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行走江湖,有的是要自己生活的时候,要是把使唤人当成习惯,以后有你的苦头吃。”

“是,弟子明白。”

“你给我说句不一样的话来,老是弟子明白,听着我头都大了。”

白及畏缩了一下,皱皱鼻子,又笑了:“弟子明白了。弟子告退!”

白及一沾床就睡着了,他太累太乏,再兴奋的情绪也趋动不起来来自幼就没有得到善待的身体。陆英给派了个中年男子过来,见过世面就不会一惊一乍,年纪大些就经验丰富比较会照顾孩子。

白芷道:“他睡了,这几日这孩子就拜托了。”

来人忙说不敢:“属下明白。”轻手轻脚去放了包袱,也早早歇下了。

白芷却没有睡意,今天她的心情很好,对悟禅书又有了一点新的体悟。悟禅书虽分三层,即便练到了第三层,不同人之间的境界也还是不一样的。她算是摸进门,与顾郁洲那样成了精的差距还挺大。对内力的应用也是拉开武功差距的一大要素,今天白芷对“应用”有了别样的想法。

刻板规划可以用来做成浪漫的事,内力呢?

她暂且不写五年计划和门规建设方针,而是摒退众人独居一室,尝试一下这种感觉。直到夜深雨停,白芷缓缓吐出一口气。许多人着急闭关是怕忘了灵光一现的灵感,她这一回却是不怕忘的。所以也就不着急闭关了。

听了梆子响,白芷写了几页教材就去睡觉了。

第二天一早她起身的时候,白及的房里居然也有动静了。白芷一向起得早,哪怕是刻苦习武的人也很少有她这样的,白及居然就起来了。白芷心道,他以前不知道过得多难。

白及的心情却是非常的好!他一向是天不亮就得起来干活,太阳老高了才得吃点饭,身体形成了习惯。正睡着,一个哆嗦在床上弹了一弹,脚一抖,醒了。缓了一阵才想起来自己身在何处,拉起被子把脑袋蒙上,在被窝里笑得怪模怪样的。

乐呵了一下赶紧爬起来,外间来照顾他的李叔也醒了,叹一声小孩子真是有活力,先敲敲门,才跟白及说:“属下是大少爷派来的。”

白及也不习惯用人伺候,说:“我、我就起床了,您知道我师父起身了吗?”

李叔一边点了灯拿进来,一边笑道:“大小姐一向早起,这会儿怕是已经在练功了。”

白及脸不由自由地白了白:“我去伺候师父起身!被卧我回来叠!”

李叔道:“且慢,一来大小姐有伺候的人,二来您得先洗漱、梳头。”他把白及收拾好了,白芷几路剑法也舞完了。

白及从房里出来就很紧张:“师、师父!”

白芷道:“哟,起来啦?还挺早的。李叔把你打扮得很好,来,跟我吃饭,吃完饭咱们去你师祖那里,叫他带着咱们收见面礼。你一份儿,我一份儿。”

左虹跟在她身边久了,有时也会冒几句话:“小公子是拜了师,拜见长辈得见面礼。您还收什么礼?”白芷道:“我当师父了,不得鼓励鼓励我吗?”左虹也被她逗笑了。

进了房里,白及自觉地站到主座旁边等白芷坐下了好给她盛饭、递水、递毛巾之类,岂料白芷指着左手边的位子说:“以后没别的人,你就坐这里,有别的人,看他是谁,不着调的你不用理他。要是长辈来了,你往下挪。”

白及又呆了一下,他日常吃饭是不上桌的。主人家也不算刻薄,但是雇主自己就是个小贩,能有什么样的条件?哪户人家要是连帮工都能有桌子吃饭了,必得是富得流油了。一般的小帮工就捧个碗随便找个地方一蹲完事儿。

他坐得拘谨,吃饭还是不大吃菜。白芷耐心地等他吃完,起身道:“放着吧,有人收。奇怪,我说带你去见他们,怎么他们自己先来了?”

白及一脸茫然,左虹是有经验的,知道这是白芷听出来门外有人来了。果不其然,数息之后就听到问好的声音,接着是商陆亮开了嗓子:“白及那小子呢,快来迎接师祖和师伯们!”

白及拔脚就想往外跑,跑出半步又硬扯了回来,身体扭成了一个滑稽的姿势,可怜巴巴地看向白芷。白芷笑着摇头:“他们不可怕。走,看看他们干什么来了。”

这回是带了顾征一起来的,白及先认了个师叔,顾征差点没结绷住表情他师姐、顾家三小姐、无所不治的神医,收了个残疾做徒弟?杀了他吧!!!

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顾征声音有点沙哑:“好。”

白芷口气带点戏谑,问白微:“您又干嘛来了?”

白微道:“看你怎么教徒弟,以后我收徒了也好参考。你要先教他读书?书呢?”

昨晚还真写了几页,白芷双掌在虚空中一推一收,将不远处桌上几张纸旋转着旋了过来。顾征瞪大了眼睛,更加觉得白及赚大发了!商陆叫道:“你功夫又精进了?!”

白芷道:“还行吧,等忙完了这一阵儿,白及身体调理差不多了,我就闭关。喏,二师兄”

白微觉得她想说“八戒”还是接过了去,打算先看两眼再递给顾清羽。照白芷的作派,保不齐里面写了什么气人的玩艺儿。

果不其然,第一页还行,悯农诗,“锄禾日当午”那首,挺好的。第二页有点走样,写的是“春种一粒粟,秋收万颗子,四海无闲田,农夫犹饿死”,也……还算能教给徒弟。

翻到第三页,白微扯出一个标准的打人前的客气笑容:“您这写的是什么?”

第三首,“待到秋来九月八”,这他妈是反诗啊!!!虽然江湖人不大鸟朝廷,可你用不着上来就教这个吧?

顾清羽道:“拿来我看。”

白微恨不能立时把这玩艺儿给吃了!真是夭寿哦!陆英沉住气,将诗稿从他手里抽出来,上缴给了顾清羽。顾清羽翻了翻,不动声色地说:“写得不错,但他看不懂后面这一首。”

白芷道:“嗯,您把这三首都念给他听听。”

顾清羽道:“不用念啦,他肯定更喜欢最后一首,哪怕他听不懂。”看了白及一眼,又郑重地对白芷道,“养孩子不是养宠物,教养教养,教在养前面。教他的时候要想好,他以后怎么在这世上立足。”

白芷道:“所谓立足,两脚站稳了地,不是四肢爬着。我也能教他‘书中自有黄金屋’和‘天子重英豪’,可我觉得不合适。”

顾清羽道:“不驯服的弟子,你这门派……”

白芷笑道:“我都不让他跪我了,还操心这个?有一天,天下人不肯再跪了,我不做祖师又何妨?再说了,大弟子嘛,首徒,很多人眼里他的份量是比别人重的,如果他不明白这些道理,把自己当成高人一等高高在上,我就得告诉他,这样是会翻车的。”

顾清羽道:“又到了说让人觉得有道理的话的时候了。走吧,去见你印世伯他们。”

印方等人也很好奇,不过他们年纪大阅历深,性格也好,哪怕看在顾清羽的面子上也不会表现过份。当年顾清羽亲闺女那个德性,他们不是也忍了?三人都乐呵呵地拿出见面礼:“不许嫌弃我们比顾家穷。”

雷风遗憾地说:“你师祖说,你的佩剑他来给,我们就不好抢先啦。”

几人看了看白及,发现他长得不难看,就觉得这残疾更令人同情了,唏嘘一回,说:“艰难困苦、玉汝以成。”白芷道:“这几句等些日子再说,书还没读到。”印方道:“字还是要识的,不然秘笈都看不懂。”

随着年龄的增长,他的话也越来越多了。

见完了印方,更得见见顾家的亲戚了。顾家对门人弟子的审美是严苛的,不过看白芷的面子,所有人都不说什么。也有人在想:能让她看上的,说不定真有什么过人之处呢?

白芷倒不需要白及有什么过人之处,只是希望他不要是天生看到字就头疼,或者根本不适合习武就行。好在白及资质不算顶好,倒也还是平均水平稍往上,还特别能吃苦。白芷揪他回去先教背诗和算术,三字经弟子规是不会教的,启蒙就背诗吧,连文化熏陶一块儿做了。自然科学知识之类课本来不及编,就先遇到什么讲什么。

悯农诗很顺口,白及又是有生活经历的人,顺着念第一首是很容易的。他眼巴巴希望白芷把剩下两首都读给他听,因为之前说话的时候提到了这个,尤其是第三首,他心里很想知道这一定会让他喜欢的诗是什么。

白芷却说:“你把第一首背熟了再说,李叔,您看着他背。背完了下午给我背加法表。”她自己还得琢磨武功呢。

把基础功夫稍作修改是一件事,另一件是赶紧回忆一下左手刀法。当年连天城疾风部一个侍卫被砍断了手,还是她给接上的,这个侍卫就是京城别府阿祥的亲弟弟,所以阿祥愿意听她招呼。侍卫在朱鸟阁住了好一阵子,后来虽然离开了,白芷在顾郁洲那儿挨揍、博览各家武学的时候,是特意多瞧了两眼左手刀的刀谱的。

左撇子人数少,主练左手的武学就更少,统共那么一点,倒是还都记得。但是要整理出来、教自己的徒弟,就得自己先研究研究了。如果合适,搞不好得跟老爷子再打回交道。

白芷浑身的皮一紧……

一天的时间就这么过去了,第二天,白及等下一首诗,又没等到,他得在学写字。

第三天,前两天的字又有写错了的,被勒令抄写一百遍。第四天终于过关了,才得了第二首,第三首诗还是遥遥无期的样子。加法表背得磕绊,又被要求抄加法表。

黑道的“论剑大会”可是开始了。顾珍辰与简淳两个人相伴去了二十里外的“隔壁大会”,半天功夫又回来了。顾珍辰表情尚可,简淳就脸色难看,显然对方虽然没有伤害他们的□□,却打击了他们的灵魂。

顾珍辰与顾辛夷跑到白芷这里来诉苦:“三姐姐,黑道那边是真的会气人!”

白芷问道:“怎么说?”

“见了简淳就问他堂堂名门公子被无名小子击败感觉如何。”顾珍辰也被嘲笑了,嘲笑他离了连天城身价大跌。这些嘲笑又不是明着来的,都是暗搓搓的“耳语”。

铸剑庄这次可算顶了天雷了,什么不自量力之类的话都来了。黑道中不乏有眼力的人,把简家的武功批得一文不值,顾氏免了这个雷。但是顾方也被嘲笑了,因为他居然跟简淳这个绣花枕头做忘年交,别是有什么别的用意吧?

好在洗心教还算明白,把大的风波都压了下去。

白芷道:“嘴居然不算太贱,说的都是实情啊。”

顾辛夷道:“就是实情才气人!”说完捂住了嘴看她哥哥。

三人聊天的第二天,白芷正握着白及的手教他执笔描红写字,顾征跑了进来:“师姐!师父让你快些过去,有大事发生了。白及呆在这儿别乱走!一定不许乱走!”

白芷问道:“怎么了?”

顾征道:“他们一些侠士去隔壁踢馆,横了一半儿,被扣了一半儿!里面有简淳!”

“珍辰呢?”

“他倒没去。可是简淳……快意庄不能不管呐!”

对哦,忘年交的叻!

反击

简单弄清了来龙去脉, 白芷明白了这件事情的严重性,一个弄不好,黑白两道的冲突就要从此开始了。没个几十场群架、丢几百条人命是不能罢休的, 弄不好死伤上千人也不算稀奇。

江湖的情势之前就已经混乱了好几年了, 连天城头铁硬扛住了, 别的地方可就未必了。白道的组织度从整体联盟的角度来说,是比黑道强的,黑道极难搞起同心同德的联盟,白道至少有一个“除魔卫道”的大义名份。

从另一方面来讲,黑道、邪道中部分帮派自己的组织度又反而比白道要高, 毕竟白道还得讲点人情,他们得爱惜羽毛。

双方真要干起架来, 可能白道最终会占优势, 却也灭不了黑道还得被啃得浑身是血。

也正因为白道有共同理念, 令今天这些白道侠士们不需要再另找理由就可以去黑道大会闹场,然后被人打成狗。

白芷转了一通念头, 说:“走。”随手把白及也给扯上了。

顾征道:“师父说……”

白芷道:“见了他我自有话说, 快走吧,再晚我担心会出岔子。”

顾征拗不过她,小声哔哔:“好些武林前辈都在,在商议大事呢。”

白芷笑得有点嘲弄:“大事还没开始呢,商议什么?铸剑庄那儿才是大事呢。”就这次分别接待江湖同道的情况来看,铸剑庄是小有野心的, 他们承接了江湖最大八大派的食宿除了顾家本家来的顾炯、萧家的萧韶, 江湖超一流的门派几乎都在铸剑庄住下了。商议大事也得去铸剑庄。

在快意庄里的除了顾、萧, 另外还有飞鹤宗等也能提得上号的门派,场面比铸剑庄是要小的。

顾征小声附和:“巴蛇吞象。简庄主是想趁着这次机会, 再进一步吧?可惜儿子是个傻子。”

白芷道:“年轻,傻得起,只是不知道代价是什么罢了。等看到代价再不长点脑子,才是真的傻了。”

她带着个小孩儿步子也不比顾征慢,还提醒顾征:“别急,步子急一点,你说话都要喘了,现在就慌了,以后遇到更大的事你要怎么办?”

白及被她带着觉得像乘风,这种体验新奇极了,白及有点忘情,插了个话:“他们在铸剑庄就天天嚷嚷要给黑道好看呢,肯定会去找事的。”

顾征回头看了他一点,白芷问道:“那他们还说了什么?把说我的坏话讲来听听。”顾征小声说:“师姐!”

白芷以前是从来不问这些的,背后说人能有什么好话?她都不在乎的,现在也不在意别人说她是好是坏,但要开宗立派了,总得知道点别人的态度。就算以前,简淳被抓了的事情,她根本不会在意,现在就得去议事。

白及骄傲地说:“他们说师父厉害!”

“是凶狠吧?”

“就是厉害!”

“那是夸。”

“不过他们说,顾家不如以前了,所以要有新的魁首,又说沈家少爷年轻不懂事,现在正是他们出头的机会。”

顾征道:“意料之中,一群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

白芷道:“有冲劲、有干劲,挺好的,只要是他们自己愿意的、明白的,为了自己的愿望死了又怎么样?我只怕他们成了别人的炮灰。”

“师姐?”

“到了。”

住在快意庄里的各家头脑与他们的心腹都到齐了,看到白芷过来也没有惊讶。顾清羽看到了白及也没有生气,乖乖听话就不是白芷了。

顾冲还是没有露面,主持的是顾方,顾清羽、印方、雷风、千手道人、顾炯、萧韶都到了,千手道人外甥的师父悟觉大师也在场,除此之外之前见过的符标、卞敬等有名的人物也在。一些小门派的掌门则没能进入议事厅。顾方指着顾清羽下手的一个位子说:“蓉蓉来了?坐。”

白芷对众人颔首致意,在椅子上坐了,顾征去顾清羽身后站着,白芷反而得了一个座儿。白及比顾征还自觉,紧紧站在白芷的椅子边上。

顾方环视了一下,道:“诸位都知道了吧?真是飞来横祸!据悉折了二十三人,被扣押了十二人。简庄主派人送了消息来,被扣押的不止有简淳,尚有几位少侠,他们的长辈也很恼火,正在设法营救。大家都是同道中人,是需要守望相助的。不知诸位有什么看法?”

自从独自得了一个座儿,白芷就知道得有她的事,顾方是肯定不知道她要开宗立派的,顾清羽师徒都不是大嘴巴,她这派还没立起来也没闯出名号来,那就是要借用她个人的能力。还得是大用,否则也不足以让她在前辈面前得一座位。

论武艺,她不算低,在江湖上也算出了名了,却不是成名太久的人物,顾方也不会拿堂侄女去冲锋陷阵。所以还得是医术,恐怕送回来的尸体不怎么好看,被扣押的人的健康也很重要。

顾清羽道:“帮是肯定要帮的,然而剑没论起来,没排个高低次序,谁会服别人?听谁的不听谁的?恐怕会有一场争执一场乱,依我看,咱们要过去,还是先有个章法才好,否则一团乱麻,怕不会是混战?混战可不利于白道。”

顾清羽的意思是,住这儿的先有个简单的同盟,到了铸剑庄哪怕起争执也不至于受制于人。几个老鬼也都明白了:有儿女徒弟被抓、有亲友被杀的人,即便没有筹划好也要冲过去,这样的牺牲最好避免。大家要团结力争,不能让被恨意冲昏头脑的人主导。

顾炯紧跟着赞同,萧韶也觉得舅舅说得对,顾方与顾清羽本来就是一个意思,印方等人又是他的朋友。符标、卞敬多少带了点官府的味儿,也更能接受事先的规划。其余几个大侠也不反对,都说:“这样也好,激动的人容易落入圈套。”

顾炯想自己虽然是顾家的继承人,但是顾清羽是他亲叔,且他也比较佩服这个叔叔,就不抢着做这个领头人了。而是委婉地说:“到时候七嘴八舌反而不容易说清楚,咱们不如推举一个人来说话,大家先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有一共识,请这个人发言。如何?”

印方道:“还要推举什么?本地的主人不是正合适吗?”

顾炯小有不如意,想到顾方也姓顾,便也说:“好。”

又说:“凭什么让蓉蓉到他们那里去?要去,我们家得有人跟着,还得好好的回来。蓉蓉,你可不能看到奇怪的伤患又不管不顾了!”

看到目光都投到自己身上,白芷先笑着说:“他们还留不住我,”接着表情一变,“江湖水深,不是我能看透的,我只看眼下,要是咱们都去铸剑庄了,这儿是不是就要空了?”

顾方道:“我会安排人手注意防御的。”

白芷道:“恐怕还不够,还是请叔祖出山坐镇吧。铸剑庄那边死了二十三个?被扣了十二个?就算是三十五头猪冲过去,怕也要踩伤几个人的,黑道会不报复?两庄联手开的论剑大会,只找铸剑庄不找快意庄?如果是这样,就太好了,如果不是……小心驶得万年船呐!”

顾方马上表示支持:“好!出发前我就调整人手!”

顾炯道:“五叔,白微留下来帮忙防守如何?我把疾风部留一半人给他,他以前在本家的时候也做过这些事,顺手。”顾清羽道:“好。”顾炯道:“蓉蓉最好也留下来。”白芷道:“恐怕是不行的,我还得去看看尸首,等着万一抢回来的人受了伤,缝缝补补。”

顾征忍不住道:“那样的地方就别带孩子去了。”

白芷道:“在这儿,得大家分心照顾他,我也要分神担心他,在我眼皮子底下最好,我安心。”白及连连点头:“我跟着师父。”顾清羽道:“现在还打不到铸剑庄,去就去吧,但是不许乱走。遇到了以前见过的人,也不要起冲突!”

白芷道:“我会看着他的。”

顾方想了一下,道:“五哥,白微一个人我还是有些担心,不如请你留下来,我陪蓉蓉过去,我保证把她好好地带回来。”白芷想了想,对顾清羽点了点头,顾清羽还要犹豫,千手道人说:“顾庄主是不好不去的,快意庄不能没有大人主事。”

顾清羽道:“大家小心。”

顾方道:“那我们便走了,来了!”他召来了庄中下人,命所有人在他离家期间都听顾清羽的。又让白芷站到他身边去,顾炯道:“蓉蓉还是跟着我吧,您还得跟简庄主叙话呢。”

顾方无可不可,道:“好。”

顾炯也有他的想法,这回与白道打交道,显出堂妹的脑子也挺好使,兄妹俩凑一块儿也好商量。顾方在这件事情上立场与他们还有点不同顾方是主办方,他和白芷都是来捧场的。

一行人快马赶到铸剑庄,铸剑庄从里到外都在“嗡嗡”,说的都是同一件事。

铸剑庄的人一路将他们引到了议事大厅,里面倒比外面安静得多,上首摆了一排的椅子,下面又有两排交椅。简庄主在他的椅子前站着,沈雍、普慧大师等人都在上面坐了。简庄人看到人进了院子便走到门前:“顾兄!惭愧!”

顾方道:“进去说,孩子现在怎么样了?”

简庄主道:“佩剑被送了回来。”

顾方道:“有人见到他了吗?受伤没有?”

几步走进去,匆匆互相见了礼、叙座,顾炯、顾方都在上面一排有位子,白芷想了想,跟着印方在下面的两排拣了个靠后的位子坐了。顾炯对她使眼色,她只笑着摇摇头。【没大事,】她想,【送回来的是佩剑而不是手指就已经是万幸了。】

她跟印方坐得近,印方也安心,对她说:“黑道怕得有人来谈条件。”

沈雍看了白及好几眼,说:“没有。没有条件,送了尸首和佩剑,来人就走了。”

也没法留下来,黑道的人雇了几个力盖寐啻蚬陌咽首送了回来,留力赣惺裁从茫

白芷对他笑笑:“没放狠话比放了狠话还折磨人。”

普慧大师宣了一声佛号,简庄主道:“顾小姐说的是,如今我可真是……唉!令尊可好?”顾方抢先说:“我请他留在家里,以备后援,多做些准备总是没有坏处的。”

顾炯道:“现在怎么着?”

沈雍道:“简庄主是苦主,先看简庄主有什么想法……”

话还没出口,外面又喧闹起来。简庄主声音有点气急败坏,道:“‘寒冰掌’杜延,他儿子也被扣了。”这位仁兄今年七十岁了,五十二岁上才得了独子,宝贝得不得了。简庄主除了简淳还有其他儿女,杜延却只有这一根独苗。

顾炯又问普慧大师、悟觉大师的意见,两位都宣佛号,说人是要救回来的。这时候谁也不方便提出追究这群没本事还要先撩者贱的二傻子,只能先把人捞回来。

简庄主犹豫了一下,道:“我想先派人去问一问,让黑道划个道儿来看看,这人选……”他四顾了一下,顾、沈两家他支使不动,八大派他哪个都使唤不了。印方等人他倒是能求得动,可印方排面又没有八大派大。简庄主原是有一些借着开个论剑大会抬高自己声望的想法,顾家分家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