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抬头去看山上的人,也估摸着他肯定各回各家了。

真气人,反正碰见姓乔的就没好事,月掩星没看成就算了,还把唯一的手电给弄丢了……她在心里骂骂咧咧,冷不丁听见一声闷响,有人从山上跳了下来,正好落在她身后,吓她一大跳。

她猛地回头,却被一束突然亮起的光线照得睁不开眼,只得抬手去挡。

这一幕似曾相识,几分钟前才发生过,只不过持手电的和被照得睁不开眼的换了个人。

片刻后,乔野移开了那束光,照在她摸索的那只灌木丛里,一言不发蹲下来,开始帮她找了起来。

“……”

“……”

徐晚星顿了顿,神色复杂地看他两眼,也重新蹲下去,继续摸索。

很长的时间里,两人都没有说话,只默不作声挨个往这一片的灌木里找。

她原本一肚子气的,侧眼瞥见那人埋头往灌木里扒拉的样子,又渐渐消了点气。

这个人,良心还是有一点的,至少没有因为两人有宿怨在先,就撇下她一个人跑路……但她随即在心里强调了一句,可是哪怕有良心,也就那么一点!

初秋的寒气从山顶开始往下蔓延,灌木丛里湿漉漉一片,打湿了鞋袜,也浸湿了衣袖。

某个瞬间,徐晚星听见一旁的人也嘶了一声,终于还是侧头提醒了一句:“灌木里有刺,小心一点。”

乔野没说话,只埋头去看刚才摸索的地方,复而伸手去够。下一秒,他眉头紧锁,从黑魆魆的阴影里拿到了那只沾上泥巴的手电。

徐晚星又惊又喜:“找到了!”

她伸手去接乔野递来的手电,却冷不丁愣住。借着乔野那只还在发光的手电,她看见他朝她伸来的右手又脏又湿,手背还有一道渗血的小口。

显然,他为了拿到这只手电,付出了血的代价。

徐晚星下意识去看他身旁的灌木丛,毫不意外地看见了很多寄生在上面的带刺藤蔓,心跳都慢了一拍。

乔野却很平静,见她迟迟不接手电,问她:“怎么,不要了?”

“为什么不要?”徐晚星一把接过来,转身往坡上爬,却还是没忍住,在他紧随其后站上山顶时,低声问了句,“手怎么样?”

乔野有些意外,侧头看她。

徐晚星又立马收回不安的表情,凶巴巴地说:“受伤了也不怪我。谁让你莫名其妙叫我名字,吓我一跳,害我手抖没拿稳电筒!而且要不是你猛地一拉,我早够着它了,也用不着大半夜跳进灌木丛里找这么一通!”

她是如此理直气壮,仿佛要撇清自己,把心头那点不忍和心虚全部抛开。

乔野毫不意外她会把罪责都推到他身上,这才是徐晚星会做的事。他懒得跟她多说,只大步往前走:“回家。”

他是骑自己的山地车来的,车就停在前面的空地上,他的设备旁边。乔野走了过去,开始拆卸三脚架,把东西往背包里收。

收到一半时,忽然听见徐晚星尖叫一声:“我车呢?”

一惊一乍,热闹极了,这很徐晚星。

他抬眼望去,看见十来步开外,徐晚星绕场三周,不可置信地说:“谁把我共享单车骑走了?”

“……”

乔野:“你都说那是共享单车了,别人不能骑?”

“不是,这大半夜的,谁骑上来肯定得骑回家啊!”徐晚星气得跳脚,“招呼都不打一声,直接就给骑走了。这也太缺德了!”

空气中有一刹那的沉默。

乔野收好了背包,推着山地车朝她走来:“那你怎么回去?”

徐晚星下意识看了眼他的车——不成,山地车一没后座,二没车筐,她压根儿没法搭顺风车。

第二个念头来得慢了些,但也异常清楚:别说没地方搭她了,就他俩这种仇敌关系,他不在这儿仰天长笑三声,说您自个儿走路回家吧,已经十分含蓄了。她还指望他大发慈悲帮她一把?

徐晚星故作洒脱,翻个白眼:“不牢您挂心,你自己先回吧。”

她把先前脱下来系在腰上的外套重新穿上,拢了拢几缕从马尾散落下来的耳发,最后非常潇洒地把背包背好,大步流星往山下走。

末了,还不忘揶揄乔野一句:“毕竟你可不像我这种坏学生,迟到逃课是家常便饭。大半夜跑上山来看月掩星,明早要是迟到了,那可伤了办公室里一群老头老太太爱你的心。”

乔野没说话,只在片刻后追上了她,停在她身前几步的地方,单脚支地,头微微一偏:“上车。”

“?”

徐晚星瞠目结舌地望着他的山地车:“往哪儿上?”

乔野的目光落在把手和车座之间的横梁上,再看一眼徐晚星,意思非常清楚了。

徐晚星的脸噌的一下就红了。

这这这,这搭车的姿势是不是也太那个啥了?!

她要是这么坐上去,那跟乔野抱着她有什么两样?

“这,这不太好吧?”徐晚星难得惊慌,想她堂堂一个粗糙女汉子,竟然也有这么不知所措的时刻。

乔野只看着她,平静地说:“要么走一个小时回家,要么上车凑合一下,你选吧。”

“……”

徐晚星噎住了,看看这漫漫盘山路,又看看乔野和那辆令人尴尬的山地车,内心天人交战。

要妥协吗?

不妥协就要走路回家了……

可是这种姿势是真的很屈辱啊!

她心有不甘,下意识问了句:“能不能换我来骑车,你坐前——”

“走了。”乔野面无表情打断她,没有给她把话说完的机会,脚下一蹬,风一样从她面前离去。

“……”

哎,不是!

她就是提个建议!

这怎么就走了啊?!

喂,哪有这样的,提个建议都不行吗?大不了他回绝就是了,他们还可以好好商量,维持原判啊!

徐晚星张大了嘴,瞠目结舌看着那个风一样离去的男子。

“喂,你就这么走了?”

“乔野!”

她又惊又怒,站在原地,突然有了一种被人遗弃的惊慌。

这荒山野岭的,一个人都没有,盘山公路漫长得像是望不到头的绝境。而她身上仅有一只非智能手机,罗学明身为班主任,不允许学生带智能手机上学,所以老徐严遵师令,就给了她这么一只破手机,连车都没法打。

可即便能打车,她也穷得响叮当,压根打不起。

徐晚星毫无自觉地向前走着,心头千回百转,无助感从四面八方一拥而上,她觉得自己像个溺水的人。恐慌随黑夜一同包围而来。

可也不过短暂的一分钟,她走到了盘山公路的口子上,忽然看见那人骑着车停在转弯处。

脚下一顿。

“考虑清楚了吗?”乔野还是那样淡淡的语气,回头看着她。

“你,你不是——”不是走了吗?

徐晚星张了张嘴,没能把话说完。

乔野瞥她一眼:“你再提一句你载我,我就真走了。”

“……”

“上来。”他单脚支地,提醒她,“把背包背前面,不然你坐不稳。”

徐晚星依然觉得屈辱,但抗拒感没有先前那么强烈了。算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该将就时就将就,不然受折磨的还是她自己。她十分想得开,在心里一个劲开导自己。

可把背包挪到胸前了,她最后还是不放心地抬头问了句:“这事儿你不会告诉别人吧?”

乔野一顿,疑惑地看着她:“告诉别人什么?”

“你载我——”她有点大舌头,费劲地说,“还这种屈辱的姿势。”

乔野会意了,点头说:“是挺屈辱的。”

看吧,他们终于找到共识了。

徐晚星松口气,说:“你知道就好——扶稳了啊。”

“嗯。”

下一秒,她轻盈一跃,侧身跳上了他的车,同时紧紧抓住了车把,稳住重心。

乔野确实很稳,车只是晃了下,随即就定住了。他双手环过她,却没有过多的肢体接触,只说:“坐好了?”

“坐好了。”

他没说话,只脚下一蹬,载着面前的人一起奔向初秋的夜色。

大概安心了有那么十来秒吧,徐晚星忽然一下就回过神来。

等等,他刚才说什么来着?

“是挺屈辱的。”——他说的屈辱和她说的屈辱,好像不是一个意思吧?

脑子里轰的一声,清醒多了。

她蓦地回头问:“等下,你刚才说挺屈辱的,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你搭我,你怎么就屈辱了?”徐晚星不可置信,“明明是我屈辱好吧?这么屈尊缩在,缩在你——”

你怀里?这三个字,徐晚星无论如何说不出口。

却见乔野目视前方,唇角微微一弯,漫不经心地说:“咱俩这关系,多相处半秒钟都能吵起来,谁也看谁不顺眼。所以要这么友好相处半小时,你觉得屈辱,我也觉得屈辱,这有什么好计较的?”

徐晚星瞪着眼睛看着他,想反驳,却又无话可说。

作者有话要说:

乔野:共乘一车这种事——

徐晚星:四舍五入就约等于入过洞房了。

乔野:………………

诶嘿,13号上午入个v,更个九千给大家。

预计还是晚上凌晨左右。

替星野俩谢谢大家的厚爱了,很开心每天能在这看大家陪我一起哈哈笑,之后每天,也会努力让大家感动和欢乐的!

→大家也可以收一下我的作者专栏,和下本文《年年有鱼》。

☆、第15章 第十五章

第十五章

因是下坡路, 所以即便多了个人, 骑起车来也毫不费劲。

盘山公路静静地蔓向沉沉黑夜里, 山地车也载着两人从寂静的山路跨入五光十色的城市中。

原本也想说几句有气势的话,可这种龟缩在人怀里的搭车姿势实在叫人硬气不起来, 徐晚星最终保持缄默,一言不发蹲在车前,努力忽略掉从后背一路环过她胳膊的双臂。

情势所迫。

大丈夫不拘小节。

如今人方为刀俎, 我为鱼肉。

管他三七二十一,她在心里默念了一百遍。

直到乔野开口:“你怎么会来看月掩星?”

徐晚星下意识回答:“一个星期前就看新闻说了啊, 今天的月掩星七十八年才——”然后很快反应过来, “关你什么事?”

他俩是这种共载一车还能友好攀谈的关系?

乔野也没去理会这种十分不友好的语气,淡淡瞥了眼只及他下巴处的人, 光看后脑勺也觉得,这是一只倔强的后脑勺。

他还记得转学来六中的第一天,因为坐在最后一排单出来的那个座位上,他没有左右桌, 也没有后桌,唯独前排还有个邻居。谁知道这位邻居十分嚣张, 整整一上午都没到校。

中途有人不留神撞了她的课桌,有本书从抽屉里掉了出来, 乔野弯腰捡起,看见了封面上歪歪扭扭的小学生字体:徐晚星。

看名字, 应该是个女孩子。

午间, 他在办公室办手续, 顺便和班主任交流学习进度。结果罗学明中途去了趟洗手间,回来就在门口训上话了。

从他们的谈话里,乔野很快明白过来,这位做下蹲的朋友就是他那缺课一上午的前桌。而令人讶异的是,她迟到的理由竟然是熬夜看流星。

那时候她一口叫出了星群的名字,还用了极大这样的专业用语。就好像刚才在山顶,她问及月亮的光面和暗面、本影和光度……种种一切都表明,她绝不是心血来潮才会上山看月掩星。

乔野又沉默了一会儿,忽略掉了徐晚星的不友好,把先前没有进行下去的话题重新提起:“你对天文感兴趣多久了?”

徐晚星张了张口,吞回了带刺的话,“记不清了,反正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了。”

她又理直气壮地反问:“你呢?”

“八岁。”乔野倒是记得很清楚,这夜路漫长到望不见头,他也破天荒有了些许放松,闲谈似的说起,“我爷爷是搞摄影的,最早是人物摄影,后来发展到自然风景。有一回被驴友——那时候还没有驴友这个说法——也就是被同行的摄影师拉着去露营了一宿,在海拔四千多米的山顶拍星星、拍日出,后来就一发不可收拾,开始四处跑,对星星着了迷。”

他说到那句对星星着了迷时,带了点笑意,声音轻快。

徐晚星一愣,下意识回头看他。少年高出她一个头来,目视前方,唇角破天荒有了上扬的弧度。

这是他与她相处这么多天以来,头一回看见他笑——当然,嘲讽的笑不算在内的话。

路灯在街边一闪而过,一盏接一盏,朦胧昏黄的光打在他脸上,于是那抹很浅很淡的笑意也染上了些许夜色的温柔。

“那你倒是很幸运,有你爷爷带你入门。”徐晚星如梦初醒般回过头,酸溜溜地说,“我一向都是孤家寡人,唯一志同道合的,就你刚才看见那个老梁——”

她还更酸地补充了一句:“而且觉得志同道合的很可能只有我,在他看来可能我就一蹭设备的小屁孩儿。”

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乔野笑了。

大概几秒钟的沉默后,他说:“我也一样。”

徐晚星一愣,没头没脑地回头看他:“什么一样?”

这一回,乔野没说话。

徐晚星翻了一个世纪大白眼:“你怎么就一样了?你刚才摆出来那设备,只差没碾压空间站的专业天文望远镜了,这也叫一样?”

她就知道这人没法好好说话,几句话功夫,又原形毕露。

有文化就是不一样,嘲讽人都不带脏字!

乔野想说什么,可话到嘴边,还是没有说出口。

天文爱好者,听上去很高端,但实际上只是非常非常小众的一群人。

在他爷爷的那个年代,通讯和电子设备没有如今这样发达,常年四处跑、观星拍摄的最后下场,就是家庭生活不成样子,最后夫妻关系破裂,各自生活。

他没能说出口的是,那句“我们都一样”,只是想告诉徐晚星,他和她一样,在追逐星星这条路上,都是孤家寡人。

八岁那年,他破例获准去爷爷家过暑假,初识天文。爷爷是个老单身汉了,家里逼仄拥挤,却对乔野有着谜一样的吸引力。只因他在那个“破烂堆”里——反正奶奶是这么称呼的——总能发掘出各式各样新奇又有趣的玩意儿。

他找到了一只老式望远镜,爷爷说那是好多年前用的,后来都淘汰掉了。可他跑到窗台上往天上看,能从望远镜里看见一只与众不同的月亮,原来平日里明亮澄澈的月亮上也有阴影和纹路。

他还找到了一张世界地图。那时候他还很小一只,铺在地上,需要拿着放大镜跪趴着,仔仔细细一点点挪动,才能看见比蚂蚁还小的一个小黑点,旁边写着他的故乡:北京。

爷爷去过很多地方,地图上都用红笔圈了起来。

他说人一辈子会听见很多种语言、见到很多的面孔。归根结底,人心都一样,好的坏的,复杂的本能的,最终都千篇一律得以分门别类。可风光是不可重复的,每一颗星星都有独特的轨道,永恒或毁灭,都有它不可复刻的一生。

那时候的乔野并不明白爷爷口中的话,但他也对这样的群星着了迷。

只可惜,那年暑假尚未结束时,奶奶就得知爷爷教他天文知识,盛怒之下,直接把他从那“破烂堆”里拎回了家。

“你不顾家到处野,还想把小野也拉上你的老路吗?”

后来,乔野也成了星空下的孤家寡人。

他在夜色里沉默地骑着车,听徐晚星碎碎念:“你这个人,最要命的就是讲话刻薄。果然上天给人开了一扇窗,就得给你关一扇门。好皮囊就是你的窗,讲话招人厌就是你的门!”

乔野:“……”

徐晚星还在继续:“当然了,说你好皮囊也只是跟你客气一下,你不要以为我觉得你长得有多帅!我这是欲扬先抑——等等,好像是欲抑先扬?”

她开始一个人嘀嘀咕咕,费力地琢磨这个词的意思。

“……”

乔野原本有那么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被徐晚星这一打岔,直接给冲散。他轻哂一声,不紧不慢地说:“这种超纲的成语不适合你,少说少错。”

果不其然,前座的人反应完全在他意料之中。徐晚星怒不可遏地回过头来,面上的神情生动得像一只举起利爪的豹子:“你说什么?有种再说一次?!”

那样粗糙而蛮不讲理的少女,鲜活得像是刚从人间烟火里走出来,又粗鲁得半点没有斯文礼节。

乔野看着她,车把一转,停在了宅巷一侧的口子上。

“到了。”

徐晚星一愣,抬头一看,那巷口斑驳的路标上果不其然写着“清花巷”三个大字。他们到家了。

呵,终于不用再受这窝囊气了!

徐晚星像吃了□□,噌的一下跳下车,恨不能离他十万八千里远。

临走前,她还警告他:“不许把今天的事说出去!”

乔野单脚支地,似笑非笑看着她:“多虑。”

扔下言简意赅的两个字,他头也不回地往宽巷骑去,直到抵达那栋种满花的小院门口。他下了车,却没急着进去,反而回头看了一眼。

宅巷那边,徐晚星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巷子里。但他几乎能够设想到她那边的场景,大概是猫着腰、拎着鞋子,一点一点小心翼翼往屋里走,生怕被徐义生发现。

若是发现了,大概在他家这边也能听见那位抄手大叔的咆哮吧。

乔野笑了笑,把车停好,越过小院打开自己的窗户,身手矫捷地跳进了卧室。回身关窗前,他没有忍住,又一次望向来时的路。

像这样的夜色,他踏过无数次。从遥远的星空下归来,这是破天荒第一次有人同行。

他松开手,窗帘合拢,遮住了外间的温柔夜色。

只是没想到,多少年来好不容易遇见一个拥有共同爱好的同龄人,居然是那个徐晚星。

☆、第16章 第十六章

第十六章

回到家时, 已经是早上四点半。

徐晚星蹑手蹑脚偷渡进自己的房间,途经老徐的门口时, 隔着门也能听见震天响的鼾声, 她松口气,知道自己很安全。

尽管有些遗憾没能看完一整场月掩星,困倦也催得她躺上床就睡着了。

于是第二天, 理所当然的迟到了。

她在抵达校门口时就听见了上课铃声, 瞬间拿出百米冲刺的速度开始狂奔。门卫赵大爷冲她乐呵:“别跑啦,再跑也赶不上,还是省点力气做下蹲吧!”

徐晚星:“……”

虽然他说得很有道理, 但她好像还是听出了一点幸灾乐祸的味道是怎么回事?

很不巧,第一节是英语课。

不喜徐晚星的张春月老师, 非常不给面子地当众数落徐晚星:“错过早读就算了, 连课都没赶上。英语都这个样子了,还不重视起来, 成天迟到!下课了你自己去办公室找罗老师, 该做多少下蹲, 一个都别落下。”

徐晚星露出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在全班的注目礼中走向自己的座位, 余光瞥见了后座的乔野。

那厮好端端坐在座位上, 书是翻开的,右手还拿着笔。刚做的笔记在白炽灯下透着一点水性笔尚未干涸的墨光, 笔迹和人一样, 漂亮干净, 透着一股精气神。

她就奇了怪了,同是天涯熬夜人,就不能一起迟个到?

凭什么她耗尽全身力气和身体做抗争,才从床上勉强爬起来,赶上了第一节课,乔野却能精神奕奕地按时到校?开了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