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样一说,轩辕狂和晚舟都想起来,非念自己也笑道:“看来是那条魔蛟的内丹起的作用,我就说那些魔雾怎么都不往我身体里钻呢。”他一边说一边掏出内丹,倒让山溪惊叫了一声:“啊,那是利蛟的内丹,你们把它杀掉了?老天啊,你们是哪里的修真者,为什么连大…皇子殿下都不知道你们的存在呢?”

轩辕狂冷哼一声道:“没关系,他现在可能已经知道了。”说完捞起那个炼魂囊道:“师傅,这东西不能放在他身边,否则他能半夜里把你给炼了,所以还是放在我这里吧。”他将炼魂囊揣进怀中,山溪看的肉痛不已,却也没有办法。他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哼哼,你放心,大哥哥现在是我的护身符,除了他,你们这些坏人都想杀掉我。”他既然狡猾奸诈,自然看出了自己叫晚舟师傅惹轩辕狂不高兴,为了不被人家宰掉,只好换了另一个称呼。

非念摇头道:“果然是魔物啊,永远懂得利用身边最能利用的东西,看看这小嘴甜的,哼哼,我只求你感念师傅的救命之恩,将来他万一有难,你能挺身而出而不是在暗处再加捅一刀就谢天谢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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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抱歉,前两天有事不能上网没能更新今天夜里还有一章

第二十六章出售灵药

当下都安置妥当,第二日歇了一天,便继续往京城行进,一路上,那些官兵畏惧晚舟和轩辕狂的功夫,果然不似先前那样虐待囚犯们,那些人都对晚舟等感激不尽,也不用提了。

这一日到了京城,吴通等眼睁睁看着张家和其他犯人都被送进了大牢里,有心跟进去却是不能够了,免不了再三的叹息怅然,也是无可奈何,嘱咐分别完,便和晚舟等出来,晚舟见他们神色恻然,心里也是不忍,身边的轩辕狂和非念却没有这番心思,两人见京城繁华无比,早就心花怒放了。

当下吴通等在京城好友的庄子里住下,晚舟自觉不便,便坚决辞了他邀自己等同住的好意,寻了家普通客栈落脚,安歇了一夜,第二天一大早,便被轩辕狂非念拖着起来去逛街。

云祥国的京城是整个东大陆的文化物质交流中心之一,各国的客商富户云集,大街上随便看一下,便能看到成千上百服饰各异的不同种族人群,端的是繁华热闹无比。

别说轩辕狂和非念两人,就连晚舟都被这富贵气象人间风流稍稍的震撼了一下,不过他毕竟是清净无为的性子,自然不会像身边那两个徒弟一样,就差没恨爹娘给少生了一双眼睛,东张西望眼花缭乱的。

轩辕狂看着街上林立的店铺,还有各种小吃,口水都下来了,拽着非念猛吃了一个时辰,吃掉了晚舟一个金币零三十个铜钱,最后晚舟不得不警告他们道:“你们悠着点吃,真是的,明明都到辟谷期了,怎么还是忍不住这嘴馋的毛病,都吃了我一个金币了知道吗?咱们的钱本来不多,如今光供着你们吃都不够了。”

轩辕狂和非念对看了一眼,咽了口唾沫道:“什么什么?师傅,你钱少怎么不早说啊。”轩辕狂掂了掂自己的荷包,嘿嘿一笑道:“走,师傅,徒儿领你赚大钱去。”说完不等晚舟反对,便拉着他来到了一家大药铺,手中有货心里就有底,轩辕狂大剌剌在凳子上一坐,高声道:“把你们铺子里最识货的和掌柜的叫出来,我有好东西要出手。”

“轩辕,别这样放肆。”晚舟咳了一声,将自己的徒弟叫了起来,然后向那已经呆愣住的伙计一抱拳道:“这位小哥儿,我这徒儿年前偶然在山上采得几味灵药,如今想出手,还想请你们铺子里的行家给评断一下,麻烦小哥儿请一个出来好吗?”

那小伙计这才回过神儿来,呵呵笑道:“哎,瞅瞅这位公子,说的还算周到,行,公子,看在你不像那打逛语的狂徒份儿上,我就去把朱先生请出来,咱可事先说好了,朱师傅眼睛毒,可脾气也大,你们要没有好东西,小心他骂,到时候也连累的我跟着受训。”说完晚舟轻笑道:“小哥儿放心,保准不连累你。”一边说一边塞了十个铜钱在他手里。

小伙计这回无比的干脆,一点头进去了。不一刻功夫,领着一位年约五旬气质沉稳的老者出来。老者看见了晚舟,面上露出一丝笑容,点头道:“就是公子有灵药要出售吗?”

晚舟也点头报以微笑,然后转头对轩辕狂道:“还不把你的那些宝贝拿出来给老先生看看。”不等说完,轩辕狂早从荷包里拿出在芳草洲上采的几株珍稀草本摆到柜台上,骄傲道:“看老先生是学识渊博的样子,就不知道是真识货还是假识货了。”

老先生略带责备的看了轩辕狂一眼,然后低下头去慢慢看那几样似乎并不起眼的干草,这一瞬间晚舟还真是有些紧张,暗道如果这草一文不值,结果自己三人被人家扫地出门可就不好看了。好在之前轩辕狂曾拿出过那个连掌门都惊赞不已的蚂蚁干,让他稍稍有些放心。

老先生看了半晌,忽然大叫一声,然后激动的喃喃自语道:“想起来了想起来了,这是…这是紫芸草,留苏白,七叶仙桐,天啊,还有丽云花,天啊天啊,这…这都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仙草,稀世奇珍啊。”他抬头看向轩辕狂,严谨的面容上肌肉不住抖动着,甚至还隐隐渗出了泪光:“年…年轻人,你这些药材要价多少?只要咱们能出的起,全…全部收了。”他又倒吸了口气,面上甚至带上了哀求之情:“那个…如果小店钱不够,您…可否给老朽一点时间,我…我保证三天之内给你凑齐。”

这回连轩辕狂都愣住了,当初在芳草洲,他也就是那么随便采了两把,虽然知道珍贵,但万万没想到竟然珍贵成这样,明明别有洞天的书籍里没说这些东西是什么稀世奇珍啊。非念更是在一边捶胸顿足,一个劲儿的小声狼嚎着,直后悔怎么当初不把那一片花草都采下来。

“那个…老先生,你先慢些估价,我这里还有一样东西,您帮着看看。”轩辕狂暗道连这些东西都这么值钱了,不知道那九百年的人参会怎么样。想到这里,又从荷包里取出两颗人参摆放到柜台上,然后对那小伙计道:“你可看着点儿啊,别万一激动出什么好歹来,到时你可以给我们作证,不是我们害的。”话音未落,那老先生就直直的倒了下去,幸亏小伙计就在旁边,忙眼疾手快的扶住,灌了几口水,才算把他弄醒过来。

“是…是千年的玉山参啊。”老先生一下子扑到两颗人参上,似乎这样就可以拥有这两颗人参了似的,然后对那小伙计道:“你还愣着干什么?快去告诉掌柜的,卖房子,卖地,把家产全都变卖了,说什么咱们也要买下这几样东西,快啊。”

小伙计已经傻在那里了,不明白这位一向严谨自持的老先生是不是发疯了。却见轩辕狂得意洋洋的抬起脸道:“你们可快着点儿,那房子和地可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找着买主的,实在不行我们可以去别家…”不等说完,忽觉背后冷飕飕的,回头一看,果然见晚舟的目光箭一般盯在自己身上。

“回客栈后叠十只纸青蛙,以示薄惩。”晚舟说,然后越过轩辕狂,来到朱先生的身边笑道:“货卖识家,既然先生喜欢,我们可以便宜卖给你,不必去卖房子卖田的,你只告诉我们你们现在可以出多少钱买下这些东西吧。”

朱先生显然没料到晚舟会这样的好说话,一时间竟然呆住了,晚舟又笑着问了一遍,他才回过神来,忙不迭的点头道:“有有有,我们铺子里现在有五千金币的现金,还有大概五万金币的金票,这些全给你,但是这位公子,老夫不能昧着良心说话,只这两颗千年灵参,便值这些价钱了,再加上这些灵草,你到别家大铺子,会卖到更高更好的价钱,所以公子你可以考虑一下。”

晚舟目瞪口呆,根本没想到这么几颗不起眼的干巴巴药草还有两颗人参竟然会值这么多,把他们半山派卖了都未必值这么多钱呢。半天回过神来,看见朱先生的脸上露出高度紧张的神色,他一笑道:“先生放心,就冲您刚才的那一番话,就这个价钱,我把这几味药材全卖给你了,只不过你把家里所有的钱都给了我们,你们的生活要怎么办呢?”

朱先生放下心来,面露喜色,搓着两只手道:“这个不劳公子担心了,说实话,只要将这药材往这儿一摆,这就是我们药铺的金字招牌啊,这里是哪儿?是云祥国的京城,识货的人比比皆是,咱们这铺子不到三年,就能靠这几味珍奇灵药跻身京城十大药铺之一,这可全都是公子赐给我们的啊。”他一边说,一边非常郑重的将那几味药材装进一个个精致的盒子里,小心翼翼的摆放在药店最显眼的地方。

晚舟喜欢这朱先生的为人,左右也没有什么事情,便坐下来与他攀谈,指着那两颗人参问道:“先生,对人参我也略知一二,虽然千年人参是珍贵之极的药材,可也从未听说过能值这么多的钱,不知这两颗参有什么奇异之处呢?”

轩辕狂和非念坐在稍远处的桌子上喝茶,听见晚舟问,不由抱怨道:“师傅真是的,刚被这老家伙狠赚了一笔,还说什么话,他想知道什么,大可以问我啊,何必去问那个黑心老贼。”

非念悄悄笑道:“什么黑心老贼,轩辕你别不讲道理,人家刚才可是说的清楚明白,是咱们师傅太正人君子,就卖了。”一边说一边听那朱先生告诉晚舟那两颗灵参与普通千年人参的不同之处,又有什么样的作用,甚至可以生死人肉白骨等等。他听得瞠目结舌,拉着轩辕狂的衣袖道:“轩辕你别说,老家伙肚子里真有点玩意儿,说的一点都不差呢。”话音刚落,便见晚舟回头淡淡的瞅了他一眼,他吓得连忙正襟危坐,然后嘿嘿的陪了几声笑,晚舟方又转过去认真的听朱先生说人参。

非念擦去头上的冷汗,不敢再说出声音,便悄悄用神识对轩辕狂道:“天啊,我真是不明白,为什么师傅明明就是那种非常温和的人,可被他看一眼我还会觉得怕呢?他又不像主人那么强大那么有气势,为什么我会怕他啊?”

轩辕狂哼了一声,也用神识回答道:“知足吧兄弟,我不是比你还惨吗?想我当初,连余恨都不被我放在眼里,可是师傅一生气,我腿就有些发软,唉,折纸青蛙,这都五百年没折了,我都快忘记怎么折青蛙了啊。”他愁眉苦脸的样子让非念的心理立刻得到了平衡。

“哈哈哈,师傅的惩罚真有意思,到底纸青蛙是什么东西啊?”非念继续问,轩辕狂头上的一滴冷汗落下来,然后狠狠瞪他一眼:别问了,到时候折出来你不就看到了吗?

第二十七章枢王殿下

非念见到轩辕狂那副快要抓狂的样子,就忍不住想笑,忽听门外传来“咦”的一声,接着一位风华无双,潇洒飘逸的翩翩少年踱了进来。他身上穿着极为华贵的衣袍,腰间织带上镶嵌着价值不菲的明珠,容貌出众耀眼如天上星月,然而这些并不是最让人赞叹的,让非念和轩辕狂心中惊叹夸赞的,是他身上那股惟我独尊君临天下的气势。

轩辕狂看见这人,心中就是一动,不知为何竟然泛起了一股有点熟悉有点亲切的感觉,他愣在那里,不过少年却没有看他,他的双目中蕴含着深不可测的精光,一路就向那朱先生刚刚放好的几味灵药走过去。

晚舟和轩辕狂等人还可,那朱先生一见此人,面上却是连颜色都变了,几步抢出来跪在地上磕头道:“草民参见枢王殿下,殿下福寿绵长,平安吉祥。”他一边说一边向晚舟等人使眼色,不过那三人都是在山中无拘无束惯了,焉肯下跪,便都只当作没看见。

好在那枢王殿下一双眼睛只在几味药材上打转,半晌方轻笑道:“起来吧,倒是没料到这样的小药铺里,还有这样的宝贝,老头儿,你这几味药材要价多少,本王全买下了。”一边说一边摇头道:“哎呀,可惜了,还少一味多情蔓,一味绝情苗,否则配成汤药或做成食补,就是极好极好的滋补圣品了。”

朱先生面色又是大变,冷汗自头上滚滚而落,看样子倒像是被人摘了心头肉似的,就差没哭出来了。支支吾吾了半天,那枢王殿下只是在他身上轻轻一扫,这老先生就不得不忍痛道:“回殿下的话,这几味药材是草民刚用五万五千的金币买下来的,草民不敢欺瞒殿下。”

枢王轻轻一笑道:“五万五千金币,你这黑心的老家伙,这几味药最少也值十万,算了,本王不白要你的,给你一个本钱吧,来人,取五万五千的金票给他,将这几味药带回府中,柳四,你去请太子过来一趟。”他自始至终也没有向晚舟等人这边看一眼,似乎他们就像是浮尘一般,根本不值得自己在意。

晚舟细细打量着这少年,心中暗道吴通的话说的不错,这少年具备一切身为君王应该具有的条件,且不说朝臣们,只是他这通身的气派,便恐怕不是仁义宽厚的太子可以比拟得了的。如今见门外又进来几人,就要拿走那几味药材,朱先生则痛倒在地面无人色,不由得又动了恻隐之心,开口道:“殿下且慢动手。”一边说一边来到轩辕狂面前,温声问道:“狂儿,你应该还有吧?”这话虽隐晦,但轩辕狂和非念立刻就明白了。

轩辕狂点了点头,上前一步道:“殿下,如果这些药材加上你刚才说的多情蔓,你大概会出价多少?”他这话不卑不亢,甚至还有一股傲气在里面,枢王殿下轻哼了一声,转过身来,等他一看清轩辕狂的样子,身子就是一震,一时间竟然愣在了那里。

晚舟看着面对面的两人,忽然对非念道:“你看看他们两个,是不是有些相象?”不等说完非念就一个劲儿的点头:“没错,真的很像,面貌像气势像,就连骨子里那分骄傲狂妄都很像。”他们的自语让枢王回过神来,狐疑的上下打量了轩辕狂几眼,方展颜笑道:“小兄弟若有多情蔓,本王出价十五万买下你的药材。”

轩辕狂知道师傅怜悯朱先生,于是又从荷包中拿出刚才那几味药材和一颗长着七片细细的锯齿叶子的干草,递给枢王道:“你别拿这家药铺里的,这些药材卖给你吧,你是权倾天下的王爷,十五万对你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而已,所以我也不和你客气,至于这位老先生,他还指望着这几味药材光大药铺,所以你不能拿他的药。”话音刚落,几个甲胄鲜明的护卫便冲了上来,纷纷喝道:“大胆,敢对枢王殿下说这种大不敬之言…”

枢王挥了挥手,笑得云淡风清:“退下吧,喳喳呼呼的吓到人家。”然后他接过轩辕狂手中的药材,亲自从怀中掏出一摞金票,和蔼道:“这些是二十万的金票,全都给你了,本王极少有看对眼的人,但不知为何,见到小兄弟竟然就陡生亲切之意,不知可否请你到本王府里一叙。”这话一说出来,就让他旁边伺候的人都大吃一惊,云祥国上下谁不知道枢王爷眼高于顶目无下尘啊,除了劫公子和他相交甚笃,就没看过他待见过谁,怎么今日竟然对一个布衣之人曲意结交起来呢?

轩辕狂回头看了看晚舟,如果依着他的心思,和这枢王殿下结交获得富贵权势倒不是什么坏事,可他知道晚舟的性子淡然,又因为听了吴通的那番话,未必会对这个枢王有什么好印象,因此倒得先试探一番,免得自己贸然决定他又不喜欢。

果然就见晚舟笑道:“多谢殿下,不过我和我的两个徒儿闲云野鹤惯了,王府内礼数太过繁杂,只怕我们山野之人,不能尽善尽美,让别人看着也不好。”这是十分明显的推脱之词了,任谁都听得出来。

枢王微微一笑,也不勉强,点头道:“既然如此,就等有缘再见了。”言罢又深深的看了轩辕狂一眼,才转身而去,不等出门,忽然又站定了淡淡道:“我看先生气度不凡,行动之间颇有仙家气质,想是修真之人,不知道是在哪处名山修炼,隶属何派呢?”

晚舟道:“惭愧惭愧,我们不过是苍云山半山派的修真弟子,不知殿下问这个有何用意?”他心里也有一番计较,因此言语间亦露出打听之意。

枢王点头淡笑道:”先生多虑了,本王不过是好奇而已,并没有别的用意。”说完步出门去,一边问身边的随从道:“派的谁去请太子啊?”一边问一边已经去得远了。

此时那朱先生方敢爬起来,擦擦额上冷汗道:“哎哟几位爷,可吓死我了,你们敢这么对着枢王殿下说话,可真不知深浅啊。”

晚舟回过身来,淡淡道:“这个枢王的确是好大的架子,他要见太子,竟然不肯亲自登门,反而是派人去叫,看来吴先生说得没有错,这云祥国的天下,确实是掌握在枢王的手里啊。”

朱先生重新摆上茶果,一边道:“可不是呢,现在有几个人知道太子啊,全都是以枢王马首是瞻,唉,这个咱们小老百姓也难说,不过,听说太子确实是个仁厚的人,若他能继位…”说到这里连忙住口,正好后面的小伙计喊他,说是掌柜的回来了。他便对晚舟等人道:“几位稍待,我去和我们掌柜的说说,看他手里有没有金币,再给你们补一点儿。”

晚舟起身笑道:“不必了老先生,我们今天得的钱已经不少,你去忙吧,天近晌午,我们也要告辞了呢。”说完那朱先生怎么也不放人,定要留他们午饭,晚舟轻轻一推将朱先生送进里屋,高声告辞后,方和轩辕狂非念一起出来了。

三人来到大街上,路边酒家饭馆中飘出一阵阵香气,轩辕狂吸了吸鼻子,赞叹道:“真的好香啊,师傅,咱们找家馆子填填肚皮吧。”一语未完,忽然看见前面有一个烧烤的店铺,天还没到晌午,可那里已经坐满了人,桌上一盘盘的烤肉等物散发着诱人的光泽和鲜香。轩辕狂非念不约而同的吞了一口口水,拉着晚舟就冲了进去。

也是凑巧,正好临窗的位子四个人起来结帐,三人连忙坐了下来,小二收拾完桌子对他们笑道:“各位爷想要点什么?不是小的我吹牛,咱们家的烧烤,那是远近闻名啊,尤其是那酱料,几位爷你们一定得要一碗,否则就算白来一趟京城了。”

晚舟笑道:“小哥儿的嘴巴好厉害,一边拿起桌上的一本册子,先赞了一声”好字。”才又细细翻看,最后他要了一盘烤羊腿,轩辕狂要了两盘烧烤海鲜,非念看了半天,忽然“咦”了一声,哈哈笑道:“轩辕,你看这里还有烤蘑菇,你吃不吃啊?不如我替你叫…”不等说完,轩辕狂已经一个饿虎扑食扑了过去,掐住非念的脖子冷森森的道:“你再敢说下去,我就扭断你的脖子…”

“好好好,我知道了知道了。”非念扎手扎脚的挣了出来,又忍不住笑,最后小二都把他当疯子看待准备赶人了,他才强忍住笑要了一盘烤鸡翅膀和五花肉。其实他真的很想要一盘烤蘑菇恶心恶心轩辕狂,不过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只好忍痛放弃了这个等于自杀的举动。

晚舟看着他们两人闹,有些不明所以,接过那本册子道:“怎么?还有烤蘑菇吗?我怎么没看见,若有倒是要一盘,我喜欢吃素的。”话音刚落,非念的笑声几乎没把房子给掀了。而轩辕狂在干呕了几下后,一把抓住晚舟的手哀求道:“师傅,算徒儿求你了,别要蘑菇,千万别要蘑菇。”他唯恐不说出一个理由来晚舟不依,于是信口胡编道:“师傅你不知道,那个没有毒的蘑菇吧,皱褶里和蘑菇腿上都长着可小可小的虫子呢,那不长虫子的都是毒蘑菇…”不等说完,就见其它桌上有几个人摇摇晃晃的站起,然后一直奔到门外,紧接着就远远的传来干呕声音。

轩辕狂在心里小小惭愧了一把,等到那几个人互相搀扶着回来,不约而同的用杀人目光在他身上穿洞时,连一向狂妄的他都没有脸回瞪了。好在不知是谁喊了一嗓子:“看啊,是太子的车驾。”总算把大家的注意力都转移了。

晚舟和非念轩辕狂也向窗外望去,只见原本热闹的大街上,人们自动退避到道路两边,让一辆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马车过去。

三人对望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中的疑惑,刚刚才看过枢王殿下那华丽无比的车辇以及多得吓人的随从护卫,怎么也无法想象太子的车马竟然如此简陋,甚至已经到了寒酸的地步。

第二十八章臂助山溪

正当晚舟等人不解时,就听旁边一个外地口音的人道:“哎呀你们别蒙人了,太子的车马会那样简单?比一般的富商还要差呢。”

另一个人哈哈笑道:“一听这话就知道肯定是个外地人,你知道什么,咱们的太子殿下天性崇尚俭朴,最恨奢华浪费,唉,只可惜…”话到这里便嘎然而止,人声鼎沸的饭馆里一下子全都沉默下来,大家在目送太子的车马离开后,才又坐下来继续吃饭。

晚舟暗暗吃了一惊,心道原来太子殿下其实在百姓心目中是非常受爱戴的,只因气势不如枢王,竟然就遭到这样的命运,正想着,忽听邻桌有人悄悄议论道:“看这方向,太子应该是去枢王府吧,唉,可怜啊,每月都有几天被枢王叫去,也不知给他什么难堪,也亏得殿下能忍受过来,唉,太子实在太可怜了。”

另一人道:“行了,宫里的事儿哪是咱们小老百姓该过问的,一旦被有心人听到,你就等着抄家灭族吧。”

晚舟听了,不免在心里替太子叹了几声,只是他此时力量微薄,委实帮不到这可敬可佩的太子。目光转向对面的轩辕狂,脸上不由露出笑容,暗道:狂儿天赋异禀,又屡有奇遇,将来成就不可估量,他对我又尊敬的很,想必到时候我求他帮帮太子,他也不会不答应。

正想着,小二已经端着一个大食盘上来了,将他们各人所要的菜摆齐后,笑着说了一句:“各位慢用,刚烤的,还烫着呢,若凉了,到那边屋子里的烤炉上再烤一下就行了,这桌上是各色调味料,也可以按照自己的口味自行调味,蘸酱吃味道更好。”然后他便忙着去招呼其他的客人了。

轩辕狂和非念一看见那烤的油光锃亮的羊腿和鸡翅膀,口水就下来了,此时也不管什么形象,动手就撕下一块肉放进嘴里大嚼起来。

那羊腿肉烤的酥嫩,且有百般说不出的滋味。轩辕狂和非念都忍不住拍案叫绝,逗的店里其他客人都笑了,纷纷道:“一看便知是第一次来的。”还有一个记仇的家伙高喊道:“那位小兄弟,这家店的烤肉不错吧?其实他们烤的蘑菇更好吃,你要不要来一盘,那种带虫子的…”一语未完,轩辕狂险些把咽进肚子里的羊肉吐出来,恶狠狠瞪了喊话的家伙一眼,顿时逗的人们又大笑起来。

晚舟看着这一派平和景象,心里十分的舒服,用筷子撕下一小条羊肉慢慢嚼着,半晌点头道:“嗯,确实不错,调味料的味道全部入了羊肉,且肉质鲜嫩多汁,并无半点焦糊之味,哎呀,这可是见真章的功夫,若非对火候掌握的炉火纯青,断烤不出这样好的羊腿来。”

轩辕狂嘻嘻笑道:“好吃是好吃,可徒儿还是最爱吃师傅做的东西。来来,师傅,你别光顾着品评,吃一个蛎子,这蛎子烤的也很好吃的。”说完他亲自剥开了一个大海蛎子,取出里面烤的金黄娇嫩的蛎肉,蘸了一点酱料,送到晚舟的嘴边。

晚舟本来怕人笑话,并不想接,可看到轩辕狂那份勇往直前的架势,只好接过来放进口中。果然,海鲜的鲜味与烤出来的香气以及酱料的美味完美的融和在一起,吃完了舔舔嘴唇,仍觉齿颊留香,真是一大享受。

三人吃的过瘾,非念的饭量尤其大,等到吃的肚子都撑起来的时候,发现还剩下两个蛎子和一点羊腿,只是三人却是谁也没有力气再吃下去了。

非念咕哝道:“真是的,人类哪点都好,就是胃口长得小了点,若我还是怪鱼形状,这些东西对我来说不过是点饭前点心罢了。”他左右望望,耷拉下脑袋道:“烦死了,来这里吃饭的家伙们一个个前仆后继的,害我想变回原形都不能。”

轩辕狂冷笑道:“你给我住口吧,变回原形,变回原形让你放开了肚皮吃,我们赚来的钱供你就供不起了,行了,少废话,还走不走的动啊,你看来吃烤肉的人越来越多了,咱们也好赶紧结帐走人,回去客栈还要练功呢。”

回到客栈,轩辕狂这回口袋里有了钱,看这间普通的客栈便觉得不顺眼了,一会儿便挑一条毛病出来。晚舟知道他的心思,摇头笑道:“修身养性修身养性,说得是什么?你就安分在这里住下来吧,否则你自己搬去别的好客栈,我可不走。”说完在椅子上坐了,拿出酒葫芦仰脖灌了一口,满足的舒出一大口气。

非念忍不住笑说道:“师傅你这不是呕他吗?你明知道这小子离了你不行,还故意说这种话,哈哈哈…”话音未落,轩辕狂一记眼刀丢过来,不过那家伙随即就垂头丧气的盘坐在床上练功了。

非念也开始练功,晚舟又喝了两口酒,也盘腿坐在地上,真气运行间,察觉自己的元婴似乎大了一些也壮了一些,他知道这是轩辕狂偷偷放在葫芦里的人参和蚁干的功效。本来晚舟是不想浪费这种宝贝的,他也一向反对用灵药助长功力,但轩辕狂心急,到底偷偷放了一些在酒葫芦里。他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可晚舟平生没什么爱好,就是喜欢这杯中之物,他品了几百年,又是自己酿的酒,那味道只要有一丝细小的变化,他便心如明镜似的,只要向葫芦里一探查,哪能不发现。

不过这也是轩辕狂的一番苦心,何况看他自以为瞒住了自己有点小小得意的样子,晚舟也不忍心戳穿他,想起自己这个徒弟,他还真是从心眼里往外的泛着喜爱,所以一向律己甚严的他有时候都忍不住会纵容轩辕狂一下,当然,这只是他认为的,轩辕狂可不赞同师傅对自己有纵容机会这个说法。

真气刚运行了两周天,忽然就察觉那只山芥荷包里似乎有动静,他连忙收了功,将荷包解下来细看,只见先前的小魔元婴正端坐在荷包中,头上冒着丝丝缕缕的黑白相间的雾气,他自己也是满头大汗,显然正行功到紧要关头,晚舟见他的脸色黑亮中透出一丝煞白,便明白这家伙贪心不足强行修炼,却因原本修炼的是魔功,现在入道,他功力尚浅而遭魔功反噬,若放任他这样下去,不出一刻钟,叫山溪的小魔头便将灰飞烟灭,连一丝神识都不会残留下来。

在这一刻,晚舟犹豫了,山溪是魔道中人,他若肯安分守己一心向善,自己护着他倒也勉强说得过去,可现在他竟然强修魔功,妄想增进功力,很显然是为了逃逸甚至是对付自己等人,论理自己不该心软,直接让他形神俱灭,这是最正确的选择。可他从小就是一副菩萨心肠,实在不忍心看见这样一个弱小的元婴在自己眼前消失。

说来也巧,若是轩辕狂现在没有进入练功之中,肯定二话不说就把山溪给碎尸了,就算晚舟阻止反对也没有用,因为这个小魔头一旦修炼成功,很可能将来会危害到师傅,在这一点上他是绝不让步的,但偏偏他和非念都在潜心修炼,根本不知外界发生了何事。

眼看山溪脸上的煞白之色越来越浓,晚舟额上的冷汗也涔涔而落:怎么办,这可是一个不思悔改的魔头啊,自己若下手救他,他日或许便会对整个归元星的修真界造成巨大的灾祸,那他岂不成了千古罪人,但就让他这样眼睁睁的看着山溪一点点消失,又确实心疼的紧。

想了又想,他毕竟是修真人,脑海中一旦出现修真人被吞噬的惨景,心肠便稍硬了一些,正要系上荷包任山溪自生自灭,却见那小元婴蓦然睁开了眼睛,清澈的眼神冷洌的倔强的望着他,所有的悲哀与乞求希望都被掩盖在这无边的冷洌中。

晚舟一愣,他立刻想起了轩辕狂,那小家伙也是这样,小的时候做错了事,便是可怜巴巴的望着自己,可有时候,当他自认为没做错的时候,便会将所有的委屈与乞求都掩藏在倔强的眼神之下。这小魔头虽然是魔道中人,却有着他自己的尊严和骄傲,决不是那自私自利为了活命或者财富等东西什么都能做出来的无耻之辈。晚舟叹了口气,从腰中解下葫芦,在小元婴的嘴里灌了一口,然后将一只白皙修长的手掌贴于元婴的后背,助他一臂之力。

那山溪得了他的帮助,脸上的煞白很快便消退的干干净净,直到半盏茶的时分,他本来黑如煤炭的身体忽然转为雪白中透着粉红的肤色,胖嘟嘟的小身子一下便可爱了许多。晚舟惊讶之余,却见山溪松了口气,用嘴型对自己说了句谢谢,他不由得失笑,暗道这小东西果然不愧是魔道的,心思细密奸狡,他知道轩辕狂应该是在外面,所以连一丝声音也不发出来。

第二十九章轩辕身世

晚舟张嘴想说点什么,却欲言又止,片刻后匆匆系上荷包,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样做对不对,心里乱糟糟的,一想到将来若山溪真成了气候,危害到整个修真界,身上的冷汗便涔涔而下,自己也觉这次实在是妇人之仁,可是善念已经在他心中生了根,他无法做到见死不救,何况山溪在荷包里这段时间,也挺安分的。他只能这样安慰着自己,虽然也明白这样的借口实在非常差劲。

须臾间轩辕狂和非念都收了功,两人显得神采奕奕,他们的功力突飞猛进,已经快要到达合体期了。轩辕狂见晚舟面有愁容,忙问端的,晚舟只推说身上有些不适,便混了过去。

轩辕狂也没有怀疑,便拽着师傅要去客栈的大堂喝点茶水,顺便听听那些寻常人的高谈阔论,晚舟知道他们喜欢热闹,便推说自己要歇息,将他们两个推出去了。

轩辕狂和非念前脚刚走,晚舟便感觉到荷包被重重的撞了一下,他连忙解开,没好气的问道:“你这小魔头蹦什么,想早点出来让我一掌劈死你吗?还是说你现在功力大进,可以强到瞬间将我杀掉然后自己逃走了?”

山溪的眼睛眨了眨,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去,晚舟嗤笑一声道:“我知道魔道中人向来是没有七情六欲的,难得你还会觉得难为情,免了吧,若真的对我这妇人之仁抱着一丝感念,将来得势之时不要给我们归元星的修真者带来灭顶之灾,我就谢天谢地了。”

他说完,无奈的看着荷包里粉嫩嫩的小娃儿,却见这小娃儿抬起头来,忽然认真的问道:“你既然清楚后果,为什么还会救我?你甚至都不用出手,我就会灰飞烟灭,为什么你最后还是要帮我呢?”

晚舟叹了口气,烦恼的抓起酒葫芦又灌了一大口酒,自言自语道:“为什么?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唉,我总认为一个人是应该心存仁义善念的,可现在,我真怕自己是妇人之仁,只这一念之差便会为将来的归元星修真界带去巨大的灾难。”他的目光又投向山溪,十分的矛盾痛苦。

山溪怔了一下,忽然小声道:“你放心吧,魔界中人没有七情六欲,可我…可我的命是你救的,我会记着这份恩情的,我将来一定不会去吞噬你们修真者,我的保证绝对是作数的,你…你放心吧。”他犹豫了一下又悄声道:“将来,将来我会告诉你我的身份,可是现在不行,但…请你相信我。”

晚舟捏了捏山溪可爱的小脸蛋,苦笑道:“现在我不相信也不行了,救都救了,难不成还能杀掉你,嗯,希望你能做一个守信的人,永远记住今日对我的承诺吧。”说到最后,他还是不太敢相信这个小魔头的保证。

刚准备系上荷包,叫山溪的小魔头又凑过脸来:“别忙哥哥,别忙…”雪白粉嫩的小脸蛋上竟然有一许赧然:“你刚才…就是帮我运功的时候,给我喝的是什么仙液,能…能再给点儿尝尝吗?”因为地位的尊贵,从来没有这样哀求着跟人要东西,山溪从内心里对自己感到羞愧不齿,但他没办法拒绝那种美味的诱惑。

晚舟愣了一下,旋即想起来,将酒葫芦打开给山溪又灌了一口,一边解释道:“这东西叫做酒,一般是用粮食酿造而成的,算了,和你说这个又不懂。”他的心情还是很低落,生怕自己一念之差为归元星的修真派酿成大祸。

“哥哥,你这叫酒的东西里有好东西啊。”山溪的眼睛发亮:“啊啊,是一颗千年的宝地灵参,还有一颗…恩,一颗万生蚁,哥哥你真的很了不起啊,竟然能捉到一只万生蚁,怪不得我喝了一口,立刻就抑制住反噬的魔功,原来是有这两样宝贝在这里。”

晚舟笑了一下:“这两样东西不是我的,是我的徒弟偷偷放进去的。”他摇了摇葫芦,里面发出轻微的响声。

“啊啊啊啊,是那条怪鱼哥哥和修罗哥哥吗?天啊,我…我再也不敢和他们打架了。”山溪小小的身子瑟缩了一下,迅速钻回山芥荷包里,甚至施了一个简单的法术,将山芥荷包的带子从外面系上。

晚舟暗暗好笑,心说魔头果然狡猾,懂得趋吉避凶。他拍了拍袋子以示安慰,正要下楼,忽然小二弯着身子领了一个面白无须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见到他连忙陪笑道:“先生,这位宫里的王公公找您?”说完,连看向晚舟的目光都含着无比的敬畏。

晚舟心中一动,暗道宫中的人,宫中的人怎会找上我?当下连忙微笑道:“公公请坐,小二哥,麻烦沏壶茶来。”小二连忙答应去了。

那太监上下打量了晚舟几眼,忽然面露笑容道:“先生不必忙,杂家此来,是有一件事要相询先生,还望先生知无不言。”说完他见晚舟的面色稍微变了一变,忙笑道:“先生不必多虑,杂家就是想问问,先生当日捡到轩辕公子的时候,他身上可有什么标志吗?”

晚舟心中一凛,暗道难道当日自己在船上的话竟然一语成箴吗?狂儿真的是皇室中的皇子?因为事关爱徒的身世,他也不敢怠慢,忙将当日的情形细细回忆了一遍说出来,最后道:“那肚兜和锦被我虽没随身带着,但一直保存在我半山派内,公公若需要,可以派人过来,我详细告诉了他,让他去取来。”

王公公满面堆笑道:“先生,不必了,你说到这儿,杂家已经明白了八九分,实话告诉你吧,你可真是天生的洪福齐天,收了个皇子当徒弟。得了,杂家任务已经完成,也该告辞了。先生听我一句话,赶紧着把房退了,收拾收拾东西,只怕圣上和皇后娘娘宣你们进宫的圣旨傍晚就会到了。”说完抱了下拳,施施然离去。

这里晚舟失魂落魄的在椅子上坐了一会儿,忽然苦笑道:“晚舟啊晚舟,你向来说自己是清净无为,怎么事到临头,竟比别人还自私起来。狂儿找到父母,那是天大的喜事,纵然要为此离开你,也是天经地义的,他父母为他伤痛想念了几百年,如今还不让人家团聚吗?”

他说是这样说,但语气里却带着无限的悲凉,一想到轩辕狂从此之后就不会再守在自己的身边,他就觉得有股子痛从心里弥漫开来,一直泛滥到全身上下的每一个角落。

呆呆的注视着窗外,光线渐渐暗了下来。晚舟就那么颓然的坐着,一动不动。

忽然门外响起了脚步声,声音非常大非常急,轻易的就可以判断出来发出这种声音的人是气急败坏的。然后门就被推开了,轩辕狂几乎是风一般的闯了进来,一步就跨到了晚舟的身边,他死死攀住师傅的双肩,力道大的连晚舟都觉得疼痛难忍。

“狂儿…”晚舟试图挤出一丝笑容,最终却仍是笑不出来。不过不用他做什么表情,因为轩辕狂已经开始在吼了:“是真的吗师傅?掌柜和小二他们说得都是真的吗?师傅,他们…他们说我是什么皇子,说我是…是当今皇上和皇后的儿子,师傅,这都是真的吗?”他使劲的摇晃着晚舟的身子,而在之前,他是打死也不会相信有一天自己会对师傅做出这样无礼的举动的。

晚舟擎起双手握住了轩辕狂的,然后将他的手慢慢撤下来,他的脸上甚至挤出了一个笑容,虽然比哭好看不到哪里去,但那毕竟是个笑容,他将轩辕狂的手紧紧握在自己的手心里,似乎这样便可以掩饰住双手的颤抖。

“没错,狂儿,刚才宫里的公公已经来过了,我们几乎可以肯定,你就是当年的皇子,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被放在苍云山下,但一定是有原因的,这些等你进了宫之后,我想皇上和娘娘应该会告诉你。”他摸摸轩辕狂英俊帅气的脸庞,眼睛里含着不舍与忧伤,强颜笑道:“真好,师傅的狂儿终于找到父母亲了,从此后他就不再是一个孤儿…”

不等说完,就被轩辕狂的一声大吼打断,他脸上的表情甚至可以用狰狞狂怒之类的词语来形容,他一把反将晚舟的手抓在手里,如一头负伤的野兽狂暴的喊:“不,我不要什么爹娘,我也从来不是什么孤儿,我有师傅,我只要有师傅就够了,我只知道是师傅把我养大的,其他人跟我都没有任何关系,没有任何的关系。”

“狂儿,你别这样…”晚舟没有想到事情竟然会是这种结局,他本来以为轩辕狂会高兴的发疯,然后迫不及待跑去父母的身边,人生在世,有什么比一个孤儿忽然间能够得到亲生父母的宠爱更值得高兴的事情呢。

“我就这样,我就是这样,我不要进宫,不要见什么所谓我的爹娘,我只要和师傅在一起就够了。”轩辕狂依然大声的吼。而晚舟则愣在了那里不知该说什么好。

第三十章父母?师傅!

“行了轩辕,你就别这样叫了,你看师傅的表情,他快被你给吓疯了。”非念在一边拉着轩辕狂的衣角,被他甩开后不得不陪着笑来到晚舟身边:“师傅您别害怕,这家伙就是这副性子,当初因为主人把他扣留不让见你,他差点儿把我们整座洞府给拆了,最后好在主人技高一筹压得住他,否则整个人都得被他剥皮拆骨,这也难怪,他是你养大的,对你难免会依恋啊,您…您千万沉着点,别出什么岔子,啊。”

晚舟看着还处在狂怒中的徒弟,他的脸上忽然露出一个笑容,然后这笑容慢慢扩大,最后他整个人都笑开了,笑得非念莫名其妙。

“你看看你看看,我就说你悠着点,现在师傅真的被你吓疯了,你说怎么办?”非念嚷嚷着,下一刻却被晚舟的话吓了一跳:“不,非念,我没有疯,我只是高兴,真的,我真是太高兴了。”

他拉着轩辕狂的手坐到椅子上,正确的说应该是把他摁进了椅子里:“狂儿,刚刚师傅也很伤心,想着师傅的狂儿就要去见他的亲生父母,从此后再也不会陪在师傅身边了,这样想着的我,怎么可能不伤心。但是现在听到你这番话,虽然很自私,但是我得承认我很高兴,是真的很高兴,狂儿还是师傅最宝贝的心尖尖。”他说完,甚至拥抱了轩辕狂一下。

轩辕狂的情绪也因为这几句话而平和下来,他看着自己的恩师,咧开嘴笑道:“没错,师傅,就应该是我们在一起,什么狗屁爹娘,都滚开…”不等说完,忽然想起这可是在师傅面前,竟然就敢说脏话,不由得连忙吐了吐舌头。

晚舟无奈的摇头:“什么叫狗屁爹娘,狂儿,不许你这样说,那毕竟是你的父母,没有他们,就不可能有你到这个世界上,咱们师徒也不会相遇,所以这一切都要感谢他们…”他话还没说完,忽然大门外就传来一声高唱:“枢王爷驾到。”

轩辕狂“蹭”的一下就从椅子上蹦了起来,咬牙切齿道:“他一定是来让我进宫的,哼哼,师傅不用担心,我去和他说清楚。”说完就要往门外走去,因为走得太急,差点撞上同样是匆匆而来的枢王。

枢王爷不同于轩辕狂脸上的杀气腾腾,他面孔上是真心的喜悦,一把捉住轩辕狂的手上下打量了他几眼,激动道:“难怪我看你第一眼就觉得亲,原来果然是我的兄弟。”他攥住轩辕狂的手就往外拖:“走,我们进宫去,父皇母后已经急得不行了,若非我死命拦着,会亲自出宫来见你的,只是哪有这样的道理对不对?”

“放开,有件事我要和你说清楚。”轩辕狂一把甩开了枢王爷的手,回到晚舟身边,一字一字道:“我根本不在乎,也不想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身份,我只知道我从小就是和师傅生活在一起,师傅就是我的爹娘一般,我不需要再有爹娘了,哼哼,当初既然狠心弃我,就不该在今日还妄想相认,不管你们当时有什么样的理由苦衷,我一概不理,你回去就这么说,我是不会随你进宫的。”

“狂儿…”晚舟不住的拉着他衣袖喝止他,奈何轩辕狂已经铁了心,竟根本不理会。

枢王的面色变得有些难看,叹了口气道:“兄弟,你别怨父皇母后,当日并不是他们弃你的,而是宫中当时的皇后娘娘生怕得父皇宠爱的母后母凭子贵,才命人偷走了你抛弃掉,当时我因为出生在另一处,才逃过一劫,这个中的详情,也不是三言两语可以说尽,虽然后来捉住了当日弃你之人,得知你被弃苍云山,然而派人找寻时,却早已遍寻不到,何况已隔数年,大家都以为你早进了野兽的口腹之中。这五百年来,母后为了你日日流泪,父皇想起你就心痛难禁,如今得知你还在人世,两人欣喜欲狂,你怎倒忍心说出这番狠毒之语,岂不让他们肝肠寸断吗?”

听了这一番话,轩辕狂的面色稍稍缓和了一些,却仍是不肯挪动脚步。晚舟见了,连忙上前笑道:“枢王爷,狂儿从小性子就执拗,都是让我给宠坏了。不过忽然之间遇到这样的事情,难免他有些接受不了,请你回去转告皇上娘娘,就说请他们且放宽心,容我开导他几日,稍后必然去拜见他们。”

枢王爷沉思片刻,叹了口气,点头道:“看来也只有如此了,可怜父皇母后白欢喜了一场,也罢,就有劳先生,本王过几日后再来领人。”他虽这样说,却似乎并没有离开的意思,还踱进屋子中自己在椅子上坐了下来,只是不等开言,一个护卫便大步走了进来,在他耳边低语几句。枢王爷面色稍稍变了一变,这才站起身告辞,然后匆匆离去。

轩辕狂看着他的背影哼了一声。非念凑过来嘿嘿笑道:“轩辕,不愧是兄弟,你那哥哥也不知弟弟简直和你一样自来熟厚脸皮,差点儿就成了送不走的瘟神。只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他竟然变色离去,该不会是你父母思念你,听说你不进宫,急得晕了过去吧。”

“你别胡说,就知道在这里瞎猜,我刚刚注意听了听,似乎那个侍卫说到了太子,应该是为这件事情才急着出去的。”轩辕狂赏了非念一个弹指,非念捂着脑门哀叫,却因为自己的疏忽而只能默默的忍受下来。

晚舟坐在椅子上,心里愁肠百结,暗道这事儿可有些麻烦:枢王爷看起来是狂儿的亲兄弟,到时候狂儿势必要帮他才是正理,可这一路走来看来,太子才是一位仁德之主,何况还有那几位正直的大臣,还有吴通等人的情义夹杂在其中…这回他可真是犯了难,不住的唉声叹气。

轩辕狂见师傅坐在那里紧皱眉头,想了想立刻明白他在担心什么。不由上前揽住晚舟的脖子嘿嘿笑道:“师傅别担心,徒儿自然是一切都听师傅的,说到底,我和未曾谋面的爹娘兄弟有什么感情,无非是一份血缘罢了,岂能比得上咱们俩朝夕相处,养育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