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静下来以后,就会清晰地认识到,自己还算不上是好女生。

分手的时候一个劲的想对方做得不好的地方,背后抱怨诅咒。但是,自己也就这样,不是什么优秀的人,不知道人情世故,也不懂得体谅照顾,只付出了一丁点就以为付出了全部,一味地索取、索取,索取不到就心绪难平。

“其实我不恨季向葵,也不在分手这件事上恨陈凛。幸福的恋人是适合的恋人,比如你们两个,正好都欣赏对方的优点,能包容对方的缺点,真很难得。恋爱是运动会时的两人三脚比赛,如果摔倒了,不能一味地怪对方脚太短或走太快,摔倒是因为两人步调不一致。”

“你和陈凛,应该是三观都不一致。”井原接嘴。

“所以感情方面真没什么好抱怨的。我不想跟他再有任何交集的原因只有一个,就是他欺骗了我。满嘴谎言的人连做朋友的资格都没有。”

芷卉气得扔下了手里的筷子:“别这样啦。干吗变得那么圣母?‘背叛过我的前男友绝对不应该过得比我好’才是地球人的思维!如果过得比我好,就做小人扎他,诅咒他,去庙里烧香求菩萨给他转霉运,虽然这些迷信的东西我也不信,但是!好歹能让自己心情舒畅一点,心里郁闷也会死人的你不知道吗?”一口气说完才注意到井原从一侧投来异样的目光,芷卉转向他,“干吗?”

男生立刻举起双手做投降状:“我不会背叛你的。”

“关键是,这没什么好郁闷的啊。”

“欸?”芷卉回过头。

“我哥哥上幼儿园大班的时候在学校被同学揍了一顿,我妈气疯了,要打电话给老师告状,被老爸阻止了,我妈又辗转搞到对方妈妈的电话想去警告,又被老爸阻止了。他俩站在客厅中央吵架,把哥哥和我都吓坏了。哥哥一边哭一边说‘算了,我已经不生他的气了’,我爸扭过头对他说:‘对,不用生他的气,因为你有办法打败他。老师、家长都没用,唯一管用的就是去揍他一顿,让他知道以后不能拿你当软包子捏,你用不着躲在老师和家长背后搞鬼,锻炼身体变得更强,然后去揍他,他就再也不敢来揍你了。’”

芷卉眨巴眨巴眼睛,还没领悟时唯想表达的意思,她盯着时唯,听见她接着说:“我不用郁闷,因为我有办法变得比陈凛强,我知道怎样才能过得比他好。我不用攥着嫉妒不放,等我到达了让他嫉妒的地方,以前的所有事就都可以放下了。”

“男生的想法一般来说会是这样。”井原转过头对芷卉说,“你不觉得她很像男生么?”

芷卉长吁一口气,趴倒在桌上:“她才不是像男生……而是想变成男生。”

【九】

时唯回到家时已经十一点半,妈妈早就睡着了,是爸爸给她开的门。

“你还没睡吧?”见爸爸还穿着POLO衫和长裤,时唯问道。

“我在钉扣子。”爸爸转身往书房走去,“我衣服上的扣子只剩两个了。”

时唯笑起来:“干吗不叫妈妈给你钉?”

“跟她说过啦,不过她忙了一晚上把这事给忘记了。我自己又不是不会钉。”

“那我帮你穿线吧。”时唯换了鞋跟着他进了书房,她知道爸爸的眼睛从去年开始就老花了,看电视也经常要戴眼镜。

女儿凑到身边时,老爸才注意到:“同学聚会你喝酒啦?”

“嗯。喝了有三四瓶啤酒的样子,后来我和芷卉井原吃烧烤又喝了点。”

“没有醉吗?”爸爸很惊讶地瞪大眼睛。

“不会醉啊,我现在还不到20岁吧,相当于你二十多年前的酒量啊。喝酒什么的,大概也是有遗传的。”

爸爸乐不可支:“哈哈,这我就放心了。小女孩一喝就醉不安全啊。”

“爸爸……”

“嗯?”

“我今天有点难过。”时唯话音未落,视线已经模糊了,手上动了两下,也没成功将线穿进针孔里。

“为什么?”

“因为,我还不够好。”

“欸?哪方面不够好?”

爸爸出身农村,恢复高考后考上名牌大学,参加工作,在城市里扎根下来。时唯和向葵刚上小学时被各自的父母拖着回乡下老家过年,两个女孩从未见过这么广阔的天地。她们在时唯爸爸救过落水儿童的池塘边点燃摔炮,扔进池塘,吓得邻居养的鸭子门到处乱飞。拜过十几个土地公公,踢醒了路边的黄狗——正因如此,向葵被狗咬伤了腿,咿咿呀呀地哭着回家去了,一群大人都围着受了伤的小向葵,没有人留意时唯,她一个人去了更远的地方。

在通往公路的必经之地,有一片很大很美的竹林,在万物萧瑟的冬季,只有它们翠绿挺拔,时唯在其间疯跑着,听见风声在耳边吹哨,玩到太阳快要落山,她找出最粗壮最颀长的那棵,在树干上刻上“时唯到此一游”。

回家后她兴奋地把发现新大陆的事告诉奶奶,奶奶说:“那片林子是你爸爸小时候种的呀。高考之前他一直在家里种地种树干农活。”

十几年后,种下的树苗就能长成林。

宿命算什么?运气算什么?出身算什么?如果让我举个无视一切自己改变命运的例证,那就是爸爸。而我是爸爸的女儿。

那么,天赋又算什么呢?

时唯高考的前一天吃过晚饭,爸爸陪她在小区周边散步,问她:“最有把握的科目是什么?”

“数学。”

“是吗?哈哈!果然是遗传我的!”

那届高考的数学单科状元,不是谢井原,也不是别的哪位理科天才,而是时唯。

数学的天赋,游泳的天赋,编程的天赋,时唯都没有。但是把自己逼到这个境地,获得最后的结果,所有人都会认为她是有天赋的,从出生的那一秒起就拥有特长随身携带,做什么都不费吹灰之力,做什么都易如反掌。焦急、泪水、曾经偷偷撕掉的28分数学考卷……那些只有自己知道就好,拿出来博同情找借口也不能让别人感同身受。在最后的成功之前,什么样的失败都没有意义。

爸爸的那些天赋都去了哪儿呢?时唯猜,大概是哥哥继承了吧。

可那又有什么关系,时唯从爸爸身上继承了别的。

勤奋,竞争,正面征服对手。如果有了这些还赢不了,也只能说明做得还不够好。

起点高的人不会一直运气好,否则这个世界就太无趣,太缺乏悬念了。

但还是要努力伪装,让爸爸认为自己是凭借天赋所向披靡的。

我是爸爸的小女儿,唯一的女儿,同时也得是儿子,陪他去射击、游泳、打球的儿子,像他一样是数学天才的儿子。

因为爸爸没有了儿子。

第七话

【一】

时唯对人事的失望是从庆生事件开始的。生日不是她自己的生日,鄙夷和不屑也不是针对她,庆祝生日的规矩固然是她这个班长立的,却也不算标新立异。高中时芷卉随口一提的点子,全班就认认真真实行了两年,从不间断。

那时候大家从早到晚在学校抬头不见低头见,却还像看不够似的。那年纪看身边每一张脸都满满写着真诚和义气,总觉得彼此间读书之外的时间相处太少。芷卉最先提议,每个月班级聚会一次,愿意参加的人出少少的一点零花钱,挑个周末,各自穿上学校里不允许穿的便服,凑在一起吃些排挡或自助,由头是为当月过生日的同学庆生。除非与家中“陪父母去喝喜酒”之类的大事时间冲突,绝大多数同学每个月都参加。那些时光的回音在时唯的印象中全是感动。

进了大学后最大的变化是班级的存在感减弱了,即使是同班同学,只要选修不同的课,不再相同的教室上课,一个星期也见不了几面。这种情况下,时唯更想建立大家之间的联系,将高中时的庆生传统类推到大学,起初也没有什么人提出异议。

直到四个月后的一天,时唯一间间寝室统计准备参加本月班聚的人员名单。从一个寝室出来,走慢一步,就听见前一秒还在对自己笑脸相迎的人用尖酸的语调说道:“凭什么要我花自己的钱去给伍玥的生日会捧场,我跟她又没有很熟!”

时唯在门外有点晃神,忽然才意识到,大学这个班和高中的班级有天壤之别,大部分人只想营造自己一个人的小宇宙,什么团队,什么集体,在个人的利益面前都不值一提。

虽然没有人当面表示抗议,但找各种借口不参加的人却越来越多,不知不觉地,从某个月开始,庆生活动就没有人再提起了。

【二】

到了周末,时唯接了通知去参加召集全校班干部开的安全教育会,占用了整整半天时间。出门时刚吃过午饭,走出会场时已经天黑,正下着不大的雨,一同从教学楼出来的大多数学生都选择用笔记本遮挡头顶狂奔回宿舍区。时唯上午刚洗过头,如果淋雨回去又得再洗头,她踌躇地在门口檐下站了一会儿,身边的人越来越少。正准备随大流也冲出去,听见身后有人叫自己的名字。

时唯回过头,看见伍玥站在几步之遥,手里拿着折伞,脸上没有表情。

“你没带伞?”

“嗯。”

“那我们一起回寝室吧。”

明明嘴里说着热情的提议,可是因为脸上的冷淡着实让人渗得慌,这个女生没有表现出任何亲和力。时唯瞬间就理解了为什么其他同学尤其不愿与她有交集。

伞沿外顺下帘幕般的雨水,撑伞的是伍玥,两个女生外侧的衣袖各湿了一半。雨有越来越大的趋势,世界在伞外喧嚣,伞下悄无声息。伍玥有张拒人千里的脸,一点开口的意思都没有,时唯也倍感压力不敢做声。进了寝室楼,伍玥抖了抖伞,简单地说句“再见”就自顾自走了。时唯觉得她心地倒是挺好,不过有点难相处。

和伍玥的交集,只有这么点,彼此都没有太深刻的印象。

【三】

过了一个月,临近校运动会时,时唯负责统计参加项目的人员名单,辅导员提议让伍玥担任班级运动会入场式的举旗手,在身材高挑的女生中伍玥确实算形象较好的,这本没有太大疑义。但同一天伍玥有个校际文艺活动必须出席,时间冲突,辅导员蹙了蹙眉,转头对时唯说:“她要是没时间,就换成你来举吧,”

“我身高不够。怎么不让陈昀清举旗?她比伍玥还高呢。”在时唯眼里,陈昀清和伍玥的漂亮只是不同类型。伍玥是有点文艺气质的小家碧玉的美,举手投足像林黛玉似的。陈昀清是有点欧美范的国际化的美,身形气场挺拔,平时走路像模特走台步,气势上就胜人一筹。要论做运动会入场式旗手,时唯认为陈昀清其实比伍玥更合适。

辅导员觉得有道理,就让时唯去找陈昀清,商量替代伍玥的事。陈昀清满口同意,时唯就忙别的事去了。可是临到运动会前一天,伍玥突然兴师问罪对辅导员发难:“为什么把我换掉?”

辅导员一脸茫然:“一开始不是你自己说要参加文艺活动吗?”

“为什么参加文艺活动就不能参加体育活动了?”

“欸?”

辅导员和时唯两个人同时愣住了,没明白她的意思。

“反正我不需要找什么替补。那边活动结束后我肯定会按时过来的。”

时唯这才有点开窍,原来伍玥先前说有文艺活动并不是想说明可能出现时间冲突,而是只为证明自己行程繁忙人气高。辅导员很快也悟过来,不满的神色浮上脸,懒得再和她啰嗦,抬手把她挥走:“那就还是你吧。”

到了运动会当天,情况又令人困惑起来。按原计划,时唯所在的院系是第六个进场,可直到第三个院系已经离开候场区,伍玥还没有出现。时唯只好又把之前因为被伍玥称作“替补”而生了气的陈昀清从队伍后排叫出来求她上场。

陈昀清双手交叉在胸前,扬着脸,不想和时唯有眼神接触:“我是不会当谁的替补的,以后这种事你也别找我。”

时唯陪了不是赔笑脸,折腾得满头大汗才稍稍吧陈昀清哄顺了气,伺候太后似的把她恭送进更衣室换上区别于普通同学的领队服,回到院系方阵旁边时,已经轮到第五个院系进场。陈昀清从辅导员手里领了院旗,往队伍前面一站,英姿飒爽。时唯望着她的背影长吁了一口气,进了队列。

谁知没安生两分钟就再起波澜,伍玥突然风尘仆仆地出现了,她平时本来就天天绷着脸,此刻一见陈昀清抢了自己的位置,神气活现地站在队前,脸色更是难看得让人不敢直视。

陈昀清也看见了伍玥,脸向伍玥的方向微微侧转一点,可是她没搭理伍玥,很快又把脸转向了前方。

这动作成了伍玥爆发的导火索。她也不小家碧玉了,也不文艺淑媛了,大步流星地跨到时唯身边:“时唯你什么意思?”

时唯对她之前的出尔反尔很反感,再加上死皮赖脸地缠了陈昀清好一会儿心里也窝气,对她自然没什么好脸色:“到了规定时间你不出现,我当然只能找别人,总不能我们整个系入场式没有旗手,整个系因为你难堪?”

“谁说我不会出现?我现在不是站在你面前了么?”

“集合时间是9点,你看看现在都几点了?我怎么能保证一个9点半还不现身的人最后不会误事?”

“事先我也跟你说过我前面有活动吧?我这不是已经尽力赶过来了吗?那边一结束我就一路跑过来……”伍玥话说一半突然泣不成声,眼泪噼里啪啦往下掉,让人措手不及。

时唯一时语塞,急得脸红起来,她又怕再说什么让围观的同学认为自己太得理不饶人。时唯说不出话,只剩下伍玥嘤嘤的哭声,这声音在男生耳朵里是有点楚楚可怜的。可惜文科院系女生在人数上有压倒性优势,女生对女生的眼泪从不买账。伍玥哭了一会儿,见时唯呆若木鸡的样子,周围也没有人来替自己说话,终于觉得有点无趣,把时唯晾在那儿,转身跑向了辅导员的方位。

时唯冷静下来,也清醒过来,好像这才是真正明白伍玥拐弯抹角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她说另有文艺活动既不是推辞,也不是为了炫耀自己日理万机,而是要自己出了风头还让别人担着人情,做了一件对自己有利的事还像是给了别人面子。她要把自己的付出和辛苦一件一件数清楚,每一件都不能落下,仿佛唯有这样才能让人看清楚自己的功劳。

这是何苦呢?即便真的劳苦功高,这个班的女生也会视而不见,她们对她嫉妒 还来不及,没有人会说她一句好话。

陈昀清不甘人下的心理。时唯倒是能理解。可伍玥的言行实在让人费解,为什么有些人表现欲会这么强?

最后这场风波的结局让时唯大跌眼镜。伍玥竟然在最后一刻获得辅导员的授权,让陈昀清把衣裙还给她,抢了陈昀清手里的旗,领着全系迈入了运动会操场。其实事后回想,辅导员做的决定也不算令人匪夷所思。辅导员是刚博士毕业留校的理工院系师兄,对付哭得梨花带雨的小女生是最没辙的了。

时唯在队列转弯时看见伍玥的脸,那张平时总没什么表情的清心寡欲的脸此刻写满了功利,有点难看。一年前还因为别人在背后说怪话不给伍玥过生日而感慨世态炎凉人心不古,一年后的时唯着实被伍玥恶心了一下,对当年窃窃私语的女生们也略略理解了,可她却还有点不死心,觉得伍玥也未必是总那么坏是,至少伍玥和自己共过伞。

伍玥更让时唯想起季向葵。向葵小时候,向葵妈妈唯一一次对她的个性有微词:“我们家向葵什么都好,就是想要什么不直接说,总是拐个九曲十八弯让你猜她的意思,真让人伤脑筋。”从这点来说,伍玥和向葵一样,未必不是另一个被父母宠溺惯了的公主。但伍玥应该没有向葵那么讨厌,所以她还算好。

时唯决定下了这个结论后就把关于伍玥的一切抛诸脑后不再去想,何曾料到不久后女生间的大战就爆发了,让人想不注意都不行。

【四】

运动会结束后,由于面临好几门课的期中考试,时唯有好一阵忙得没头没脑整天泡在图书馆不问世事,考前最后一个周末,时妈妈又莫名其妙杀到了北京。她老人家周五下午打了个电话通知时唯,自己已经买了第二天的机票,时唯抗议道:“我这几天一直在复习考试,你来了我根本没时间陪你。而且你还会影响我复习。”可惜抗议无效,时妈妈下了决心,一点转圜余地也没有。

时唯周六起了个大早,迷迷糊糊地去机场接妈妈,没想到出站的不止时妈妈,居然还有季向葵。也不知是不是连熬了几个通宵的缘故,时唯顿时腿有点发软。这时她才想起,上周和家里通电话时妈妈好像提到了向葵,说了什么事她没往心里去,脑子里全是复习的内容。

在机场快餐店一起吃早餐的过程中,时唯搞清了两个现实,“向葵是来北京参加选秀的”、“她将要和自己同住近一个月”。现在叔叔已经把向葵托付给了时妈妈,而时妈妈这次是来办理“移交”手续的。至于叔叔怎么知道时唯在校外租了房子,用脚趾也能猜到是时妈妈说漏了嘴。

向葵高三一年,叔叔可是下了大功夫,又为她请特级教师辅导猜题,又替她弄各种加分,高考险险踏进调档线,还花了一笔不小的数目敲定录取,可是向葵成绩不好是个客观事实,任凭家长费尽九牛二虎之力也只进了个二流大学的三流专业,叔叔又花了一大笔钱,将她转到了热门专业。这样还不够,和考上一流大学的时唯相比还是逊色了点,从小就比时唯强百倍的向葵怎么可是逊色呢?于是最近叔叔又决定同时还要把向葵送进演艺圈,长得这么漂亮不当个大明星太可惜。

只不过,向葵的漂亮在日常生活中绰绰有余,可要上电视成明星还远远不够。再说她参加的这选秀也不是大型选秀,就算最终名列前茅也未必能出道,很可能就变成那些车展上穿着暴露的模特。时唯旁观者清,却不能当面对她说这种话,说了只能吵架翻脸,向葵一定会认定时唯就是嫉妒,她才听不进“逆耳忠言”,大概只有当她碰了壁感到阻力才能清醒。

反正对时唯而言不过才短短一个月,忍一忍就过去了。以后向葵成了北漂也好,成了明星也罢,都不会再和自己同住。

年初时与时唯同租的房客合约到期后没有续租,时唯就把整套房子都租了下来,另一间卧室当做书房。时妈妈在北京待了两天,和向葵一起把书房里的书全部打包,转移到客厅和阳台,又把原来的床拼回去,布置好一个像样的卧室。时唯本想不理她们继续复习,可家里有人“大兴土木”,她就是静不下心,每隔几分钟要去对她们指导一番。就这样,两天只看了两页书,好好的周末被毁了。

时唯对时妈妈和向葵都有点怨气,很难不摆在脸上。时妈妈丝毫没有觉察,周日下午买了张机票圆满地飞回了上海,剩下向葵独自面对一个因熬夜而面色蜡黄眼圈深陷的怨妇。

“我说,你们北京的房子也太小了吧?”

“有钱多大的房子租不起?你那么阔绰何必来跟我挤?”

“你以为我愿意啊?我爸那个老封建怕我一个人住到时候领男的上门。”

时唯没听懂,反应了两秒才不屑地说:“还不是因为你有前科。”

“前科?”向葵冷笑一声,“你是指陈凛么?”

【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