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平侯世子道:“张百药被征入京做御医了。”

白芷笑容深了一点:“京城米贵。”

南平侯世子还要说什么,一边沈雍突然说:“贵也不要紧。”

白芷点点头:“没错,贵也不要紧。”

南平侯世子似乎与沈雍认识,说道:“你又知道了?这么讨好顾小姐,是想请她帮你想办法长高吗?”

沈雍的个头比白芷稍高一点点,在男子里并不出挑。白芷道:“才十六岁,还会再长几年的。”这两个人不是极熟就是拆台,白芷只按字面的意思去回答。

沈雍却笑了,显得很开心的样子:“听大小姐的,我接着长。”他面无表情的时候像个精致的瓷雕,一笑起来却是温暖又令人心生亲近,仿佛认识了很久。惹得白芷忍不住又笑了,她爱少年。

顾清羽掐着点儿将白芷带离他二人:“与青年男子不要说太多,免得让有心人多想。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这个人就是包打听。曾与周大夫聊了好几回当面问人家花臂,令牌都送出去了硬是没发现她就是大家找了好几年的顾小姐。再见白芷,包打听笑容就有些僵:“五爷好,小姐好。”

白芷就笑了:“牌子我留给张先生了,他要传什么消息给我您千万给留意。”

包打听没有不答应的:“哎哎。”却又看白芷掌心向上,忙从怀里换出一块玉佩来放到白芷掌心。“您要知道什么消息,派人拿着这个只管问。”

白芷一收拳,递给他一个小瓷瓶:“我是没钱的,拿这个抵了。”里面是三颗续命胶,看包打听行云流水般送玉佩收药丸的动作就知道了,他的惶恐是装出来的。

了满场,歌舞升平,白芷自始至终也没有看到原二公子。白芷悄悄问了顾清羽,顾清羽道:“我没让他们来,江湖上没眼色的人太多了,何必来受气呢?这满堂有不少人想与你套交情的,先别管,老爷子大寿前不要生出事端才好。今晚回去我就授你本家的武学,你闭关,寿宴当天再出来,寿礼我给你备下了。”

顾清羽当晚亲自把白芷带回朱鸟阁传授顾氏的武学。

依旧是从内力讲起:“本家的内功与先前所授不同,你要择其一而习,最近最好修习本家内功,在连天城里不学顾氏功法未免奇怪。两个功法运功不同,我先为你护法,以免练岔。”

顾家的武学体系比顾清羽之前教的似乎还要高级一点,单以内功而言运转更稳更顺畅,运功的路线却有不同,内力流转之处比之前功法涉及身体的经络更多更广。白芷心中若有所悟。

顾清羽助她运了两遍功,又授她顾氏的轻功身法:“连天城里提纵跳跃还是用本家的功法好,这套‘平步青云’比之前教你的‘踏雪’更适合这里。我会对外说你闭关,大哥的药是昨天开过的你修习本家内功也有益于为他疗伤,不用担心他的事情打搅到你。”

“如果让我找到更快更有效的恢复办法,用新办法?”

顾清羽想了一想:“过年前能治好吗?”

“现在的办法,明年春天吧。如果我有新的好办法,你想让他什么时候好,咱们说了算。”

顾清羽道:“你先想出办法再说。”

白芷没在练功房多呆,她把闭关的地方放在了卧房,大门一关、楼梯一封楼上回廊前面放一个黑面、后面放一个商陆,自己就在床上盘膝坐着研究内力的运行。刚才在练功房她就有点想法,内功是怎么分出派别来的?不同的内力怎么区别?

即便两套功法不同,内力难道不都是自己的吗?引体向上练出来的肌肉,再做俯卧撑的时候就会消失需要重练?

不是的!一定有可以运用的办法。

白芷仔细研究运功的路线,一遍又一遍,忽然大悟丹田气海,经脉为运河,这不就是物流吗?物流带动发展,反哺制造业。既然如此,水陆空都是物流的方式,内力是自己的,想怎么流通就怎么流通。

只是不同的功法的流通系统是各自独立的,硬凑在一起就容易撞车。不同的功法侧重也有所不同,就像不同的物流公司业务重点不同一样。业务越大的公司业务越全面,这样的功法也就越高级。偏重一隅的,走错发展方向的,就会有罩门、邪功。

只要有能力构架一个更大的、能够顺利流通的系统,一切问题也就迎刃而解了。

她对经脉对人体最是熟悉。

白芷越想越兴奋,小心翼翼地尝试着自己的策略,她的运功方式从两种功法中总结却又与两种功法都不相同,渐得其中奥妙,内息越转越顺逐渐壮大,之前练功艰涩之处逐一通畅,逐渐忘了时间。

直到肚饿难忍,才惊觉好像过了好久,催动内力运起顾清羽所授流风掌,隔空轻挥将拉门挥开。两秒后,黑面的身影出现在门前。

商陆听到响动,急将后窗扳开:“怎么了?”

白芷出声说:“饿了。”

商陆长舒一口气:“吓死我了!等着!”大声叫李嫂送饭,回来又对白芷说,“你七天没吱声,师父来了两次,让不要打扰你。”

“怪不得想放声长啸却叫不出来,原来是饿的。”白芷低头看自己的手,似乎是血气充盈了一些。内息流转,盘膝许久双腿血液依旧通畅。双脚落地之后她又笑了:【怪不得大家都要抢九阴真经,有一部好的功法真的很重要。靖哥哥练易筋锻骨篇之后的感觉恐怕也是这样吧?】

蹿到回廊上跳了下去,又返身再跳上来,商陆见怪不怪:“哟,有心得了?”白芷不回答,在朱鸟阁各个房顶上乱蹿,商陆抱着剑边笑边看:“喂,你要去哪?外面都是人!”

白芷蹿腾许久,终于落回房里吃饭。商陆托着腮坐在一边看着:“饿了这么久也不把这几天欠的都吃回来?”

白芷的耳朵动了动,多吃了一碗粥,说:“够啦,一顿补不回来的,父亲大人呢?”

商陆撇撇嘴:“当然是正在忙,现在能闭关的也就只有你了。顾小姐,你厉害。”

白芷道:“大家都休息一下,我也换件衣服,等会儿一起去看看他呗?”

商陆开心地说:“好啊。”

顾清羽正在惊鸿阁里,陆英、白微都在,白芷与商陆一起跳进惊鸿阁,白微剑拨一半发现是他们又收了回去:“怎么你也跟他学会不走门了?”

商陆道:“这可赖不着我,师父新教了她轻功步法,她出正在兴头上呢。当心下回教她剑法,她掀了房顶。”

顾清羽合上手中的簿子,对陆英道:“核对了舞姬的人数将携带的物品仔细检查,不可因为搜检马虎而生出事来。”陆英接过了簿子:“是。”白芷道:“都忙瘦了。”白微道:“七十大寿当然会忙一些,你们两个小鬼乖一点不要惹事生非。对了,你们来做什么?”

白芷道:“出关了,来讨下一样功课呀,”顺手扔白微一袋照明弹,“省着点用,我也没存货了新的还没配出来。”白微打开一看,轻笑出声:“好,这个正合用,谁闹事就照得他无所遁形。”

【正在准备搞事的不就是你们吗?】

顾清羽起身道:“跟我过来,教你下一样。”

两人练着传授武功别人避嫌的时候传递消息,白芷告诉顾清羽自己对治顾熙宫的内伤有了新的想法:“现在什么时候好真的就是咱们说了算了。”顾清羽道:“能再拖上三、四个月吗?”白芷肯定地说:“可以。”

顾清羽问道:“会不会引起怀疑?”

白芷笑道:“本来我说的就是一年半载,四、五个月能治好有什么好怀疑的?”

“那就好。来,教你套玄天剑法。”

“这名字好大的口气啊。”

顾清羽口吻轻松:“这剑法铺天盖地打得人眼前一黑啊。”

“拖这么久,中间不会有人泄密吧?”

“章玉阳还关在暗牢里,正是前车之鉴。一会儿出去你再把这件事情说一遍,我陪你去永安殿走一趟。”

授了一套剑法之后,顾清羽把白芷拉到庭院里又考了她之前的几样功夫,白微一边看一边笑:“似模似样。”商陆也跟着笑:“学会就不错啦,还指望她会变招吗?”顾清羽道:“有心思笑,没心思陪师妹喂招吗?以后你们两个轮流陪她练!”

白芷道:“我才没功夫理他们呢,大伯的病我有新办法了。”

顾清羽将剑一收:“是吗?不早说?走,去永安殿。”

顾郁洲做七十整寿,城里城外都忙得不可开交,顾熙宫与几个年长的儿子都在永安殿里忙。看到顾清羽过来,顾熙宫道:“你可来了。通天一条道开着就行,各处道路该撤的就撤,总守着得要多少人?”

顾清羽一面答应一面说:“大哥的病或许有新的办法了。”

顾郁洲早看到白芷了,此时才问:“这是闭关的收获?”

白芷道:“有点想法,还要大伯帮忙。”

顾郁洲道:“要他做什么?”

“运功,我再摸把脉。”

顾熙宫笑得无奈:“我运功你就被弹开了,还摸什么脉?”

白芷抖出三根丝线:“那就捆起来。”

将三根丝线给顾熙宫系上,白芷按着另一头示意顾熙宫可以开始了。片刻过后顾熙宫额上慢慢渗出汗来,原本不该如此,但是他体内有异样的真气要压制不免吃力。白芷放开丝线:“别停。”小心地伸出指头在顾熙宫气海轻按,指头被弹开了,她按的力气小反弹的力量也不大。揉着手指,白芷道:“好了。”

顾熙宫缓缓收功,顾守仁拿着帕子给他擦汗,一面问:“蓉蓉,怎么样?”

【蓉蓉是谁?哦,我!】白芷说:“或许可行,如果是一条真气我应该能把它逐出去,三条有点麻烦。是不是一从左手脉门、一从右手脉门,一从丹田入的?”

顾郁洲站了起来!顾守仁惊愕道:“你怎么知道的?”这是顾清羽也不知道的事情,那就是诊出来的了。白芷道:“我长本事的呗。先别高兴得太早,我还得琢磨琢磨。”顾守仁马上接口:“好!”白芷说:“大伯的药方再换一种吧。”

出了永安殿她又把朱鸟阁封了,前来找她的顾婉和顾琳再次吃了闭门羹。此时能敲开朱鸟阁大门的,除了顾清羽便只有持顾郁洲手令而来的顾守仁了。两天后,白芷在药庐里搓药丸,顾守仁带着两个弟弟一起来接白芷:“蓉蓉,一种新的医术是不是要很多病人练习才会越练越熟的?”

“啊,是啊。”

顾守仁笑道:“那就好。你跟我来,带你见几个病人。”

白芷感兴趣地问:“什么病?”

“去了你就知道了,包管有用。”

“我把药装好瓶就来,两刻就好。”

商陆看到顾守仁的笑就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他与顾守仁打了四年的交道,知道这位看起来清贵模样肚里的黑水一点也不少,放下笔说:“要出门?我去把房杰和左虹都叫上。”跑出去第一件事就是派人通知顾清羽。顾清羽公器私用在朱鸟阁另放了暗岗,消息飞快地传到他的手中。

顾清羽赶到朱鸟阁时,白芷已经去了暗牢,顾清羽心里咯噔一声,从后院围墙后山壁上的暗道抄近路一路追赶,堪堪在暗牢入口看到一角闪过的衣裾。

白芷不是第一次到暗牢,这里阴暗潮湿,守卫们一身黑衣戴着黑色的面罩几乎与黑暗的环境融为一体。内力大涨之后白芷又发现了一些之前没有发现的暗哨,他们毫无存在感却又都是致命的存在。路越走越深,白芷道:“守仁哥,这条路好像没来过。”

“认得出来?”

“它窄呀。”

顾守仁笑道:“窄才不好逃,到了。”

一扇黑铁门,门边两支小火把,一个头发束在顶心的年轻女子拿出钥匙开了门。里面很暗,只有黄豆大一点火苗在油灯里烧着。一行人鱼贯而入,火把被点了起来,照出颇大的一间石室,除了进来的铁门,对面壁上还有两扇窄门。

顾守仁示意守卫打开左面的一扇,里面黑漆漆的,几个人一拥而入从进而拖出一个人来。这个人四肢都被锁链锁着,脸色苍白瘦得眼睛抠了下去,白芷还是从轮廓和左眉梢的那颗痣的位置认出来这就是顾琳那张薄绢上画的章玉阳。

顾守仁笑道:“他终于能派上用场啦。”

白芷问道:“他是什么病?”

“你看仔细,动手吧。”

顾守仁与两个弟弟对望一眼,一齐上前,顾守义、顾守礼一人按住章玉阳一只手,顾守仁右掌抵到了章玉阳的气海上。白芷轻抽一声冷气:“你们?!”她已经猜到他们要干什么了制造一个与顾熙宫病情一样的人给她练习。

顾守仁回头笑道:“马上就好。”

“住手!不用他我也能治好大伯。我治了一个多月你才想起来考我的医术,不嫌晚了点吗?”

“因为我们有新的办法了啊,”顾守仁道,“他只剩这个用处,治好他,他会感激你的。”说完与两个弟弟依次催动内力。

“住手!”喊第二声住手的是顾清羽,“顾氏家规,本门子弟可杀不可辱。你这是在做什么?”

顾守仁看着章玉阳因痛苦而扭曲的脸,一笑回头:“五叔,爷爷和爹都同意了的,父债子还天公地道。”

顾清羽伸手盖住白芷的眼睛,一直将她拉出暗牢从暗道回到了惊鸿阁,斥退众人才松开手。

顾清羽将她领到自己的书房,慢慢地说:“父亲下的令,与守仁争执也是白费。向父亲抗议也是没有用的。他们从来就是这个样子,我知道这对你很难……”

“在安州的时候我治过一个女孩儿,她的手被主母按进热油锅里炸了,我给她截肢、缝合、上药。今年春天从绥远南下路过一个大哭的婴儿,他怎么用力也吸不出母亲的乳汁,他的母亲已经饿死了还在抱着他靠着半截断墙,孩子满身是病我都分不清有多少种,想从母亲身上找点原因,剖开他母亲的胃里面都是观音土。放心,我扛得住。”

顾清羽道:“今天的事……”

白芷说:“大家族做出这样的事情倒不令人意外,只是我心里的江湖不是这个样子的,这里的一切都让人心生厌恶。”

“江湖的样子我年轻时也想过,你心里的江湖是什么样的?快意恩仇?行侠仗义?轻生死重然诺?”

“少年气。”

“我已经老啦。”顾清羽笑了。

白芷也笑了:“不在乎年龄,少年气您一直都有,你会放弃吗?”

顾清羽坚定地说:“不。”

“我会帮您的。”

守仁

顾守仁在暗道里飞快地穿梭, 从永延阁的秘密出口钻了出来,抓住一个侍女问:“爹在哪里?”

侍女道:“去见老爷子了。”

顾守仁理一理衣襟,出了永延阁, 通过栈道来到永安殿。顾郁洲父子俩都在等消息, 见他回来得如此之早微有诧异, 顾郁洲问道:“有波折?”顾守仁上前几步,恭敬地道:“五叔把蓉妹妹带走了。”

顾熙宫道:“怎么回事?”

顾守仁从头到尾讲了一遍,最后请罪:“是儿子没把事情办好。”

顾熙宫问道:“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顾守仁道:“我再去找蓉妹妹,与她好好谈谈。”

顾郁洲问他:“知道说什么又知道怎么说吗?”

“是。”

“去吧。”

顾守仁又是一礼,出了永安殿大门才加快速度。在他们的心里, 白芷与顾婉、顾琳都不一样。顾婉是需要提防的,而顾琳被娇惯得过于幼稚不足成事。白芷则是一个可以为父亲去死、为了商陆可以放弃隐蔽生活的人, 缺什么就想补什么, 顾守仁也想要这样一个妹妹。何况她的父亲顾清羽是兄弟里与顾熙宫关系最好的。

想要留下这样的人想容易也不容易, 驯养之外还需要拿出一些坦诚来,顾守仁打算对这个妹妹坦诚一些。

一气到了朱鸟阁前, 顾守仁问守卫:“蓉蓉回来了吗?”

守卫欲言又止:“回来了。”

顾守仁起了疑心:“还发生了什么事?”

“婉小姐和琳小姐都来了, 蓉小姐说见到了章……那个人,现在三个人都被五爷领进去训话了。”

顾守仁一路奔到永安殿的时候,白芷已与顾清羽谈完了正事。

白芷想救章玉阳,至少试一试。顾清羽道:“那是不可能的,本来就没打算放过他,留着他这几年是一直拿他做饵, 现在鱼钓得差不多今天又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你治好他的时候就是他的死期了。”

白芷道:“等一下, 在永安殿和永延阁的心里,我是什么样的人?你又是什样的人?遇到这样的事情没点表示只敢默默垂泪不觉得太违和吗?惊鸿阁的女儿温婉柔顺也未免过于不肖了吧?逃家的少年你变乖了吗?”

顾清羽瞪她, 继而缓缓地点了点头,太老实确实不对容易被认为别有用心。

“所以还有转机的,总要试一试。我闹一闹再提条件,治好他的当天我亲手停掉他的呼吸心跳,埋几只蛊在他身体里,他的身体甚至会出现很浅的斑纹,不仔细看是会当成尸斑的。只要唤醒蛊虫重新激活心跳,这条命就保下来了。不过,如果超过五天,他就要真的死了。如果他的怨恨针对整个顾家打乱我们的布置,有蛊虫我能废了他不会让他坏事。只要婆婆不亲自来,我的蛊一般人解不了。”

顾清羽道:“三哥那里我会去谈,阿琳么后面的事暂时不要对她讲。”

“好,只说我见到章玉阳了,走吧,在屋子里呆太久不吵不闹不像话。”说完一推房门便蹿了出去。

看到白芷气冲冲地从房里出来,黑面与商陆对望一眼,纵身跟上。商陆边追边骂:“跑这么快做什么?你别被我抓到,看我不打你!你还跑!”黑面稍好一些,商陆却追得很吃力,距离被越拉越大,没跑多远一道影子从他身边蹿到了前面,商陆抬眼一看顿时大喜:“师父,师妹跑啦!您快追!”

白芷从惊鸿阁奔出,没走栈道和楼梯一路在空中腾挪飞奔,跑出惊鸿阁往下跳,踩了一脚山壁前扑落在后院围墙上,一踮脚跃到卧房楼顶,往前滑翔在练功房的顶上借一下力,又跳到前院正堂的楼顶。待要往药庐上跃起,忽然看到朱鸟阁门前的小路上顾婉和顾琳正携手过来。脚下一转在琴台顶上一点,再次腾空划了个大大的弧线落在了朱鸟阁的大门前。

几下兔起鹘落迅疾而飘逸,看得人眼花缭乱。顾婉吃惊地问:“蓉妹妹?怎么了?”

白芷一脸的愤怒:“他们往一个人身上输了三股真气,爹说那个人叫章玉阳。”

顾琳的喉咙里发出短促而低嘎的惊叫,旋即掩住了口。

顾清羽先落了下来:“不许胡闹,不许乱讲!”黑面也落了下来,默默地立在顾清羽身后,听到白芷说:“我可没闹到永安殿,我回房呆着已经够给面子了好吧?还要我怎么样啊?”

顾琳扯着顾清羽的袖子:“五叔,蓉蓉说的是真的吗?”

“都跟我进去说!”顾清羽一手女儿一手侄女,对另一个侄女道,“你也进来。”

给白芷布置的书房比别处都多,顾清羽随便进了前院的书房,将三人往里一推,对赶过来的商陆说:“让刚才听到的人都封口。”顾琳又拉着白芷的袖子问:“他怎么样了?”顾婉却已经明白了:“三股真气?与大伯的伤一样?”顾琳慢半拍也听懂了:“他们怎么能?”

顾清羽揉着太阳穴:“都在这里老实呆着,走出房门一步,我亲自收拾你们,”一指白芷,“尤其是你。”他的与很严肃,三人长这么大没见过这样的顾清羽,瞬间消音。

一片安静中,商陆带点喘-的声音传来:“师父,大公子来了。”

顾清羽推门出去,对商陆道:“看好她们三个,”目光一转直刺顾守仁,“你,跟我去永安殿。”

顾守仁还要找白芷,商陆已转身扣上了门。顾守仁只得叹气跟上顾清羽,一路小声解释:“五叔,出此下策情实非得已,爷爷寿辰快到了,里面外面总有不安众的人,爹的身体越早康复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