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1章

太子以身作饵,将南疆大王子汉察尔的阴谋给引了出来,在娄庆云出逃的第二天,就缉拿住了汉察尔的人,指认出当晚刺客,大王子知道功亏一篑,与太子在朝堂之上一番辩驳,铁证之下只好认罪,皇上怒极,命人将其关入囚车,押送南疆,并言明,若南疆王不给萧国一个合理且满意的解释,就不要怪萧国无视和平条约等。

送走大王子一家之后,皇上才有闲心来管一管娄庆云和右相的事情,娄庆云自事发之后就已经离开了京城,就跟个做错了事的孩子似的,皇上其实倒也不是恼他打伤了右相,只是觉得这小子有些不负责,临阵脱逃,当真以为他会为了右相而真的伤害自己的外甥?最多就是抓回来打一顿,关两天,其他还能咋地?跑什么跑?

右相把持朝政这么多年,皇上对他甚是忌惮,只不过念在右相多年来也没有做出什么伤害国本之事,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如今南疆大王子供认不讳,说是与二皇子和右相同谋,想要刺杀太子,单就这件事,就足以让皇上心里对右相痛下决心要剪一剪他的羽翼了,可是娄庆云一跑,这事儿还没法立刻进行,想派人通缉他归案,可是他也架不住亲姐姐一天三顿的到他面前来哭诉啊。娄家这是打的什么主意,皇上哪里会不知道,若是旁人来劝说,他一定不会留情,可是,他这个亲姐姐…说她有水淹金山寺的本事也不为过,只要一开声,眼泪就跟决堤的江水一般,让他想给娄庆云一点小小的教训都没法儿。

只好由着那小子去发展,有本事他就一辈子别回京城!

娄家的这场仗,在长公主的竭力‘拼杀’之下,取得了阶段性的胜利,半个月之后,探子也传回了娄庆云的消息,顺带带回了娄庆云的一封报平安的家书,他已经成功的抵达漠北军营,一路上遭遇了太多伏击,信里就不详说了,不过,倒是把右相在江湖中的势力全都给摸查清楚了,随信夹带着一封密函交给太子,让太子进一步调查。

过了年之后,薛宸在正月里就要生了,这一回不像是荀哥儿那回,晚了好些天,而是提早了十多日,薛宸是在吃完了三大碗元宵之后,夜里感觉肚子有动静的,当即喊了稳婆,府里乱作一团,不过有索娜坐镇,薛宸在产房里也不受罪。

从正月十五的亥时,一直生到了十六的寅时,四个时辰,平平安安的生下了两个孩子。

娄庆云不在府里,娄战外加老太君就替娄庆云守在门外,索娜等生完了两个孩子之后,才出来报信,一男一女,是对双生龙凤胎。

这下可把外面等候的人给乐坏了,老太君当即就拜起了菩萨,长公主从产房里出来,喜笑颜开:“是两个胖娃娃,小子五斤七两,闺女六斤!祖宗保佑,老天保佑,我们娄家终于人丁兴旺起来了。”

说完之后,娄战也是颇为欣慰的点点头,封赏全府上下,又赶忙派人去宫里传信,更不忘写信给远在漠北等消息的儿子知道。

薛宸生了两个孩子,精神倒是没有生荀哥儿的时候好,生完处理了身上的脏污就沉沉睡了过去,不过没睡多会儿,就听见两个孩子的声音,睁开眼睛,索娜抱着孩子凑上前来,问道:

“夫人,您还撑的住吗?哥儿姐儿先前喝了些糖水,现在只怕是真的饿了,.乳.、母们都准备好了,您怎么说?”

薛宸睡了一会儿,力气回来了些,对索娜招招手,说道:“我自己先喂,若是奶水不够了,再让.乳.、母来。”

索娜抱着两个红通通,皱巴巴的孩子来到薛宸面前,薛宸看了看孩子,心中一阵感动,想到娄庆云,便低头在两个孩子脸上分别亲了一口,然后才说道:“你们爹爹不在府里,你们要乖乖的,若是不听话,让你们爹爹回来打你们屁屁。”

先前声嘶力竭的时候,薛宸只顾着喊娄庆云的名字,虽然明知道他听不到,可是她却忍不住要喊,仿佛那个名字能给她很大的力量一般,直到那个时候,薛宸才明白,娄庆云这个男人,对自己到底有多重要,重要到凭他的名字,就能让她振作起来。

索娜教了薛宸一个方法,可以同时喂两个孩子,薛宸看着两个小娃娃,眼睛都还没睁,居然就知道嘬奶,觉得好玩儿极了。

长公主进来的时候,薛宸正在喂奶,喂饱了一个后,由索娜女官抱着出了帐子,交到了长公主手中,长公主瞧着红色的襁褓,便知道,这个是姐儿,抱了好一会儿后,哥儿才个抱了出来,她又腾出另外一只手抱着哥儿,两个孩子抱在手里,心里别提多踏实了。

又问了问薛宸的情况,知道她精神不错,奶水充足,长公主也就放心了。

孩子洗三的时候,静姐儿和绣姐儿与萧氏一同来看望薛宸,带来了好些礼物,还有绣姐儿送来的一些手工绣活儿,抱着孩子不忘打趣薛宸:

“从小到大就你聪明,别人只能一个一个生,你偏两个一起,倒是省事儿。”

薛宸正在喝促进排恶露的汤汁,苦的不行,含了口蜜饯才反驳道:“你要羡慕回去跟元卿说,谁让他们家没这案例的?”

绣姐儿嘟起嘴,挂起了油壶,说道:“哼,别得意,你如今三个孩儿,我也不差,这第三个早怀在肚子里了,要说就说静姐儿,到今天才生了一个,她也太落后了。”

静姐儿脸上一阵红潮,埋怨的瞪了一眼绣姐儿,说道:“这事儿有什么落后不落后的,你也太会调侃人了。姐姐别理她。”

几个姑娘在一起又是一阵说笑,萧氏替两个孩子换了尿布之后,才来到薛宸身边,对她问道:

“对了,这次我来,老爷也让我来问一问你,姑爷都离京好些时候了,什么时候回来呀?总把你们娘儿留在京里,老不团聚也不是办法呀!”

薛宸想了想后,才回道:“我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说是过些时日回来接我们,但时间还没定呢,也不知道成不成。”

绣姐儿插嘴说道:“他回来接你们出去?他不打算回京城了?”

薛宸笑了笑,说道:“不回才好呢,京城里是是非非太多了,只不过,咱们虽然这么想,可未必皇上和太子就这么想,也就是出去闲散两年吧。”

绣姐儿跟着点点头,说道:“皇上和太子还指着世子给他们办事呢。哪里就能轻易的让你们逍遥。说不定啊,世子这次回来,就出不去了。”

薛宸没有说话,心里却也是担心的。

孩子洗三过后,就是满月,无论在什么时候,一对龙凤胎的出现总能引起大家的关注,满月酒在府中办了一次,又过了两天,皇后娘娘又在中宫设宴,又在宫里给这对孩子办了第二次。

娄庆云和右相的矛盾似乎并没有影响帝后对娄家的好感,不过,皇上也在朝中说了,有本事娄世子就一辈子别回来,只要他回来,不由分说,先打五十大板,右相如今被他害的连朝都没法上,有事内阁也是将折子送去相府之中,无形中右相的势力渐渐的被瓜分了不少,不过,右相那儿似乎并没有放弃,虽说生病了,每天也都有新的决策从房里送出来,开始的时候,大家还觉得没什么,可是时间长了,大家就觉得有那么一点点的不对了,因为生病之后的右相似乎变了很多,有很多政见居然和太子如出一辙,大家纷纷都在猜想,会不会是右相想对太子示弱一些,毕竟他受伤之后,确实有那么一点点力不从心的感觉,右相一党有些奇怪的,便要去探望右相,可是全都被右相的贴身护卫武涛给赶走了,只说右相不见客,久而久之,有些右相手里的势力,就感觉出了不安,暗地里,缓缓的往太子那边靠过去,势力一点点的流失,就像是被蚕食鲸吞一般,越来越弱…

薛宸做好了月子,心焦的在府中等待娄庆云回来接他们娘儿几个,终于孩子满三个月之后,娄庆云终于派人回来了,要接薛宸母子四人一同去漠北,说他在漠北一切都已经安排好了,长公主觉得一下子三个孩子都去有些舍不得,想把两个小的留在家里,可是薛宸都是亲自喂养的,两个孩子离了她不行,可荀哥儿一听说可以去漠北玩儿,哪里还肯留在京城,成天吵吵嚷嚷的要去漠北。

就这样折腾了好几日之后,薛宸才收拾好了行装,坐上了一辆特制的马车,马车外面看起来平凡无奇,只是稍微大了些,不过从车轮到内饰,无一不是精雕细琢,奢华舒适的,她带了四个婢女夏珠,苏苑,衾凤,枕鸳,另外还带了四个嬷嬷,索娜自然随行,另外三个嬷嬷都是带孩子的一把好手,八个伺候的人,外加两个.乳.、母,一共四辆马车,浩浩汤汤的就出了京城。

就这样赶了一个多月的路,终于风尘仆仆到了漠北,三月里的漠北天气没那么冷,到处是白茫茫的一片,远看着王旗飘扬,娄庆云站在营房木栅栏前翘首以盼,看见薛宸的马车之时,就翻身上了马,策马迎接而去。

薛宸掀开车帘子,就看见一个蓄了两撇胡子的娄庆云自远处奔袭而来,他在马背之上英姿勃发,正如他们见面时那样叫人耳目一新,不管一起走过多少时光,这个男人总能给她惊艳,当初选择他的时候,薛宸更多的是一种赌注,而两人相携走过这么多路,经历了种种,这一场赌局,她赢得相当漂亮。

娄庆云迎着朝阳,往他心中的圣地奔去,看见车窗掀起,扬起了大大的笑容,他策马扬鞭,像是要惊起所有飞尘鸟雀,奔向了这一辈子给了他无上幸福的女人…

第262章

看见娄庆云之后,车夫就停下了马车,薛宸早就忘了一路的颠簸,掀开了车帘子,对娄庆云送上一个大大的微笑,娄庆云翻身下马,不由分说就把薛宸从车上抱了下来,连续转了好几个圈,把薛宸吓了一跳,尖声叫道:“好了好了,我,我…哎呀!”

娄庆云这才发觉妻子脸上的红的十分不自然,这才停下了动作,搂着她问道:“怎么了?”

薛宸红着脸低头看了看胸前,娄庆云这才发觉,妻子胸前似乎有些湿濡…薛宸为难的说道:“刚要喂奶,涨着呢。”

娄庆云也有些羞赧,一时忘情,居然忘记了妻子刚生产,孩子正是吃奶的时候,赶紧又把人给送上了马车,然后他自己也跟着上了车,副车夫给他行礼过后,就跳下马车,替娄庆云牵了马,车队才继续前行起来。

车厢内,荀哥儿睡在里面,夏珠和索娜各抱着一个孩子,两个一模一样的小脸蛋,在家里传来的信中,娄庆云就知道了薛宸又替他生了一子一女,从襁褓就能看出来,哪个是闺女,哪个是小子,长了三个月,眉眼已经和荀哥儿有些相似了,薛宸先把大闺女抱到了软铺之上,拉起帘子,在依依呀呀的声音里开始喂奶,娄庆云就从夏珠手中接过了小儿子,伸手逗了逗小儿子红通通的小脸,小胖子立刻就皱了眉头,娇气的瘪嘴,却是不哭,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般,瞪着娄庆云这张陌生的脸。

伸手放在他小嘴旁,小家伙立刻就友善起来,过来闻他手指的气味,似乎不太满意,就又转过去了,秀气的打了个哈欠,性格似乎绵软些,一点都不像荀哥儿刚生的时候那般霸道,薛宸喂完了一个,夏珠就过去将孩子接了出来,和娄庆云手里的换了换,请娄庆云坐下,吃饱了奶的闺女精神的很,眼睛乌溜溜的,似乎比儿子大一些,双眼皮也深一些,娄庆云俯下身,在她小脸上亲了一口,对正在啃手的女儿说道:

“闺女,我是爹爹呀!你们出来的时候,爹爹不在府里,想爹爹吗?”

大闺女像是有意给老爹面子似的,听了娄庆云的问题之后,就也咿呀的回了一句,呀,啊。

就着一句可把娄庆云给乐坏了,抱着她直晃。

马车入了军营,驱使到了娄庆云的住所,是一座军营之中,靠山而建的小宅院,看着像是新建的,薛宸喂好了奶,在马车上换了衣裳,这才端端正正的戴上帷帽,走下马车。看见了这坐宅院的真容,白墙黑瓦,并不十分华美,不过,鼻子周围的营帐可要气派多了。

知道娄庆云为了他们娘儿几个费了心思,薛宸心中甜蜜极了,娄庆云过来牵着她的手入了宅子,有几个士兵在门内站班,看见薛宸自发请安,称呼夫人,娄庆云将薛宸带去了主院,两个小的被抱去睡觉了,大的就一直没醒,自有士兵过来领着他们去旁边的房间里。

薛宸和娄庆云就进了房,娄庆云自然再也忍不住将薛宸高高的抱起,在房内转圈,薛宸搂着他的脖子,看着这个有些黑,有些瘦了的夫君,心中满是不舍,抱着他说道:

“你怎么瘦了这么多?没有好好吃饭吗?”

娄庆云将她放下,抱去了床榻,在她耳边回道:“好好吃了,不过你们不在身边,我总觉得不是滋味,如今你们来了,我总能放心了。”

夫妻俩小别胜新婚,其他什么话都可以慢些说,不过,身体上的接触却是再难忍住了,放下了床幔,娄庆云就迫不及待的来了一回。

风平浪静之后,薛宸躺在娄庆云的怀中轻喘,娄庆云一脸餍足,大手搂着薛宸有些圆润的香肩,两人这才说上了正经话。

“你来了漠北之后,皇上开始很生气,不过,在娘的不懈努力之下,皇上最终也没真的定你的罪。不过是说说狠话,说只要你回京,他就先揍你五十大板。”

娄庆云失笑,说道:“他敢打我五十大板,我娘还不得念死他呀!”

薛宸锤了一下他的胸膛,说道:“嘴上没个把门儿的。不过…”拖长了声音,薛宸自己都忍不住说道:“我也不信皇上敢打你就是了,你是没瞧见他对着咱娘那神情,就像是那种‘求求你闭嘴吧,我把江山给你都成’的样子。”

娄庆云的手伸到被窝里,打了一下薛宸的屁屁,说道:“还说我呢,你自己就能说这些了。”

薛宸觉得不服,说道:“哪里是我说的,这些是皇后娘娘告诉我的。”

说完这句话之后,薛宸又把目光落在娄庆云的两撇小胡子上,不由得伸手在胡子上拔了拔,娄庆云明知故问道:“好不好看?”

薛宸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相公什么样都好看!”

娄庆云听着媳妇儿这么软软的一句话,整个心都沦陷了,说道:“我也是,媳妇儿你怎么样都好看!”

薛宸横了他一眼,说道:“幼稚。”想了想后,又继续说道:“对了,你走之后,柳烟似乎真的控制住了右相的势力,看来太子和你走这一步棋是走对了呢。”

娄庆云点头,说道:“是,是该这么走的,如此一来,朝中时局就算是彻底稳定下来了,皇上最终有没有处置二皇子殿下?”

“没有明着处置,只对外说是他犯了错,要其闭门思过,不过二皇子府的侍卫却是里外三四层日夜换班的,明眼人都知道,这就跟软禁没什么区别了。瑾妃也因此而降了位分,如今已经不是妃位,只是个婕妤的身份,今后也不知能不能再翻身。”

薛宸的这些话,让娄庆云叹了口气:“唉,若是二皇子没有非分之想,跟着右相后头搅风搅雨,如今又何至于有这样的下场呢。”

对于娄庆云这句话,薛宸没有发表看法,因为她是知道的,上一世的二皇子差一点点,可能就成功了,不过,太子心计沉稳,二皇子一定不会是太子的对手就是了。

“我现在觉得最厉害的,还是那个柳烟,她一个女子居然能起这么大的作用,这段时间你不在京里,右相党看似有条不紊,其实做决策的时候已经是乱作一团了,不过实力也在渐渐削弱,柳烟很懂得如何控制人心,只要她再坚持几年,应该就能彻底瓦解右相的势力了。”

娄庆云静静的听着妻子分析,等她说完了,才开口回道:“撑不了几年了,最多再撑个半年,对柳烟来说就已经是极限了。如今她能够号令右相的手下,只因为她在房中控制着中风的右相,可是之前太子与我通信时告诉我,右相的情况似乎已经不太妙了,而他手下有些人,也因为最近的一些决策而有点怀疑柳烟了,正想方设法要进内宅去见一见卧病在床的右相,一旦他们看到右相的情况,势必会引起大乱,那个时候,才是真正的决战。”

“可就算那个时候右相党和太子展开正面决战,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拖累,右相党早就溃不成军了,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大问题吧。”

娄庆云点点头,说道:“那个时候的右相党已经是苟延残喘了,除非有什么新势力加入,否则应该不会出什么变数的。”

“我之前一直想问,那柳烟到底是什么人,她怎么能成功的混到右相身边呢?她又是为什么忠心耿耿的替太子做事?”

娄庆云知道内情,便给妻子解惑道:

“柳烟忠于的不是太子,而是自己心里的仇恨。她的父母,兄弟,一家八口人全都死于右相之手。”

这件事情,薛宸还是第一次听说,有些讶异:“什么?这,这怎么可能?”

“虽然不是右相亲自动手,不过,确实和右相有着难以脱手的关系。柳烟是京郊平安村的人,当时的吏部尚书苏恒看中了平安村那块地,便派人来买,可平安村世代耕读,那地是祖产,不肯变卖,苏恒想尽了一切办法,最终是右相替他解决了这个问题,你知道右相是怎么解决的?”不等薛宸猜测,娄庆云就继续说道:“右相那时正是权利滔天的时候,正好有事情要让苏恒去做,想给他一个甜头,连夜就直接派人屠村,柳烟那时候才五六岁吧。被她娘藏在米缸里逃过一劫,和她另外一个存活下来的同乡去了城里,机缘巧合,被送到了清灵台,训练了好几年之后,她和同乡都被引荐到了太子面前,当时太子还小,不过也已经意识到右相的威胁,然后就安排了几个人混入右相身边,多年下来,那几个人都死了,只有柳烟活了下来,是仇恨支持着她,一做就是这么多年!这个世上,没有谁比她更加恨右相了。”

第一次听说这件事情的薛宸只觉得心头似乎被什么狠狠的打击了一下,她从没想过柳烟那样清雅的外表之下,竟然隐藏了这么一段悲惨的经历,她一个小女孩,居然承受了那么大的压力,成为了扳倒参天老树般的右相的最重要一颗棋子,薛宸不得不说,她对柳烟实在是佩服的厉害,当初她居然把她想的那么狭隘,如今想想真的很对不起她!

“那这件事之后,柳烟还能恢复身份吗?右相那边一旦发现是她在从中作梗,一定不会放过她的,到时候,她会怎么样?”

娄庆云沉默了一会儿后,才轻声说道:

“这个…就不是咱们能决定的事情了。”

第263章

薛宸休息了一晚,喂了两顿奶后,就睡沉了,第二天没人喊她,她居然直接睡到了日上三竿才起来,要不是孩子的哭声太大,没准儿她还能睡会儿。

掀开帐子喊了夏珠来问:“孩子是不是饿了,快抱进来!”

夏珠说道:“夫人您醒了,唉,世子让、乳、母试着喂小公子和小小姐,却怎么都不肯吃、.乳.、母的奶。”

“哎呀,不吃就不吃吧,快抱进来,我这儿正涨着呢。”薛宸知道,这是娄庆云怕她辛苦,可是她生的孩子,一个个都是这样,吃不惯旁人的奶,所以,她就只好自己带着,幸好这其中的幸福也很多就是了。

衾凤端来了热水,让薛宸清理了一番身上,然后两个孩子就被索娜抱进了内帐,薛宸解开衣襟,让两个孩子吃上了,这才对帐子外头问道:“世子呢?一早去营里了吗?”

衾凤在一旁辅助,回道:“是,世子一早就出去了。把小世子也带去了营里。小世子坐在马上,可高兴了。”

薛宸想着荀哥儿就是为了来漠北骑马玩儿才闹着要和她一同来的,如今可算是如愿了。两个小的只顾埋头吃,倒像是真的饿坏了般,薛宸心疼的抚了抚他们肉嘟嘟的小脸颊,大闺女食量比小的要大些,小的都吃饱了,开始打嗝,她还在那儿猛吃呢。

甚至一个吃完了,居然还吭吭唧唧的,薛宸只好再换到另一边再喂些。

伺候完这两个小的,薛宸才能起身,换了衣裳,梳洗一番后,清清爽爽的走出了房门。开始打量这座宅院,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虽说比不上京城的宅邸,但这庭院却也能看出是经过精心修饰的,努力的仿着江南山水的格局建造,园子里种着些好养活的花草,不名贵,却同样能彰显出春天的气息。

把园子逛了一圈之后,娄庆云就从外头回来了,满头大汗的样子,手里还拿着马鞭,薛宸过去接过他的马鞭,往他身后看了看,问道:

“咦,荀哥儿不是和你一起出去的吗?玩儿的不肯回来了?”

娄庆云搂着她进了屋,说道:“是啊,我给他特意养了一匹小马驹,让钱凡和严洛东看着他呢。”

薛宸接过了丫鬟手里的热茶递给了娄庆云,有些担忧,说道:“荀哥儿才五岁,你就让他学骑马,会不会太早了?”

“早什么呀!我四岁就跟我爹在这里了,也是五岁骑的马,没事的,是小马驹,性情温顺的很,颠不着他的。”娄庆云喝了口水,安慰妻子道。

薛宸狐疑的看着娄庆云,终是没多说什么,反正有严洛东在,荀哥儿也不会受伤就是了。可刚这么想着,就听见外头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严洛东抱着荀哥儿满头大汗走了进来。严洛东那可是久经沙场,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能够让他着急的事可不多。

薛宸迎到门外,瞧着脸色有些不对的荀哥儿,赶忙跑过去,关切的问道:“这怎么了?”

严洛东停下脚步,有些愧疚的说道:

“夫人,小世子从马上摔下来,我救的不及时,让他手指被枯枝刮坏了,您快叫大夫替他包扎吧。”

薛宸听说儿子从马上摔下来,当即一颗心就往下沉着了,接过了荀哥儿看他的小手,荀哥儿本来倒还觉得没什么,一路被严洛东抱过来也没什么反应,不过,看见薛宸满脸的担心,他居然起了卖乖的心,可怜兮兮的瘪了瘪嘴,乌溜溜的大眼睛里盛满了无辜,让薛宸更加心疼,一下子就把儿子接到自己手上,对屋里喊道:

“枕鸳,去把咱们带来的清风膏拿来,小公子受伤了。”

枕鸳应声正要去,却见娄庆云从屋里走出,站在石阶之上,冷脸看着荀哥儿,从薛宸手里强行接了过去,说道:“一点小伤,难道还疼不成?站好了!”

荀哥儿被娄庆云一凶,就想往薛宸怀里钻,这是在京中养成的毛病,虽然他天不怕地不怕,但却也深切的明白会卖乖的孩子有糖吃,家里祖父祖母,太祖母和母亲全都娇惯他,唯一一个对自己凶的父亲,也时常因为凶他而被祖父责罚,反正祖父跟他说过,在外头不能娇惯,在家里可以娇惯,所以,荀哥儿才不怕他呢,断定了母亲会护着自己的。

谁料身子刚歪到薛宸那边,小手才抓住薛宸的衣裙,整个人就被娄庆云给扛到肩上,厉声道:“哪儿来的公子习气,改不掉的话,今天你就睡演武场上了!”说完,就扛着荀哥儿走下了石阶,好像真的要往演武场去似的。

荀哥儿哪里被这么欺负过,当即大喊:

“啊!你放我下来,放我下来!娘亲救我,娘亲救我!”

他也是个聪明的,知道在这里喊祖父祖母不管用,只有喊娘亲才行,果然薛宸忍不住了,跟着下了石阶,替他求情道:“哎呀,好了好了。他这手受伤了,你就别和他闹了。”

荀哥儿听见母亲的求情声,在娄庆云肩膀上扑腾的越发用力,小身子像条鱼一般,不知道哪里来的韧劲,娄庆云也感觉出儿子是块练武的材料,在京城的时候管不了他,如今到了漠北还管不了这小子,那他这个老子也就别做了。

平生第一次逆了妻子的话,二话不说,埋头就冲出了府邸,薛宸哪里追的上用了轻功的娄庆云啊,眼看着父子俩离她越来越远,薛宸也是急了,在他们背后喊道:

“娄庆云,你把儿子放下!”

留给她的却是一丝丝凉飕飕的空气…

夏珠拿着薄毡子追赶过来,搭在薛宸的肩膀之上,扶着薛宸转身回去,安慰道:“夫人别担心了,世子不会对小世子怎么样的,亲父子里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呀!”

薛宸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说什么话,她倒不是担心娄庆云对荀哥儿有伤害,但娄庆云一贯就看不惯荀哥儿唯我独尊的性儿,在京里的时候想管教好几回,都没找着机会,如今在漠北…荀哥儿只怕要在他老子手上吃大苦头了。

唉,怪不得娄庆云的家书里,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把荀哥儿给带过来,原来是打的这个主意啊。

想着儿子可能会吃的苦,薛宸一整个下午都坐立不安的,半个时辰就派人去演武场打探一下情况,又让严洛东务必紧跟着他们爷儿俩,可跟了一会儿,严洛东就给回来了,对薛宸说,娄庆云把荀哥儿带到山上去了,严令说不许旁人跟着,让他回来传话,说他绝对不会让儿子手上就是了。

薛宸这才知道,娄庆云是铁了心要治治荀哥儿了,平日里别看娄庆云对她千依百顺,可是有的时候,事关他的原则问题时,他是六亲不认的,就好像两人成亲前,薛宸叫他不要去涿州,他却一定要去,而遇到生死危险,他宁愿用自己的命,带着名册证据跳下山崖,就为了太子他们寻他尸身的时候,能顺便把名册带回去…

想到这里,薛宸也实在找不到理由和娄庆云对着干了,毕竟她也知道,儿子再这么娇惯下去,也确实不是个办法,他那性子唯我独尊的,眼里根本没有其他人,若是这脾性小时候不加以抑制和引导,再大一些,叛逆心再重些的时候,可就难以控制了,别看他才五岁,都已经打过两回惊天动地的架了,第一回和太子打,第二回和南疆小王子打,薛宸实在不敢想象,他这第三回要和谁打。

让娄庆云管一管估计也没什么不好的…

薛宸就这么自我安慰着,勉强在屋子里等到了傍晚。

那爷儿俩还不回来,她披了薄毡子去到门外等候,太阳彻底下山之后,她才看见娄庆云的马奔了回来,扬起一阵尘土。薛宸过去,还没说话,就看见娄庆云从马背上翻了下来,手里提溜着荀哥儿,薛宸小跑过去要接过来,谁知道娄庆云一换手,荀哥儿就被他拎到另一只手上,这只手挡住了薛宸,搂住她肩,安抚道:

“他跟个小泥丸子似的,我带他去洗澡,今儿晚上他睡柴房。”

前半句薛宸是没有意见的,可后半句就让她当即蹙起了眉头:“什么?睡,睡哪里?”

娄庆云见薛宸像是要爆发的样子,赶紧撤了手,快步往前走去,荀哥儿灰头土脸的,两颊气鼓鼓的,看见薛宸连求救都不愿意说了,两条小胖手臂,双手抱胸,后腰被娄庆云拎着,他倒是气定神闲的,似乎下定了决心,不再和父母说话。

薛宸快步跟上去,试图拉住娄庆云,说道:“你发什么疯!荀哥儿才多大,你至于这么折腾他吗?快给我放下来。”

娄庆云一扭身,没让薛宸抓到,回头装傻笑了笑,说道:“没折腾他,这是我跟他打的赌,我输了,我晚上睡柴房,他输了,他睡!咱们是有原则,信守诺言的男子汉,说到就要做到!你就别管了!”

说完这些之后,娄庆云便加快了步伐,快速往柴房走去,薛宸跟在身后,焦急的要命,娄庆云高声喊了一句:“钱凡,挡住夫人!”

娄庆云的亲兵护卫追赶上来,拦住了薛宸的去路,任薛宸如何威胁,他就是挡在通往柴房的拱门前,跟坐山似的一动不动。

薛宸着急了,踩上了一块突石,爬到那围墙的雕花石窗前往里喊话:

“娄庆云。你混蛋!”

奈何,再怎么喊叫,都没法阻挡娄庆云把自家儿子丢入柴房的决心。

第264章

薛宸一边喂奶,一边生闷气,心中更是担心荀哥儿的安危,虽然知道娄庆云有分寸,不会真的伤着儿子,可是荀哥儿在京里那是要天上的月亮都有人给他摘下来的,来到漠北,被娄庆云这么一整治,心理落差太大的话可怎么办呀?

夏珠从外头急匆匆的赶了过来,薛宸在床帐里看见了,便让她直接进来,夏珠来到帐子外头,低声对薛宸说道:

“夫人请放心,世子已经派人打扫了柴房,也支了软榻,棉被很厚实,小世子没哭,也没闹,似乎在和世子赌气呢。”

小儿子吃完了奶,薛宸将他先放在一边,然后才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