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了,我师傅从小就修真,自由随性惯了,这些衣服穿上去反觉拘束,我们也都随他,反正我爹娘只是要看我,又不是要看我穿这些衣服的样子。”轩辕狂淡淡道,他了解师傅,那是个闲云野鹤一般的人物,最不屑这些富贵奢侈的东西。

这些话果然正合了晚舟心意,王公公也不勉强,呵呵一笑道:“既如此,就请殿下随老奴来吧。”说完头前带路。三人跟着他一路走出房门,也不知招来多少羡慕赞叹的目光。

出了客栈,抬头一看,只见天上一轮弯月,发出幽冷的光芒,晚舟忽然醒悟过来,忙问王公公道:“敢问公公,距离八月十日还有几天?”

王公公一时没反应过来,便笑道:“呵呵,先生,今日是八月初六,还有四天便是初十了,怎的,先生可是和人有约吗?”

晚舟笑道:“也没错,是和人有约呢。”他想到如今轩辕狂成了皇子,皇上皇后又对他喜爱非常,更是急于要补偿他五百年来所受的苦楚,如果狂儿肯救那些大臣,这事情或许还有转机。想到这里,心里不觉轻松了一些。

来到皇宫门前,只见车水马龙好不热闹,王公公笑道:“殿下有所不知,皇上皇后寻到了你,欢喜不已,一回来便颁了天下大赦的诏书,更令所有四品以上的臣子出席今晚御花园的宴席。正好明天又是个大好的吉日,还要带你去太庙祭拜,诏告天下认祖归宗呢。”

轩辕狂忙道:“什么?还要认祖归宗?我可事先得说清楚,这名字是师傅给我取的,我是坚决不会改的啊。”话音未落王公公就笑道:“那当然不用改,殿下就是皇姓,如此这般,只是让殿下认归皇族而已。”

此时进了宫门,那些侍卫们得知轩辕狂便是失踪了五百多年的皇子殿下,全都大礼参拜,不时的也有人过来参见说几句话,好在往御花园的途中倒有一段路程,王公公见晚舟似有话要说,便带着他们从小径绕路过去。

果然就听晚舟道:“公公,今日是为狂儿接风洗尘的宴会,不知太子殿下会到场吗?”他一说完,王公公的面色就变了一变,悄声道:“这个谁知道呢,太子虽然仁厚,可受他母亲之累,皇上心里也不喜欢他,尤其是今天的宴会,只怕皇上更不会希望他参加。”他见轩辕狂和非念都瞪大眼茫然不解,便叹了口气道:“唉,殿下还不知道吧?当日将你抛弃到荒野的人,便是太子殿下的母亲,当时的皇后娘娘所为。”

“什么?”这回连晚舟都忍不住惊叫出声,他知道这件事,却怎么也想不到竟然会是太子的亲娘,又听王公公叹气道:“可不是么,当日皇上宠爱殿下的生母,就是如今的皇后娘娘,那时还只是一个当宠的贵妃而已。因为贵妃娘娘生产后身体虚弱,皇上命人抬她去圣池受七七四十九天圣气补养,就把刚出生的殿下交给了奶娘。谁知娘娘怀的乃是双胎,不知为何御医和产婆竟都没有断出来,及至到了圣池,娘娘又诞下了枢王殿下。身入圣池,必要满四十九天方能出来,否则必受大损,所以枢王殿下也和贵妃娘娘还有皇上一起在圣池中呆了四十九天。皇上大喜,说枢王殿下洪福齐天,竟在圣池出生,将来必定有大作为。谁知出池之后,才知殿下竟然失踪,皇上大怒之下,彻查此事,方查出幕后乃是当时的皇后娘娘所为,于是赐死,只是太子那时已立,此事与他无关,不能随意废黜,况且他仁济天下,虽不似枢王那样积极开拓,却不失为一个好君王,所以皇上虽然不喜欢他,但也始终没有废掉他的太子之位,不过现在情况有了些意想不到的变化,总之三年后皇上和皇后娘娘就要退位专心修炼,这废太子立枢王也是迟早的事情了。”

一席话简单道明了轩辕狂被弃的原因,晚舟叹气道:“唉,皇上皇后也算可怜,和亲生骨肉分离五百多年,这份思念的煎熬岂是容易承受的。”他又看向轩辕狂,轻声道:“如今你明白了,并不是你的父母抛弃了你,所以一定要对他们好一些,知道吗?那是和你有着至亲血缘关系的亲人呢。”他一边说,心里着实为太子的处境担忧,如今听来,太子对于枢王,竟是连一点反抗之力都没有啊。

说话间到了御花园,只见皇上皇后春风满面的在接收着众人的恭贺,枢王轩辕卓微笑站在旁边,众多臣子如星拱月一般捧着他,衬的他更加出色耀眼。

皇上皇后看见王公公领着轩辕狂晚舟非念过来,忙撇下众人迎上来,那些臣子们哪个不长眼睛,于是也都围了上去。直到一番寒暄唏嘘过后,轩辕卓才微笑踱到轩辕狂身边,沉稳道:“这回好了,一家人终于团聚,欢迎你回来,皇兄。”

轩辕狂连连摆手道:“别,别这么叫,我不习惯,你还是叫我轩辕狂好了,我也不叫你弟弟枢王什么的,就叫卓儿,也显得亲近。”他说完,皇上和皇后也直点头道:“没错没错,狂儿说的没错,你们本就不差一天出生,大小也不必分得那么清楚。”

正说着,忽然有个太监过来低声禀报道:“启禀皇上皇后娘娘,太子殿下来了。”刚说完,皇上就微微皱眉,却是没说什么,只是“恩”了一声,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倒是枢王,他的脸上露出惊讶之色,低叫道:“他来干什么?我已经告诉过他不许他过来的。”言罢催促那小太监道:“他在哪里,快带本王去。”言词之间竟微有怒意。

晚舟对太子的事向来关心,如今在旁边听得清楚,更为太子在这宫中的地位叹息,他见枢王怒冲冲去了,又见轩辕狂被皇上皇后和其他大臣围在中间,便微一沉吟,随着枢王和小太监离去。这一幕却没逃过非念的眼睛,嘿嘿笑了一下,他也尾随在晚舟身后,跟着去了。

走了小半刻钟,便见枢王加紧了脚步来到一棵桂花树下,小太监告退后,晚舟和非念连忙藏身于一丛灌木林后,这里离太子和枢王很近,只是因为太子背对着他们,所以还看不清他的面容。

就见枢王一把攀住太子的肩膀,不悦问道:“我说过不让你来得,你怎么到底还是来了,上次的风寒还没有痊愈,又跑到这里吹风,何况你知道今天的宴会是干什么,父皇也不喜欢见到你,何苦还跑过来。”

然后一把醇厚温和的声音响起,是太子殿下,他先笑了两声,才道:“没关系,我只是觉得,皇弟他历尽了辛苦,如今终于认归皇族,是一件喜事,父皇不喜欢看见我,我就不让他看见,悄悄的看一眼也就罢了,你看我身上披着你早先给我的雪貂披风呢,暖得很,不会有事的。”

轩辕卓抚了抚柔软的披风,语气也平缓了许多,关切问道:“那你的咳嗽好些了吗?前日那几味药材可不易得,对你大有帮助,我帮你行完功后,你有没有按时吃?”

太子殿下回答的是什么晚舟已经听不进去了。他就像一个发现两人打架,于是急匆匆赶来排解,最后却发现人家只是夫妻两个打情骂俏的人一般,张口结舌的杵在了那里。而在他身后不远处,非念的舌头伸出老长,一副被雷震昏了的木呆样子,双眼发直的看着前方桂花树下那对传说中水火不容事实上却是兄友弟恭的两人。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晚舟和非念都糊涂了,为什么…为什么枢王殿下似乎对太子很关心呢?可他们俩明明在为了皇位竞争不是吗?

正不解间,忽见远处又走来一人,到得枢王和太子面前,也不参拜,只是微微一笑道:“何方君子雅兴,偷听人家私语,何不大方现身,听个痛快呢?”

晚舟只觉脸上微微发红,非念那个厚脸皮的倒没觉出什么,大喇喇拉着晚舟现身,刚说了一句:“我们只是凑巧到这儿来,不是…”他便接不下去了,双眼只是死死盯着枢王身边这个一身白衣,俊美无俦中带着十分邪气的青年。

晚舟也惊呆了,因为这个青年不是别人,正是殷劫。他怎么也没料到会在这里碰上这个冤家对头,下意识的就要套上战甲取出飞剑,却见殷劫依然是嘴角边那抹邪佞的笑容,轻声道:“啧啧,大好的日子,也正该化干戈为玉帛,否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两人又愣住了,殷劫话中的意思分明是暗示他们,今天不会挑起战端,但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却见太子早转过身来,春风般温润如玉的面孔上对他们露出淡淡笑容:“两位应该就是皇弟的师傅和朋友吧?轩辕洛有幸,得与二位相识,此处说话甚为不便,我们到那边吧。”他的话让晚舟意识到,对于这个殷劫,太子殿下也是深恶痛绝的。

和枢王勉强打了个招呼,一行三人施施然离去。剩下枢王轩辕卓和殷劫站在原地目送他们,双目中都射出复杂难明的神色来。

“怎么回事,似乎他们见到你愣了一下,你那句化干戈为玉帛又是什么暗示?难道你们交过手了吗?为什么?”轩辕卓皱眉看向死党,眉宇间有一点不满。

而殷劫却露出玩味的笑容:“放心,没什么大事,你现在该关注的不是这个,三日之内,京城里必有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发生,轩辕,你既有情,便该知道自己的心愿可不是容易达成的,呵呵,逢魔时刻英雄辈出,看着吧,好戏终于要开始了。”他说完也转身离去,剩下轩辕卓站在原地苦思这几句话的意思。

天边忽然飘来几块乌云,夜幕下,渐渐有风吹动树木枝条的声音响起,山雨欲来风满楼,一场让无数英雄大放异彩的千万年大劫已经缓缓拉开了厚重的序幕,而属于轩辕狂,晚舟,非念,殷劫,山溪以及以后会出现的许多少年英雄的时代也终于来临。

少年英杰

第三十六章殷劫来询

皇宫夜宴的第二天,轩辕狂就因为受不了宫中的繁文缛节而提出回客栈住去。皇上与皇后当然万分不舍,然而却也没有办法,若纵容心爱儿子在宫中不尊礼法,那皇宫数千年来树立的威严何在,正犹豫苦恼时,轩辕卓就在旁边笑道:“父皇母后,不若让大哥住到我府上去,那里没有许多规矩,大哥和他的师傅也可自由往来,父皇母后若想念了,宣我们一声便可以赶过来的。”

皇上皇后都觉得这主意不错,问之于轩辕狂,却见他看向自家师傅,满脸笑容的问道:“师傅,你要住在哪里?”

晚舟昨日和太子一番畅谈,自觉十分的投机,依他心思便想住去太子府,不过考虑到皇上皇后必然不会同意,也只得笑道:“就这么办吧,狂儿散漫惯了,我们搬去王府,也能自由一些。”如此这般,皇上皇后方恋恋不舍的放行。

出了皇宫,向西五里便是辉煌磅礴的枢王府了。非念扯了扯轩辕狂的袖子,和他故意落在后面,悄悄道:“其实师傅想住进太子府去,不如让他过去住,咱们去枢王府好好打探那个殷劫的消息。”他昨夜已将遇见殷劫的事情向轩辕狂说过了,三人研究了半夜,仍是一头雾水,不明白轩辕卓为何会和那个大魔头搅在一起,还是说,他根本不知道殷劫是魔道中人,若是这样,倒还情有可原。

当下轩辕狂听见非念的提议,不由得犹豫了一下,悄悄道:“可是我怕那个殷劫趁我们在枢王府时,去对师傅不利,那又怎么办,所以还是跟在师傅身边我才放心。”

非念撇嘴道:“真是关心则乱,你不想想,师傅身上是山芥战甲呢,而且枢王对太子似乎挺关心的,殷劫应该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去太子府放肆,否则不就是要与枢王为敌吗?何况我们到了枢王府,就想个办法缠住他,那样他不就没办法去对付师傅了吗?”

轩辕狂翻了个白眼:“你难道不知道修为高深到渡劫期的修真者是可以制造傀儡甚至分身的吗?”他说完换非念翻白眼了,摇摇头道:“关心则乱关心则乱,难道你觉得一个傀儡,好吧,就算是修为高深的傀儡,他能够透过山芥战甲把师傅打死吗?就算是分身,那家伙也只有了一半的实力,想有和本尊有一样实力的分身,那要大罗金仙才能办到的了,殷劫虽然高明,但明显还没到大魔头的修为,你怕什么啊?”

轩辕狂想了想,确实如此,不由得也失笑,从小就是这样,事情一牵涉到师傅,他便不能理智的看待问题了。当下计议已定,于是连忙上前叫住轩辕卓。

晚舟和轩辕卓已经到了没话找话,却还是找不到话说的地步了,见轩辕狂和非念都赶了上来,两人都松了一口气。

轩辕狂对轩辕卓也不客气,开口就道:“轩辕卓,我师傅不喜欢住到你那里,所以让他去住太子府吧,我和非念到你那里住就行了,反正爹娘想念的也是我,对师傅,他们只有感激而已,这个应该没问题吧?”

出乎轩辕狂非念预料的是,轩辕卓一听此话,脸上竟然露出十分不悦的表情,半晌方沉声道:“何苦分开,枢王府比太子府好的太多了,再说皇兄喜欢清净,你们三人本是一起的,非要分一个去打扰他干什么?”

他似乎并不想同意轩辕狂的决定,但轩辕狂眼里只有自己师傅,哪管他怎么想,闻言冷笑道:“是吗?太子府只怕是太清净了吧,我师傅去正好和太子哥哥一起做伴,如果你觉得不妥,我们不妨先过去问问,如果太子哥哥反对,我们自然不会厚颜住在那里的。”

“这样的好事,我怎么会反对。”枢王身后忽然传来一个温柔的声音,竟然是太子轩辕洛,他看着轩辕狂,眼中流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又转向枢王道:“卓儿,我昨天与晚舟先生畅谈的十分投机,本就想邀他去府中盘桓数日,没想到先生也有此意,如此正好,若狂儿想师傅了,自然你们都可以去府中探望。”

轩辕卓的脸色更不好看,仍企图改变轩辕狂的想法,沉声道:“话虽如此,可是皇兄你生性简朴,府里能有什么…”不等说完,晚舟已笑道:“这个不妨,我们修道之人讲究随遇而安,不求舒适豪奢,枢王殿下请放心吧,如此我便和太子殿下一起告辞了。”他明白轩辕狂心中的想法,本不欲让他一人涉险,可想到自己的修为,又的确只是给他拖后腿,因此只好暂且放手。

太子殿下露出会心的微笑,而轩辕卓却一副恨不得把晚舟生吃了的表情。轩辕狂和非念假装没看见。

晚舟上前拍了拍爱徒的肩膀,此次下山,两人几乎形影不离,如今骤然分别,虽只是几日,却仍是放心不下。满腹的言语,最后却只化为一句“狂儿,万事小心。”

轩辕狂感动的看着师傅,他明白这句话虽平常,却是重逾万斤。目送着晚舟和太子并肩登上车撵离去,直到都走得不见了影子,他还兀自张望不休。

非念在一旁不住的叹气,夸张叫道:“唉,这待遇就是不一样啊。怎么就没见师傅担心担心我,对我说一句,‘非念,万事小心’呢?”他学着晚舟的语气,让轩辕狂恨不得掐死他,没好气的白了一眼:“废话,你跟着叫师傅是因为占了我的便宜,还真以师傅的弟子自居啊。”

一语未完,却听身后轩辕卓咬牙切齿道:“是哪个兔崽子精神溜号,看见太子来也不吱声,哼哼,本王养你们这群废物只会吃饭是不是?”

非念吐了下舌头,悄悄笑道:“轩辕,我以为你对师傅的占有欲已经是顶级的了,没想到这儿还有一个不输给你的家伙,哈哈哈,你们还真不愧是双胞胎兄弟,在独占欲这方面,简直就是惊人的相象啊,哈哈哈哈…”

一路随着轩辕卓回了枢王府。刚进门就见庭院中的一棵桂树下,坐着的正是白衣的殷劫。他正在细心的修剪一盆盆景,听到脚步声,只是抬起头看了一眼,便又低下头去继续工作,似乎对于轩辕狂和非念的到来,他一点都不觉得奇怪。

既然对方漠视他们,轩辕狂和非念觉得自己也没必要对他热情,两人进了府,随着丫鬟去自己的房间里面歇了歇,洗了个澡,练了会儿功后,便到晚饭时间了。

轩辕卓也是修真之人,也早已修到了避谷期,只是皇家子弟,怎会放着奢华的生活不去享受反而过修道之人的清苦生活呢,所以晚饭等一切人类习惯都保留着。

到了前厅饭桌上坐定,轩辕狂和非念才发现桌上不仅只有枢王和殷劫,还有另三个老者,只不过他们都是一身黑衣打扮,身上泛着冷冽邪佞的气息。这如果是普通人,早吓得有多远躲多远了,不过轩辕狂和非念也不是什么善良小白兔,所以丝毫不觉得有异。

他们神态自然的坐了下来,那三个老者倒觉得奇怪了,上下打量了几眼,就听轩辕卓笑道:“三位长老,这是我的胞弟轩辕狂,昨日才寻回来的。他身边这位是他的异姓结拜兄弟,俱都是修真之人,还望三位长老以后有空多提携他们,就像对待本王一样才好。”

“噗”的一下,非念定力不够,嘴里的水做天女散花状喷洒,他抬头愕然的看着轩辕卓,考虑要不要告诉他这些家伙根本不是什么修真之人,而是老魔头的事实真相。不过一想到对方的人数和实力明显优于自己和轩辕,他便只好三缄其口了。

轩辕狂今天才发现,其实魔头们也都是非常爱干净的,看他们纷纷退避躲口水并且对非念怒目相向的样子,便知道非念这家伙惹了众怒。倒是殷劫的神情一直非常淡然,让轩辕狂心里不得不加倍提妨。

枢王府的厨子,那当然都不是简单之辈,可轩辕狂想起师傅的手艺,还是觉得这些菜并不好吃,应付了几口后,他便和非念一起回到房间,一脸凝重的道:“非念,不对啊不对啊,我们算来算去,算漏了一种情况,没想到那个殷劫根本不是孤身一人,他身边的那三个高手,连我都看不出修为,说明肯定是魔界中的好手,说不准比殷劫的功力还要高明呢,这可怎么办,不行,我得去找师傅,我实在是不放心啊。”

非念此时也有点束手无策了,忽闻敲门声响起,不等两人答应,门已经被推开了,意外的是,进来的并不是轩辕卓,而是殷劫。他已经又换上了那一袭如夜空般深邃的黑色衣袍,见非念立刻就要拔剑,他淡淡微笑道:“放心吧,在卓的地盘上,我是不会和你们动手的。”他说完看了一眼轩辕狂,忽然笑道:“你真该和你的兄弟好好学学,他可比你镇定沉稳的多了。”

“不用说些有的没的了,你来到底是什么目的?”轩辕狂坐下来,双目直视着殷劫:“还是因为什么山溪的事情吗?”心里越发对那个小魔头的身份好奇起来,虽然殷劫的修为在魔界可能确实不高,但他的气质实在不像是普通的魔族,何以会对山溪如此关心。

殷劫一下子沉默下来,半晌方点头道:“没错,我想知道山溪到底怎么样了,我知道他肯定还没有死,但我一直都找不到他,你们是当初收了他元婴的人,所以我想知道,你们到底把他怎么样了。”他的语气很平缓,但精明的轩辕狂还是从里面听出一丝关心的味道。

第三十七章太子其人

这令他很吃惊,魔族中人从来都是断绝七情六欲的,这是整个归元星上的人都知道的事情,据说他们父子兄弟之间,也可以毫不犹豫的互相残杀,但为什么殷劫给他的感觉虽然冷酷,却并不是这样的泯灭了所有人性呢?

“算了,没想到你身为魔族,竟然也会对一个人如此关心,就冲这点,我可以告诉你,那个小魔头没事,他只是被我毁了肉身,元婴现在在我师傅的山芥荷包里修炼。”他一说到这里就开始咬牙切齿:“妈的,我也不知道师傅中了什么邪,那小魔头都进入修真第一关了,就证明他很可能由魔入道最后修仙,元婴长老们明明都和师傅说过厉害关系的,他为什么还要护着那小魔头。”他一时大恨之下,竟忘了对面坐着的殷劫是山溪一伙的。

殷劫沉默了半晌,忽然起身道:“多谢告知,告辞了。”他正要往外走,却听身后轩辕狂的森冷声音响起道:“我想你应该知道吧,山芥荷包就算被你抢到手里,你也无法打开它,而且不用许多时候,它便会回到我的手中,到时候如果师傅受到一丁点儿伤害,我绝对会用最残酷的手段让那个小魔头形神俱灭,所以你最好不用打什么歪主意明白吗?”

“你放心…”殷劫回过头来一笑:“利害关系,我分析的透,倒是你,一面是自己的亲弟弟,一面是自己的师傅,帮着谁不帮谁,可要好好的想清楚啊。”说完,他就头也不回的离去。

“轩辕,他是什么意思?”非念好奇的探出半拉脑袋,盯着殷劫消失的方向:“这大魔头莫非是挑拨离间来了吗?”

“你真是天才。”轩辕狂叹了口气,扳回非念的身子:“我错了非念,真的错了,我当初应该把非理一起带出来的,也省得我总是要浪费口水向你解释。”他又大大的叹了口气:“笨,是三天后了,三天后那场件斩大臣们全族的事情,他要我慎重考虑,哼哼,其实这还用问吗?我当然是站在师傅那边了。”

非念凑上前来:“说是这样说,但你真的就准备和枢王对着干吗?那可是你的亲弟弟啊。”

轩辕狂一摊手:“我有什么办法?上天就是要这样的考验我,我只能选一个。”他坐到椅子上,烦躁的叹了口气,不一会儿又抬头道:“非念,要说我那弟弟心黑手狠为达目的什么都干得出来,我是绝对相信且一点儿也不意外的,但是我觉得我老爹似乎不是一个荒淫暴虐的昏君啊,他怎么会做出那种决定呢?就算他比较宠信卓儿,也不能跟着他一起这么胡来啊。”

“这里面说不准有什么事儿吧。”非念看着轩辕狂:“你们家人都挺奇怪的呢,就拿你这弟弟来说吧,原以为太子在他手底下不知道怎么受气呢,结果好嘛,那个关心爱护,看的我鸡皮疙瘩都掉一地,真的轩辕,你当时没看见你弟弟那表情,妈呀,就是对心爱的情人也不带那么温柔的,就算语气重了点儿,那也绝对是关心,你说就你弟弟的那性子,将来他对皇后还能有这温柔爱护劲儿,哼哼,我看玄那,凭什么就对本应该是他对手的太子这么好…”他的眼睛忽然一亮:“不是吧?难道你弟弟其实比你还阴险狡诈,他先口蜜腹剑稳住太子,然后再一点点的打败他,最后让自己登上帝位?”他兴奋的跳了起来:“没错没错,肯定是这样的,怎么样轩辕?我这推理能力也够高超的吧?”

“呸呸呸,就你这有脸叫推理。”轩辕狂使劲儿的唾弃非念:“什么叫其实比我还阴险狡诈?我告诉你非念,我要是阴险狡诈,你这小命不知丢多少回了啊。再说,你也不看看卓儿现在的势力,他用得着还对太子故意示好再把他打败吗?他只要想动手,太子就连翻身之力都没有,就你这还叫推理?”

非念垂头丧气的坐了下来:“那你说是怎么回事?还有这个殷劫,明明就是魔族中人,可他怎么像是和你弟弟挺投契的样子,一点都不像是要害他,难道魔族人现在都转了性子,变得和蔼可亲了吗?”

“静观其变吧,反正我肯定是站在师傅的一边,除了他之外,什么人都没用。”他也无精打采的把头靠在椅子背上:“唉,师傅现在在太子府也不知道干什么,可想死我了,唉,我算是知道一日三秋的滋味了。”

非念摇了摇头:“算了,这小子一提他师傅得想半天,我还是自己先练功吧,也没见能这么粘乎的,想我非念,离开主人这么些天了,我也没说想他啊。”说到这里,他自己也意识到这没什么值得炫耀的,不由得摸了摸鼻子坐了下去。

谁知道不想则已,这一想起来就控制不住了,到最后非念简直比发呆的轩辕狂还要悲伤了,自言自语的呜咽道:“呜呜呜,主人,非理啊,你们现在过得怎么样,我好想你们啊,你们什么时候能出洞啊,到时候咱们一起闯天下,这红尘俗世里好玩的东西多了去了,而且好吃的东西也特别多,呜呜呜,主人啊,非理啊…”

再说晚舟,他跟随太子回到东宫后,太子轩辕洛似乎非常的高兴,忙着叫人打扫居室,一边笑道:“我这里平日除了几个谈讲学问的人,是从没人过来的,好容易今天遇到先生,可以续昨日之谈未完之兴,实在让人欣慰。”一边就吩咐人道:“去把昨天枢王送来的上好茶叶沏来,还要那几份点心,把那鱼和鹿肉好好弄了,我今日要招待贵客。”

晚舟连忙拦阻,轩辕洛哪肯听他的,于是携手来到前厅落座,晚舟实在忍不住好奇心了,便笑道:“我于来京城的路上,时常闻说枢王气盛,已隐隐将太子逼至绝境,可是从昨日情形来看,似乎并不尽如传言一般,况且刚才殿下也说,府里珍稀之物都是枢王所赠,既如此,为何枢王殿下要咄咄逼人,甚至陷害那些支持太子的忠义臣子呢?”

他一席话说完,太子的脸上已经失去了笑容,半晌方苦笑道:“先生,我与你一见投缘,若非是你,这个中的情由我是不会告诉你的。”他啜了一口茶,似乎是要平息一下心中情绪,又寻思了一刻钟,方缓缓道:“其实这当中的事情,委实太过复杂,要说怪,多要怪五弟身边的那几个修真妖人…”他又叹了口气,目光射向远方,似乎陷入了回忆中。

“我从小就知道自己的母后是犯下什么样的罪被处死的,所以我总觉得在父皇和新母后面前抬不起头来,我记得那时候的我就是很平和的一个人,因为是皇长子的关系,我对弟妹们都非常的爱护,可唯独对五弟,我总觉得对他有愧,不太敢面对他,怕他恨我。”他的嘴角边露出一丝笑容:“不过事情就是这样的奇怪,那小子从小就傲的很,聪明睿智为众皇子之冠,父皇母后宠他若宝,他又调皮,难禁管,可就是这样的一个孩子,却偏偏喜欢粘我,虽然我经常的躲他,却总也甩不掉,唉,慢慢的大家都长大了,其实在我心里,从没有想过要做皇上,母亲的罪要由我来背负,我又是个胸无大志的人,甚至当皇室中人都开始修真以求长生的时候,我也没有加入进去,像我这样的人,早早的离开他们,只会减轻他们的负担。”

晚舟惊讶道:“不对呀,太子殿下既然比枢王大,说明也是修真之人,不但如此,你也一定有了元婴,否则断不会活到如今。”

轩辕洛点头道:“先生说得不错,只是我的修真却是被逼的。那是五弟刚开始修真不久,他就禀告父皇,一定要我陪着他同修,父皇爱护他,哪有不答应的。只是我身子弱,又没有天赋,更何况自己也无心修炼,进境本该十分缓慢,可我却不知道,每日五弟给我喝得汤里都有一些灵药,因此进境竟然和他差不多,当我到了灵寂期时,我很害怕有了元婴后就要和他们一起长生,便每天装作修炼的样子来敷衍,谁知后来被五弟识破了,他的天赋很高,不到五百年已经修到了元婴期,最后他不知从哪里弄来一颗灵丹让我服下,于是我便直接从灵寂期到了元婴期。”

晚舟笑道:“是了,枢王殿下从小就依恋你,自然不肯让你先他而去,其实这种做法虽然霸道,未尝也不是一种关心,只是太子身体本来就弱,修真之功又大多是依靠灵药,元婴更是由仙丹促成,只怕殿下虽可长生,身体却有大损。”

轩辕洛惊讶道:“先生果然是修真高人,所言一点不差,我勉强得了元婴后,身体变得非常差,每月满月之时都要发一场大病,有几次险些就要了命去。也不知五弟从哪里搜罗到的那些灵丹妙药,更将宫内圣池的水经由秘道引入自己府内,做成一个小圣池,每每有了空暇,他便让我过去在小圣池之内服药,并帮我行功,这才将我一直保到今天。”

***

呃晚上还有一章><

第三十八章太子VS枢王

晚舟沉吟点头道:“如此看来,枢王殿下对您到真是关怀备至,只是既如此,为何还要陷害支持您的那些忠义臣子呢?”

太子面上罩了一丝怒气,恨恨道:“还不是因为后来的那几个妖人吗?本来五弟虽狂,但对我却从无违逆冲撞之举,谁知自二百年前来了那几个妖人和他称兄道弟后,他便性情大变,虽然对我还是一如往昔,但我能够感觉到他开始积极的结党营派,铲除异己,我本来就不想做皇帝,自然也不会和他争,谁知他羽翼丰满后,竟渐渐就对朝廷中不肯附逆于他的臣子开始下手,起先还为了照顾我的情绪,只是流放罢官,谁知半年前,他竟然就开始对那些身居要位还支持我的忠臣们下手,网罗罪名诬陷于他们,最可气的是,他此次竟要赶尽杀绝,我曾为此和他理论了几次,他全然不听,索性不理他,他却又频频上门来,唉,我心肠软,何况又不敢把事情做绝,也只好先静观其变,再想办法了,如今行刑在即,我却无能,半点救他们的办法也无,这心里便似油煎一般。”他看着晚舟,目中露出强烈的希望之色。

晚舟点头道:“原来如此,真是奇怪,不知枢王殿下究竟为何态度大变,若说忽然对太子起了二心,理应翻脸才是,恕我直言,以殿下如今的实力,根本不是枢王殿下一合之敌啊。”

轩辕洛点头道:“可不是嘛,我也茫然不解,最奇怪是这一次父皇的态度,他虽宠爱五弟,却断不致昏庸至此,竟支持他对这些臣子处以极刑,那可是跟随他辅政多年的老臣啊,其忠心没有人比他更明了。”

“这样啊…”晚舟以手指叩着桌子,这是他思考问题时的习惯,半晌他方沉吟道:“我听太子殿下说起你与枢王殿下的往事,不知怎的竟觉与我和狂儿有一点相似,枢王若真对太子有拳拳爱护之心,这事情未尝不可解决,具体什么办法我现在还不能说,咱们且静观其变,到行刑之日再随机应变吧。”

轩辕洛叹道:“先生所想甚合我意,如今也只能这般了。”

两人正说着,仆人们已经摆好了晚饭,于是轩辕洛邀晚舟入席,两人吃完饭,沐浴更衣,晚舟又替轩辕洛探查了一下他的身子,发现他的身体确实羸弱,想来若非这些年枢王的那些灵药,他是无论如何也坚持不到今天的。

于是将葫芦里的酒给轩辕洛喝了一口,那万生蚁乃是生气之源,虽然只有一口酒,对轩辕洛也有莫大的裨益。两人又说了一回话,晚舟便告辞,在仆人的引领下来到给自己预备好的居室。

在榻上躺下,因看着窗外夜空默默寻思,暗道轩辕狂现在不知怎么样了,那殷劫功力高深,也不知会不会伤害于他,但转念一想,山溪还在自己手里,殷劫投鼠忌器,应该不会有什么动作。复又想起殷劫是魔道中人已是无疑,不知枢王殿下有无被加害,所以性情大变,可按照他对太子的依恋来看,似乎不像被迷了性情,只是如今那些大臣们的事情又该怎么办呢?自己虽然有了个办法,但谁知这枢王轩辕卓是否也和狂儿一样,心里也有一个绝对的天一般的人物呢?

三天的时间,一晃就过去了,到了八月初十这一日,京城通往刑场的街道上站满了为各个被定罪斩首的大臣送行的百姓们,所有人都在哭叫着,拥挤着,妄图用这最后的挣扎救下那几位正直的臣子。

轩辕卓站在远远的茶楼上遥望着下面群情汹涌的百姓,他的面色凝重,看不出一丝表情。殷劫站在他的身边,嘴角边始终带着一抹浮云般散漫的笑意,他看了一眼身边的好友:“怎么?突然改主意了?又不想对那几个老家伙动手了吗?”

轩辕卓冷笑一声:“那几个老家伙的死活我会放在心上吗?我只是有些担心…”他的目光漫无目的的在人群中寻找,最后却失望的收回,他皱起眉头:“怎么可能?今天他绝不可能不出现在这里的,唉,你说万一他以死相逼我怎么办?”

“如果他以死相逼,你就只能妥协是吗?”殷劫的目光也带上了一抹深思:“很好,我想我终于可以明白你老爹究竟在打什么主意了。”

“为什么?”轩辕卓倏然回过头去,父皇的态度对他来说一直是个解不开的迷,在当初陷害这些臣子的时候,他是绝没有想过会成功的,因为皇上根本就不昏庸,他不可能接受他一直信任的臣子们被随随便便的几个证据给定下了大罪,他也只是想打压一下那些老家伙们的气焰而已,可没想到,事情竟然顺利的让他都大吃一惊,皇上甚至连仔细调查都没有,便将那些大臣交给他处置定罪。

“先回答我,如果太子以死相逼,你会不会妥协?”殷劫直直的看着轩辕卓,看的他烦恼的挠了下脑袋,小声咕哝道:“这还用问吗?我努力到现在,我做出这么些事情,都是为了谁?我怎么能允许自己将他逼死呢?”

殷劫长长的吐出一口气:“那么我想我是真的知道你老爹在打着什么主意了,大概他就一直在等着你们走的这一步呢。”他的眼中忽然染上一抹笑意:“卓,其实我觉得,你爹他真是一只老狐狸,一只成了精的老狐狸。”

“别这么说,那毕竟是我的父皇。”轩辕卓皱眉,又向街上的人群中张望了几眼,然后他的眼睛忽然一亮,紧接着又黯然下来,沉声道:“到底来了,他到底还是来了,唉,我就知道他忍不住的。”他背转过身子:“劫,我们走吧。”

殷劫却没有动,他的目光落在太子身侧的晚舟身上,过了良久,他的嘴角边才绽出一抹森寒之极的笑容:“你最好祈祷山溪的元婴没有少掉一根头发,否则我要用整个归元星的修真界来给他陪葬。”说完,他也转身下了楼。

因为比武大会的临近,京城中已经添了许多来自各界的修真者,将本来就拥挤的大街更加围的水泄不通。轩辕洛和晚舟的车驾驶过,那些百姓们纷纷跪倒在车驾前,求一向正直仁厚的太子殿下去皇上面前说情,救下几位肱骨之臣。

面对此情此景,轩辕洛只有苦笑,平头百姓们怎会了解他是怎样的去求父皇,却没有一次不被他赶出来的,他现在只是不明白,怒气冲天的父皇为什么还没有丧失最后一丝理智,把自己归于那些所谓的逆党一伙一起问罪,反正他从来都是不喜欢自己的,卓儿又是那般出色,完全可以取自己而代之。

晚舟看着群情汹涌的百姓,心里也不由感叹那几位大臣的功业,是怎样的政绩,竟然为他们赢得了如此众多的爱戴与拥护,他现在有些理解轩辕卓的做法了,虽然支持太子的这几位大臣数量很少,可他们的影响力,却远远不是其他臣子可以相比的,也难怪轩辕卓费尽了心机,定要铲除掉他们。

轩辕洛站起拉,勉强安慰了百姓们几句,言说自己一定不遗余力的救下几位臣子。晚舟坐在他旁边,暗道真该让轩辕卓过来看看,当他看到一心敬爱的哥哥遭遇此种情境,他还忍心为了帝位而一意孤行吗?

正沉思着,忽闻车撵下有人凄声道:“说什么不遗余力,其实若能救下张大人,也早该救下了,如今行刑在即,便有通天的本事,怕也改变不了这结局。”声音入耳熟悉无比,他定睛一看,果然是吴通和南颜夫妇,老家人余伯和丫鬟玉莲也都跟随在他们身后。

晚舟正要与他们打招呼,车撵已经到了刑台之下,此时吴通也已看到晚舟,对他凄然一笑,大声道:“先生珍重,吴通携内子要跟随张大人到泉下了。”说完他竟然跳上已跪满了张丞相及其族人的那座刑台,高声道:“国出妖孽,诬良为奸,我吴通屡受张大人之教诲,如今大人遭诬,即将身负黄泉,我又怎能袖手旁观,然蝼蚁百姓,实无力扭转乾坤,只有追随大人于地下,以全吴通之义。他说完就跪在张老爷的身边,昂首挺胸,大义凛然,紧接着南颜等亦从容跪倒准备受刑。

这一下感染了许多百姓,大家纷纷跳上刑台,大嚷着舍生取义,险险把刽子手都挤下台去,一时间本来就拥挤的刑台上,更是人满为患,无论那几位大臣如何喝骂劝说,却没有一个人跳下台来。

这一下监斩官傻了眼,一边喝命军士拦住那些气势汹汹要往台上跳的百姓,一边就去请示轩辕卓该如何办才好,却见这煞星眉头拧的死紧,忽然寒声道:“既然他们如此有情义,本王就做一次好事,索性成全了他们吧。”话音刚落,便见刑台下有人影一闪,竟越过那些军士,从容向刑台上走去,仔细一看,不是太子轩辕洛还会有谁。

那边台上的大臣们已经开始惊叫,有两个更是落泪呜咽道:“太子殿下,万万不可啊,如今国出妖孽,风雨飘摇,你定要明哲保身,待日后重图大业后再力挽狂澜啊…”恳求之语拳拳情深,显出这些大臣是多么爱戴这位太子殿下。

轩辕洛对众人的话充耳不闻,待来到刑台上站定,还未等下跪,便听到台下一声大喝:“你这是干什么,赶紧给我下来。”他回头一看,果然是轩辕卓,没想到这个心如蛇蝎的弟弟竟这么快就沉不住气,轩辕洛的心中重新升起希望,或许晚舟和自己想到了一处的这个办法真有可能奏效呢。

第三十九章皇帝=老狐狸

“你还不快下来。”轩辕卓大吼,怎么也没想到他一向温和的哥哥会想出这么激烈的办法,如同他所说的,如果轩辕洛以死相逼,他只能选择让步。之所以没有在之前将对方禁锢起来,是因为他要看对方和自己的底线,看他能忍受到自己什么地步,然而现在,他为自己的做法后悔了。

“五弟,不,应该是叫枢王殿下。”轩辕洛沉着甚至是有些冷淡的看着轩辕卓:“这些大臣们,有的是我的老师,有的是我的挚友,五百年了,许多忠义的臣子都已死去,而他们中也有人已经垂垂老矣,虽然只是相处了几十年的时光,然而他们给我的帮助却足以让我铭感五内,他们中有人为了云祥国的国运,为了能够继续辅佐明主而选择在暮年之际踏上修真之途,然而今天,只凭着一纸谁都可以冒充笔迹的罪状,他们以及所有的族人就要被处死。他们和我情谊深厚,如果他们真的有罪,那是我身为太子治下不严,若他们无罪,只是被人冤枉,那么你应该不在乎让被冤枉的名单中再多一个轩辕洛吧,太子为了继承皇位,与心腹大臣密谋造反,这理由简直顺理成章,不是吗?”

“太子殿下,您不能啊…”刑台上传来那几位臣子撕心裂肺的喊声,而轩辕卓的面色则是阴晴不定,目光在看向那几位老臣时的愤恨和看向轩辕洛时的焦急担忧形成了明显对比,谁也不知道他心中在想什么。

与此同时,皇宫内的御花园中,皇上与皇后娘娘对坐在枫叶亭里,正悠然自得的博弈。

王公公小跑着赶来,皇后一眼瞧见,忙站起身急急问道:“怎么样了?刑场上的事态发展的如何了?”

王公公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躬身道:“回皇上,皇后娘娘,就在刚刚,太子殿下亲自上了刑台,说如果那几个大臣们确实有罪,他就是治下不严,若是被诬陷的,他就应该一同被诬陷为与心腹大臣密谋造反,因此上竟要与那几位大人一同受刑。”

轩辕经,也就是正在亭中下棋的皇帝陛下,闻言竟长笑出声,拍桌道:“好,好极了,朕便猜着洛儿不能善罢甘休,却没想到他是在这里等着卓儿,破釜沉舟,好啊,哈哈哈…”他又转回头问王公公道:“卓儿是怎么处理的?”

王公公笑道:“奴才远远看着,殿下的脸色十分不好看,只是似乎还没有下定决心该怎么办。”他说完,轩辕经便站起身来,在亭中踱了几步道:“恩,他的成败,端看这一遭了,卓儿啊卓儿,父皇就看看,到底名利权势和你的太子哥哥在你心中,哪个占的位置更重。”

皇后娘娘赶过来急道:“皇上啊,您还不下旨吗?难道就任由卓儿这样胡闹下去?连我这个做母亲的都看不过去,如今太子都亲身上了刑台了,你怎么…怎么还有心思笑得出来?”皇后说到后来,语气中已经带了薄怒。

轩辕经连忙安抚着皇后坐下,一边笑道:“兰儿,你再稍等片刻,朕料定不出一刻钟,卓儿必来请旨,到时候朕再将这次事件的缘由原原本本的告诉你。”他的心情似乎非常愉快,坐下来吃了几口糕点,又喝了一杯茶。

果然不到一刻钟,有内监来报说:“枢王殿下求见。”皇后惊讶而又狐疑的看了轩辕经一眼,他却半点都不意外,呵呵笑道:“宣他过来吧。”

“卓儿不是总监斩官吗?这还不到午时,他这时候怎么来宫里了?还有皇上,那几位大臣受了这么些苦楚,你也该及早下旨平反释放了吧。”皇后有些奇怪,也有些急,然而轩辕经却摆摆手道:“少安毋躁少安毋躁,朕想着卓儿大概也就是过来说这件事的呢。”

皇后更加疑惑,却见轩辕卓大踏步进了御花园,直奔枫叶亭而来,待参见完毕,他便直截了当的说:“父皇,儿臣觉得张大人等人向来忠心,如今仅凭一纸通敌信件便判定卖国之罪,委实太薄弱,这其中或有别情,还请父皇能够收回旨意,再容儿臣详查。”

轩辕经看着他这个最出色的儿子,眼神中流露出欣慰之意,他呵呵一笑道:“卓儿啊,当初你不是信誓旦旦,认定几位大臣有罪吗?因何如今又要替他们开脱呢?”

轩辕卓脸都不红一下,从容道:“回父皇,孩儿当日一见信件,就怒火冲天,难免冲动行事,缺少谨慎,如今见京城百姓纷纷要替那几位大人赴死,儿臣深为感动,自觉如此受爱戴的臣子,绝不该是什么奸佞之辈,何况大人们对父皇和云祥国一向忠心,再三思虑之下,儿臣也觉此次行事太草率了,因此亲来父皇处领罪,还盼父皇收回成命,容儿臣细查。”

轩辕经呵呵笑道:“那好吧,就依卓儿所奏,将那些大臣无罪释放官复原职,所有进京族人,每人发银百两,以做慰抚。”说完又对王公公道:“你去御膳房传旨,就说今夜朕要宴请几位臣子,让他们挑最拿手的菜肴做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