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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与城波澜不惊地与他对视片刻,移开眼,看向程恩恩。

程恩恩站在樊祁旁边,像个拉皮条的,先向江与城介绍:“江叔叔,这个就是樊祁。”然后语重心长地对樊祁说,“你有什么事都可以告诉江叔叔,他会帮你的。”

俩男人倒是一个比一个淡定,樊祁年少轻狂,不卑不亢打量着这位“投资商”;江与城毕竟城府更深一些,不动声色地做足场面:“樊同学,上车吧,顺路送你一程。”

“车我就不上了。”樊祁手揣着兜。

江与城一点都不多客气:“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不妨说说。”

“其实也没什么,”樊祁身上有股子劲儿,跟高致确实如出一辙,吊儿郎当的,但暗藏锋芒。“就是最近挺多事走向不对,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江与城的表情连一丝波动都没有:“也许是,原本就该如此。”

高手过招,无影无形。程恩恩一脸迷茫,不仅没听懂樊祁的问题,还没听懂江与城的答案。

樊祁的视线微微偏转,瞥了眼男人身旁,抱着手臂昂着下巴一脸严肃的小不点。这不是刚开学那时候,特地跑到教室里威胁他的小朋友么。

他了然地笑了一声。得,这男主自己是甭想做了。

“行了。”他看了眼程恩恩,“我问完了,你上车吧。”

“这就…完了?”程恩恩惊愕,才说一句话而已。

樊祁但笑不语,摆了摆手转身走了。

程恩恩上了车,还在纳闷:“他不是有事要帮忙,怎么只说了一句话就走了,好奇怪。”

不择手段的投资商江某“嗯”了一声:“所以,离他远一点。”

“…”

圣诞之后大家便开始期待元旦,程恩恩决定这个假期回家过。她最近在家的时间太少了,心中又有一种这个家即将分崩离析的预感。

江与城没有反对,江小粲从前就黏程恩恩,现在明知道她那个“家”根本就不是真的家,所以每次都不想让她回去。但他到底是个懂事的小朋友,只是稍微表达了一下下自己的不开心,程恩恩一哄他就好了。

放假前陶佳文就约程恩恩出来玩,她的生日刚好是30号,假期的第一天。程恩恩当然没有拒绝,她其实很喜欢和同学朋友一起玩耍的感觉。

陶佳文很有兴致,在学校那两天就天天在计划,今天想吃烤肉,明天想吃火锅,一会儿一个想法。最后一天中午她才总算下定决心,一起从食堂回教室的路上,挽着程恩恩的手说:“算了,我们还是去吃海鲜自助吧,滨江路有家商场新开业,全场五折。”

程恩恩不知第多少次回答:“可以的。”

正说着,瞧见前方走来的人,程恩恩立刻惊喜叫了声:“薇薇姐。”

段薇走上前,笑着问:“商量着去哪儿玩呢?”

“明天佳文生日,我们一起去吃饭。”程恩恩毫不隐瞒,“薇薇姐,这几天你怎么都没在学校啊,我给你准备的圣诞礼物还没给你呢。”

“最近有点事。”段薇一带而过。

程恩恩也没多问:“那你能不能等我一下,我现在上去拿。”

段薇依然笑着:“好啊,我等你。”

程恩恩准备的也不是多么贵重的东西,一支口红,在商场专柜买的,色号是她看了半天,选的和段薇常用的最相近的。据说是新出的色号,爆款,最后一只了,程恩恩也不清楚是不是导购小姐哄她的。

她知道段薇其实不缺这种东西,送出去的时候还挺不好意思:“我自己选的,不知道合适不合适,你看看喜不喜欢。”

段薇已经有一只一模一样的,但表演得很惊喜:“这个颜色我很喜欢,谢谢。”

程恩恩就很高兴,上楼的时候脚步都是轻快的。

陶佳文悄悄问:“她是谁啊?”

“我们的生活老师啊。”程恩恩奇怪地看她一眼。

不过剧本里并没有这么一位漂亮的生活老师啊,而且她每天住在学校,怎么都没怎么见过。陶佳文觉得不简单,就像她一开始就看出程恩恩背景不简单一样。

“你不觉得奇怪吗,她看起来都能在外企做白领了,怎么会来我们学校做生活老师?”

这个问题程恩恩刚好能回答:“她以前就是白领,可能想换一种工作吧。”

“好吧。”陶佳文耸耸肩。反正跟她没什么关系。

放假当天,尽管程恩恩再三强调不用送她,江与城还是亲自来接了。把她送到程家楼下,下车时叮嘱她:“出门小心点,有事打我电话。”

那个“陶佳文”,他已经让人仔仔细细提点过,原本就是演员自己在剧本之外擅自提出的邀约,但程恩恩想去,他不能总拘着她。

以前这样的交代会让程恩恩觉得像长辈,自从动了心思,他一点点的关心,就会让她心跳加快。

尤其是,这几天脑子里多了一点莫名其妙的画面,都是关于他的,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臆想出这些东西,心中觉得羞耻,面对他时便忍不住躲闪。

含糊地应了一声,飞快地转身跑进筒子楼。

隔天,程恩恩和陶佳文约的上午十点,出门时,家门外已经停着熟悉的宾利。小王下车跑过来打开车门,殷勤地笑着:“老板让我来接您。”

有无奈也有被人记挂的窝心。程恩恩上了车,小王又去接上陶佳文,再将两人送到滨江路的商场。

“您回去的时候知会我一声,我还来接您。”

程恩恩连声说不用。

她和陶佳文一起吃了自助,看了场电影,还给她买了个小钱包作生日礼物。晚上一块吃了晚饭,两人准备回家,陶佳文问:“现在给司机打电话吗?”

“我们坐地铁回去吧。”程恩恩不想麻烦人家。

两家刚好顺路,假期人多,地铁上略显拥挤。她们站在某节车厢中央,陶佳文是个话多的,从明星八卦聊到政治时事热点。

程恩恩和她说着话,忽然听到另一节车厢里有人喊了一个名字。

列车刚好到站,广播与乘客的说话声混杂在一起,那声喊便似乎只是错觉,甚至没人注意到。但程恩恩却猛地回头望过去。

有人下车,有人上车,人流中根本分辨不出声音的来源。她看到一个背影从那节车厢下车,突然间像魔怔了一般,一声招呼都没打就急匆匆往外跑。

陶佳文一愣,高声喊着“恩恩!”,一边赶在列车门关闭前追了出去。

换乘车站,下车的人流不少,有的搭乘扶梯上楼,有的继续往前。程恩恩追着那道一闪而逝的背影,从站满了人的扶梯,一路小声说着“借过”快速跑上去。上一层的空间更大,地形也更为复杂,不同方向来来往往的人互相交错。

嘈杂的环境中,程恩恩只能听到自己急促的呼吸,她想叫什么,却像失去声音,怎么都叫不出来。

正迷茫间再次看到那个背影,正从某个出站口离开,她立刻拔腿向前跑,在闸机口被阻挡,慌慌张张地从口袋翻出车票。

等她沿着扶梯跑到地面,站在原地茫然四顾,那道身影彻底消失在喧嚣的夜晚里,再也没有踪迹。

她急得眼泪汹涌而出,仓皇地在马路上向前奔跑,可是找不到,怎么都找不到…

街边霓虹闪烁,马路上车辆驰啸而过。她迷失在八.九点钟的夜幕里,毫无预兆地蹲下身,嚎啕大哭起来。

黑色奔驰一个急刹靠边停下,江与城下车,疾步向蹲在路边的两个人走去。

陶佳文正陪在程恩恩身边,关切地问:“恩恩,你到底怎么了?你看到什么了?别哭了,我们先回家好不好?”

余光瞧见高大的身影走来,她站起身,有些拘谨道:“江总。”

江与城眉心拧着,看着把脸埋在膝盖上的程恩恩,声音比夜色更沉:“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我们在地铁上,本来好端端地,她突然就冲出来了,跑得很快,我追过来就见她蹲在这里哭,什么也不说。”

江与城弯下腰,双手扶起程恩恩的肩膀,强迫她抬起头。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满脸的泪水。

江与城的心拧成一疙瘩,隐约听到她哽咽抽噎的哭声中,夹杂着含混不清的字音。

陶佳文蹲这儿半天一直没听清,但只一下,江与城便分辨出来,心沉了一沉。

她不清不楚,不停地叫着:“哥…”

第50章

陶佳文一直觉得这位“女主角”很有风格, 都不能用入戏深来形容了,分明就是全身心地投入, 把自己当做了角色本人, 全天候24小时在线。

所以今天程恩恩这一场声嘶力竭、失去理智的崩溃大哭, 让陶佳文根本无法分辨究竟是以什么身份, 是为了什么样的缘由。

但她哭得太难过了, 仿佛下一秒就会昏死过去,让人看着都触动。

陶佳文看到江与城似乎想要扶起程恩恩,但她哭得几乎断气,整个人一丝力气都使不上来, 于是伸手想要帮忙。

但江与城俯身直接将人抱了起来, 完全是抱小孩的姿势,单手托着臀部,让程恩恩的腿挂在他身体两侧。

陶佳文缩回伸到一半的手。

江与城就那样抱着程恩恩大步走到车边, 司机已经很有眼色地为他打开车门,他左手护在程恩恩脑后, 抱着她坐进去,自始至终不曾注意过还有一个人的存在。

陶佳文跟过去,这个司机比小王年长, 说话很客气:“稍后小王会过来送您回家,外面冷,您先找个咖啡厅坐着等吧。”

“哦,好。”陶佳文应了声,又望向车窗。黑色玻璃将车厢里的情景悉数隐藏。

车里, 江与城将程恩恩放在腿上,面对面将她抱在怀里。

这个姿势若换做还清醒的程恩恩,绝对要被吓得惊慌失措,但此刻她伏在江与城肩膀上,两只手紧紧攥着他的西装领口,已经哭得神志不清了。

轿车平稳穿行在夜色中,静谧幽暗的车厢中,江与城一直在低声诱哄,低低的嗓音带着安抚的力量:

“没事了,没事了…”

“我在这里…”

“不哭了,宝贝儿…”

外界的声音仿佛都被屏蔽掉了,程恩恩什么都听不见,什么都感受不到,无论江与城怎么安抚,她始终沉浸在那阵巨大的将她彻彻底底笼罩的悲伤中,抽离不出。

她哭到直抽抽,甚至发不出两个连续的音来,但口中不停地、越来越清晰地叫着:“哥…哥…”

江与城的手臂环着她,感觉到她的身体在轻微地发抖。

这种状况不是第一回 了。

当年她从学校回到家,得知程礼扬的死讯,最初几分钟不肯相信和发狂的状态之后,便是这样绝望的哭泣。

怎么能不难过?怎么能接受得了?

程绍钧和方曼容生下她的时候已经貌合神离,几乎没怎么管过,从小都是程礼扬在照顾,十一岁离开父母之后,更是程礼扬亲手养大。他不只是哥哥,是又当爹又当妈,超越了一切存在的唯一的亲人。

程礼扬的离开,于她而言无异于天塌了。

那段日子她哭干了眼泪,再之后,便是不吃不喝,绝食,无论怎么哄劝,都不肯进食。江与城比任何人都清楚,那时候,她是真的存了轻生的念头。

什么方法都试过,小丫头平时柔软胆小,犟起来江与城也束手无策。

他甚至找来了那对不负责任的父母,威逼也好,利诱也罢,只希望能用他们的“关心”,将程恩恩从那个绝望的世界里拽出来。失败是意料之中的。他还记得程恩恩当时指着那两人,恨得双手发抖的样子:“为什么死的不是你们?为什么你们不去死!”

眼睁睁看着她原本还有婴儿肥的脸颊一日日清减,瘦到脸颊都凹陷下去,江与城是真的动了怒。那是他第一次对她发火,她被吓到委屈掉眼泪,才怯生生地在他的逼迫下喝了半碗稀粥。

最后真正让她好转起来的方法,是在她生日那天,带她去种下了一棵树。杨树。

那次之后,这么多年,再没有什么事能让她哭成这个样子。

江与城一直耐心地低声哄着,轻轻抚摸她的背,亲吻她的额头和眼睛。程恩恩一直没能平复下来,但她哭得太累,最终趴在他怀里睡着了。

江与城担心惊醒她,到了公寓也没下车,让司机先行离开,就那么抱着她,一动不动地坐在车里。

车在停车场停了许久,直到十一点半,一直在家撑着没睡等待他们的江小粲心急如焚,往他的手机打了十几通电话,没人接,便打去司机那里,五分钟之后就从楼上跑了下来。

他跑得急,脚上拖鞋都没顾上换,打开车门气喘吁吁地看着他们,摸着胸口压低声音说:“吓死我了!”

江与城垂眸往肩膀上看了一眼。他的外套早就被眼泪浸透了,程恩恩睡得不安稳,不时有眼泪从眼角滑落下来,隐入黑色西装。

凉意侵入,她微微打了个哆嗦,满脸的泪痕,鼻头还红着。江与城同样的姿势抱着她下车,动作轻缓到极致,当年抱刚出生的江小粲,都没这般小心过。

江小粲轻手轻脚关上车门,跟过来,跑到前面去帮忙摁开电梯。

江与城直接将人抱进他的卧室,放到床上,脱掉她脚上的靴子,身上的羽绒服,然后盖进被子里。江小粲安静而勤快地接过雪地靴,跑着拿出去,回来时还贴心地倒了一杯热水,放在床头。

他趴在床畔,屏着呼吸勾头看了一眼:“妈妈怎么了?”

无人知晓她为何突然记起程礼扬。

江与城眉间一片深沉,沉默片刻冷漠道:“回你房间。”

江小粲拧着小眉头看着熟睡的程恩恩:“我想陪着她。”

敏感也好,母子连心也好,他知道他的妈妈现在肯定很难过。心情也跟着沮丧的江小粲伸出小手,想去勾程恩恩的手指。

还没碰到,整个人就被揪着睡衣后领拎了起来,江与城把他提回房间,丢到床上,转身离开带上门。

他没回卧室,穿着一件单薄的衬衣走到阳台,在冷风里点了支烟,拨通张医生的电话。

来由不清楚,张医生也很难下判断,两人语气皆带着几分凝重,讨论片刻,最后张医生道:“你明天带她过来吧,再做个详细的检查。最好能去涂医生那儿一趟,心理这方面她是专业的。”

江与城应下。

抽完一支烟,身上也被冬夜的风吹得冷透了,突然进入温暖室内,四面八方包裹而来的温度,反而愈发衬托出心底的冰凉。他走到卧室门口,打开房门看了一眼,程恩恩还保持着方才的姿势没动过。

无声站了片刻,他缓缓合上门,到隔壁客房冲澡,洗去一身的凉意和烟味,才重新回来。

上了床,侧躺在程恩恩身旁,轻轻将人带到怀里。

这一刻,竟好像已暌违多年。

江与城阖眼,短暂地休息了一阵,未曾睡熟。浅眠中察觉到怀里异常的热量,立刻睁开眼。

程恩恩的脸埋在他胸口,睡得很沉。江与城用掌心试了试她额头的温度,有些烫手,起身拿了体温计来,对着她额头测了一下,39度2。

他放□□温计,拿了条薄毯过来将程恩恩裹上,然后打横抱起。穿过客厅时,江小粲大约也没睡熟,被惊动了,光着脚就跑了出来:“怎么了怎么了?”

“发烧,我送她去医院。”江与城脚步不停,大步买进入户电梯。

“我也去!”

江小粲跟着便要进来,江与城皱眉:“你在家待着,叫范彪过来。别添乱。”

这种时候江小粲可不想在家干着急,但紧急关头很明事理,乖乖留下来,没闹,免得耽误时间。

江与城开车,到达医院抱着程恩恩进急诊大楼时,半夜被叫起来的张医生也匆匆赶到了,一瞧江与城便瞪大了惊愕的眼。迅速而有条不紊地指挥着把病人安排进病房,吊上针,一切忙完松下劲儿来,才指了指江与城。

“你就这么来的?也不怕明天上头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