一场他们自家编导出来的乌龙戏剧,想笑却又觉得当着郁氏的面笑有点不厚道,可是…真的很搞笑啊!

带着人来抓儿子的奸,想坏了人家女孩儿的名声,可人家女孩儿根本不认识你家儿子,就连献身都是认错了人才献的,试问,这天下还有比这事儿更加搞笑的了吗?

郁氏简直就要气得昏厥过去。

而魏芷兰的脑子转的飞快,知道自己这回是栽了跟头,这个男人不是娄庆云,可她既然已经失身给了他,那他就得负责,看他的衣着和谈吐,还有今早来抓奸这些人的样子,并不像是普通人家,可这个老女人这样凶悍,必定不会吃装可怜那一套,既然如此,她就只好先发制人了。

一把推开了宋安堂,扑到了两人昨日饮酒的地方,拿了一只酒瓶和一只早已熄灭的香鼎走出来,对着众人说道:

“我不知道你是谁,但是昨晚你对我用了迷、药,是你强迫了我!我虽无父无母,可好歹也是个清白姑娘,我,我就是拼了这条命,也要把你告到官府去!要官老爷给我讨个公道回来!这里面就是迷、药的证据!我,我…”

话还没说完,魏芷兰就出乎众人预料的冲出了房间,谁也没有料到,她一个女子,全身上下只穿了一身男子外衫,就敢赤着脚往外头冲去。

郁氏这才回过神来,想起昨天那酒里和香炉的药还是她亲手放进去的,若是真被那女子告上公堂,就算最后她不会被判刑,可是名声可就全毁了!一定不能让她跑出去,尖声叫道:

“去给我把她抓回来!抓回来呀!不许她出门!不许她出门——给我把她抓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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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九章

魏芷兰当然知道,自己会被他们再抓回去,但她拼了命的护着手里的酒壶和香鼎,说什么都肯交还给郁氏,郁氏派婆子打了她几下,她也受得住,一声不吭的看着宋安堂。

宋安堂是个没用的,可是心也软,尤其是这种软绵绵的无助眼神,再加上姣好的面容,那种被需求的感觉实在让他很难坐视不理,厉声驱走了打人的婆子,将魏芷兰扶着坐到了床铺之上,好言说道:

“你就把东西给我娘吧,总不能一直拿着吧。”

魏芷兰泫然欲泣的看着宋安堂,晶莹的泪珠就这么落了下来,将头抵到恰到好处的位置,轻声细语的说着:

“这两样东西,如今就是我的命。我不管你是谁,我都已经是你的人了…我,我除了你,再不可能有其他男人了。”

宋安堂的致命穴就是女人的示弱和眼泪,那真的会让他冲昏了头脑,更何况,昨天晚上他也确实很尽兴,这女子不仅长得漂亮,在床上还会来事,就算他昨天是为了薛宸设的这个局,可最后她闯了进来,也算是两人的缘分,于是,宋安堂没有多想,就对魏芷兰说道:

“既然如此,那我就娶你呗,反正你也是我的人了。”

郁氏听了差点二次昏厥,跳起来就去拧宋安堂的耳朵,说道:“臭小子,你胡说八道什么?她是个什么东西你都不知道,你就敢说娶她?”

宋安堂被郁氏拧着耳朵往一旁拽,魏芷兰想也没想就冲上去拉开了郁氏的手,张开双臂,挡在宋安堂身前,对郁氏说道:

“我不许你伤他!”

魏芷兰的行为让郁氏和宋安堂都愣住了,郁氏瞪着她,宋安堂却是受宠若惊的看着她,从小到大,就算是他的亲姐姐,也没有在母亲面前这样护着他的,那一刻,宋安堂是真的觉得这个女子爱上了他,这样做就是真情流露啊。

魏芷兰从小就受母亲的熏陶,知道对付什么样的男人用什么样的方法,她先前便看出来宋安堂这个人,并没有多少才干,所以他母亲才会把他当个孩子似的,在这么多人面前揪他耳朵,对付这样的男人,就是要用母亲的宽大胸怀笼络住他,让他觉得被需要,继而感激怜惜你,那就算成功了一半。

她如今已经失身于他,若是不能将他控制住,那等待她的就真的只有一个死字了,在生死关头,魏芷兰决定放手一搏。用有别于先前的崩溃,正色对郁氏说道:

“这位夫人,我不是什么东西,我有名有姓,我叫魏芷兰,我的父亲去世前是宛平知州魏青,我随嫡姐一同跟着嫡母改嫁入了薛家,我嫡母对我很好,定不会容许他人欺辱于我。我昨日是代替长姐来望江楼赴约,我也不知道为何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只知道我与这位公子喝了一杯酒之后,就浑身发热,再难自禁,我也是清白人家的姑娘,这件事若是不能说个分明,那我也宁愿一头撞死在这里,也不会容你们做出那始乱终弃之事。”

魏芷兰这番话是梨花带雨的表情说出来的,看的宋安堂宠溺心立刻就泛滥起来,从她身后探出头来,对郁氏说道:

“娘,这事儿咱们有责任,要不…”

郁氏恶狠狠地对儿子吼了一声:“闭嘴。”

然后便看着魏芷兰,知道这姑娘绝对不是省油的灯,不用想,一定是薛宸识破了她的计策,这才让她来自投罗网,原本只要发现来的不是薛宸,儿子把人拒绝了,这事儿也就揭过去了,可是坏就坏在,儿子没把持住,跟这个女子有了肌肤之亲,更别说,她一大早带人来捉奸,更是给了她证明的机会,如今她拿着那把香灰,只要给懂行的人闻一闻就知道是个什么东西,若是真像她说的,要告儿子奸、污她,也未必就做不出来。

这姑娘是个有手段,有心计的,她昨日来赴约的目的,定然是被薛宸欺骗,以为在这里的是卫国公府世子娄庆云,若是她闹出动静,再把她伪造娄庆云书信蒙骗薛宸的事情给扒出来的话,没算计成薛宸也就罢了,还会得罪娄家,那她可真就是吃不了兜着走了。

左思右想之后,郁氏还是觉得这件事情不宜闹大,还是息事宁人为好。

将魏芷兰从上到下又看了个遍,心中别提有多轻蔑了,不过是个无父无母的,跟着个改嫁的嫡母在继父家生活,还给她说出什么大义凛然来了,若是她嫡母真疼她,会让薛宸这么算计她吗?也是个傻的。

深吸一口气,郁氏决定先稳住她,说道:“这件事哪里是你们张口说一说就能成的?我总要调查一番她说的是不是真的吧。这件事上,谁错谁对,哪里就说得清了,不过,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那我们宋家也不会置之不理,过些天,我调查了原委,确定你的身份之后,就上门随礼,找个日子,纳你进门。”

魏芷兰心里松了口气,可脑瓜这么一转竟然就让她想到了郁氏似乎有些怕她把事情闹大的意思,若说她是怕她真的去告官,魏芷兰是不相信的,先前纠缠的时候,她听她身旁的那些夫人喊她长宁候夫人,既然她是侯府的夫人,哪里会怕她一个小姑娘去告官呢?必定是怕牵涉其他事情。魏芷兰心思转的飞快,知道宋安堂是侯府世子之后,她心中的一口怨气总算是缓和了一些,在她的认知里,国公府和侯府,相差最多一个品级的事情,做不成公府世子的妾,那做个侯夫人也不错。

更何况郁氏明显是怕她把这件事情闹大,既然有把柄在手上,那她若是不好好利用,就真的是太傻了。她虽然觉得正妻没什么意思,可是,有哪个女人是甘心做妾侍的呢?不过是因为她想要的正妻位置得不到,才屈就于妾侍的位置罢了。如今既然有那个机会,她可一定要好好把握。

当即昂首挺胸,对郁氏说道:

“夫人您说错了!我魏芷兰,只做正妻,不做妾。”

“…”

郁氏难以置信的看着这个女人,简直以为她是疯了!她自己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一个死了亲爹亲妈,寄人篱下的孤女,在失了名节之后,还敢提出来要做正妻?她哪儿来的自信,觉得她们长宁候府会娶她这样一个不干不净的下贱胚子做正经儿媳妇?

就是薛宸那正正经经的三品官家的千金小姐,她都是想让儿子破了她的身,然后纳她回去做妾的,这姑娘倒好,还真不客气。

郁氏都给她气得笑了起来,魏芷兰却是一脸正气凛然:“若是你们宋家连这店担当都没有的话,那我也豁出去,不要什么脸面了,横竖让我做妾也是没脸,那我就干脆不要这张脸了。宋世子,咱们现在就去公堂之上对峙,好好的说一说昨晚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

宋安堂也是一脸的冤枉,昨晚确实有药性的成分在里面,可是她并没有说出任何反抗的话来,还一味的迎合他,可这些细节,他怎么好当着所有人的面说出来呢。只站在原地,不敢随她出去。

郁氏简直想派人当场把这姑娘给杀了才好,可是她既然自报了家门,那就说明并不是无家可归,若是真的出了人命案,到时候查起来还是麻烦,她总归是要护住她让人伪造书信骗薛宸的事才成,强忍了怒火,对宋安堂说道:

“魏小姐好大的气魄啊。开口就要我们长宁候府世子夫人的位置。也罢,这事儿的确是我儿子做的不地道,这样吧,我先派人送你回去,这事儿总不是你我站在这里说几句话就能成的,你回去之后,我过几天就派人去府上说这事儿,看看你的嫡母是个什么说法吧。”

魏芷兰哪里会看不出来,这是郁氏的缓兵之计,不动声色的垂下眼睑,突然想到了那封他们原本要用来骗薛宸的信,冷哼一声,对郁氏仰首说道:

“既然长宁候夫人开口了,那我今日便回去好了。昨日长姐收到的那封信还在我那里,我总要好好的保管着,不让其他人…发现才行。”

想来想去,郁氏到底在顾及什么,魏芷兰便猜到是那封信,不管怎么样,如果她把事情闹上了公堂,那势必会把他们伪造的那封信给爆出来,到时候,郁氏对薛宸是个什么意图就会随之暴、露出来,魏芷兰猜想,郁氏怕的就是这件事了。

果然,郁氏听闻那封信在魏芷兰手中,就脸色大变,魏芷兰心中得意,暗自冷笑了一声,故意凑到了郁氏面前说道:

“那今日我就先回去了,我守着那封信,在家里等着夫人去提亲。记住了,我魏芷兰不做妾,只做正妻!”

“…”

郁氏第一次在一个小姑娘面前,收到了这样的威胁,可偏偏,她是真的很在意那个威胁,不管怎么样,都不能让娄家知道她对薛宸的恶意,到时候,偷鸡不成蚀把米,让娄家记恨上她们可就得不偿失了。

看来,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魏芷兰一天一夜都没有回家,萧氏喊了魏芷琴来问,魏芷琴一口咬定自己不知道,萧氏也没有办法,便问薛宸该怎么办,薛宸只说:

“兰姐儿是大姑娘了,有自己的想法,太太何必操心呢。”

萧氏见薛宸话里有话,猜到薛宸可能知道兰姐儿的去向,只是不方便说,萧氏便也不再多问了,心中打定了主意,兰姐儿和琴姐儿要是不惹事,养着她们便就养着了,可若是惹事,那这回她定不会心软。

果然,下午的时候,有一辆马车将兰姐儿给送回了薛家,随行的还有两个婆子,萧氏认得她们,是上回长宁候夫人来府中替静姐儿提亲时见过,是郁氏身边的贴身婆子,可兰姐儿怎么会是她们给送回府里的呢?

兰姐儿身上还穿着昨日出门时的衣裳,看起来整洁无暇,可萧氏总觉得兰姐儿有哪里不对了,可偏偏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对,只见那两个婆子将兰姐儿送回来之后,便对萧氏说道:

“薛夫人,我们夫人说了,过两天就亲自登门拜访,好好的说一说儿女亲事。”

萧氏不解:“儿女亲事?”

两个婆子尴尬的笑了笑,不敢多说什么,只是指了指先前魏芷兰离开的方向,说道:“您可真是养了一个厉害的好闺女啊。”

“…”

萧氏就更加不懂了。看向薛宸,就见薛宸一脸‘原来如此’的神情,看来她是听懂了。

薛宸在心中冷笑,看来郁氏这是被魏芷兰给震住了,而她为什么会被震住,薛宸也是一猜就猜到了。无非就是因为她找了汪丹给她仿了一封娄庆云的亲笔信,魏芷兰必定是以此要挟她。薛宸不喜欢魏芷兰,可是,更加不喜欢郁氏,若是真让魏芷兰心愿得逞,让她如愿嫁给宋安堂的话,她和郁氏两人对上,不就正是一对难分高下的斗鸡吗?

那宋家以后的日子,还不得日日闹翻天,那可就精彩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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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章

薛宸回到自己的院子里,没想到本该回海棠苑的魏芷兰竟然在她的青雀居门前等她,树荫下,她的脸色有些阴沉。

薛宸走过去,来到她面前,魏芷兰也不拐弯抹角,直接对薛宸说道:“昨天的事,我可以不与你追究,但比必须把那封信给我!”

现在她们俩都知道昨天发生了什么,魏芷兰一点也不怀疑薛宸不是故意让她去涉险的,她明知道那里是陷阱,还让自己去,这个女人的心可比她看起来要狠多了。

薛宸微微一笑:“凭什么?”

魏芷兰见薛宸丝毫没有反省的意思,顿时觉得委屈极了,冲到薛宸面前,用只有她们两人才知道的声音说道:

“难道你不该对我有愧疚吗?我昨夜受的罪是代替你受的,这一切本该发生在你身上。”

薛宸退后一步,云淡风轻的说道:“我要对你有什么愧疚?我让你去的吗?难道不是因为你自己心怀不轨?”

魏芷兰对着薛宸咬牙切齿的看了一会儿,然后才转身离开了。

郁氏急得在院子里踱步,这两天她简直要被魏芷兰那个小蹄子给气得一佛升天二佛出世了,从来没有见过那样不要脸的女子,自己做了那下作之事,还腆着脸要儿子娶她,这若是在平时,遇到这事儿,郁氏说什么也不会妥协,直接把人处置了就是,可偏偏,这里面还夹杂着一些她的私事,不能公诸于众,这下她被逼得进退两难,还不知怎么才好呢。

贴身伺候的嬷嬷急着走进来,来到郁氏身前,行礼说道:“夫人,调查清楚了。那魏芷兰的确是前宛平知州魏青的庶女,只不过,她这个庶女可不是普通的庶女啊。”

嬷嬷的话让郁氏抬起了头,奇怪的看着她,问道:“怎么个不普通?”

“她虽然是庶女,可是魏青死之前,特意把家产分给了她和她妹子一半,两个姑娘坐拥着魏家一半的财产啊,我生怕消息有误,还特地派人去宛平问了问,果真如此,这件事当时在宛平闹得还很大,说魏家的主母虽然是县主,可是照旧被魏青的妾侍和庶女闹得什么都没得到,灰溜溜的离开了宛平。想必这事儿错不了。”

嬷嬷的一番话,让郁氏听得眯起了眼睛,想了想后,才问道:“那魏家是什么人?拢共有多大产业?哼,普通人家,千儿八百两,也算是全家的产业了。”

“不是不是,那魏家再宛平还是有些名头的,魏家的祖籍在大兴,是做生意起家的,算是比较兴盛的大家族了,产业也是不少的,不说别,宛平有一处人丁兴盛的集市猫眼儿巷,整条巷子全都是魏家的,光这个,每年就有不少出息了。更遑论还有其他的。”

“…”

郁氏越听越觉得惊讶。哼,就魏芷兰那样子,若不让人去打探一下,还真不知道她竟还有这价值。行吧,既然她一心嫁进宋家来,那就让她如愿好了。只不过可别痴心妄想,她可不会给她做什么排场…

在沉寂了几天之后,果然有两个长宁候府的人来到了薛家,跟萧氏提亲,来的并不是长宁候府的正经老爷夫人,而只是长宁候夫人身边的两个管事妈妈,可饶是这样,令萧氏没有想到的是,长宁候府竟然肯娶魏芷兰做正妻,虽然有些怀疑这其中肯定有什么事,但魏芷兰既然有这个本事,她也不会阻止她的好事就是了,当即派人去问了魏芷兰,得到许可后,才收下长宁候府所给少之又少的二百两聘礼,亲自把那两个长宁候府的人给送了出去。

然后将魏芷兰喊来,跟她说了这事儿,魏芷兰瞧见那放在桌面上单薄的两百两银子,没有其他任何东西,气得咬紧了牙关,萧氏瞧她这样,不禁叹了口气,想来那宋家也不是什么好相与的,兰姐儿不知使了什么手段,让人家上门提亲,可傻子也看的出来,宋家并不情愿就是了。

可如今答应也答应了,今日来的那两个就充当了媒人,因为魏芷兰身份特殊,是跟着嫡母改嫁的,所以宋家说,有些俗礼能免则免,直接定了婚期,在两个月之后,他们家上门迎娶便是了。这样的做派,真的还不如有些人家纳个妾。

虽然觉得宋家的态度很敷衍,但是萧氏也架不住魏芷兰自己愿意,将那两百两银子全都给了她,说道:“这是宋家的彩礼,全都给你,你的出嫁礼服,出嫁用具全由我给你备,但你的嫁妆就你自己备了,我另外再添两对足金手镯,一副珍珠头面,十匹天丝布给你,明日起也会请婆子来教你婚后的规矩。”

魏芷兰看着萧氏捧在手中的两百两银子,只觉得刺眼极了,她没想到宋家竟然会做的这么绝,两百两银子,就是纳个妾也不止这个数吧。

而萧氏的话也够绝情的,让她不禁冷笑着反唇相讥:

“太太实在小气,我怎么说也喊了您那么多年的嫡母,我出嫁,你竟然只添那么点东西,这要被外人知道了,就不怕人说你苛待庶女吗?”

萧氏如今也已经想开了,对与这种话已经能够听得淡定自若了,对魏芷兰说道:

“你和琴姐儿得了魏家一半的产业,就连我和静姐儿也是一分未得,你不是我亲生的,我没有嫁妆给你是理所应当,苛待庶女什么的,你如今住在薛家,算是哪门子的庶女,你要真想要嫁妆,就去找魏老夫人,你不是和她还有联系吗?上回还骗了静姐儿去不是。你让她给你出嫁妆吧。”

魏芷兰心情沉闷的很,还想再和萧氏顶两句,可谁知道萧氏却又接着说道:

“既然你嫌弃我给你的东西,那,一会儿我就让人把你和琴姐儿送到魏老夫人身边去,让你从正经的魏家出嫁,让魏家去给你置办添妆,我还省了两对足金手镯和一副珍珠头面呢,就这两样加起来,少说也有个两三百两,并不比你夫家给的彩礼要少啊。但你不要就算了,你回去吧,收拾了东西,下午你们就去魏家。从此以后,你们嫁的好或是不好,都与我没有任何关系,以后有什么事,就去找魏家吧。”

魏芷兰没想到萧氏突然变得这样强硬,想起魏家的人品,想起魏老夫人的算计恶毒,魏芷兰难以想象若是去了魏家,那一层层扒下来,自己还有多少东西能够留下傍身的。

可是,连日的打击让她已经失去了和萧氏好言说话的心情,原本萧氏在她眼中也不过就是她姨娘的手下败将,一辈子没熬出头来,她是打从心眼里瞧不起萧氏的,如今正在气头上,说话就更加不知分寸了,冷冷的对她哼了一声,说道:

“好!既然你这样绝情,那我走便是!谁还愿意留在你这刻薄的嫡母这里?你那几个臭钱,就留着给你那没用的女儿好了,我倒要看看,今后到底是谁过的更好!”

说完这些之后,魏芷兰便怒气冲冲的回到了海棠苑,在门口站住了脚,回头看了看,萧氏没有派人来追她,这事儿已经是板上钉钉,无法改变的了,一咬牙进了院子,正好遇见魏芷琴,将手里的银两递给魏芷琴,自己便冲进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