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政教处都不敢去,有什么资格说自己喜欢她?”

乔野淡淡地说:“开除倒没什么,但开除了,你就见不到徐晚星了。”

卫冬眼睛都瞪大了,嘴唇动了动,没能说出话来。

“第三,徐晚星是什么性格,你应该比我更清楚。不管我们是恋爱关系,还是普通朋友,如果让她知道你对我动了手,你觉得她今后还会正眼看你吗?”

卫冬的脑子里一道闪电划过,浮现出徐晚星高一那年,在篮球场为陌生人挺身而出的场景。

即便是陌生人被欺负了,她也二话不说站了出来,那么今天被欺负的是乔野,还是她的心仪对象……

卫冬迟疑了。

乔野见他面露难色,从容道:“想通了吗?如果你想通了,今天这事,我们权当没发生过。我不会告诉徐晚星,你也不会成她心里的恶人。”

“那如果没想通呢?”

“没想通,大不了按你原计划行事,我挨一顿打,但你也不过是伤敌八百,自损一千。”

卫冬整整挣扎了半分钟,无从辩驳,却犹自气不过:“那你得跟我保证,你绝对不会对她动什么歪脑筋!就算,就算真要做什么,也得提前知会我一声,咱们公平竞争!”

他是一根筋的恶霸,也是热血耿直的少年。心仪的姑娘迟迟不肯青睐于他,可至少他要争取一个公平竞争的机会,才不能让眼前这个小白脸近水楼台先得月!

乔野笑了,不紧不慢地说:“一言为定。”

“你拿什么保证?”

“拿我的名字。”他微微一笑,那一笑里居然有一种无言的气势。

其实卫冬是想反问,你的名字有什么了不起的?可对上乔野的目光,他有一瞬间的错觉,好像这个名字真挺牛逼的……?

乔野没再跟他磨蹭,说完话,身姿笔直地从人群里走出来,闲庭信步般,仿佛刚才完全没有面临过被群殴的风险。

身后传来几个少年的声音——

“哎哎,就这么放他走了?”

“是不是太便宜他了?”

卫冬咬牙:“不然呢?动了他,等着徐晚星跟我反目成仇?”

众人不说话了。徐晚星,这是卫冬此行的目的,也是他的软肋。

下午六点半,夕阳的最后一抹余韵洒在乔野身上,那件白色外套仿佛泛着柔和的光华,少年皎皎如月,一身傲骨。

徐晚星下意识侧过身去,心跳都慢了一拍,下一秒,逃难似的往楼下飞奔。

姗姗来迟的于胖子在楼梯上与她撞了个正着,哎哟一声捂着胳膊:“干嘛呢干嘛呢,哎哎,楼上怎么样了?”

徐晚星顿住脚,“解决了。”

“哎?这么快?”于胖子一脸震惊,“果然是星姐一出手,恶霸哪里走?”

徐晚星气笑了,回头看一眼通往顶楼空无一人的楼道,说:“他才不需要我出手呢。”

“啊?你没出手?那他——什么啊,原来他会打架啊?”

“没出息,一天到晚就知道打架!”徐晚星瞥他一眼,径直往教室走,“能不能动动脑子,用聪明一点的方式解决问题?成天喊打喊杀,一点不像个正经人!”

“?”

于胖子目瞪口呆望着她的背影,摸不着头脑。

等一下,是谁一天到晚喊打喊杀了?是谁就知道用打架解决问题了?

这,不,是,她,徐,晚,星,吗?!

☆、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第二十三章

期中考试的前一周, 人人都奋战在熬夜的最前线,毕竟佛脚这种东西,不抱白不抱。

偏偏有人想得开,大概是佛脚这种东西之于她,是抱了也白抱。

徐晚星同学放学回家的第一件事:倒床睡觉。凌晨一点半,闹钟响了,才又风风火火爬起来,全副武装准备上山看月食。

由于是一点半,徐义生还在夜市摆摊呢,万一大半夜收摊了, 回家来推开她的屋门一看, 发现没人, 那可就大事不妙了。

徐晚星非常有先见之明,搭着凳子从柜子最高处抱出一床被芯,用被子盖住, 掖得严严实实、鼓鼓囊囊, 伪造出了床上有人的假象。

老徐顶多也就摸黑推门看一眼,也不会真上来仔细瞧她, 这种程度完全可以蒙混过关了。

甚至, 徐晚星连最近常穿的冬季运动鞋也不敢穿走,从鞋柜里摸了双夏天的帆布鞋, 套上就溜了。

她鬼鬼祟祟跑到了窄巷的口子上, 找了辆共享单车, 开锁后都要骑走了, 忽然又停了下来。几秒钟后,掉头往宽巷的方向骑去。

两层小院漆黑一片,叫不上名字的白色花朵在院子里迎风招摇。

显然,主人已经睡下了。

徐晚星并没有跟乔野通过风,但下意识觉得,他是不会错过今天的半影月食的。当下虽有些犹豫,但还是翻过了栅栏,踮脚站在某扇窗外,透过窗帘隙缝往里瞧。

一扇一扇找,总能找到乔野的房间吧?

她刚走到第二扇窗前,踮脚往里探时,就听见背后传来一声:“你在找什么?”

那声音不疾不徐,比往常压低了些,但在寂静的夜里也显得格外突兀。

脚脖子一软,她张嘴就要叫出声来,下一刻,被人眼疾手快捂住了。

乔野把那声尖叫给她堵在口中,一刹那功夫,很快松了手,退后一步。

掌心有些湿热,方才柔软的触感稍纵即逝,却又不容忽视。

徐晚星脸色煞白,捂着心脏心有余悸,压低了嗓音:“操,你要吓死我吗?”

显然,她神经过于大条,完全没体会到刚才他的掌心接触到她的嘴唇有什么问题。

乔野挪开视线,问她:“找我看月食?”

“是啊。”她瞧了眼他背上沉甸甸的包,和身后那辆山地车,咧嘴一笑,“我还担心你要准备期中考试,这次就不去了呢。”

乔野悄无声息打开栅栏的门,推着山地车走出去,声色如常:“你都这么想得开,我有什么好准备的?”

徐晚星点头:“说的也是。”

片刻后,回过神来哪里不对,“等一下,我都这么想得开。我怎么了?你是看不起我吗?!”

说话间,乔野脚下一蹬,山地车朝着夜色奔去。

徐晚星骑着共享单车,一路呼哧呼哧追上去:“不是,你给我解释清楚,你刚才是不是又在歧视我?”

孙子!大家都是好兄弟了,还这么一言不合就开启嘲讽技能,这合适吗?

学霸了不起了!

学霸就可以随意嘲笑学渣了吗!

徐晚星的话多得像她的名字,繁星万千,一路都说不完。

奇怪的是,乔野从前曾觉得她聒噪,如今被她一路追着吐槽,反倒觉得心情无端轻快起来。他想,大概是最近复习得比较辛苦,听这种不费脑子的口水话,有助于放松。

*

龙泉山上的观星台一如既往的被十来个天文爱好者占据了。

观星台其实不叫观星台,平常被人拿来野炊、烤肉了,只在这零星的爱好者们口中,才得到了观星台这样的芳名。换做白日,它的名字一般叫“烤肉那旮旯”。

徐晚星笑哈哈把车停一边了,冲上去跟人打招呼:“老梁,来得早啊!”

然后又左顾右盼找到了几个熟面孔,虽叫不出人家的名字来,还是热情地冲人点头示意:“来啦?”

“来了。”

“这天儿有点冷啊,得多穿点。”

“好嘞,你也是。”

乔野慢她一步,把车锁好,走向她的过程里,就这么看着她没心没肺地跟众人打招呼。

他和徐晚星的差别,就好像两人在双语成绩上的差别那么大。他永远是彬彬有礼的,但谦和里带着肉眼可见的疏离与距离感。可徐晚星不同,明明在夜市长大,童年也遭受了不少白眼和欺凌,她却好像永远不会被世俗沾染半分,永远用爽朗的笑面对周遭的一切人或事。

他看着她交际花似的晃了一圈,又回到他身边:“哎哎,你调设备,我帮你安三脚架吧?”

乔野看她一眼:“你会安?”

徐晚星顿了顿,“……不会。”

下一秒,又理直气壮地说:“都是理科高材生,这有什么难的吗?我只是没安过,你口头指挥一下,我分分钟给你弄好。”

于是,在乔野的口头指挥下,她果然分分钟安好了。

徐晚星神气地站在那里,握三脚架的姿势就跟雅典娜握着她的长矛。

“既然我都帮了你大忙——”她眼珠子一转,凑过来笑吟吟说,“你这设备,借我看个三十秒?”

乔野看她一眼:“一共就一分钟左右,你看个三十秒。这忙是挺大的。”

“大老爷们儿,别这么斤斤计较。”徐晚星默认他同意了,把背包往地上一扔,拿出两只香蕉来,把大的那只分给了他,“喏,给你的。”

下一秒,她又低头掏出了两只保温杯,分了一只给他:“桂圆红枣汤,我睡前熬在电饭煲里的。”

倒是乔野愣住了。

香蕉也许是随手塞了两只,但保温杯也有两个,这就不是巧合了。

“干嘛不拿着?”徐晚星一脸警惕地把保温杯塞他怀里,强行送了出去,“反正你要不要,你望远镜我都要看个三十秒,别想反悔!”

“……”

乔野顿了顿,捧着那只保温杯,扯了扯嘴角。

这家伙,对他的天文望远镜看来是早有企图,还精心准备了贿赂他的东西。

这一天的半影月食,乔野并没能看得很全,一是因为一只望远镜两个人分,不可能看得全。二是因为,徐晚星看得过于专注,忘记了时间,说好的三十秒就拉长再拉长,最后留给他的,只有一个月食的尾巴。

发现这一点时,徐晚星尴尬地站在三脚架旁,搓搓手:“我不是故意的……”

乔野的双眼还贴在望远镜后,心思却过多分给了耳朵,而不是眼睛。

月亮的边缘由暗影变回了莹白色,光华重现,仿若玉盘。

夜空是浩瀚无边的墨蓝色,宇宙苍穹,藏着万千繁星,或在黑暗里寂寂流淌,或在光影中熠熠生辉。

他站在望远镜后,淡淡地说:“下次你送我人参鸡汤,设备也恕不外借了。”

“别呀,好兄弟说这些,咱俩谁跟谁啊!”徐晚星开始一个劲找补,急得原地跺脚。

她并不知道借着望远镜的掩映,少年的唇角弯起了多愉悦的笑,哪怕望着夜空,心思也不在那上面了。

他是故意没有出言提醒的。

过往那些年,着迷于星空时,他都是孤身一人。他望着浩瀚宇宙,苍穹也注视着他。而今日,他第一次体会到何为共享。

有人和他一样着迷地沉浸在遥远的奇迹之中。

她望着月亮,他却望着她。

好像看不看全这场盛况,也不是那么重要了。

骑车回家的路上,冷风吹得人脸上发麻。

徐晚星问他:“你复习得怎么样了?”

“还好。”

她翻了个白眼,“最讨厌你们这些学霸,学得好就算了,还虚伪。每次考试前,我说没复习好,那就是没复习好,你们说没复习好,那他妈是书颠来倒去看了三遍,还没达到学霸对自己的严格要求,看上五遍。”

乔野侧头看她一眼。这么义愤填膺,看来是被人坑过。

他轻描淡写说:“一个期中考试都要把书看上三遍,那也叫学霸?”

徐晚星:“?”

“对我来说,一遍都嫌多。重点难点复习一遍,也就够了。”

徐晚星吱的一下刹住车,愤怒喝道:“怎么着,你想跟我大战龙泉山巅吗!”

乔野笑了,低低的笑声划过夜色,轻快又放松。

“徐晚星。”

“啊?”

“双语及过格吗?”

“我警告你,引战就过分了啊!”

“只是问一句,没有恶意。”

“哼,也不是没及过。”她撩了撩耳发,冥思苦想,“开学的时候,还是打过擦边球及了格的。不过也有可能是刚入校,老师手下留情了,不忍心场面一来就那么难看。所以后来大家都撕破脸了,我就离及格线越来越远了。”

跟她说话,简直一句一百个笑点。偏偏还不能笑,因为她是在认真回答问题,若是笑了,估计场面立马能变得血腥暴力起来。

“没有考虑过多下一点功夫,往及格线努力靠拢吗?”

“我讨厌背东西。”徐晚星眉头一皱,“什么文言文、古诗词,根本看不懂的东西还要强行背下来,无聊又浪费时间。”

“你不是记忆力很好吗?于胖子说过,开学的时候,你只是看了眼黑板,就把圆周率后十五位都背了下来——”

“是二十位。”她扬起嘴角,骄傲地纠正。

片刻的沉默。

乔野直奔主题:“想读大学吗?”

徐晚星一愣。

“你双语不好,严重偏科,哪怕高三全力冲刺,也一定会被拉后腿,考不上多好的学校。”乔野望着无边夜色,轻声说,“徐晚星,考虑过特长生这条路吗?”

“……”

“走特招吧,以你的理科水平,很有机会。”乔野侧头看她,眼里一片澄澈,“期中考试之后,有全国物理竞赛。徐晚星,你不是一向对我不服气吗?时机正好,比一比吧。”

要走特招这条路,不可能现场测试理科水平究竟多好。拿点奖,未雨绸缪,名誉傍身,路也会通畅得多。

乔野素来是个心思周全的人,做事情有远见,也有计划。

可徐晚星没想那么多,也想不到那么多,她就是一根筋,被乔野把话题从偏科拉到特招,最后绕到了物理竞赛,她还以为这家伙就是顺嘴一提,事实上是想跟她一较高低。

后半夜到家,徐晚星思索了五秒钟,实在按捺不住睡意,咕咚一下跌进了周公的怀抱。

天亮时,她盯着浓重的黑眼圈爬起来,一边打呵欠一边想,行,比就比吧。以前是她没出手,这次得把乔霸霸安排得明明白白,让他知道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她徐晚星出手能通天!

☆、第24章 4第二十四章

第二十四章

距离期中考试还有五天时, 徐晚星终于良心发现, 合上了数理化的练习册, 瞪着一摞书最下方的英语和语文课本老半天,认命似的把书抽了出来。

“想读大学吗?”

她的脑子里无限复读着乔野的那句话, 有些可无可无的坚持总算断了线。

她知道张春月不待见她, 事实上, 她也不待见这个英语老师。

高一那年,刚入校不久,她就发现张春月区别对待学生。事实上,老师们喜欢成绩好的孩子, 不喜欢成绩差的调皮蛋, 这是天经地义也无可厚非的。可是在一众人之常情里,张春月做得尤其明显。

她对春鸣人身攻击, 说他如果把满肚子歪歪肠子多用点在英语上,也不至于成绩这么糟糕了。

她讨厌于胖子, 就因为于胖子体型不好看,夏天爱出汗,每次看见于胖子, 她都一副嫌恶的表情。甚至,有一次在于胖子去问题时, 她声音尖刻道:“这么简单的题, 你也好意思来问我?上课我都讲过多少遍了?”

打那以后, 于胖子就缩回了乌龟壳里, 再也不去办公室问题了。

最要命的是, 徐晚星发现她也不是对差生都清一色这么过分,班里有几个学生英语也和麻将小分队一样糟糕,长期垫底。可张春月对人家就没有这种冷嘲热讽,甚至有时候还单独开小灶,给予亲切的鼓励。

徐晚星不明就里,和小分队说起这件事时,是春鸣轻蔑地一语道破。

“你也不看看她那点工资,怎么用得起Chanel的包,穿得起Gucci的裙子?”

“哎?”

于胖子也搔搔头,说:“上次家长会,我也看见了。蒋小燕他爸塞了一摞购物卡过去,她当场眉开眼笑收下了。”

大刘点头:“后来,她对蒋小燕就和咱们不一样了。”

蒋小燕的父亲在蓉城的几家大型商场都有股份,有钱能使鬼推磨,何况是眼皮子尚浅的年轻女教师。

原本张春月对徐晚星并没有太大意见,毕竟除了英语差,徐晚星长得也是个可爱小姑娘。当然,最重要的也许是,徐晚星理科好,是数理化老师的宠儿,多少要留几分薄面,尤其要留给班主任罗学明。

可徐晚星是谁?为兄弟两肋插刀,为陌生人都能挺身而出,她可不待见张春月这样的老师。

对英语老师的看法降至人性最低点时,徐晚星就开始在英语课上“路见不平”了——

张春月嘲讽春鸣一个大男生花枝招展穿粉红色,徐晚星就笑眯眯在角落里说:“还是张老师比较花枝招展,您穿大红色的那什么,隔着白衬衣都特扎眼。”

张春月把大刘叫到办公室批评,当着一众老师学生就刻薄地说:“你这成绩,还读什么书啊?纯属浪费家长的学费。还不如让你爸妈给你领回去,去市场上租个摊位卖猪肉。”

大刘家没钱,父亲就在市场摆摊,一心盼望儿子能改变现状,将来有点出息。

那一刻,大刘涨得满脸通红,被人当众折辱,还说得一清二楚要他回去卖猪肉,少年人的自尊如何能咽得下这口气?

也是徐晚星站了出来,不咸不淡地说:“卖猪肉怎么了?张老师看不起卖猪肉的,难道平常都不吃猪肉?”

彼时,她正帮罗学明整理周考试卷,突然插这么一嘴,确实有不尊师重道之嫌。一旁的罗学明赶紧拍她一下,“怎么跟老师说话呢?张老师也是为了大刘好,想鼓励他再下点功夫,将来比上一辈过得更好。”

可说完这话,罗学明也向张春月投去一道严厉的目光,嘴上是在教育徐晚星,未必没有警告她的意味,“你年纪还小,说话也要有分寸,不然意图是好的,说出来也要坏事。”

总而言之,也是从那时候起,徐晚星干脆自暴自弃,对英语老师的厌恶感直接上升到了英语这门科目。

你要我背书,我就不背。

你要我记单词,我偏不记。

你说作文有套路,我偏不走寻常路。

于是,她也不负众望陷入了个人英雄主义的悲壮结局里,英语再也没及过格,还一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及格线的反方向狂奔而去。

可她也有脑子,乔野的那句话点醒了她,甚至不知为何,比罗学明和徐义生一直以来更为严肃的批评都更叫她清醒。

高三再努力,真的来得及吗?

她的聪明才智,真的能将她从及格线下深不见底的低谷里拯救出来吗?

徐晚星抽出课本,一言不发翻到了末尾的单词页,从第一单元开始背。

Addiction,上瘾。

没对乔野说的是,十岁那年,有人用石头砸徐义生,骂他死瘸子时,其实还伴有别的侮辱。他们说她是捡来的孩子,是没人要的孩子。也是在那一夜,徐义生告诉了她她的身世。

他说不管别人怎么看你,那都只是暂时的。人活一口气,将来如何,选择权都在你自己手里。

“晚星,爸爸给你取这个名字,是因为老天爷把你带给我的那一晚,清花巷的天空全是星星。我希望你也和那晚的星星一样,这辈子努力发光,活出人样。”

兴许是从那一天起,她对星星上了瘾,也对浩瀚宇宙着了迷。

她想,满天繁星,多少人叫不出名字,可它们每一颗都在用力闪耀。她徐晚星也一样,会依靠自己的努力,在这偌大世界里发出自己的微弱光芒。

Prejudice,偏见。

就因为她是捡来的孩子,众人就用奇特的目光看待她。

势力的人看不起她,认为她是弃儿,养父又是个没有出息的瘸子,他们断定她不会有多么光明的未来,所以欺凌她、歧视她。而心怀善意的人哪怕出发点是好的,看她的目光里也是同情和好奇居多。

她讨厌偏见。她不要恶意也不要可怜。她是徐晚星,拥有一个胜过多少父母的老徐,也拥有最坦荡最健康的童年。

Stubborn,固执。

他们徐家父女都是一根筋的固执之人,认定了的路就会头也不回走下去。

徐义生不愿将就,不愿在婚姻里成为累赘、受人白眼,所以坚定地拒绝了成家。后来捡到了她,不论旁人如何劝说,她就是他的女儿,甭管什么血缘关系、什么东郭先生的故事。

她是知道的,就连邻居家好心的大婶也来劝过老徐,“孩子是好的,我也信你不会养出什么白眼狼。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将来孩子养大了、有出息了,亲生父母找了来,一句有苦衷,就能把孩子重新带走。”

“老徐啊,血缘关系是割不断的,你别付出了一切,将来还是个孤家寡人。”

可徐义生是怎么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