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意穿了一身明蓝色的外衫,内里绛红色中衣,配同色系腰带和撒花挑银线裙子,中规中矩的打扮,仍旧掩盖不住她的容姿殊丽。此刻端了一盏清茶,润润嗓子,然后便托腮琢磨燕王的事,以及高宸,可惜这种事没有常理可以推测。

“都下去。”燕王的声音又在外面响起,“没有吩咐,谁都不许靠近。”只听一阵窸窸窣窣,外面的人便都走了。然后他打起珠帘进来,笑容可掬道:“四郡王妃。”忽地眼睛里闪过一道亮光,夸赞道:“四郡王妃换了身新鲜别致衣衫,叫人眼前一亮。”

简直放屁!宫女的衣衫有何新鲜别致了?仙蕙对他充耳不闻。

燕王也不生气,仍旧一副冉瑞根如沐春风的温和笑容,“四郡王妃。”他不仅称呼和举止十分恭谨,还做了一个揖,“今儿是我一时冲动冒犯了,这是来赔礼道歉的。至于邵彤云那个不知天高地厚,你放心,我已经狠狠的替你教训过了。”

替自己教训邵彤云?仙蕙觉得隔夜饭都快要呕吐出来了。

心下倒是迷惑,燕王这会儿假装斯文公子,又是赔罪,又是道歉的,是在玩哪一出?随便他,反正自己不搭理就行了。

“哎,四郡王妃有所不知。”燕王叹了口气,语气沉重,“我这也是被逼得没办法,急得好似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所以脾气就大了一些。”

仙蕙恍若未闻。

燕王故意坐直了身体,免得太过靠近对方,让她起了提防反倒不好。反正她也没有办法撵自己走,无非是磨一下嘴皮子,那就磨呗。为了传国玉玺,别说陪这难缠的女人说话,就算再更难忍受,自己也受得住。

“四 郡王妃。”燕王和煦犹如春风一般笑了,还掸了掸袍子,微微侧身,摆了一个自认最风流倜傥的姿势,徐徐道:“今儿我来,一则是想向四郡王妃赔个不是,二则也 是要给四郡王赔个不是。说起来,我在江都的时候,多亏了庆王府照应,这次上京也是得力于四郡王一路护送,才能平平安安。”

仙蕙听着直皱眉,他说什么给高宸赔罪,那就可是笑话了!他若是有机会,只会恨不得撕碎高宸,如此再三退让,真是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只是不明白,他一直纠缠自己又何图谋?心下虽然猜疑不已,面上仍旧是一副冷若冰霜的神色,反正一句话都不插嘴。

燕王自说自话了半天,仍旧没有着恼,接着又道:“高宸现在多半是回江都了。”他歉意的笑了笑,“其实他跑什么啊?有我的好,难道还不分给他一份好?别的不说,一个亲王总是少不他的…”

又是许诺,又说起以后,啰啰嗦嗦一大堆的话。

仙蕙不免有点烦躁起来。

这人…,怎么没完没了闲话家常了?到底有何图谋?原本想起身往里面去的,又怕对方犯浑追进去,万一他真的叫侍卫们用强冲进来,自己肯定敌不过,至多也就是和他拼个鱼死网破了。

不!不到万不得已,自己不想死,还要等着高宸来救自己呢。

“四郡王妃。”燕王已经看出了她的不耐烦,当即拿出准备好的转移视线话题,“你们还不知道吧?传国玉玺不见了。”

仙蕙吃惊的抬起头,诧异道:“玉玺不见了?”

“是啊。”燕王见终于搭上了话,顿时喜不自禁,再接再厉道:“你现在知道,我的心里有多着急了吧?”他为人虽然卑鄙无耻,长相却是颇为俊秀,特别是露出一副无辜委屈的样子时,更是有几分可怜,“所以,之前的事实属一时莽撞糊涂,还请四郡王妃原谅。”

仙蕙那句话根本就不是和他说,只是听到意外消息,不自禁问了一句罢了。

见他顺着竿子往上爬,便抿了嘴。

燕王眼底闪过一丝不耐,怎地这个女人,如此难缠?但凡女人在自己跟前,还没有不被自己小伏低哄住的,偏生她却不上钩!枉费自己为了这一趟,还特别换了一身新做的江水蓝长袍,淡雅清俊,――高宸不就是这一款吗?怎地居然没有效果!

罢了,不着急,好戏还在后头呢。

“四郡王妃,你知道传国玉玺在哪儿吗?”

“我怎么知道?”仙蕙实在是忍耐到了极限,起身道:“不知道什么传国玉玺,可以对天发誓,燕王还是死了这条心吧。”抬了抬手,“请!该忙什么忙什么去。”

燕王目光一闪,看起来,她似乎真不知道传国玉玺啊。

――只怕还是绕不过高宸。

那就更不能严刑逼供,而是要用那一招屡试不爽的了。

“罢了,你不知道就不知道,也犯不着生气。”燕王笑道:“我这也是心情烦闷,逮着谁都想问上一句。”他咳了咳,“不过四郡王妃你要想清楚,眼下你留在宫中数日,就算高宸回来京城找你,只怕…,也是会有些不愉快的。”

仙蕙的脸色渐渐变了,目光微冷,“你说完了没有?!不管你有没有说完,我都不想再听了。”再次做出送客的手势,“走罢!”

燕王心下已经勃然大怒,面上却忍住,装出一副关心仙蕙的模样,“我这可是一片肺腑之言为你好啊。四郡王妃,你想想看,不说你在宫中逗留这么些天,就说我几次三番的过来探望你。”他勾起嘴角,“依照高宸那种猜忌多疑的性子,焉能不介怀?”

仙蕙起身往里屋去,燕王便领着侍卫往里屋追,金叶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并不像和他们发生争斗,只是紧紧跟着主子以防不测。

燕王觉得是时候该下点猛药了。

他站在门口,直白道:“你想想,若是你帮助高宸登了基,到时候他坐拥天下,自有数不尽的美人送进宫中,哪里还会恋着你?再者想起你的名声不好,自然更不会全心全意的看重你,别说后位,就算是宠妃只怕你都没有份儿。”

仙蕙冷笑道:“那是我的自己的事,用不着燕王殿下来操心!”

“燕王殿下”四个字,让燕王再次冷静了一些,是啊,自己眼下只是燕王,还不是皇帝呢。而且还有求于这个女人,姿态应该更低一些,他放柔了声调,“你想清楚,你跟着我可就不一样了,你有恩于我,我这辈子都会记得你的大恩大德。”

甚至不惜许下空口承诺,“你放心,我的皇后之位必然是你的。”

哈哈!仙蕙心下冷笑连连,居然说什么他的皇后之位,是自己的?自己稀罕吗?他以为自己是傻子吗?见过厚颜无耻的,却没见过像燕王这样厚颜无耻的!若是骂他是不要脸的畜.生,那都是侮辱了畜.生!

“仙蕙…”燕王一副柔情款款的样子,“你知道吗?从我见到你的第一眼开始,就为你倾倒,只是暗恨你已经早早嫁给了高宸。”叹了口气,转而不胜欣喜,“没想到,你我今生还有这等缘分…”

仙蕙转身,拿起一个不知道谁留下的木鱼,“笃、笃笃笃”的敲了起来,――仍凭燕王说干了嘴,说破了嘴皮子,也只当是苍蝇在耳边嗡嗡。

燕王在这儿消磨了半天功夫,实在是耐心全无,勉强忍耐道:“罢了,你一时之间想不开也是难免,回头再想想,自然就明白我的一番真心了。”言毕,转身出去。

等出了玉粹宫,就阴恻恻的吩咐道:“妈.的!给她下药。”

――看她还做不做的成贞洁烈女!

只要给她下了药,成了事,往后一段时间防着她不死便是,再哄哄她,自然比现在容易的多。早知白费功夫,自己根本就不用了浪费那么多口水!

******

“给我喝水!给我喝水!”仙蕙觉得简直恶心透了。

厉嬷嬷也是叹气,“真没想到,燕王竟然无耻无脸到如此地步。真是…,真是什么不要脸的话都说得出来,别说四郡王妃,就是这样的老婆子听得都想吐了。”

金叶站在旁边默不作声。

她面上一直都是没有任何表情,在别人看来,这是杀手应该具备的素质。但…,是也不是。她并不是因为心理素质高,才如此镇定,而是心里根本没有任何担心,不过在此陪着演戏罢了。

倒是同为女子,看着四郡王妃忍不住有一丝感慨。

――情字误人啊。

幸亏自己根本没有这种东西,也不需要,所以永远都不碍事。

晚饭时分,宫人送来了和平常无二的饮食。

素炒木耳肉、油焖萝卜、银鱼羹,都是简单精致。不过比较之下,却都不如旁边那盘胭脂萝卜更诱人,玫红色的皮儿,雪白鲜嫩,上面还撒了几粒翠绿如玉的葱花,一看就叫人食指大动。

大冬天的,要想吃上水灵的萝卜可不容易。

仙蕙一看便笑了,“难得啊,今儿居然还有胭脂萝卜吃。”

厉嬷嬷却是心生警惕,等宫人退出,悄声道:“这个月份的萝卜可是比肉贵,而是出了大富大贵人家有暖房,种得出,寻常人就是有钱也买不到。”低声提醒,“四郡王妃,还是不要吃那盘胭脂萝卜了。”

仙蕙点点头,“不吃也罢。”

厉嬷嬷又不放心道:“其他的也仔细检查检查。”每天吃饭都要检查的,今儿她特别的仔细认真,甚至每道都尝了一遍,确认无碍才道:“可以了。”

金叶看在眼里不动声色,那东西…,是根本就检查不出来的。

仙蕙点点头,招呼道:“没有别人,还是都坐下来一起吃罢。”轻轻叹息,希望高宸能够早点到来,将这些人解救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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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声儿了?”门外,燕王问道。

“是。”小太监回道:“奴才方才借口上茶,敲了门,里面根本就没有动静,然后推门进去看了看。四郡王妃已经上床歇息,厉嬷嬷歪在旁边守着她,金叶在梅贵人的那个房间,也睡着了。”

燕王闻言大喜,就知道那份药的威力不小,没有人不倒下的。嘿嘿,她们至多怀疑胭脂萝卜,而不疑其他。肯定想不到,胭脂萝卜是自己的疑兵之计,里面什么都没有,其他的菜也没有问题。

有问题,是那几碗毫不起眼的白米饭。

哈哈,今日自己就把高宸的女人睡仪睡,占个大便宜,然后让她死心塌地的跟着自己,说出传国玉玺的下落!就算不知道,等她回到高宸身边的时候,没有退路,也会替自己把玉玺的下落给套出来的!哈哈,登上九五之尊的位置指日可待!

高宸,你的女人要成我的了!江山也是我的!

燕王志得意满进了门,将昏睡的厉嬷嬷扔到一旁,然后爬上了床,看着床上体态玲珑窈窕的佳人,咽了咽口水,想着等下的美妙滋味儿,身下顿时一阵血脉贲张!

他爬上去,伸手朝着那微微凸起的地方摸去,脸上露出淫.邪的笑容,自语道:“小妖精,等你做了本王的人,看你还听不听话!别怕,本王会好好疼惜你的…”

“哗…”一道白光像是闪电般跳了出来,晴空霹雳!

燕王看清了床上的女子,失声惊呼,“你?!”话音未落,已经被利剑加上了脖子,魂飞魄散之际,大声呼救,“救命…”

☆、第86章 天晴

“燕王殿下人呢?!”之前带走仙蕙的那个将军,一脸火急火燎,冲到玉粹宫大门口飞快询问,大声道:“赶紧让燕王殿下出来,外面出大事了。”

小太监连连摆手,“不行啊,燕王殿下说了,谁也不准打扰他的。”

“放屁!再不出来,就不来不及了!”将军一把推开小太监们,怒气冲冲,提着佩剑冲了进去。刚到内院,就见正殿一片烟雾火光闪烁,“着火了?”他大惊,赶紧领着侍卫进去寻找燕王,“快!快找到燕王殿下。”

结果进去一看,里面跟随燕王的侍卫们已经乱了套,没头苍蝇一般四下乱蹿。众人都在到处寻找燕王,但是浓烟越来越呛人,越来越难找,而且找遍了整个宫殿都没有燕王!不仅如此,四郡王妃和厉嬷嬷等人也不见了。

唯一留下的,是已经被人一剑杀死的梅贵人。

那将军情知不好了。

眼下的情况,肯定是玉粹宫里出了大变故!

“找到了,找到了!”有人惊慌喊道:“找到燕王殿下了。”但却没有半分欣喜。

将军赶紧冲了进去,――燕王找到了,在床脚底下被人拖了出来,不是活的,而是一具已经发硬了的尸体!浓烟密布,屋里的人都是呛咳不已。不知道是谁突然反应过来,大声喊道:“燕王殿下死了!完了,完了,快跑啊!”

群龙无首,那些侍卫和宫人们如作鸟兽散。

那将军茫茫然的走出内殿,站在空荡荡的庭院里面出神,他心下很清楚,自己肯定是活不成了。受了梅家之命,帮助燕王篡位谋反,结果梅贵人死了,燕王也死了,还能再篡什么位?谋什么反啊?

更可怕的是,外面另外有人领兵打了进来。

也就是说,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江山要拱手让给别人了。

那领兵的人会是谁呢?凭着直觉,觉得那人不是别人,肯定必然是高宸!他肯定没有逃离回江都,一直都在京城附近隐藏着,所以才会如此赶巧杀进来。

先帝死了,燕王也死了,往后这江山就是他高宸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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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门外,的确是高宸领兵打了进来。

和那将军猜测的一样,高宸一直都没有离开的京城,更没有回江都,只是潜伏在暗地等候时机,――他把握的很好。燕王和梅贵人毒害先帝篡位,吴皇后冤死,高宸领兵打进来那是拨.乱.反.正,除奸邪、定正气,师出有名明公正道!

至于梅家纠集的那点反叛军,如何能跟江都赶来的庆王府军队相提并论?梅家找来的领兵之人,又如何跟历经战场热血的高宸相比?浮尸百里、血流成河,江山乾坤一锤定音!

这一场仗,高宸赢得没有丝毫悬念。

但帝位,却并非众人猜测那样的,顺利落在他的身上。

从前先帝在的时候,若是高宸过继为皇储,那么自然顺理成章的继承皇位。但眼下先帝已经死了,还要怎么过继?总不能过继给一块牌位吧。

这 还是其次,更要紧的是,――因为高宸猜到梅家有可能谋反,燕王可能举事,就八百里加急送信到了江都,要求庆王府全军出动支持!庆王和幕僚们商议的半 天,如果全军都派去京城,江都可能就危险了。但如果派去的人不能占有绝对优势,那又不能保证一定赢,万一输了,就是妥妥的谋反罪名了。

思来想去,最后决还是决定全军出动,不过庆王的人也一起随军跟上了。

所以现在的情况就是,高宸无法在进行过继做皇储,上头还有父亲,前面有嫡长兄,继承皇位的第一顺序,已经不是他了。

总不能他做了皇帝,再把父亲给哥哥撵走吧?岂不是不忠不孝、不仁不义?况且眼下新朝刚刚打下来,局面不稳,如果庆王府再四分五裂的话,难保不会有危险。所以,不论高宸本人有何意愿,心里怎么想,都不可能那样做的。

而庆王身边的幕僚重臣们,也不愿意,看到高宸继位。试想,谁不愿意跟着一语定江山的新皇,反而跟着无权的太上皇啊?至于大郡王,就算他本人之前没有那样的念头,在唾手可得的皇权面前,也难说不会改变主意,更不用说他身边的臣子们了。

最终的结果和众人想得不同,似乎意外,但又是在情理之中。

在各种势力权衡和纠葛下,庆王登基成了新一任皇帝,因为他以前封号是庆王,朝臣们为了和大行皇帝分开,私下便称之为庆帝。

然后大郡王高敦受封皇太子,高宸被封为靖亲王,并且享受双王俸禄,高曦则追封为怀思王,高齐封为楚王,高玺年岁不足尚未受封,称五皇子。而原先庆王府的女眷们,都跟着丈夫享受相等的皇室待遇。

比如仙蕙,现在就跟着高宸成为靖亲王妃了。

――可她半分也高兴起来。

有些东西,一旦戳破便是残忍无比的真相。

高宸没有逃回江都,没有兵败,而是一直潜伏在京城附近。有些阴谋,当时身在局中看不透彻,如今跳出来,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之前一切,不过都是高宸的厉害算计罢了。

先帝为了权衡各方势力,久久不肯过继皇嗣,梅家和燕王又步步紧逼,高宸再不一搏就只有等死了。所以,他谋划了一场精妙叫绝的天大阴谋!

他明知道梅家和燕王有阴谋,只做不见,仍由梅贵人和燕王毒害先帝,让他们落实谋反篡位的罪名!并且借机剪除吴皇后,这样以来,将来上面就不会一个太后压着了。

再 然后,他让人偷走了传国玉玺,故意让燕王怀疑自己知道消息。甚至连燕王无耻好色的性子,都是算计其中,燕王来找自己之日,便是金叶杀死燕王的时机!至于梅 家的人暂时控制皇宫,有何用?禁卫军大统领梁坚就是庆王府的人,他在关键时刻倒戈,开门放了高宸攻打进来,梅家的胜利顿时化作泡影!

多好的计策啊!如果不是自己身为其中棋子,也要为他喝彩一声了。

“靖亲王妃,好歹吃点东西吧?”玉籽胆怯的过来劝道。

仙蕙不言不语。

“王爷。”玉籽回头,赶忙放下手中的碗盏,退了出去。

逆光中,高宸从外走了进来。

冬日天气寒冷,他穿了一身宽大的深紫色针毫貂裘,被阳光映照的绚丽迷离,让他俊美的脸庞光彩四射,气势迫人,透出雍容华贵的王者之气。他的眼睛深而幽邃,仿佛是一望无底的万丈深渊,若是多看一眼,就会整个人都被摄入进去。

这种气势足以让任何人退避谦让,但…,对仙蕙却是无用。

高宸脸色凝重,修长的双眉舒展不开,他坐了下来,“仙蕙,让你受惊了。”说了夫妻分别之后的第一句话,再然后,便是沉默无声。

仙蕙抬眸看向他,拨开迷雾,仿佛今天才看清楚丈夫真实的样子。

高家的人都很俊美漂亮,他也不例外。

哪怕是他现在沉静微冷的样子,仍旧掩饰不住如剑般英挺的长眉,深邃的眉眼,五官精致的几乎无可挑剔。所以,未经历过男女情.事的自己,才会那么快,就坠入他的光华璀璨中,对他倾心,然后毫无条件的完全信任他。

以为他对自己笑笑,纵容自己几分,和自己亲昵随和就是情和爱了。

仙蕙伸出手,抚摸那半边掩映在阴影里的俊美脸庞,描绘那星子般璀璨的眼睛,那挺直的鼻子,线条流丽的薄薄嘴唇。质问的话就在嘴边盘旋,但说出来却是,“王爷什么时候进宫?新朝伊始,肯定有很多礼仪过场要走罢。”

“是。”高宸回道:“明天早上我就进宫,以后每天早上都会去,晚上才回,和那些文武百官们一样。至于你,过几天的封后大典需要进宫,再然后陆续安排,都有女官提前让你准备,并替你安排妥当。”

仙蕙抚了抚耳朵上的珊瑚坠子,微笑道:“好,我知道了。”

高宸看着她问道:“仙蕙,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你 说呢?”仙蕙的心中,是一腔无法控制的怨怼怒火!她冷笑道:“那你明知道宫中会有谋反变故,还是一样,把我送进宫中迷惑敌人的视线。难道说,你不知道这其 中风险多大?只要一个不小心,我就有可能被梅贵人所杀,被燕王所辱,被邵彤云逼死,甚至绝望之下咬舌自尽!”

高宸不辩,不劝,只是听着。

仙蕙见他不说话,更恼了,“你知道!这些你都知道。”愤怒的看着他,“可是…,你仍然没有半分心软,照样把我送进宫去。”

――原来是自己错了。

那个冷若冰山一样的高宸,怎么可能因为自己,就真的融化掉?他还是那样冷,还是那样心硬,之前的那些微笑和嬉闹,不过是没有触碰到他的利益罢了。

难怪他不计较陆涧,对他而言,情爱根本就是无用的东西。

高宸静默了一瞬,“仙蕙,我别无选择。”

“别无选择?!”仙蕙气得冷笑,“你不要跟我说什么大道理,我知道,我懂!所谓成王败寇,你不赢,燕王肯定不会放过你。可是…”咬了咬唇,强忍住了心中的怒火,“哪怕要我去死呢?你也应该和我说一声吧!”

高宸皱眉道:“仙蕙,我没有让你去死。”

“呵呵。”仙蕙心痛的笑了,眼里却又晶莹泪光在闪烁,“高宸?如果我死了,你会不会为我流下一滴眼泪?会吗?你肯定连眼泪是什么,都不知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