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外孙子,薛云涛也是眉开眼笑的,又问了几句薛宸的身子,知道一切康健后,才收了言语,大家默然用餐。吃过了早饭之后,萧氏也就不和这些小辈们客气了,静姐儿和薛宸都有了身孕,不宜走动,就被安排在青雀居中休息,其他人全都领了任务。

娄庆云和元卿被安排去前院招呼同僚,唐飞则负责随薛柯薛云涛在外迎客,一切安排好之后,也就开始行动了。

薛宸和静姐儿正要回青雀居去,就听见门房来报,说是三小姐和四小姐回来了。

因为这个称呼实在是很多年没有听到过了,薛宸和静姐儿都稍微愣了一下,然后才反应过来,这个三小姐和四小姐,说的就是魏芷兰和魏芷琴,若不是她们来,薛宸真的都忘了这对姐妹了。

还是之前让严洛东去调查宋安堂的时候,稍微听说了一些她们的近况,似乎魏芷琴也做了宋安堂的妾侍,两姐妹共事一夫,倒是省去了不少麻烦。

萧氏也愣了愣,到底做不出今儿这个日子把人赶走的事情,便让她们进来了,却是不见她们,让她们在如今还空无一人的迎客院中等候,薛宸看了一眼静姐儿,像是在询问她,静姐儿对她摇了摇头,然后便拉着她回了青雀居。

两人直接去了耳房,昨天静姐儿问了薛宸一些孩子衣裳的事情,两人准备今天趁着凑在一起的时候,再给孩子的衣裳描出几个花样出来,昨天已经做了一些,今天只要接着做就可以了。

“魏家的人实在是太可恶了,她们俩还好意思来,上回若不是唐飞找了长姐,我还不知道要被她们陷害成什么样呢。”

上回魏芷兰和白氏联手欺骗唐飞的事情已经过去了,看来唐飞已经告诉了静姐儿所有事情,一来可以让静姐儿彻底断了和魏家的联系,二来也好让她安心的了解过去到底发生了什么,两人之所以冷战那么长时间,居然是因为那些自己的亲人编织出来的那些谎言,静姐儿真的再也没法接受了,所以,她现在已经彻底将自己是魏家人的想法给忘记了,一个从来不在乎自己,处处压迫自己的家族,凭什么要她一味的原谅和付出呢?

“魏老夫人死的时候,我去送葬了,我对魏家,仁至义尽,魏芷兰和魏芷琴虽说也是我爹的女儿,可是毕竟和她们不是一个娘胎出来的,她们不在乎我,我也不会去在乎她们,上回魏芷兰还去我的酒楼找我,也被我赶了出去,真不知道她们今日怎么还有脸过来。”

白氏被王氏杀了,王氏自己也疯了,魏家那头似乎就只剩下魏芷兰和魏芷琴两姐妹了,薛宸当然不希望静姐儿和她们再有所牵扯,如今见她自己想通了,那自然是好的,便拍拍她的手,算作安慰,转移了话题:

“对了,那个花色…”

两人商量着画了几张花样图纸出来,隐约能够听见前院喧闹的声音,青雀居中却是一派安静,在这份安静之中,反倒是觉得前院的喧闹犹如海市蜃楼一般,仿佛与这里像是两个空间一般。

魏芷兰和魏芷琴趁乱来到了青雀居,见院门前有人守着,两人便躲到了小径尽头的一棵树后,魏芷琴探了探头,说道:

“姐姐,这里有守卫,咱们怎么进去?”

魏芷兰敛目想了想,说道:“凭如今我们和她们的关系,想要让薛宸见我们怕是不易,我们在这里等等,看那两个守卫会不会离开,我们趁机混进去,到了里面,和薛宸面对面的见了,她总不会那么不近人情将我们赶出去吧。”

魏芷琴还是有些担心:“可是,上回静姐儿就是毫不留情的将我们赶了出去。”

“那是静姐儿,咱们对她做了那种事,她恨咱们是应该的,但我可不相信她会那样没脸没皮,将那些羞耻的事情告诉薛宸知道,她从前最是怕丑害羞,这些事她宁愿烂在肚子里,也不会和薛宸说就是了。放心吧,咱们只找薛宸,难得夫君最近看中了我些,既然他说要见薛宸,那咱们说什么也要替他搏一搏才行。”

魏芷琴如今做了宋安堂的妾侍,和魏芷兰算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两姐妹在宋家后宅之中,对着宋安堂随意纳回来的那些乱七八糟的女人,姐妹两个总是占着优势,配合着将宋家后院给收拾稳妥了。

“可夫君为什么要见薛宸呢?姐姐你知道吗?”

魏芷琴有些不懂,自家夫君的意图。只见魏芷兰冷哼一声,说道:“哼,还能是因为什么,不过就是色心不改,忘不掉薛宸那张脸罢了。”

“那咱们若是帮了夫君,他会对薛宸做什么?薛宸嫁的可是卫国公府啊,咱们宋家可惹不起。”魏芷琴胆子比较小,遇到事情没有魏芷兰有魄力,从来都是听姐姐吩咐行事的。

“哼,惹不起就惹不起!我巴不得宋家被娄家整败了才好呢,这样咱们就不用守着那个肮脏的家,面对郁氏那个恶心的女人了。这件事横竖对咱们两个没坏处,无论是宋家败了,还是娄家蒙羞,都和咱们没关系,我一定要努力说服薛宸去见夫君,最好他们俩真的闹出些什么事来。薛宸这个女人从前运气就好,偏生什么好事都给她一人占尽了,她要是被发现和男人通、奸的话…我最高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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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2章

从前她们是魏家娇宠的女儿,虽说是庶女,可是从小到大过的就比嫡女要强,一路都是那么过来的,可偏偏到了薛家,薛宸这个嫡女处处压过她们,吃穿住行都比她们好,手里的钱也比她们多,在府中的地位比她们高,府里什么事都要先问过大小姐,就连后来嫁的人都是那云端之上的谪仙,而她却因为伸手去抓那谪仙,反被现实一脚踢下了凡尘,然后,等她接受了现实,原以为,薛宸也会和她一样,经历的那些美好都只是表象,娄庆云婚前再好,等到婚后,厌烦了她之后,男人的劣根性就要出来了,同样都会纳妾养外室,到时候,薛宸就和她一样要独守空房,寂寞幽怨,要被其他女人分掉她的宠爱和运气,可她期盼了这么多年,自己的丈夫一个接一个的妾侍纳进府来,最后居然连她的亲妹都不放过,可薛宸那边却是什么动静都没有,娄庆云干净的跟一张白纸似的,专房专宠,这样痴情的一个佳公子,她薛宸凭什么拥有?

薛宸怎么可以一辈子那么好运?所以,魏芷兰在听到了夫君的那个要求时,没有多想就答应了。她早已厌恶了宋家的一切,她不想为了那样的家庭和那样的男人守一辈子,残忍的将自己的青春美貌耗尽在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老女人面前,不想要为宋安堂那样一个处处留情,处处薄情的男人守一辈子。

所以,她根本不管宋安堂的这个要求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在她看来,就算是宋家因此得罪了娄家,被娄家报复,她也无所谓,正好可以趁机脱离,而如果事成之后,薛宸也同样会受到影响,娄庆云不会要一个失了贞洁名声的女人,就算他从前有多么爱她,可真到了那一刻,魏芷兰可不相信这世上有哪个男人会忍得下来。

薛宸倒霉是她喜闻乐见的事情,所以才不管宋安堂存的什么心,只要成功的把薛宸骗出来也就成了。

可是两姐妹在青雀居外等了不少时候,却也没有等到薛宸青雀居门前守卫婆子离开,也不见换班,眼看就中午了,该开席了,魏芷兰才带着魏芷琴不甘心的离开了这院子,打算另想办法。

娄庆云和元卿被安排了在客苑之中给薛柯和薛云涛做陪客,这两人的身份都挺高,只要往那里一坐,就等于是薛家的两尊金字招牌一般,尤其是娄庆云,卫国公府简在帝心,宠信日盛,娄庆云年纪轻轻的就稳坐大理寺卿这位置,替皇上明里暗里办了不少事情,天子宠臣说的就是他这样的了,谁要是能和他套上近乎,探听到一丝半点圣意,那将来在朝堂之上必定是有所裨益的,因此,娄庆云和元卿的身边总归围绕这一堆人,而娄庆云也聪明,事事都会牵到薛云涛那里去,给足了他这个寿星岳父面子,让薛云涛和薛柯对这个女婿、孙女婿都十分的满意,每每赞不绝口,而元卿摆脱了新婚时的冷淡,也知道学习娄庆云开始在丈人岳父面前卖乖,讨好,让薛云清和薛林也是面子十足的,客苑之中的气氛融洽不已。

突然有小厮进来在娄庆云耳旁说了几句话,娄庆云便脸色变了变,然后与众点头至礼,出了谈话的书房,在转角处听了几句密报,顿时脸色就不好了。

只听他挥手叫那两人退下,还吩咐无需将这事儿告诉夫人知晓,那两个探子退下之后,娄庆云站在栏杆前看了一会儿,元卿从内里走出,见他在门口发呆,不禁问道:

“出什么事了?”

娄庆云转过身来,俊美的脸上表情冷峻,眼神锐利,周身皆是被拂了逆鳞的杀气,又像是在隐忍着什么,对上元卿的眼睛时,才稍稍收回了些冷意,说道:

“没什么,遇到个不开眼的。”

元卿不懂,娄庆云也没打算再说,而是目光深沉的盯着楼下喧闹人群,若有所思。好一会儿后,才对元卿说道:“算了,不过是些小人罢了。今儿岳父寿辰,就不闹事了,改日再说吧。”

说完这话,也不管元卿听懂还是没听懂,就见他利索的转身再次入了书房,元卿瞧着楼下看了好一会儿,也没能弄明白娄庆云到底是什么意思,谁得罪他了?看样子是真动气了。

不过,娄庆云的脾气,元卿还是知道一些的,外表看起来绝对的世家子弟,教养良好,温良恭谦,好像跟谁都有说不完的话,一点都没有架子,让人很容易对他产生好感,继而迅速放下心防,可是当你真正和他相交的时候,你就会发现他身上那种贵公子的疏离,还有和颜悦色下,那份敏锐和狠戾,若他的性情不是如此,当年又怎么可能以那样的年纪,进驻到大理寺中?

当然了,他也不关心谁会倒霉,更加不会去同情,毕竟他和娄庆云是多年的好友,如今他可以成功的追回妻子,娄庆云居功至伟,是他教会了他,怎样去拥有一个幸福和谐的家,这个技能,元卿即便是读了多少年的书,也是没法从书里面明白的。

中午宴客的时候,薛云涛是主场,娄庆云是他的嫡亲女婿,理当跟随他身旁与众宾客敬酒。

宋安堂混在人堆后,静静的看着那个跟在薛云涛身后的男人,这就是薛宸的相公,上一世原本应该早早就死了的人。就是因为有他的存在,所以才改变了这一世薛宸的命运,原本,如今站在薛云涛身后的,应该是他才对,薛云涛上一世也是二品大员,有一个这样的岳父,总好过他这一世投石无门的乱撞。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回到从前,除了身边的女人换了之外,其他好像也没有多少变化,不过,他明白一步错步步错的道理,因为这一世薛宸没有嫁个他,所以围绕着薛宸和娄庆云,的确是发生了不小的变化,娄庆云原本应该客死异乡的人,如今却好端端的活着,宋安堂秘密的打探过好多回,只知道卫国公世子替皇上办了件大案,路途遇险被高人所救,送回了京城,他知道,他和薛宸的命运也许就是从那个时候发生了错乱,娄庆云喜欢上了薛宸,在他去薛宸家提亲之后的第二天,就以强势的态度,让薛家答应了娄家的提亲,这些事,他问过母亲郁氏,郁氏是这么和他说的,因为娄家突然下聘,薛家当然选择卫国公府,拒绝了长宁候府。

宋安堂回到从前之后,脑子里想了很多很多,上一世直到薛宸死之前他过的都很好,可是薛宸死了之后,不过两三年的光景,从前鲜亮的长宁候府居然瞬间倒塌,他这个侯爷做的有名无实,家里的财物皆被他和郁氏那两年之内,挥霍用尽,直到入不敷出,各路债主追上门,他和郁氏才发觉家里出现了多大的问题,原来那么多年的繁荣兴盛,居然全都是薛宸一手支撑下来的,是她维持了侯府的尊荣,让他这个侯爷过的风生水起,宋安堂也恨过,恨自己除了挥霍纨绔,居然什么都不会,薛宸曾经做到的事情,交到他手上,他一头雾水,根本无从下手,最终自暴自弃,把祖宅都给变卖,成了个名副其实的破落户,身边的妾侍也只留下一两个美貌的在身边,其余众人全都给他卖去了青楼之中,可是那些妾侍全都卖了,也只将将凑够了三百两银子,带着郁氏和两个妾侍离京,在路途上,一个妾侍被他送给了拦路的劫匪,才让他和郁氏平安脱身,找到一处小镇上定居,住的是三间瓦房,郁氏和那妾侍哪里亲自动手伺候过人,郁氏脾气见坏,最终自己唯一的一个妾侍都给她折磨死了,他终日赌博,在赌场跟人抽起了大烟,有钱就赌,赢了钱就抽烟,要是输了的话,他就回去耗着郁氏,耗她的首饰出来接着赌,周而复始,郁氏被他气得吊死在家里,那时候,他正毒瘾犯了,看见亲娘吊死,第一反应居然不是替她收尸,而是在屋里翻找她的私钱,拿走了她身上所有的首饰,一股脑儿的全都压到了赌桌之上,却总是输,他就想方设法的出千,最后被赌场的人发现,斩断了他的一只手,让他完全丧失了劳动力,终日坐在街面上,有人赏个铜板,他就吃顿人饭,没人赏,他就饿着,行尸走肉般过了五年,最终因为喝醉了酒,掉下护城河死了。

可没想到,他居然还能回到从前,回来的那一刻,宋安堂简直不敢相信,睡惯了蛇虫鼠蚁出没的废墟,突然高床软枕,美婢娇妻,吃的是香喷喷的米饭,菜肴珍馐层出不穷,这样的日子,简直像是在做梦一样。他狂吃海喝了大半个月,才让自己缓过了神,相信他真的回到了从前,可上一世那么多年的卑贱环境,早已让他吓破了胆,每天都汲汲营营,战战兢兢,生怕一觉醒来,又让让他回到前世那猪狗不如的日子。

这一世,他也想让自己有所作为,他想读书,想凭着上一世的记忆,自己做出点名堂来,可是,他上一世斗鸡遛狗,哪里还记得那些考题?状元什么的倒是认得几个。每每坐到书桌前看书,他都头疼欲裂,坚持了几天之后,他就知道自己不管在哪一世,都不是读书的料子,就放弃了读书这条路,想着若是不能读书,那就赚点钱也好的,他回到从前之后,手上虽不富裕,可多少还有些银子,而且郁氏手上也有钱,他仗着自己知道些事情,就学人家投资做生意,因为他看着上一世薛宸就是做生意的,想着她一个女人都能做,他是男人就更加容易了,可是事实又一次打了他一个响亮的耳光,他用钱盘了两间酒楼,一开始的时候,还有些生意,可是,他哪里懂怎么去经营呀,开了一个月,店里从伙计到师傅,连人带钱,全都给掌柜的带跑了,他血本无归,至此又明白自己根本不是做生意的料子,就又放弃了。

做了那么多努力,依然不能让自己的生活有改观,他这才想到了薛宸,要是薛宸还在他身边的话,钱根本就不用他自己去赚,完全可以驱使薛宸去啊,可是,他到薛家打听之后,才知道,这一世娄庆云没死,让娄庆云给捷足先登,把薛宸给娶回卫国公府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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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3章

在宋安堂的印象中,上一世的卫国公府在娄庆云还活着的时候,的确很繁荣昌盛,可是自从娄庆云死了,卫国公府断了香火,就被娄家三房给压过了头,他离开京城的时候,反正娄家大房还是没有再立起来,三房倒是越来越出息。

可现在就因为娄庆云没有死,一些对他来说关键的地方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薛宸的能耐他是知道的,就算是嫁给了娄庆云,她依旧自己做着生意,京城里拥有不少铺子,就是上回他偶然间和朋友逛进去的海市街,听说就是卫国公世子夫人的手笔,薛宸越是会挣钱,宋安堂就越是不甘,恨娄庆云将他身边的这尊财神爷给夺走了,恨他为什么没有客死异乡,害的他如今做什么事都缩手缩脚的。

若是手里有钱,再加上他从前的经验,如今在这京城之中谋求个实在职务定是可以的,但无可奈何,他手上没有钱,他这一世的妻子是魏芷兰,一个落魄的不能再落魄的女人,守财奴似的,咬死了她的嫁妆,一点都不肯给他花销,在这一点上来看,薛宸就不知道比她好多少,更别说薛宸还有那容貌,那本事。

娄庆云跟着薛云涛敬酒,终于敬到了边沿桌子,薛云涛原本是想让娄庆云先回去,因为基本上重要的宾客,都已经敬过酒了,剩下的一些,薛云涛觉得只要自己随便敬敬也就够了,但他这么说,但娄庆云也不能这么做,坚持和他一起,薛云涛心中别提多满意了。

宋安堂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半身都躲在身边的人后头,跟着大家一起举杯,这一桌上没有重要的人,薛云涛敬过酒之后,就去了下一桌,宋安堂抬眼看了看,就发现娄庆云的目光正瞧着自己,那目光宛如冰刺般,顿时让他背脊发凉,全身的汗毛都给竖了起来,酝酿良久后,才鼓起勇气,抬起一眼望去,谁料娄庆云早已离开。擦了一抹额头上的冷汗,宋安堂在心中有些惊疑,难道是自己看错了?

按照道理说,娄庆云也不该对他有敌意才是啊。除非,魏芷兰那儿出了问题…

吃过了饭之后,宋安堂就出了薛家,坐到马车上去等魏芷兰的消息,他今天让魏芷兰偷偷的潜入薛家后院,去帮他把薛宸给骗出来,他实在太想见薛宸了,就算这一世她根本不知道他是谁,但宋安堂却不想就这么和她不相往来,毕竟做了那么多年的夫妻,尽管他身边妾侍不断,一年没几次去她房里,但说到底,她都是自己明媒正娶回去的,凭什么就不认识自己了?就算她不认识,他和她说就是了,上一世她既然肯嫁给他,那就说明,他身上还是有些值得她留恋的地方,说不定,这一世她只是没有好好和他聊过,所以才会一时想不开,嫁给了娄庆云,只要他好好的和她说,相信薛宸一定会再次接纳他。

而他只要有了薛宸的钱,不仅可以回到从前那种奢靡的生活,还可以用那本钱去给自己铺一条黄金道路出来,总比他一个人单枪匹马,东西奔走,汲汲营营要来的舒服多了。

魏芷兰和魏芷琴上了马车,宋安堂瞧她们的脸色,就知道事情肯定没成,当即冷下了脸,魏芷兰见他变脸,心中恨,却也只能凑上去,说道:“薛家的守卫太森严了。薛宸又坏了第二胎,薛家和娄家宠的她跟什么似的,生人根本靠近不了她,我们守在她院子外头等到现在,连饭都还没吃呢。”

宋安堂不想听她们多说,见事情没成,就冷冷的和车夫说道:“回去吧。”

看来用骗这招是不行了,可是他还能用其他什么方法接近薛宸呢?派人去卫国公府打探,可人家连二道门以内的消息都探不出来,更遑论薛宸的行程了。看来要出人头地,他只能再想其他办法了,今晚回去,一定要再好好的回忆从前,到底还有哪些人是将来有作为的,他一定要和那些人搞好关系,今后只要有一个记得他,也就成了。

瞥了一眼魏芷兰,对于现在这个妻子,宋安堂真的是不想要的,可是他对这一世为什么会娶她也是迷迷糊糊的,又不敢问太多,说太多,怕别人知道他不是原装的秘密,但如果可以的话,他是真不想要这个对他的事业完全没有帮助的女人,不过,他娘郁氏和他说过,这对姐妹身上藏着魏家的半数家产,就是不肯拿出来,宋安堂才勉强忍着,想着怎么样才能让她们心甘情愿的把钱拿出来,供他与朋友交往,解决他的燃眉之急,至于今后,等一切稳定下来之后,他再考虑她们的去留问题吧。

魏芷兰和魏芷琴不知道相公现在在想什么,两人对视一眼,魏芷兰对于这个势力眼的丈夫,她真的是受够了,尤其是有了薛宸这个比较之后,她就更加难忍了,薛宸在薛家和娄家被宠的和当朝公主似的,等闲见不了面,可是她却要为了一个丈夫的无理要求奔走,办不成事,还要被甩脸子,并且丝毫不关心她有没有受伤受委屈,连她有没有吃饭都不管,这种区别待遇之下,魏芷兰只能拼命忍耐。

夫妻二人各怀鬼胎,马车颠簸中,回到了长宁候府。

一场寿宴顺利的完成了,晚上娄庆云带着酒气回到了房间,生怕熏着薛宸,就先去洗漱,完了才进房,薛宸正在歪在贵妃榻上看书,瞧见他进来,就笑了起来,放下书本,张开双臂,居然是‘求抱抱’的姿势,娄庆云赶忙冲了过去,一把叉在薛宸的腋下,把她像孩子似的抱了起来,然后小心翼翼的和她滚到了床铺之上,薛宸知道他今儿忙的很,薛云涛恨不得让全天下人都知道娄庆云是他的女婿,走哪儿带哪儿,辛苦死了。

“今儿没少喝吧,我听夏珠说,你给我爹挡了好几回酒,其实没必要,他又不是七老八十的,自个儿能喝着呢。”

薛宸今儿没出席,就在后院待了一天,这些事情还是特意让夏珠去盯着的。

娄庆云醉眼惺忪的看着她,抚着她光滑的侧脸,低喃一句:“我这为的谁呀?还不是为了你…别动,我亲亲。”

薛宸哪里会动,自然是任君施为的,双手环过他的颈项,亲了一会儿后,还是某人主动撤离的,从薛宸身上翻过去,躺在枕头上喘息平复,然后才转头可怜兮兮的看着薛宸,薛宸被他这小狗似的表情给逗笑了,在他耳旁说了几句话,娄庆云眼睛都放亮了,却还有些担心:“你行不行?其实,我也…不是很急。”

薛宸一撩手,反手无情道:“哦,那不急就算了,我也是不急的。”

“…”

娄庆云恨不得把自己的舌头给咬掉,不过小小的矫情一下,就差点把到嘴的福利给说飞了,搂着薛宸不放手,连连讨好道:“别别别,我急,我急还不行嘛。你悠着点,别那么使劲儿,咱…慢慢来。”

最后一句‘慢慢来’让薛宸的脸终于红了,似嗔似怨的盯了他一眼,然后才转身放下了帐幔,一室春、光之后,娄庆云才四仰八叉满意的平躺着喘气,不等薛宸起身去清理,自己就跳起来了,一番殷勤的服务之后,才将薛宸搂入怀中,说起了夫妻夜话。

他告诉了薛宸白日里发生的事情:

“就这样,我怕你担心,就没让人白天告诉你。现在和你说,就是想让你今后千万要小心那对姐妹,至于后续处理,就交给我好了,也不用你费心。”

娄庆云的人白日里就将魏芷兰和魏芷琴姐妹守在青雀居门前,还有她们说的那些不堪入耳的话全都告诉了娄庆云,他是怕扰了岳父的寿辰,所以才隐瞒着没有说,但不说可不代表他就会姑息,敢把主意打到他的女人身上,就要做好被他灭了的准备。

薛宸听了这些之后,也终于明白魏家姐妹今日来给父亲贺寿的真正原因,没想到,宋安堂居然还是把主意打到了她的身上,薛宸的神情渐渐的冷了下来。

娄庆云察觉到之后,也知道她这是气愤的,任哪个女人听到这些事情,心里都不会舒服的。遂安慰道:

“你放心吧,我不会放过他们的。”

“不。”

薛宸突然开口,娄庆云愣了愣,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只见薛宸从娄庆云的臂弯中起身,坐直了身子,低头看着娄庆云,凝视良久后,才掀唇对娄庆云说了一句:

“这件事情,我自己来办。”

娄庆云痴痴的看着她,说道:“用不着,你怀着孕呢,我办事你还不放心啊?或者说,你想怎么做,直接告诉我,我给你去做就是了,实在不必为了这些人费神,好好养身子最重要。”

薛宸嘴唇微动,她不是不信任娄庆云的办事能力,而是,私心里并不想让娄庆云接触到宋安堂,若是宋安堂没有回来也就罢了,可如今他是回来了,带着和她在一起过的记忆,她是不想让娄庆云接触到这个地方,不想在她和娄庆云之间产生不必要的隔阂与矛盾。

娄庆云似乎看懂了薛宸的意思,沉吟片刻后,才说道:

“放心吧,不管怎么样,我们都是夫妻,没有谁能够撼动我们的关系,只要我们互相信任,互相支持,这世间还有什么好怕的呢?”

薛宸看着娄庆云,实在忍不住红了眼眶,直接往他身上扑了过去,吓得娄庆云赶忙大叫:

“慢,慢,慢点,小心孩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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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4章

虽说娄庆云说他承包这件事情,但是薛宸也不能容忍自己什么都不做,安心在后宅等待。第二天便叫严洛东去将近一年来长宁候府发生的事情事无巨细全都调查过来。

薛宸听了严洛东的禀报,她可以断定宋安堂回来最多只有一年,这一年中,他曾尝试读书,因为一年前他曾经在时文馆买了不少时文书籍,而据她所知,宋安堂并不是一个会读书的人,也许是想借着重生的劲头,走一走文路,奈何他既没有天分,又没有耐力,坚持了几日之后,就放弃了,然后又想走财路,投资了两间酒楼,被人卷款潜逃,从此歇了经商的心。

宋安堂会这样的表现,薛宸自然是能够想到的,因为他本身就是这样一个人,自私自利,奢侈成性,又不思进取,总想不劳而获,倚靠他人过活,薛宸都不用听后面,就知道他会怎么做,在他尝试过短暂的努力之后,必定已经放弃了这个想法,接下来,他肯定会不断回忆上一世有过出息的人,然后想尽一切办法去和他们交往,而严洛东调查出来的事情,也差不多就是薛宸想到的那样,直到严洛东说道:

“上个月他曾经资助了一个书生,名叫何洲,是扬州人,家道中落之后,进京赶考,却名落孙山,这位长宁候去年一年里倒是交了不少这样的书生朋友,可都是颇有文才,最少也是秀才出身的,像这位何书生这般白丁的还是第一个。”

薛宸打断了严洛东的话,蹙眉问道:“叫什么?何洲?”薛宸对这个名字并没有多少印象,但以宋安堂的性格,他不会和一个没有前途的人交往,所以,这一点引起了薛宸的注意。

严洛东点头,回道:“是,何洲!我也派人去打听了他的情况,发现此子油嘴滑舌,喜好钻营,身为书生却不好好读书,成天在外游荡,还时常出入烟花柳巷,与一些妓子为伍,为人很不正派。”

“…”

这一点可就真奇怪了,薛宸沉吟片刻后,然后才对严洛东吩咐道:“派人盯着这个何洲,看他平日里还与什么人接触。”

严洛东点头称是:“是,我会盯着他的,那长宁候府那边还需要盯着吗?”

“当然。盯着长宁候的每日行踪,有特殊情况就来告诉我。”

严洛东下去之后,薛宸又在西窗前看了一会儿花,然后才端着一盘子的玫瑰花糕去了擎苍院,前几日,荀哥儿说要吃来着。

去到擎苍院之后才知道,荀哥儿被老太君接到松鹤院去了,薛宸不想再去奔走,免得她到了松鹤院再告诉她,荀哥儿又去了别的地方,干脆在擎苍院等着了。

长公主正在抄佛经,薛宸便也坐到她的对面去,在蝉莹捧来的净手盆中洗了手,擦干净后,才接过了长公主手里的笔,自然而然的替她抄写起来,长公主有了帮手,也就歇着了,歪到一边喝茶去,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

“唉,三婶娘最近的日子不好过啊。”长公主如是说道。

薛宸抬眼看了看她,装傻道:“三婶娘怎么了?我昨儿还见她出去呢,看着没什么事儿啊。”

长公主又叹了口气,说道:“啧,你知道我说的是谁,尽跟我装傻。”

薛宸写了两个工整的字以后,才回头说道:“我可不是装傻,咱们府里不就一个三婶娘吗?外人都出去了,我怎么好再腆着脸喊她婶娘啊?”

“你呀,还说不是装傻。”

长公主看着这个比儿子还精怪的儿媳,心中有些无奈,其实她也不想管那些外头的事情,可是,她总是心软,见不得别人哭诉,这个毛病真不知道要怎么才能改掉。

薛宸不置可否的扬扬眉,问道:“她来找您了?没听门房说起过呀,还是在外头见您了?”

长公主见儿媳还愿意和她说这事儿,想想还是和她说了吧,就也不隐瞒,直接说道:“在外头,咱们府上有你守着,她哪儿进的来呀。我上回去和定远候夫人路过你那海市街,就想进去瞧瞧布料,谁知道却遇见了她,唉,她可比从前瘦多了,脸色蜡黄蜡黄的,眼角的皱纹都多了,这一笑起来,跟哭似的…额,当然了,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她见了我就给我跪下了,也不管周围有没有人,弄得我都有些下不来台,直跟我认错,唉,你说她跟我认错有什么用啊,也不是我让她们分家的。”

薛宸一边写字一边回她:“嗯,然后呢?她过的怎么苦了?”

“你听我说呀!”长公主干脆坐直了身子,蝉莹和两个小丫鬟就赶忙上前来替她穿鞋整理裙摆,长公主继续说道:“你三叔…呃,不对,就是娄海威,他不是分家出去了吗?住的也是余氏她娘家的宅子,可是,却依旧偏心的厉害,余氏想要让盛姨娘出去,娄海威非但不肯,还为了盛姨娘打了她,从此再不理会她,她跟娄海威闹也闹过,哭也哭过,可也没什么用,玉哥儿不是娶了三公主吗?哎哟,那也是个不省心的,我从前就和她说过,三公主的脾性我总是了解的嘛,可她偏不信,如今好了,不仅惹火了娄海威,还和三公主这个儿媳处不下来,人家都是儿媳每天去给婆母请安,可她倒好,每天得去给三公主请安,玉哥儿也不敢为了她得罪三公主,就一味的让她忍让,也是可怜啊。”

薛宸听了个大概,拣出了些重要的话听了,说道:“再怎么可怜,这条路也是她自己选的。当初娄海威要分家,她可是极力赞成的,更何况,娘也不用太担心她,她就算过的可怜,那也是咎由自取,您想啊,她爹如今正炙手可热,娄海威总不会不顾及这些和她瞎闹,既然对她动了手,那就肯定说明,余氏做的是太过分了,让寄人篱下的娄海威都忍不住要出手了,再说三公主吧,她是公主,玉哥儿也不是娶得她,她有自己的公主府,自然是能够当家做主的,若是余氏连这一点都想不明白,还期望三公主和您似的好说话,每天去给婆母请安,那就是她异想天开了,您说是不是?”

长公主想了想,也跟着点了点头:“听你这么说,好像是这个理儿,我是国公明媒正娶回来的正妻,自然是要孝敬公婆的,而三公主是招的驸马,余氏的确不该用媳妇的标准去要求她,这么一想的话,好像她也不是那么可怜了,正如你所说的那样,她就是咎由自取来着?”

见她想通了,薛宸也笑了:“可不就是嘛。您可千万要分清楚好坏,别随意插手人家的家事,今后她要再堵着您哭诉,您就让她直接来找我,若她真有困难,我也不是那种见死不救的人。”

薛宸的这句话,让长公主都不禁笑了起来:“找你?她敢?也就是欺负欺负我罢了。”

见长公主还真有自知之明,薛宸也跟着笑了起来,这就抄好了一页纸,交给了蝉莹收起来,正要开始第二张的时候,又突然不动声色的对长公主说了一句:

“对了,娘你今后若是可以的话,尽量和定远候夫人远着些。”

长公主喝了口茶,抬头问道:“嗯?怎么了?”

薛宸落笔写下一子,云淡风轻的说道:“您的行踪,咱们府里人是绝对不会泄露的,余氏怎么会知道您在海市街上?还那么凑巧的撞到您的面前?”

“…”长公主愣了愣,然后才放下杯子,震惊的看着薛宸,问道:“你是说,是定远侯夫人…”

“也不确定,只不过是觉得这世上没那么巧的事情罢了,若是她泄露的,您和她远些正好,若不是泄露的,您和她远些也没什么,听说定远候府的二小姐,最近被二皇子纳了做侧妃,您也知道咱们家的情况,像这样的人家,能远着些还是远着比较好。”

薛宸倒不是担心长公主和二皇子党的人交往会给娄家惹来麻烦,皇上和太子都知道这位长公主的脾性,哪里会在意这些,薛宸只是担心长公主被人利用罢了,所以才将事情的厉害一针见血的对她说了出来,没有任何遮掩,因为,如果遮掩了,她就不敢保证长公主能不能真的听懂了,对于老实人就要用最老实的方法——直接说。

长公主果真是没想到这一层,只觉得定远侯夫人相邀,不好驳人家的面子,想着不过是一同出去一趟,有娄家的护卫跟着,想来也没什么,可如今薛宸给她讲解了一番后,她才知道,原来这里面还有这些个原因,立刻受教,连连点头:“对对对,还是远着些比较好。最近太子和二皇子又闹了不少不愉快,咱们还是少和那头的人搀和才是正理儿。”

薛宸见她通透了,也就笑了起来,埋头写字,随意问道:“最近闹什么不愉快了?二皇子已经敢和太子当面闹不愉快了吗?”

长公主想了想后,说道:“唉,他们俩的不愉快那是常年都有的,只不过最近激烈了些,你知道忠义公家的嫡长子李达吗?他最近回了京城,他和二皇子是表兄弟,这回和太子的矛盾,就是他惹起来的。”

薛宸写字的手顿了顿,然后才回头重复了这个名字:“李达?”

李达这个名字她太知道了,忠义公家的嫡长子,母亲是右相的嫡次女,和宫中瑾妃娘娘的亲妹妹,而让薛宸记得李达这个名字,并不是因为他的身份,而是因为他后来做的事情。

二皇子之所以后来会起兵造反,完全就是因为这个李达在后头煽风点火造成的,而除了李达之外,二皇子身边似乎还有一个谋士——何元渠,这个何元渠比之李达可是要狠毒变态多了,听说他从前就是个混子,扬州人,家道中落后,就来了京城考功名,可是最后功名没有考到,却让他遇上了李达这个贵人,两人估摸着就是在那些风月场所认识的,最后替二皇子肃清了不少太子这边的人,娄庆云死了之后,李达就做了大理寺卿,然后何元渠在背后诬陷良臣,手段已经可以用残忍来形容了,曾经利用冤案将滁州刺史孙铭一家三十六口皆送上了断头台,至此何元渠酷吏之名响彻京城,有他在二皇子身边助纣为虐,很多人对他恨之入骨,却又无可奈何。

而如今长公主提起了李达,才让薛宸想起了何元渠此人。家道中落,扬州人…身世居然和宋安堂最近交往上的那个何洲十分相似,难道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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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5章

见薛宸表情不对,长公主看着她问道:“是李达,怎么了?”

薛宸回了个扬眉,问道:“我记得他的妻子是文华阁大学士的嫡长女吧?”薛宸只好从这个方面说了,好在长公主并不是个敏感的人,并没有看出薛宸先前的失神,点头说道:“没错,就是她。”

“哦,我就说有点耳熟,我记得她那时候不是跟着李达去了关外吗?怎么突然李达就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