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你既然失忆了自然记不得我们之前的约定了吧。”

这句话非常有效的拉回凌初瑜漫无边际的思绪。

她暗暗在心中祈祷。秋沉落啊,你可别胡乱答应什么啊。你自己倒好,一走一个干净,剩下孤零零的我做受害者。

“走吧……”话还没说完,凌初瑜感到一阵头晕目眩,感觉到自己身体忽然飞起来,被厉天邪环腰抱住。

凌初瑜睁开眼睛低头一看,发现两边的房屋建筑飞速往后倒退,耳边生风,如腾云驾雾一般,时速至少一百八十公里!

一开始还有些害怕,过了一会儿她就适应的很好,反正自己又不出力气。飞在空中的视野特别广,她东瞧瞧西看看,京城的夜色一览无遗。

但是——

厉天邪是要去哪里?

怎么这条路这么熟悉?好像是自己每天去上班的地方耶?

厉天邪对皇宫的地形非常熟悉,他似乎早就算好了首位换班,行走,执勤的时间,带着她走走停停,一路往深宫中走去。

咦,前面那位不是皇帝的贴身太监桂公公吗?时辰不早了,估计宫里早就落锁了,他带着几个小太监急匆匆的要去哪里?

深夜传召

(上)

“这里?”凌初瑜指着眼前这座传说中弈国最高的建筑物。

凌初瑜没有恐高症,但是站在这里还是忍不住头晕目眩,但是,感觉离天好近,似乎风也特别干净。

这里是弈国皇宫里的临云殿,共有十三层,高百米。

跟八十八层四百二十米高的金茂大厦自然无法比,但是这在弈国乃至整个幻化大陆来说,都算是最高的建筑物了。

“落儿,你曾说过你最喜欢坐在最高的地方,聆听世界的声音。”还有找到回家的路……但是我永远也不会告诉你,即使自己一个人忍地很辛苦……

“其实我也喜欢站在最高的地方。”月色清辉下,他的眼睑下投下一片阴影。

“为什么?”

“因为那样,我就很容易找到你。不管你怎么逃——”都很容易看的到……他的神色间流露出深深的落寞和寂寥。

“厉天邪,你一再强调你对……我的感情,但是你知道的,我失忆了,没办法拿同样的感情去回报你。”凌初瑜实事求是的坦白。

“就算你没有失忆,你就能很好的回报我?”厉天邪嘴角哼出一丝冷气。

看来秋沉落还没有被他追到手呢,所以他的表情别扭又委屈。

好样的,秋沉落。

“没有好好回报你?那我是怎么对你的?”只是你不知道而已,秋沉落对你……

如果不是对你有五分喜欢三分心动两分怜惜,她的身体怎么会一直的对你有反应?她拒绝你逃离你一定有她的苦衷吧?凌初瑜感到心底漫开一抹苦涩……

厉天邪深深地凝望着她,过往的痛苦深切的渗进漆黑的眸里,突然他伸出双臂紧紧拥着她。

站在世界最顶端,月光清辉,洒了两个灵修的背影一片沉光……

“答应我,无论如何,都不要跟他见面了。”鼻翼贴着凌初瑜颈脖发丝间,呼出温热的气息。

凌初瑜知道这个他指的是谁?

“也不要听他的胡言乱语。答应我!”他蛮狠的要求。

“但是,如果这个世界上只有他一个人会告诉我真相的话,我不会拒绝一听。”凌初瑜并没有被他弄的意乱情迷,淡淡一笑。

厉天邪,虽然秋沉落的身体对你有反应,但是凌初瑜的心未必就对你动情了……而且也不能对你动情。因为等找到映日石,还有弄清楚轩辕家的秘密后,自己便会离开,永永远远的离开。

厉天邪眼中的火焰顿时熄灭,嘴角僵硬,漆黑的眸底凝了一层雾气,他笑得妖娆,轻慢地抚着凌初瑜面颊上皓白如霜雪的肌肤,“落儿又不听话了。”

“我什么时候听过话吗?”嘴角弯起完美的弧度。

他怒极,但是声音更显轻慢温柔,“是啊,落儿又什么时候听过话呢。通常落儿不听话时,我都会有点惩罚的,比如这样……”他俯下身子,轻点她的唇角,“又比如这样——”吻下她皓白如雪的颈脖……如蜻蜓点水。

“住手!”每次都被随随便便的轻薄,凌初瑜别扭的一把推开厉天邪的靠近。

“怎么?落儿你在害怕吗?一向漫不经心的落儿也会害怕吗?”厉天邪细语呢喃,“如果害怕,落儿,还是乖乖听话的好。以后再也不要见他——”

“凭什么你BT的固执可以影响我的自由?我要去见谁就去见谁,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根本不需要跟你报备!”其实她也不想去见那妖冶BT的冥王,但是一向崇尚自由的她最怕被人限制,所以故意跟他作对。

凌初瑜说完,一把甩开他的手臂,也不管他阴沉恐怖的眼睛。刚跨出几步她就感到一阵头晕目眩的感觉袭面而来。她忘记了这里是一百米的高空……

这时一只强劲的手臂紧紧拉住她手,顺势一拉,凌初瑜就被动地靠在厉天邪的怀里,睁得呆愣愣的大眼睛茫然看着上方银白色面具遮了大部分轮廓的厉天邪。却见他灼热的唇强硬地印上凌初瑜柔软的唇,他吻得很急很用力,像是在泄愤……

厉天邪紧紧吻住她的唇瓣,吻得她退无可退,恨不得将她吞进心里,这样她就是一再的恣意逃离……带着吞噬与征服,厉天邪封住她的唇舌肆意吸吮……

(中)

夜静悄悄。

很没骨气的由厉天邪送到房门口。因为,拜纯宁所言,她真的迷路了。

凌初瑜蹑手蹑脚地打开房门,“咿呀”,门扉轻启的声音似乎惊动了某些人。

“少爷?你怎么现在才回来?!”纯宁步履匆匆地从大厅赶来。

耳朵这么尖?

“在路上玩了会,所以比较迟了。对了,大师兄睡了没?”凌初瑜压低声音眼底一片贼笑。

纯宁用异常奇怪的眼神打量着她,按理说少爷的轻功还不会用,不可能从墙头跃进来的,从前门进的话必会经过大厅啊……

“少爷果然高明,纯宁打心底里佩服您啊。”

“无缘无故你佩服我什么?”

“难道少爷不是折回去找颖华公主了吗?”要不然凭她那烂轻功怎么可能悄无声息地跃进状元府?

“才不是。对了,纯宁你进来。”凌初瑜打开房门,“我问你,你认不认识一个叫做厉天邪的人?”

“厉天邪?江湖上好像没有这么一号人物啊……”纯宁歪着脑袋思索了一会儿。

“没有?”奇怪了,看他的样子似乎是高手中的高手,怎么可能江湖没有传闻呢?凌初瑜还想继续描述他的样貌,“他带着一张银白色的面具……”

“少爷啊,别管什么面具不面具了,桂公公在大厅里等着你呢。都等了大半个时辰了,赶紧换了衣服去前厅。”

“桂公公?你是说皇上身边的贴身内侍桂公公?!”正在纯宁帮助下换衣服的凌初瑜手一顿,“桂公公来这大半个时辰了?”

不会这么巧吧?

刚才和厉天邪勇闯皇宫的时候还看见桂公公带着几个小太监步履匆匆地往外面赶,当时自己还纳闷呢,却原来是来状元府?要早知道直接碰面岂不省事?

凌初瑜换好衣服急匆匆的出去,桂公公也不说什么事,拉起她就走,一点喘气的时间都没有。

到了皇宫,直接被带进皇帝的寝宫“云寿宫”。

三呼万岁后,凌初瑜乖巧的站一边,心底实在纳闷大半夜的小皇帝扰人清梦干嘛?反正离早朝也没几个时辰了,有什么事情干嘛不等到早朝再说呢。

“朕没扰你清梦吧?”一身明黄龙袍的李君然放下手中的奏章,负手踱到凌初瑜身边,慢悠悠地说。

“没,怎么会,微臣还没睡下呢。”

“那就好。”声音冷然清淡,一如他的面容。

“不知皇上深夜招微臣过来所为何事?”

李君然看了她一眼,眼底深沉,“因为朕睡不着。”

这个理由也太……牵强了吧。凌初瑜眨了眨灵亮的瞳眸。

李君然见她纳闷,嘴角森冷,随手丢给她一道奏章,“这是河西省道送上来的奏章,你看你看看这数字,还有这要求赈灾的款项……”

凌初瑜捧着奏章看得不由的一呆。这数字真的是远远的超过之前的想象……五百万的赈灾款项已经提出,明日两位赈灾钦差就要启程……可如今……

可是这么重要的事情皇帝怎么会找自己呢,怎么说自己也算是刚上任的新人,所谓人微言轻,这实在有些不合理。

“朕知道你的想法,但是你又何尝是顾虑这些的人,有什么话但说无妨。”李君然揉了揉眉心,神情有些疲惫,“朕知道这些事情要找丞相太师他们商量去,但是他们两个一向意见相佐,各有各的道理。他们的道理朕明日早朝上再听,朕此刻想知道你的想法。”李君然深深地凝望着她。

看来皇帝还真把凌初瑜当心腹了。

“你的《恒河凌汛治理》做的很好,朕相信你有这方面的才华,你但说无妨。”

“敢问皇上,国库现在有多少银两?”凌初瑜问得直接。

“朕宣过太府寺卿,国库此刻最多只能再拿出三百万,不过国库里军备所需尚有不少……而且朕已经命令削减宫中用度……”

皇帝想拿国防的钱来赈灾?这动作牵涉太大。一旦发生突发性战争岂不就……

“皇上,对于赈灾款项除了拿出国库里的银子, 其实还有别的方法。

“哦?”

“所谓取之于民用之于民。既然要用之于民,自然也要取之于民……”

“你是说向百姓征收课税?”

“自然不是。”凌初瑜摇头,这种缺德事她才不做,她马上否决道,“微臣的意思是向民间征集赈灾款项,采取自由募捐的形式,所谓一方有难八方支援。我们要形成这个传统,宣传这种意识。”凌初瑜发现自己讲话太直白,清俊的面容顿了顿,“其实民间有些商贾虽然社会地位不高,但是手中确实是有钱的。只要能让他们拿出来,想必是一笔不少的数字。”

其实凌初瑜本来是想办法让外戚党那些贪官污吏吐出钱来,但是他们藏污纳垢已久,不是那么容易能够吐出来的,等摸清情况再行动也不迟。

“那些商贾又怎么会心甘情愿拿出银子来?”李君然见事情有了些头绪,眉目也有些舒展开来,他对凌初瑜的奇思妙想实在佩服,却不知这些在现代是很普通的事情。

“只要给他们所要的,他们自然会拿出皇上您所要的。”

凌初瑜知道古代重农抑商,社会地位的排列顺序是士农工商,商人的社会地位排在最末,最为人所贱视,因为古人认为商人只获不劳,不能给国家带来实质性的增强——主要是指在物质上尤其是粮食布匹,他们是社会的不安定的因素。

“他们所要的……”李君然也知道商人的地位低下,但是这是重农抑商下的自然产物,一朝一夕间改变社会地位是不可能的。

凌初瑜了解到这个社会特别的变态,商人和官员原来是不可以联姻的,于是她建议道,“只要皇上颁布官员和商贾间可以自由联姻,想必那些商人会很乐意的。”这样商人就可以通过和社会地位高的官员联姻来提高自己的社会地位。

“而且,皇上您知道商人最注重的是什么吗?”

“你说说看。”

“是信誉,还有品牌。虽然现在大部分人的品牌意识不高,但是一些百年老店还是耳熟能详的,我们可以利用这次商人捐款的时机,让他们有机会对自己家的品牌做下宣传。”凌初瑜越说越兴奋,“还可以趁机评选弈国百强商家,被评上的商家拿出来的银子自然会很可观啊。”

“这些想法你都是如何想出来的?”李君然深深地凝视着讲得神采飞扬的凌初瑜,“有你在朕身边,朕这位置也坐的安心些……”

难道他的帝位做得不安心么?

(下)

此时的凌初瑜更显清透雅逸,但似乎与男子的气质又略有不同,她低着头,光亮照在她玉容丰俊的面容上,投下一片阴影,眉宇间的神韵竟有一股不属于少年的清秀……

窗外皓月当空,净空如水,李君然长身玉立于窗前,静静地看着窗外皎洁的月亮半晌没有说话。

忽然,他转过身来,略微敛眉道,“初宇,你对朕可是真心?”

这句话也太、太引人遐想了吧?

“承蒙皇上抬爱,微臣自当为皇上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绝无二心。”凌初瑜突然不知道眼前这个突然变得深不可测的皇帝心里在想什么。

“是吗?”李君然语中带讽,眼中闪过一道寒光,面容冷硬而紧绷,笑得有点残酷,“初宇,不要欺骗朕,更不要背叛朕,知道吗?不然,你知道后果的……”

自己根本没有想过要背叛皇帝,是他自己生性多疑还是有人在背后刻意弹劾?果然是伴君如伴虎,这一会儿功夫,这猛虎就变脸色了。

凌初瑜假装惶恐急忙跪倒在地,“承蒙皇上抬爱,微臣自当为皇上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绝无二心。”又再一次表明自己的心迹。

“让你的行动来告诉朕你是不是忠心。”李君然见她伏地哆嗦,心有不忍,努力克制住扶起她的冲动。

如果不是无意中听见母后和颖华的对话,自己也不会这样试探他了。明知他是男子,过不了多久可能还会是自己亲封的驸马,可是自己却怎么也管不住早已深深迷陷的那颗心了……所以当母后说此刻灾情严重,公主不宜下嫁的时候,自己的心才会那么雀跃吧。

李君然吸了口气,面容冷然道,“初宇,你跟颖华成亲的事情要延后,你可有异议?”

婚期延后她早就心中有数,不过……

“不知皇上的意思如何?”

“如今举国上下皆心系恒河以北的灾区,朕也觉得如今不宜举办喜庆事宜,等过了这段日子再行商议。你觉得如何?”

“微臣没有异议,一切但凭皇上和太后做主。”

虽然这个不能称之为借口的借口听起来非常的合理,但是凌初瑜心中隐隐有一股不安的感觉。太后和皇帝似乎并非真心的想把公主下嫁与自己?这条路,似乎并没有颖华所料的那般平坦。

“嗯。”李君然沉吟了一下,“音国的使臣快要到了,明日朕下一道圣旨,让你协助礼部尚书云业一起接待来使。”

使臣都快要到了才跟她说?这个皇帝是不是故意的?凌初瑜翻了翻白眼。

“怎么?秋爱卿不愿意?”李君然蹙眉。

“微臣愿意,自然愿意。只是初宇刚上任不久,资历浅薄,怕是做不好会给皇上您丢脸。”凌初瑜沉吟一下,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还是先知道一下来者何人,于是她开口道,“请问皇上,这来使是哪一位?”

见李君然眼角示意龙案上一册卷宗,凌初瑜毫不客气的拿起来正待看时,皇帝开口道。

“这来使来头不小,初宇你好好准备一下,让他们瞧瞧我们大殃王朝新科状元的风采。时候不早,秋爱卿早点回去歇息吧。今日的早朝朕特许你不用上,在府上好好看看这册卷宗。”李君然对这位来使似乎有些忌惮。

使臣来访

(上)

气势恢宏的金銮殿上,龙袍加身的李君然漠然而坐,不怒自威的扫过殿中的每一。

文武百官分两排站列,文官以方丞相为首,武官则以薛王爷为首,赵太师虽然位高权重,但是比起资历也只能站在文官第二的位置。

至于凌初瑜,一个小小的五品翰林编修更是远远的排在了队伍的后面,淹没在赤红衣袍的百官中。

凌初瑜提出士商两股势力相互联姻的提议自然被很多人士族人士所不屑,但是方丞相和薛王爷带头应和,再者是因为特殊时期灾情的需要,所以反对声很快便被压制下去。

正在这个时候,内侍尖尖的声音响彻整个金銮殿,“音国使者到访,现已在大殿外等候。”

“宣他们进来。”皇帝的声音不高,却充满王者威严。

凌初瑜之前就做过功课,她知道这次的来使乃是音国的二皇子杨宇凌。据资料所述,这杨宇凌美若天仙世所难及,在音国素有绝尘皇子的美誉。

凌初瑜一直想见一见这能让皇帝挂心的使臣,不由的睁大眼睛,生怕错过最精彩的一幕。

在见到他的那一刻,大厅如死亡般寂静……

他在内侍的带领下踱步而来。只见缓缓走来的他面容清俊,轻衫飘诀,发带飞扬,体态潇洒,又岂止一句英俊可以概括?

怪不得皇帝非要派自己亲自接待使臣,原来是怕杨宇凌的容貌太过出众,将弈国的男子皆尽比了下去,于是就派了自己这位传说中美貌绝世天下的少年状元出来。

至于两个人究竟谁更美一些,就难说了。

他站在那里,淡然自若,风韵十足地朝皇帝行礼,“音国使臣杨宇凌参见弈国皇帝陛下。”

“使臣一路舟车劳顿,辛苦了。”李君然说道。

“谢陛下关心。”杨宇凌嘴角淡笑,朝李君然微微鞠躬,“这位是在下的妹妹,音国的馨然公主。”

这时候大家才注意到,原来杨宇凌身旁还有一位撅着嘴巴的可爱少女。她穿着淡粉色罗裙,长着一张娃娃里,皮肤像婴儿般细腻光滑,她睁大眼睛左看看右瞧瞧,脸上并不见羞涩也没有恼怒,只有一脸的新奇。

“音国馨然公主参见弈国陛下。”馨然公主乖巧行礼。

“免礼。”李君然微微蹙眉,递交上来的卷宗和调查的结果都没有透露这位名不见经传的馨然公主要来的消息,这么突然出现,这意图……

“皇帝陛下,馨然公主的到来原本不在计划之中,但她的婚事一直是父皇的心病。后来父皇思来想去,既然馨然公主不喜欢音国的男子,倒不如到弈国来挑个如意郎君,所以就随我一同前来。关于在弈国择婚的事情,不知皇帝陛下意下如何?”

“既然音国陛下有如此想法,看得起我弈国儿郎,弈国又岂有推却之礼?”李君然不动声色,嘴角噙着一抹淡笑,王者风范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