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韩丽这会儿主动给她来电话,倒是挺出乎她意料的。

“韩丽,找我有什么事儿吗?”楚欢问道。

“刚才给你家里打个电话,说你回z市了,正巧我也在z市呢。”韩丽的声音从手机的另一头传来,“下午有空没?大家出来喝杯茶,正巧上次在w市,咱们同学聚会拍了几张照片,我都打印出来了,想交给你呢。”

楚欢下午没什么事儿,因此就和韩丽约好了在市中心的一家咖啡店碰面。当楚欢到的时候,发现韩丽已经坐在里面了。

“你到了多久?”楚欢问道。

“也就比你早到10分钟吧。”韩丽说着,又打量了一下楚欢的衣着,很普通的运动衫搭配牛仔裤,全身上下,没一样是名牌,“萧墨夜没给你买些名牌衣服首饰什么的?”也许萧墨夜对楚欢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好。如此一想,韩丽心里有觉得舒服点了。

“有买过一些,不过我不太爱穿。”楚欢回答道。她说的是大实话,可是在韩丽听起来,却像是在欲盖弥彰。

“哪有什么不爱穿的,既然萧墨夜都给你买了,那就穿呗。”

“要让我研究名牌我倒是愿意,可穿那些几万几十万的衣服,我怕我穿着会肉痛死。”她这辈子经手过最多的钱就是每年交学费那2万块,一想到一件衣服抵得上她一年甚至几年的学费,楚欢就会觉得自个儿的肉在抖。

楚欢这么一说,韩丽更是觉得萧墨夜很可能什么都没给楚欢买过,于是道,“萧墨夜都给你买过什么牌子的衣服啊,款式怎么样的?”韩丽说这话的意思,其实纯粹是希望楚欢在回答的时候会出错。

可偏偏楚欢嘴巴里噼里啪啦的名牌报出来,听得韩丽一愣一愣的,当然,楚欢舍不得穿名牌,并不代表她不欣赏那些衣服,那些衣服的剪裁设计、布料的选择,还有颜色的搭配,都让楚欢甚是欣赏,因此侃侃而谈,还能不时地指出一些韩丽对某些名牌的错误理解,弄得韩丽一阵郁闷。

她怎么就给忘了,楚欢是服装设计系的学生啊!她居然还会白痴到和对方讨论名牌!韩丽郁闷了,赶紧扯开话题,把今天带来的聚会照片交给了楚欢。

“喏,这些照片,你看看。”

“谢谢。”

楚欢接过照片,一张张地看着,浑然没有注意到两道颀长的身影正朝着她这边走来。

“嘿,倒还真是巧了,韩丽,你怎么和楚欢在一起,你们认识?”一道男声从楚欢的背后出来,楚欢就看到韩丽一脸笑意地迎了过去,“王威,来来,一起坐吧,楚欢是我高中同学们,今天约她出来聊聊天呢。”

楚欢回头,心猛地咯噔了一下。

韩丽搂着一个男人的手臂,男人面容英俊,要搁楚欢大学里,那也是校草级的长相。楚欢记得韩丽曾说过,她男朋友叫王威。

看来,这王威,还真是她认识的。而更让她心惊的是,王威的身边,还站着一个人——是段棠!

一袭浅灰色的衣裤,衬着他的肌肤越发显白。似乎一段时间没见,她感觉他的脸色更加的苍白,渀佛带着某种病态。长眉凤眸,挺直的鼻梁下,他的薄唇微抿着,视线正若有似无地看着她。不强烈,却能让人感觉到,她在他的视线范围内。

楚欢垂在身侧的手,不由得握紧了一下。韩丽正想介绍,王威已经道,“介绍就不必了,大家都认识。段棠,这儿坐一下吧,反正进来本来就是喝东西的。”

段棠的颔首,淡淡道,“也行。”

楚欢和韩丽之前选的座位是四人桌的,中间是长的茶几,两边是长条的两人坐沙发椅。

233欺负人的,从来都是你

因此,这会儿,王威坐在了韩丽的身边,而段棠坐在了楚欢的身边。

一股压抑的气氛,顿时环绕在了楚欢的周围,明明现在才9月天,咖啡店的空调舒适宜人,可偏偏楚欢就觉得这会儿身体上的每一根寒毛都在竖起。

段棠的神态是清冷的,眸光是清冷的,就连气息都是清冷的。清冷得就渀佛那个冰冷的雨夜,他同样清冷地站在她的面前,对着她说着,“楚欢,我还真他/妈/的爱上了你!”

那一刻,她的拒绝,对他而言,又意味着什么呢?而当婷儿事后告诉她,他在那个雨夜中,头痛到昏迷不醒,被人送进医院时,她的心在隐隐地抽痛着。

是同情?是怜惜?还是无法回报的愧疚?

楚欢不明白自己到底算是哪一种,又或者三种都有吧。而这会儿,他脸色的苍白,是因为身体还没彻底的康复吗?她想问,可是却又有点问不出口。

在那个雨夜,是她又一次地拒绝了他,伤了他,而现在再来问他好不好吗?

王威点了两杯咖啡,侍应生舀着单子下去了。楚欢咬咬唇,蓦地站了起来,“韩丽,我还有事,这些照片我舀回去了,谢谢你。”

说着,她把放在桌上的那些照片塞进了包里,正准备走人,手腕上却蓦地一凉,段棠的右手,正扣着她的左手,微凉的五指,圈着她的手腕,不紧,却足以让她无法挣脱。

“到底什么事儿,这么急着要走?”唇,轻轻掀起,冰冷的声音,像是寒泉一般,流泻进她的耳内,带着丝丝的凉意。

楚欢有些尴尬,韩丽和王威都看着这一幕,韩丽的表情有些惊讶,而王威却是有些漫不经心,就好像在看着一场好戏似的。

“我……我还要去应聘的公司面试。”她随意地编了一个理由。

谁知道段棠却是轻笑了一声,只是那笑声中,却有些讽刺,“是哪家公司,电话又是多少,下午几点开始面试?”

他的话,就像是在揭穿着她拙劣的谎言似的,让她一下子什么话都答不出来。

“你先放手。”她扭动着手腕,能说的只有这句话。

“如果我不放呢?”他的五指猛地一收,瞬间掐得她手腕紧紧的,就连骨头掐痛了。

秀眉猛地蹙起,她咬着牙,硬生生地止住了那几乎快脱口而出的痛呼。低下头,她抬起另一只手,开始去掰着他扣着她手腕的手指。

微凉的手指,就像是铁夹子似的,她憋足了力气却无法把他的手指掰开分毫,反而弄得自己的手更痛了。

“段棠,你……你不要太欺负人。”楚欢涨红着脸,越是急着想要脱离他的钳制,整个人就乱是慌乱。

“欺负人?”他哼笑一声,精致的五官染上了一抹残艳的美,“到底是谁在欺负谁呢?”

“你、你什么意思?”她的手挣扎得更厉害了。

他毫不在意她那微不足道的挣扎,把她的左手拉至唇边,漂亮的薄唇,就这样贴着她的手背,漆黑的凤眸,定定地看着她,脸上尽是一片阴霾,“楚欢,欺负人的,从来都是你!”

她一窒,只能愣愣地看着他。

他说这句话的表情,是那么地狠,又是那么地恨!

一旁的韩丽,早已看呆了,这……是段棠吗?和她之前所见的,简直就判若两人。就算只是个旁人,都能看得出他对她的在意。

段棠竟然会在意一个女人,而且还是那么那么地在意。即使他说话的口吻一直都是冰冰冷冷的,即使他看着楚欢的表情是阴霾的,可是韩丽女人的直觉却告诉她,段棠,该是爱着楚欢。

只是这爱,深到什么程度,却不得而知了。

一旁的王威蓦地拉起了韩丽,“走,陪我去买包烟。”

“可……”韩丽看了看还在发怔的楚欢,以及那眼中除了楚欢之外,似乎就再无他人的段棠,抿了一下唇,跟着王威出了咖啡店。

外头的空气,让韩丽不觉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她这才发觉,刚才在店里的时候,她竟然连呼吸都不自觉地屏住了。

神色复杂地看了王威一眼,韩丽这才道,“你特意让我约楚欢出来,就为了让段棠‘巧遇’?”

恐怕楚欢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今天的这场“巧遇”,不是偶然,而是一种刻意的安排。

王威笑笑,“你今儿个做的还不错,一会儿咱们去购物中心,想买什么就自己挑。”显然,他对于自个儿女朋友今天的表现还算满意。

韩丽心中一动,不过还是忍不住地嘀咕道,“楚欢不是萧墨夜的女朋友吗?怎么和段棠……”

“谁让你朋友有本事呢,就能让段棠陷得那么进去。”虽然王威心中没少蘀段棠不值,在他看来,不就是个女人么,值得这么稀罕着吗?更何况楚欢说不上漂亮,说不上聪慧,说不上温柔婉约或者泼辣娇俏,总之,在王威的眼中,楚欢他/妈/的就是个平平无奇的人,压根没什么特色。段棠也不是没见过女人,要什么样的都有,怎么就能对这么个女的上了心呢?

韩丽听着王威的话,心里蓦地感觉不是滋味。王威用了一个“陷”字,那代表……段棠对楚欢的感情已经很深了吗?

突然,她想着,萧墨夜知道段棠的事儿吗?如果知道的话,那个对楚欢呵护备至的男人,还会继续对着楚欢温柔地浅笑吗?

还是说……根本无法容忍呢?!

“在想什么呢,走不走?”王威走在前头,有些不耐烦地看着还站在原地发呆的韩丽。

“哦。”韩丽瞥了一眼身后的咖啡店,赶紧跟上了王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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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内,楚欢怔怔地看着段棠,耳边满是他刚才说的话。

他的神情,他的语言,都像是在对她进行着严厉的指控。

234你就这么怕我吗

而她,反驳的话,却死死地卡在了喉咙里,竟然在这会儿,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直到侍应生端上了两杯咖啡,楚欢才回过神来,“你、你先松手。”她忙叫道。

可是段棠却像没听到似的,只是微微地侧过头,扫了一眼端着咖啡的侍应生。

冰冷的目光,令得侍应生忍不住地打了寒颤,硬着头皮无视女人带着求救的目光,匆匆忙忙地把两杯咖啡放下就走。

楚欢有些不甘地看着那侍应生匆匆离开的背影,再看看段棠,他正端起放在面前的咖啡,漂亮的凤眸半垂着,似在看着杯中的咖啡,“怎么,想找其他人求救?”他玩味似地问道。

“是又怎么样?”这会儿,她站着,而他坐着。他一手端着咖啡杯轻啜着,而另一只手,至始至终都握着她的手腕。

“那你为什么不直接在这儿大叫呢?你叫了,喊救命了,总有人会比刚才那侍应生有点勇气吧。”他倒好,还好整以暇地给她提着建议。

楚欢看看周围,这会儿店里虽然人不多,但是总归还有好几桌客人的,他们这位置比较隐蔽些,那几桌的客人并不容易看到这里发生了什么。可是如果她真的大叫的话,那么所有人都能听到。

看着依然被段棠紧扣的手腕,楚欢才稍稍地张了张口,下一刻,身子蓦地被一股力道重重地往下拉,她整个人都跌坐回了沙发椅上。

“啊!你这是干嘛!”她惊呼道。

他的身子倾过来,一只手压在了椅背上,顿时把她禁锢在了狭窄的空间中,“你还真想喊?”漆黑的凤眸,沉沉地看着她,难辨喜怒。

她的咬咬唇,瞪着他,“如果你再不放手的话,我就喊了。”

他蓦地一笑,唇角弯弯,眼中却闪着一种冰寂的怒意,“行,你喊,你要真喊了,信不信我当场就要了你!”

楚欢的脸色蓦地一白,随即转成了通红。即使这种事情听起来荒唐之极,可是她知道,段棠这人既然放下了这种狠话,那么他就绝对做得出来。

她的身子颤了颤,就连唇都在发颤,看起来,就像是楚楚可怜的小兽,让狩猎者心生不忍的同时,却想要掠夺更多。

“楚欢,你就这么怕我吗?就连和我呆会儿,都不愿意?”他的脸逼近着她,微凉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脸上。

怕?!楚欢只觉得唇干涩得很。与其说是怕段棠的人,不如说是她更怕段棠的那份感情。

因为强烈,因为专注,也因为她知道自己根本回报不了!

“段棠,你先放下手好吗?”她放软了口气,脸上有着期期的哀求之色。

放手……是只放开她的手呢,还是彻底地放开她的人?“如果我放手的话,你会迫不及待地逃走吧。”他道。

她神色一闪,没有承认,也没否认。

漆黑的凤眸不由得一黯,他的唇朝着她的唇凑近着。她一惊,本能地抬起另一只手,挡在了她和他的唇之间。

可是下一秒,楚欢突然发现这样做也不对。他的唇贴在她的手心处,就像在亲吻着她的手心一样。

微凉的唇,贴着她柔软而温热的手心,他越发清晰地感受到彼此不同的体温。他是冷的,而她,是暖的。

冰冷的东西,总是渴望着温暖,即使这份温暖,会灼痛了他,会蒸发了他,更甚至会毁灭了他……

他的眼定定地看着她,在意识到她的手准备抽离时,猛地抬起另一只手,压住了她贴在他唇上的手。

想要更多地感受着她的温度,想要更多地嗅着她的气息,想要得让他身子都在发疼了。

“楚欢,楚欢……”他喃喃地念着她的名字,按着她的手在他的唇上反复地摩擦着。

她的两只手,现在全都被她的手抓着,而他的双腿有技巧地压着她的膝盖,让她根本连挣扎一下都困难。

“段棠,别这样好不好!我已经对你说得很清楚了,我喜欢的人是萧墨夜,我爱的人也是萧墨夜!”所以,对于他的感情,她真的回报不起。

她的话,再度地像锐利的剑锋一样,扎痛着他的心。这些话,他以前听过,痛不欲生,本以为再次听到的话,他可以承受住。

却原来……只要是

她说的,他就会痛。

心痛!

而头,也开始隐隐地痛了起来,就像在叫嚣着什么。

她就这么地想要拒绝他吗?就这么地厌恶着他吗?一而再,再而三地对他说着她喜欢的是谁,爱的又是谁!

他猛地把她的手拉下,双眼死死地盯着她,一字一句地道,“楚欢,你以为现在,我还会在求着你来爱我吗?”

她一怔,他的冰冷,他的怒意,还有他这无比清晰地话,让她忍不住地在心底自嘲了起来。是啊,她凭什么以为段棠会对一个三番两次拒绝他的女人还爱着呢。

“那你到底想干嘛?”深吸一口气,她努力地平缓着自己的情绪。

他的双手倏然地松开了她的手,楚欢楞了楞,还没等反应过来,段棠已经捧起了她的脸,手指沿着她脸部的轮廓,细细地滑动着。

他看着她,眼神是这么专注,专注到甚至让人觉得那是……一眼万年。

她不自觉地吞咽了一下喉间突然分泌的口水,想要开口喝止住他的行为,想要避开他的抚摸,可是……他脸上的表情,却让她什么都没做,只是呆愣愣地看着他。

清隽的脸庞,如同水晶般剔透精致的五官,当他脸上的阴霾一点点褪去的时候,他漂亮得如同最纯净的天使。

可是天使的脸上,却有着一抹哀痛,那么地深,那么地沉,就好像曾失去了什么重要的宝贝。

“告诉我,你第一次见到我,是什么时候,又是在哪里?”他的声音,低低地响起在她的耳畔。

她满是诧异地看着他,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这么问。认真的口吻,似乎这个问题对他来说很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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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字不要钱:今天4更,但是姐妹们懂的,最后一更,会比较晚一点~~~10点过后吧~晚睡的姑娘们可以过来瞅瞅

235你可以让我活活痛死

“为什么问这个?”她问道,尤其还问得这么突然。

“就是很想从你口中听一下回答。”他淡淡地答道,手指停留在了她的眉眼处,指腹轻柔地摩擦着她的眉峰、眼角。

楚欢迟疑了一下,回答道,“是4月份的时候,你来我们学校演讲,刚好在林荫道的地方头痛发作被我看见了。”而她,上前去打了招呼,就此和这个男人结下了这一份的纠缠不清。

如果时光能倒流的话,或许她就不会那样地上前,那样地问他怎么了把。

“只是今年4月份吗?”他的眼神中似闪过什么,只是太快了,快得令她根本辨不出什么。

“对。”她很肯定。

可是这一声地“对”,却令得他的头更痛了。像是脑海中又千万根细细密密的针,在不停地扎着他的脑子……

手倏然地从她的脸上滑落到了她的腰上,他猛地把她搂进了怀中,脸埋在了她的肩窝处。

他的手,把她的腰嘞得很紧,紧到她腰上的每根骨头都在泛着疼,紧到他几乎是想把她整个嵌进他的身体中。

“疼……”他的声音从她的肩窝处传来,脸紧紧地贴着她的肩膀,伴随着那低低的喘息声。

疼?楚欢楞了楞,疼的人应该是她才对吧!

她动动身子,却反而被他抱得更紧了,他的拥抱,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疼……”他的声音再次传入了她的耳内,清冷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的痛楚,“楚欢,你知不知道,我很疼……很疼……”

这样的声音……难道他……

楚欢蓦地一惊,想起了段棠的头痛。“你的头又在痛了?”她忙问道,婷儿还说过,段棠在雨夜那天,就是因为头痛,才昏迷过去,住的医院。

他把她抱得更紧了,就像是在明白地告诉她,他的头更痛了,“嗯……很痛……很痛……”怎么就那么痛呢,怎么就那么让他难以忍受呢?

是因为知道她并没有在三年前认识他么?是因为他这三年里,脑子里心心念念,不断寻找的容颜,其实也并不是她吗?

可是如果不是的话,为什么他的心会那么地痛呢?她的一句话,可以让他上天堂,也可以让他下地狱。她的每一件事他都会放在心上,甚至于,他不管她是如何的逃避,都依然执意地要见她。

是爱上她了!还爱得这么地不可理喻!

三年前,他有这么地爱过另一个女人吗?!

耳边,听到了她温润软绵的声音,“你、你先松一下手,让我看看你头痛怎么样了。”

松手?如果松开的话,她会逃吗?会头也不回地把他在这里撇下,让他就在这里一直痛下去吗?

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