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便有了今天打铸剑庄的主意。想到“贺教主手里有人质,我们安全有保障”,参与的人比攻打快意庄时要多得多。

攻打铸剑庄也顺利得多,铸剑庄兵器不少,人手差劲,组织防御也很混乱。几大派找到节奏,各据一方之后,如九尾狐等人又开始了放大风筝。沈雍等人是组织了反击应对,只好保证自家人比较安全,冲动一点的江湖侠士伤亡不小。

损失最大的还是铸剑庄,如果没有这个大会,简庄主反而容易组织防守。如今自家庄子里天南海北来了这许多人,自己的护卫们大多数离开了日常熟悉的巡逻范围都挤在北部。这里有剑炉,还有兵器库,以及一些连非亲信弟子都不能进的地方这个可不能开放。

简庄主身为一庄之主,名气不小、庄子经营得也不错,本领还是有一些的,费了些力气重新整顿好了自家子弟,却发现大家把他当成了肥羊!并且子弟在刚才的混乱中损失了很多,就快要撑不住了。

简庄主这个时候终于喊了出来:“老天爷,你这是教训我不自量力吗?!”

倒叙完毕

白芷赶到铸剑庄北部就听到这一嗓子,心说:【不是,是你运气不好遇到了江湖动乱,你儿子又傻得不是时候】

她也不出言嘲讽了,提剑便上。这里的敌人尤其的密,武功高高低低的都有。白芷看着铸剑庄的弟子、下属有危险的便上去救援,她救援的方法与路上救伤者的终极办法如出一辙我剁了凶手就是保护了受害者。

雨还在下,白芷此时心境却平和了许多,自己人安全了,她出手更稳。一个大夫,更知道人体的弱点,更知道如何让人丧失战斗力。比如击打“镜仙”的胃,就能让她痛得弯下腰,比打她的心脏更容易得手。

一剑穿心、斩断脊骨、腰斩……怎么方便怎么来,雨声和着喊杀声萦绕在耳边,皆不能令她分神。她从未遇到过如此多的对手,也没对这么多菜鸡动过手,大量的、重复的经验堆积起来,却又与高手过招不同。

与高手过招在变,而与菜鸡过招几乎不用变,但同样不必把一招使全,前者是因为无法使全,后者是因为不必。

场面渐渐安静下来,一是杀的,一是吓的,不少黑道喽本是来打顺风旗占便宜的,此时仗着自己不显眼开始撤退。简庄主却被两三个绿林豪强逼着,身上已带了七、八处明伤,他的大儿子简浦情况也不比他好,父子二人又都不好意思呼救。

简浦最终叫了一声:“顾小姐,还请援手家父。”

白芷收回剑,望向了简庄主。围攻简庄主的人很快地收回了手,他们在白芷进来之后不久就对她评估完毕。之所以没走,还是因为贪心作祟,想拿住简庄主敲一笔。此时见白芷要来,几人打个呼哨,往几个方向分散逃蹿。

白芷没打算追,反正简庄主的命是保住了,意思意思打出三枚金钱镖,正要说话,顾清羽、沈雍、普慧等人陆续赶到,他们那里也清场得差不多了。

此时,顾炯便说:“诸位,事已至此,我们须得有一个章程,共同进退了。”

简庄主道:“是老夫不自量力,才致使江湖英雄死伤惨重,我死不足惜,再也没脸主持什么论剑大会了。不若推举一人,大伙儿都听他号令,好与黑道周旋。”

几位有份量的人都说:“好。”

简庄主第一时间想推举顾清羽,才说:“我推举……”

却又见一个顾家的护卫跑进来:“五爷!大少爷遇险!被黑道的人骗走围困!”

陆英?

白芷刚才又被浇了个透心凉,正拧身上的水,听到陆英出事跳了起来:“你说谁?是我大师兄还是叔叔家的珍辰?”

“是陆大少爷。”

“艹!”白芷毫不犹豫地说,“困在哪儿了?!”

黄雀

陆英不以心机擅长, 但是谨慎沉稳却是有目共睹的,在这个节骨眼上想把他骗走围困,几乎是不可能的。

这是所有认识他的人共同的想法。

但是有一件事却是例外涉及他师父的事情总能令他们师兄弟几个变得不像自己。

陆英在快意庄里除了担心顾清羽等人, 其他的方面都过得挺好。黑道之前踢过一回铁板今晚就没有人再来, 铸剑庄打得血流满地的时候, 快意庄却是安静听雨的好时光。

陆英望着黑下来的天,还在吩咐:“准备好热水、姜茶、干净的衣裳,等他们回来好舒舒服服的休息。”还记得额外把白芷的住处看了一遍,将白及的物品清点了一回,补足缺口。他想到了自己师兄弟被师父拣回来时候的样子, 看白及就没有那么挑剔了。

快意庄里顾冲父子坐镇,顾方说:“早知道是这样的天气, 我该与五哥换一换, 昨天他去, 今天我去。”顾冲道:“那明天你还去,以后他不想去, 都是你去!我看那里到现在也没什么好看的了。竟是成了一场笑话!”

老人家爱唠叨, 从幼年时连天城的盛况讲起,最后得出一个结论:“铸剑庄办的这次论剑大会,真不像话!”

顾方道:“要像话了,轮不到我,该是本家出面了。”

顾冲垂眼道:“得想个法子混个体面的收场,然后咱们还是关起门来过安生日子, 我看这江湖, 要不太平了!好容易出了本家那个狼窝, 别再自找麻烦!铸剑庄若收到教训,从此老实了, 倒也未必是祸。你……”

顾方道:“我从来要的都是一个体面的结果。只是这回欠三哥、五哥的人情了。”

顾冲道:“一笔写不出两个顾字来,你记着大伙儿都是一家人,就好。”

父子俩商定了快意庄的方针,铸剑庄乱七八糟的时候,快意庄稳住了就是本事。

此时,外面却有人急切地对守门的卫士说:“我是从铸剑庄来的!要见陆大爷!”

陆英正在闲时,听到消息便赶了出来,只听来者说:“铸剑庄打起来了!也不知道黑道是什么运气,这场雨来得忒不是时候,天都黑了,他们潜伏在人群里痛下杀手,简庄主制止不住,大家都散了。顾五爷与白少侠、顾小姐走散了,被黑道的人围了。”

师父就是陆英的命!陆英不及细辨,道:“人在哪里?”一面派人告诉顾方,一面收拾兵器,收拾到一半才忽然想起:“我师妹也会走散?”

“她还带着个小孩儿。”

“哦,是了!”陆英想起来了,白芷现在不是一个人了。

很快,顾方来了。望了一眼黑黢黢的天,顾方犹豫了一下:“天已黑成这样,你能找得到人吗?”

陆英道:“我心乱如麻,出去总比在这里强,万一能碰上呢?师叔,您是知道的,我师父从来都是个热心的人,他自己一个人我反而不担心,这群雄混乱的场面,我怕他为了救别人而伤了自己。”

顾方道:“阿炯留了些疾风部的人,都拨给你吧!”他虽然急,却不如陆英这样心慌,又把报信的人叫过来问,报信的人一口咬定自己武艺低微一直在犄角旮旯里,黑道来袭的时候他因位置偏僻反而容易脱身,打量自己动手就是送菜,不如去找援兵。

陆英叹了一声:“犹豫不得了,哪怕我白跑一趟也没什么。”

点了人马跟着来人前进,在离铸剑庄不远的地方便被有备而来的人围困了。

一见情况有变,陆英先把带路者擒了过来,同时指挥布防。他们都骑马,此时将马围在外面,人架在里面列阵,设伏者一时也不能将他击杀。

那一边,顾方送走了陆英回来见父亲,顾冲听了他的汇报,道:“走散了?顾征还小也就罢了,蓉蓉和白微两个,能让老五离了他们的眼睛吗?就算蓉蓉还有个徒弟,白微呢?那小子心眼儿比天上落下的雨点还要多,什么样的严令也不能就叫他离了老五!有诈!”

能在顾郁洲手下活了几十年的人,已是成精了。

顾方一听:“对呀!我这就派人去寻!”

顾冲道:“慢着!发现不对不要硬冲,去铸剑庄!哪怕铸剑庄现在正乱着,咱们家里有事,老五他们就得回来!给他们一个回来的理由。”

顾方道:“是!”

这条消息才送到了铸剑庄。

此时,铸剑庄风波渐平,只余一点扫尾,白芷毫不迟疑便要动身。

顾清羽更是着急,他可不愿意徒弟为了这样的理由出危险。白芷道:“别争了,这里扫尾还没完呢!这么大的雨,会加速体力的流失,应付这个我肯定比你们在行!帮我带孩子。别都冲过来,当心又被人调虎离山了。”

说着便揪了报讯者,问了方向冲了出去。

这一回她不再自己跑,而是摸了一匹马,乘马过去。黑夜是她更熟悉的猎场,无论雨雪,她都有足够的经验来应对。

雨没有变小的趋势,白芷循着方向追了下去,不久之后便发现走偏了有呼呵之声与微弱火光的地方与她的方向偏了个三十度的夹角又转了过去。

夜雨是绝佳的掩饰,待到她奔得很近了,对方才发现了她。

白芷没有携任何明火,对方也只剩寥寥几支火把,其中有两支还是陆英等人带来的。陆英等人依靠仓促而就的简陋工事防守,顾熙宫遇难之后,凡本家出来的人,只要条件允许,都会凑个弩队,陆英也不例外。他是为救援师父而去,人手箭支带得足,此时还能勉强应付。

疾风部是连天城的精锐,顾翊徵把一部分老人派出来保护儿子,顾炯又借了其中一部分给快意庄。现在陆英以这部分人为骨干,支撑起了防御的框架。

但也只是如此了。对手显然是有备而来,陆英带了二、三十人,是江湖群架一个不算小的规模,对方则有近百人,列了个大阵,还有压阵的。阵外站着两个抱着胳膊看的人,看样子得是高手他们最先望向了白芷的方向。

白芷在暗处,先看到了对峙的双方,心里咯噔一声:【这是有目的、有计划,设下圈套主要针对顾家的吗?】

她认得这些正在奔走跳跃的人使的武功是洗心教的路数,凑了这么多人,把陆英骗到了两不靠的地方,摆了这么大的阵仗,还有高手压阵!这不是故意针对还能是什么?

【TMD!贺景方你死定了!】白芷暗咒了一声,策马冲向压阵的人。

全力冲刺的她根本不知道,这事根本不是贺景方策划的。贺景方在洗心教里内斗掌权,失势的师叔龙戈一系怂得飞快早早退隐了,却又时刻想翻身。贺景方在那里纵容“镜仙”怂恿黑道群雄试水,他都看在眼里。觑了个贺景言放松的时刻,想出了这么一个借刀杀人之计。

他在中间截个胡,趁着铸剑庄打成一锅粥、快意庄防守的功夫,把顾清羽的徒弟给骗出来灭了。引顾家这把火烧向洗心教!他与贺景方同出一脉,武功路数都差不离,只要留下带着明显武功印记的尸首,不怕贺景方不背锅。

等贺景方完蛋了,他再出来收拾残局,带领弟子重建洗心教。

想得非常好,也确实把陆英围住了。

“也没什么,老天帮忙,下了这么大的雨,快意庄龟缩,铸剑庄也腾不出手来,咱们有的是功夫布置。”龙戈一边看,一边对自己的朋友说。

他两个的功夫比陆英为强,不过陆英有弩队,两人也不去拼命,指挥弟子布阵围困,渐渐缩小包围圈。陆英也有信号弹,同样因为大雨没办法示警两庄。龙戈指指点点:“怎么样?天助我也!”

他的朋友桑不凡是来助拳的,笑道:“你的运气是真不错。”

才笑完,白芷赶到了,桑不凡道:“哎呦,真不禁说,来得还挺快,这个运气可就不好了。咦?只有一个人?那你运气还不错,你来我来?”

龙戈道:“你只管看我的手段,若我不行时,你再动手不迟。”说话时,疾风部以一人受伤为代价,一箭洞穿了龙戈的一名弟子。桑不凡道:“手有些痒,我去那边看看。”

龙戈沉稳地笑了,抬步前跨,拦在了白芷的马前。他的样子比白芷要从容不少,带着斗笠,脸上还算干净。白芷这却没有这样的装备,她的油衣在与“镜仙”夫妇动手的时候飞了,现在一身的水,雨水顺着宽大的袖角像开了龙头的自来水一样往下流,活似个女鬼。

她的状态还行,之前没有费太大的力气,最大的消耗还是淋雨。

看到对手,两人心里都觉得自己不至于输。白芷一面跃下马来,一面扬声:“大哥,你在不在?”陆英原本不太急的,如果他成了靶子,就代表别人暂时是安全的,听到她的声音反而有点乱:“阿芷?你怎么来了?师父呢?”

白芷道:“我什么时候打架叫家长了?那是小孩子才干的事!你先撑住!”

说话间已与龙戈交上了手,龙戈能把陆英骗过来,事先就是做过功课的,问了一声:“顾三小姐?”白芷没搭理他,亮剑出鞘。招才使了一半,龙戈以长者的口吻说:“我已让了你,接下来可不会客气啦!”

白芷原本不是他的目标,这位大小姐一直跟着亲爹,不好骗。【你若死在洗心教的功夫之下,可比你师兄有用多啦!】

龙戈在暗夜里对个女鬼是没有怜香惜玉之心的,上来便是杀招!他本以为白芷一个女孩子,纵使近来江湖扬名,又能有多少真材实料?这样的世家小姐,多半是借着家族的福荫罢了。

白芷背后的寒毛都竖起来了,她有了危险的感觉!这个家伙本事不低!如果换一个时间,她会非常开心有人磨炼她的剑意,现在却只恨老天没有轰下一道雷来劈了对方!交手之后她可以肯定,龙戈的武功还在当年的卫钧之上,当年卫钧可是让她挂彩养伤的!

龙戈也吃了一惊:居然不是个绣花枕头?

也不知道老天爷是怎么想的,这个时候开始打闪,天边一道道的雷柱竖了起来。借着闪光,双方都看到了对方的情况,龙戈的笑容又隐在了黑暗中:【真是个娇小姐,这个时候穿成这样!】他手上更紧。

漆黑的夜、冰冷的雨,能拿来拍聊斋的场景里,白芷的危机感更重了!龙戈的铁鞭几次堪堪擦着她的衣袖而过!闪电时不时带来光亮,白芷却打定主意不去过份依赖它。沉下心来在黑暗的、危险的环境里体会危机感。

这是极难得的体验。她少有这样生死悬于一线的机会,之前无论多么的危险,她都有个预案,现在全没有了。这场仗,一如她孤身的穿越。

【人生中的重大战役,都是孤军奋战的。】白芷告诉自己,要不等、不靠,只拼尽自己的力量。

龙戈感到对手变了,她出手没有变得更快,内力也没有突然大涨,但是好像更难对付了。这是一种感觉,一种“我会坚持不过她”的感觉。【这怎么可能?!】龙戈阴阴地笑了,白芷有个大缺陷她的衣服。

顾家的风格一向壕且装,白芷这身衣裳它就是个累赘。收拾“镜仙”等人的时候是降维打击,没有显出衣裳累赘。直到此时,它才束手束脚起来。

白芷手一探,打算撩起下摆来免得它碍事,龙戈铁鞭扫到,白芷只能收手。【这点时间都腾不出来。】白芷嘀咕一声,对龙戈有了更准确的判断。龙戈一击得手,更顺着这个思路来让白芷继续被累赘缠着,时间越久,白芷就会越累,破绽就会越多。

龙戈手中的铁鞭越来越重,白芷手中的重剑每次与与他相接都不能以剑锋相抵,只能用剑面拼力气。白芷并非天生神力,全靠内力来拼。

已数不清过了多少招,白芷眼神一沉,手上的剑招忽变!

龙戈吃了一惊:顾家剑法?!

白芷一直用的飞云剑法,此时突变,龙戈不免有些接不上,白芷趁机抢攻,而非与他拉开距离收拾自己的衣裳。龙戈乱了半拍,白芷心有所动节奏感!她一直知道节奏感的重要性,但是太弱对手节奏慢且容易切入,反而不能令她有所提高。龙戈乱了的半拍对白芷才有启发。

数息之后,龙戈重新找回了节奏,铁鞭将白芷持剑的右袖绞住,袖子被绞住了等于手臂被固定,手中的剑从根子上被锁死了。

两人的距离不过四尺,白芷果断运力于臂,打算振袖将龙戈甩出。龙戈却是想将她扯过来。

两人同时发力。白芷一条袖子如蝴蝶一般裂成了碎片,也如蝴蝶一般在暴雨中被打入湿泥里。

一道闪电划过天边,照亮了白皙手臂上的虎纹刺青,老虎的眼睛发出幽绿的光,白芷的剑又得了自由。白芷右手剑佯攻,龙戈铁鞭压住重剑前端的时候,她的左袖注力一挥。

“啪”的一声,白芷的袖子在龙戈右太阳穴上拍了个正着!“束衣成棍”是对内力要求颇高的武学,如果是湿布则容易得多,龙戈的脑袋仿佛被人用平底锅拍了个正着,脑袋“嗡”地一懵。世人惯用右手的多,白芷却是研究了点左手功夫的,一击得手,左手成拳,不断击打龙戈。

龙戈有心也使左手,已是失了先机。

巨大的雷声响起,掩住了他倒地的声音,白芷毫不犹豫地提剑从他左眼窝穿入,刺进脑中。

将剑交到左手,此时白芷才得以借着闪电检视自己的右手,血管脉络已微微凸出皮肤,这不是正常年轻人的状态。【刚才拼得太狠了,想不到黑道居然也来了这样的人物,我还是太大意了。】白芷飞快的总结,将剑交还右手,小心地靠近陆英他们。

陆英等人此时已是强弩之末他们的箭用光了。疾风部的战力很强,但是因为仓促遇袭,一开始有了些损伤,不少人在第一波埋伏中已受了伤。龙戈与桑不凡压阵,他们并不能彻底放开手去破阵。

等稳住阵脚反杀,战局有所起色时,桑不凡又到了。陆英带伤战他,反被桑不凡一剑斫在左臂,疾风部两人相帮,对方又重新组了个小些的阵来围攻。

桑不凡原本没有注意到龙戈已死,他对龙戈很有信心。直到白芷提剑杀了过来,桑不凡方觉不妙,起了逃跑的心。白芷却又一时杀不到他面前龙戈死了,他的弟子发了疯,转而围攻起白芷来。

对付这种阵法,白芷一向有经验,她不管什么阵法走位,只管强拆。经过刚才一战,她对节奏的把握更加精确了,抬手一剑虚指,对方三人来救,她的剑转个弯卡入三人长剑的空隙里,一片血花带走一人。

她的右臂没一点遮拦,动作更快了几分,雪白的手臂带着黑色的虎纹在对方的剑影里穿梭,撕开了阵法,须臾之间离桑不凡便只有两丈的距离。桑不凡不再迟疑,拧身就跑。白芷脚步不停,右踵一旋,又旋入了小阵里,左右冲杀不给他们逃逸的机会。

这一回就快得多,陆英的人里还能动的尚有五个,两人护卫陆英,其余三人也执剑而来。白芷道:“看好我大哥。”三人小声地说:“留人了。”白芷此时便轻松了,问道:“知道跑了的是什么人吗?”

陆英被扶着凑近了些,说:“桑不凡。”

“是他。那死的就是龙戈了?贺景方好大的胃口!你躲远点。”白芷口里说着,手上不停。洗心教的弟子疯了一阵,死的同门越来越多,有人渐渐回过味来也开始逃。白芷故技重施,跑到他们的前面再折反,以一人之力打出了两面夹击的效果。

清完了场,白芷提着剑回来,陆英已指挥剑余的人将尸身搜检,说:“恐怕有故事,这些人统统带着洗心教的标记,是怕别人找不到主使吗?”

白芷则先看陆英的伤:“那是贺景方该操心的事了。”

陆英喘-息着问:“师父他们怎么样?你怎么自己来了?你……”

白芷道:“没伤及筋骨,你得快些回去清创。我来的时候他们都很好,只是恐怕要扯皮,会来得晚些。”

陆英就着快要熄灭的防水火把看了她的胳膊一眼,挣扎着起身要脱衣服:“姑娘家……”

“你好不好关注一下重点?”白芷从地上捞了个斗笠拍在他的脑袋上,“咱们回快意庄。”

她的马早跑了,白芷决定把这个师兄背回去。两人正拉拉扯扯,大队人马来了。

电闪雷鸣之下,白芷左手揪着陆英,光着右臂提剑而立。

顾清羽亲自来了。他们在铸剑庄经过快速的整合,重新布置了铸剑庄的防守,原本几千号人,此时剩下的连死加伤也还有将近两千,乌泱泱一片,这已经非常高的效率了。沈雍与普慧大师对白芷的印象颇佳,两人也带着门人弟子赶了过来。到了一看,战场都打扫完了。

白芷看到顾清羽,笑道:“好了,你来了,师兄交给你了,给我一匹马。”

她的马跑了,要一匹马也是寻常,顾清羽却问:“你要干嘛?”

“趁早把这破事了结。”

陆英道:“此事还有蹊跷。”

“偷袭是不是真的?设伏是不是真的?你的伤是不是真的?”白芷轻嗤一声,“是。他们挨打就不冤枉!”

顾清羽沉下了脸:“跟我回去。”

白芷道:“这是解决这件事情最好的办法。白道的脸已经没了,不把黑道也给打怕了,这场大会,你我、所有的人,就都是笑话了。天赐良机!照顾一下大师兄,等我回来。”

顾清羽道:“这件事有的是人干!你一个人也杀不绝黑道,我们已经召集人手,休整之后便去讨个公道,”说着,将自己的外衣给白芷罩上,拉紧了衣领,“穿好!”

白芷道:“休整?要休整多久?一个月?一年?回家叫大人?”

顾清羽骨子里的脾气也不咋地,气得暴露本性,说:“先看看你自己的熊样!”

【日!他学我说话!】

阮淇牢牢跟着沈雍一路跑过来,小身板快要散架了,喘着气说:“稍等!我、我沈家愿意同往!”他对局势的把握也是很到位,白芷看到的,他也都看到了,反杀,还得快!趁着这一场才能扳回一局。

普慧大师道:“贫僧少不得也要除魔卫道了。”

陆英挣扎着说:“如果再有陷阱……”

阮淇极硬气地道:“踏破它!陆兄你看,我们可有带什么闲杂人等过来?顾五爷,咱们在铸剑庄里不是也这么商议的么?正是反击的时候,此时何必与顾小姐说气话?”

他们带的都是各家弟子,几家联合,各有分工。

顾清羽道:“那她也不能去!”此时已入夜,微弱的火光下他还是看得清楚,地上有多少尸体是白芷的手笔她下手更快、更准、更狠了。戾气重了不好,容易迷失本心。杀戮越多,越难超脱。

顾清羽语重心长:“你有多久没有静下心来钻研医术了?”

白芷道:“咱们再耗着,我就会有无数的病人可以钻研了跑掉的黑道会源源不断给我病人的。不是吗?”

顾清羽默,白芷道:“除魔卫道不会比辅导小孩子写作业更让人上火,相信我。我都没打小孩儿,可见脾气还是很可以的。咱们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