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辍学,或在校纪校风不严的技校中专类学校(被害人均为正规高中在读学生);

4.常常逃课,在其他各所学校附近晃荡;(观察目标)

5. 对案发地段十分熟悉,居住在附近,或常去踩点,办事周全有计划有条理;

6.家庭不睦,与母亲关系尤其不好甚至恶劣(施暴过程中有辱骂折磨女性行为),有如下几种可能:1.遭受母亲虐待,2. 被母亲疏忽或抛弃,3.母亲有多个性伴侣或是妓.女;”

郑易叹:“佩服佩服,但还是很难抓到人啊。”

老杨说:“没关系,魏莱这个案子我们再好好梳理梳理,一定会找到缩小范围的关键线索。”

“也是。”郑易说着,把本子推过去,说,

“嫌疑人拥有交通工具,考虑他的年龄,有汽车的可能性很小,而自行车不方便运输死者,所以极有可能是辆摩托车。”

**

第二天,两个少年很早就起来。

他们在屋子里走来走去,穿衣裳,梳头发,挤牙膏,刷牙洗脸。

一起出去玩的次数太少。

陈念对着镜子,把刚梳好的马尾拆掉重新又梳一遍,左右看看没有发丝鼓出来了,才走出去。

清晨,不热不凉,温度刚好。北野和陈念坐在桌边吃煎饼,一顿早餐静悄悄。

狭窄的房间渐渐湿热,像一口缓慢加温的高压锅。他们出发了。

北野关卷帘门时,陈念立在一旁,忍不住轻轻踮脚。

他们走出厂区,走过茫茫原野,脚步始终轻快,一直走到铁轨边。

北野不走了,看一看朝阳,坐在地上躺倒,脚搭在铁轨上。过半刻了,看着陈念,拍拍身边的草地,示意她也躺下。

陈念也不问,跟着躺倒在他身边,枕在他的手臂上。

天空又高又蓝,鸟儿飞过。

她也把脚搭在铁轨上,问:“我们晒太阳吗?”

北野懒懒回答:“等火车。”

“等火车?”

“二十分钟,火车经过。”

“等火车来了,就……看么?”

北野扭头看她,有些好笑:“搭火车。”

“但我们没买票。”

“不要紧。”北野说。

他说不要紧就不要紧吧,她看了会儿天,闭上眼睛。

风在吹,世界安静。他们快要睡着,脚下铁轨传来震动,他们睁开眼睛。

北野拉她站起来,不远处来了辆绿皮火车。去往乡下的绿车,速度比一般列车慢。

陈念一瞬不眨看着,等了一会儿,发现不对:“它不准备停?”

“它不停。”北野说。

“那我们怎么上车?”陈念问。

“它不停,我们也要上车。”北野说。

话落,他朝她伸手,陈念的心突突地跳,把手伸过去,握住他的手。

“小结巴。”

“嗯?”

“你想死去吗?”

陈念一愣,看着他的侧脸,又望向面前颤动的铁轨,缓慢地说:“想过。”

“我也是。”北野说。

两个少年不约而同轻轻颤抖,手握得更紧。

“你想在此刻死去吗?”

“有点想,又有点不想。”

“我也是。”少年说。

“和我一起呢?”他问。

“所以我说,有点想。”她答,攥紧他的手。

他们的手狠狠拧在一起,像要结成一股绳子,他们发抖,盯着铁轨。

北野说:“准备好了吗?”

陈念点头:“好了。”

火车越来越近,嗖地从他们面前疾驰而过,起了风。

北野喊:“追啊!”

陈念喊:“追啊!”

他们拉着手,逆着风,追着火车跑下山坡,一道铁梯挂在他们身边,北野抓住陈念:“跳!”

陈念不敢扑向那铜墙铁壁,北野一手抓住梯子,跳上火车壁,一手仍拉着陈念。陈念体力不支,北野:“跳上来!”

陈念摇头,她害怕。

“我会接住你。”

陈念扑上去,北野搂住她的腰。两个少年一同撞上火车壁,陈念慌忙抓紧梯子,看北野一眼,他们瞪着对方喘着气,惊愕的脸上不剩任何情绪,忽然间哈哈大笑起来。

他们爬上火车顶。

草地湖泊,荷塘稻田。

少年脸上挂着细细的汗水,须臾间就被车顶的风擦了个干净。

火车经过一个小村庄,临时停下。

北野和陈念偷偷溜下火车,拉着手跑开。

那是个很小的村子,零落几间瓦房,大片大片稻田。

他们漫无目的在田埂漫步,经过一个大荷塘。

陈念晃一晃叶片,亮晶晶的水珠在叶心打滚,撞碎了分成几瓣,又聚拢了凝成一团。

荷塘的主人是个大汉,驾着小木船从水塘深处出来,荷叶层层排开;船上,青色的莲蓬和粉色的莲花堆成小山。

陈念盯着莲蓬看。北野于是问:“您准备送去曦城卖么?”

大汉道:“是啊,要不,便宜卖。一块钱一个。”

是真便宜。

北野买了七个,一手抓住七根茎秆,莲蓬像七头鸟的脑袋,脖子扭动,左摇右晃。

大汉爽朗地说:“送你们两朵荷花。”

陈念蹲在岸边,从船上拿了一白一粉各一朵,嗅了嗅,有股青涩的淡香。

他和她走在田埂上吃莲蓬,刚摘下来的莲蓬又嫩又新鲜,吃进嘴里像喝了一池塘的春水。

“过会儿太阳大了。”北野说。他在岸边走来走去,精挑细选,找了个最大的荷叶,折断茎秆,拉出长长的白丝。

他把荷叶递给她当伞。

陈念拿过来遮太阳。

“诶,有菱角。”北野蹲在田埂上,长手一捞,捞一堆叶子上来,他翻出几只,剥开;

陈念搂着裙子蹲在他身旁:“那么小。”

他从小小的壳里剥出细白的果肉,递到她嘴边:“尝尝。”

陈念低头含进嘴里,柔软的唇瓣从他手指上划过。北野把叶子重新扔回水里,心像起了涟漪的池塘。

“真甜。”陈念说。清甜的,和街上卖的仿佛不是一个品种。

这是夏天真正的味道。

他们打着荷叶伞在稻田里行走,去田里摘黄瓜和西红柿吃,脱了鞋走进水田,让泥巴揉搓脚板心,让泥巴从脚趾缝儿里挤进去;

他们在稻草棚子里睡午觉,等醒来,脚上的泥巴结成块,轻轻一抠就掉得干净;

于是继续前行。

路是窄的,一脉田埂,少年无法并肩行走,

北野悄悄后退一步,让她走在前边,他在后。他也没有上前去拉她的手,

后面的路全是田埂,太窄,她身边没有他的位置,他数她的脚印,看她的背影。

走了很远的路,像要走到天外去,但他们一点儿都不累。

当天空中升起白白的月亮,草丛里浮起大片的萤火虫,他们追着火车返回家。

铁皮车在夜色下的原野上穿梭,他们爬上高高的车顶,

夜风很大,有些凉,两个少年坐在车顶,漫天繁星,碎如细钻。

“好像要下雨的样子。”陈念说。

“是啊。”

“会下雨吗?”

“不知道诶。”

“如果下雨了怎么办?”陈念问。

“我们就淋个湿透。”北野说。

“如果不下雨怎么办?”陈念又问。

“我们就看星星。”北野说。

陈念于是看他的眼睛。

北野伸手抚摸她的脸,吻住她的唇。

陈念轻轻闭上眼。

火车顶那么高,伸手,能抓到一两颗星。

仰望星空,是今天的意思。

☆、chapter 20

Chapter 20

离高考还剩七天。

体育课上,没人在教室里复习了,都去操场上运动放松。班主任叮嘱大家,排球蓝球就别打了,以免伤到手,跳跳绳跑跑步就行。

曾好拉了李想小米和陈念打羽毛球。

陈念打了会儿累了,绕着操场散步,不知不觉走去树荫下少年曾翻墙的那个角落。

她尚未走近,就看见栏杆外边的白色衣角。陈念诧异而惊喜,跑过去抓住栏杆:“你怎么在?”

北野伸出食指,在她手指背上划了一道,说:“我知道你上体育课。”

“还有7天。”陈念说。

“我知道。”

“加上考试,两天,第十天,我们就,每天都在一起了。”

北野说:“我们现在也每天都在一起。”

“……哦。”她点点头。

树影斑驳,他温良的目光从她脸上移开,落去她身后,变得冷静,低声说:“有人找你。”

话音未落,人就闪到墙后边不见了。

陈念回头看,郑易从远处走来。这个时候来找她,一定有比上次提醒更严重的事,陈念心里清楚得很。

她拍拍手上的灰,朝他走去。

操场一处摆着运动健身器械,陈念走到太空漫步器旁,扶着横杆,两只脚分开站在踏板上晃荡。

郑易坐在一旁的仰卧起坐椅上,沉默看她玩了一会儿,问:“陈念?”

“嗯?”她心无旁骛的样子。

“你记不记得我跟你说过,如果遇到什么麻烦,第一时间找我?”

“记得的。”她点一下头,站在踏板上晃来晃去,像一只来回的钟摆。

“但你从来不找我。”他苦笑一声。

“我……”陈念摇摇头,“没有困……难。”

“没有吗?魏莱他们欺负你,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他知道了。

身体顿了一下,而后继续在上边前后摆动。

“告诉你……又能怎么样呢?”她说。

“我可以……”郑易没说下去。正因她曾经告诉他真相,她才被疯狂报复。

而后因各种原因,他无法守着她。

此刻,他怀念那段送她上下学的日子。她从巷子里朝他跑来时眼中的期待和感谢,她背着书包走进校园那一回头的信任和依赖,如今全不在。

阳光强烈,郑易额头晒出细汗。

“她们对你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