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头被扯烂,棉絮漫天飞扬。

大床咯吱咯吱地响,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新婚夫妻在洞房花烛。

忽然,砰的一声,大床塌了,断裂了。

慕容瞳在下面,萧沉冽在上面,直接把她压在下陷的狭小空间里。

这姿势,不可描述。

太羞耻了!

他们大战一场,粗重的呼吸交缠在一起,听得见彼此激烈的心跳声。

她近在咫尺,脸腮薄红,眉目英气,此时,在他的眼里,她明澈的琉璃眸散发出女子的柔美与娇俏,她水润的粉唇好似对他发出邀请,他心猿意马,身躯忽然燥热起来。

慕容瞳有点懵,愣愣地看这张俊美得人神共愤的脸庞,恍惚起来。

下面的身躯好像软软的,萧沉冽的小腹热腾腾的,那种陌生的意念越发强烈,促使他俯首。

她意识到他想吻自己,顿时清醒,用力地推他,“快起来!”

他不想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又好像有一种神秘而陌生的力量支配着他,不管不顾地吻她。

她扣住他的咽喉,眼里布满了羞愤与狠厉,“我是男人,你想干什么?”

顷刻之间,体内的那种力量好像消失了,无影无踪。

萧沉冽走出去,“我去找乔管家。”

慕容瞳仓惶逃回自己的卧房,靠在门后剧烈地喘气。

回想起刚才那一幕,当真惊心动魄,比战场厮杀还要可怕几分。

他为什么总是对她做出轻薄的举动?

难道他已经猜到她是女扮男装?

可是,他为什么不戳破,或者从来没有暗示过?

她翻来覆去,越想越乱,心情也乱七八糟。

这一夜,注定难眠。

第二天上午,慕容瞳在办公室呵欠连天,乔慕青好奇地问;“少帅昨夜又没睡好?萧家人又闹幺蛾子了?”

“不是…发生了一点小意外…”慕容瞳羞于启齿。

“什么意外?”

“不该问的不要多问。”

“好,我不问了。”乔慕青发现,少帅的脸腮好像扫了胭脂,红得娇艳。

“去沏一杯浓茶来,我要提提神。”慕容瞳吩咐道。

乔慕青立马去了,不多时,她匆匆回来,把门关上。

慕容瞳接过茶盏吹一吹,“怎么了?”

乔慕青汇报道:“少帅,刚才我看见萧家人来公署大楼正式入职。我打听了一下,萧大小姐的丈夫周浩东任职工商部次长,萧大公子萧齐任职营长,萧二公子任职实业部总长。”

慕容瞳靠在椅背,眉心微蹙。

乔慕青道:“少帅,实业部是新增的部门,与工商部不是差不多吗?有必要新设实业部吗?”

慕容瞳冷笑,“萧沉冽新设实业部,想必是要管控那些大项目。”

“萧家人总管实业部,那些大项目的盈利岂不是都落入萧少帅的口袋?”

“他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去叫二姐来一趟。”

“我这就去。”

慕容瞳冷冷地眯眼,萧沉冽,你不是说了要经过我同意吗?

慕容鹏这一生只娶了一个妻子,没有纳妾。叶采薇为他生了四个子女,长子慕容楠英年早逝,次女慕容婧与三女慕容姵已经出嫁多年,慕容瞳最小。

慕容婧是在帝都学过新思想、西洋文化的新式女性,颇有才干,这些年在省政府里担任过几个要职。

不多时,乔慕青与慕容婧来了。

虽然慕容瞳是慕容婧的“亲弟弟”,不过慕容婧觉得自己的丈夫林骁多项全能,骁勇善战,却得不到亲弟弟的赏识,多年来一直是个旅长。她想把丈夫扶到师长、军长的位置,只是她多次跟弟弟提起这件事,弟弟不是以忙为借口,就是诸多推脱。

因此,慕容婧对这个少帅弟弟诸多怨恨,见面总是冷嘲热讽。

她极其不情愿来这儿似的,双目长在头顶。

“二姐,坐吧,我有事跟你说。”慕容瞳知道她的心结,不介意她的态度。

“少帅这么忙,居然愿意跟我见面,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吗?”慕容婧阴阳怪气地说道。

“三省政府新设实业部,负责几个大项目,与大财阀沟通合作,不知二姐有没有兴趣担任实业部副总长?”

“实业部?”慕容婧妆容精致的眉目划过一丝喜色,不过她很快就装出一副不在乎的模样。

“二姐好像没什么兴趣。”慕容瞳轻然一笑。

“少帅,那不如问问三小姐是否有兴趣?”乔慕青故意道。

“三妹就知道吃喝玩乐、卖弄风骚,能干什么呀?”慕容靖翻了个白眼,道,“既然少帅需要我去实业部,我就去实业部。”

“好,以后就辛苦二姐了。”慕容瞳暗乐。

这个二姐呀,就喜欢口是心非。

这时,外面有人敲门,是萧沉冽与谢放。

乔慕青开门让他们进来,萧沉冽打量慕容靖,“这位是…”

慕容瞳介绍道:“萧少帅,她是我二姐。”

他扬眉道:“原来是慕容家二小姐,失敬失敬。”

慕容靖眼高于顶地瞟他一眼,“原来你就是萧少帅。”

“慕容少帅,我来跟你说一声,我已安排我姐夫周浩东任职工商部次长,我二哥任职实业部总长。”萧沉冽光明磊落地说道。

“正好,我也知会你,既然你新设实业部,我二姐任职实业部副总长,实业部任何公文,都要总长、副总长一起签字盖章才有效。萧少帅有意见吗?”慕容瞳的眉目锐气逼人。

“二小姐,今后你便与我二哥一起掌管实业部,精诚合作。”他对慕容靖道。

“萧少帅不用担心,我会尽力。”慕容靖无懈可击地笑。

她在官场混了这么多年,自然知道亲弟弟与萧少帅一起执掌三省军政的明争暗斗,也知道亲弟弟这么安排的用意。在外人面前,她要维护慕容家的利益。

离去之前,萧沉冽看慕容瞳一眼,意味深长。

慕容瞳觉得他的眼神怪怪的,想到昨夜在他的床上激战良久,还把那张床给整塌了,她就不由自主地全身一个哆嗦。

还有,早上她出门之前,听见几个佣人在议论萧少帅房里的大床塌了一事,各种猜测,各种描述,精彩纷呈,让人大跌眼镜。

所幸,佣人们不知道她与床塌事件有关,她暗暗松了一口气。

这天下午,慕容瞳处理完公务,打算眯会儿,电话响了。

楚怀安焦急道:“少帅,出事了,黄业成和余剑飞带头闹事了。”

她皱眉,“闹什么?说详细点。”

他详略得当地说了一遍,黄业成和余剑飞是两个班的班长,今天上午,潘先生带他们训练,这两个班不少兵丁在训练当中敷衍了事,严重拖后腿,潘先生训斥他们,他们不仅不服,态度恶劣地顶嘴,说这新式军事训练就是个狗屁,根本训练不出什么,他们还说以前的训练方式好,煽动其他士兵的情绪,有八十多人跟着他们回去进行以前的训练。

慕容瞳怒道:“你是旅长,没有训导他们吗?”

“少帅,我自然训导他们了,可是我刚任旅长,带兵才几天,他们怎么可能服我?”楚怀安心急如焚,“潘先生与我越严厉,那些人越是不服,我估摸着响应的士兵会越来越多。”

“这些人想要干嘛?”

“少帅,你要不要来看看?”

“我这就去。”

慕容瞳和乔慕青赶往训练场。

事件的发展非常迅速,不到半个小时就有三百余士兵自愿跟随黄业成和余剑飞不再进行新式军事训练,而且立即收拾东西离开训练场,不过被楚怀安、潘文墨拦住了。

潘文墨的作风铁血狠辣,但事发在江南军,未免造成江扬军与江南军的冲突与隔阂,他没有采取强硬的手段弹压那些闹事的人。

偌大的训练场,江扬军依然在操练,挥汗如雨,江南军坐在另一边歇息,那三百余人坐在最靠边的一角,凑在一起说话,好像在密谋什么。

楚怀安心急如焚,少帅再不来,黄业成和余剑飞不知道还会煽动多少人。

一辆军车极速行驶进来,他疾步迎上去,那七千精兵纷纷站起来,望向慕容少帅。

不少人都期待,少帅会如何处置黄业成、余剑飞等人。

慕容瞳大步流星地走过来,乔慕青跟在后面。

潘文墨吩咐江扬军照常训练,尔后走过去迎接。

第1卷:正文 第129章:二位少帅狼狈为奸

乔慕青觉着,楚怀安身为旅长,却弹压不了小小的班长黄业成和余剑飞等人,太可耻了。

不过,她不好意思对少帅说,楚怀安到底是怎么当旅长的。

江南七千精兵整队完毕,昂首挺胸,大气不敢出,因为,少帅一向雷厉风行,今天出了这么大的事,必定动了雷霆之怒。

黄业成和余剑飞等人懒散地走过来,不仅是一盘散沙,还是一滩烂泥。

潘文墨站定,道:“慕容少帅,这三百多人决意不再进行新式军事训练。”

他没有明说的话,慕容瞳心里明白。

两省军一起训练才几天,就发生这样的事,是她这个少帅失职。

“少帅,我没有尽到旅长的职责,我有错。”

楚怀安很惭愧,其实他用军令、高压手段弹压了他们,不过黄业成和余剑飞不是寻常的班长,他们的父亲黄师长、余师长和郭师长一样,都是慕容鹏的老部下。黄师长、余师长还在军中带兵,有不少忠心于他们的部下。

因此,黄业成、余剑飞闹事起来,振臂一呼,就有不少士兵拥护他们、追随他们。

“怎么?怕我吗?不敢过来吗?”

慕容瞳瞪着黄业成、余剑飞那些人,眼神凌厉如刀。

黄业成、余剑飞等人走过来列队,站得笔直。

“你们要造反吗?”她冷厉地喝问,“不服从军令者,杀!”

“少帅,不是我们故意不服从军令,而是这新式军事训练根本没有用。”黄业成桀骜不驯道,“不止我一人这样觉得,还有他们,我们要进行以前的训练。”

“对!我们要进行以前的训练!”余剑飞领头,与三百多个士兵一起高声呐喊。

“你们忘了当初参军的誓言吗?你们不知道江南军的军规吗?”慕容瞳厉声铿锵,面容冷峻,“只要你们一天是军人,就要服从上级军令!这是你们的天职!”

“我们没有忘!可是,少帅,训练了这几天,我们的体能越来越差,也不练习枪法,新式军事训练根本就是骗人的玩意儿!若是以后上战场,我们的体能退步了,枪法也不准了,那不是去送死吗?这不是草菅人命吗?”黄业成不服地吼道,“我们不怕死,但我们不能白白去送死,无辜牺牲宝贵的生命。”

“说到底,还是怕死。”她冷笑,眉目萦绕着酷烈的杀气,“闹事者,违抗军令,杀!”

“少帅,你不能杀我们!”余剑飞怒道。

“我是少帅,为什么不能杀你们?”

“因为…”

“就因为,你父亲是余师长,是慕容督军的老部下吗?”慕容瞳狠厉的声音掷地有声,传扬开去。

“…”余剑飞无言以对,实际上他就是这么想的。

他老爹是师长,是慕容督军的老部下,谁敢杀他?

就连少帅,也要给他老爹三分薄面。

慕容瞳冷酷地下令:“黄业成,余剑飞,带头闹事,杀!其余人,只要诚心悔过,今后好好训练,不再闹事,做半年杂役,扣半年薪资,既往不咎!有人想跟他们一块去死的,我成全你们,杀!”

那些士兵面面相觑,惧意分明。

黄业成不甘示弱道:“少帅,你杀了我,我父亲不会善罢甘休!我们又没犯多大的错,只是要进行以前的训练,有什么不可以?少帅与江扬军少帅勾结,拱手让出军政大权,谋取私利,包藏祸心。他杀我们,是为了掩饰他出卖江南军的罪行与秘密!”

余剑飞大声附和:“对!少帅谋取私利,包藏祸心,杀我们是掩饰罪行!”

响应的士兵约有一百多人,吼声浩浩。

慕容瞳陡然拔枪,朝半空开了一枪,霸气凛然。

枪声震慑了不少人。

楚怀安扬声道:“三省合并是江总司令、慕容督军的决定,少帅只是服从上级的命令。你们再造谣诽谤少帅,军法处置!”

黄业成、余飞等人明显不信,依然桀骜不逊。

这时,一辆军车行驶进来,萧沉冽下车走过来。

慕容瞳没有回头看谁来了,冷酷无情地下令:“想追随黄业成、余剑飞去死的,我不拦着。楚旅长,就地正法!”

那些士兵着急了,惊慌了,这可怎么办?

要死也是死在战场上,死在这儿算是怎么回事嘛。

萧沉冽站在她身旁,冷目旁观。谢放站在一旁。

楚怀安指挥士兵把黄余等五人拖下去,就地枪决。

忽然,余剑飞等四人鬼哭狼嚎的声音此起彼伏,“我不想死…我不能死…”

“我还有老母亲与年幼的弟妹要养,我不能死…”

“少帅,我错了,求您饶我一命。”

“少帅,我家就我这么一个儿子,我死了,香火断了,我母亲会哭瞎双眼的。我不想死…”

“你们怕什么?就这么怕死吗?孬种!”黄业成朝那些人怒吼。

“有悔过之意的,免去一死。”慕容瞳的眉目萦绕着慑人的寒芒,“余剑飞,你当真觉得自己错了?你不是认定我与萧少帅勾结,出卖江南吗?不如你现在问问他,我与他是如何勾结的。”

“我…我也是听人说的…”余剑飞心虚道。

“道听途说、子虚乌有的事,你们竟然脑热相信,人云亦云,你们还有自己的判断力吗?”她厉喝。

“这就是事实!”黄业成睚眦欲裂地叫道,“你是少帅,随便你怎么说都行,但是真相如何,我们知道得一清二楚!你想隐瞒事实,掩饰你出卖江南的罪行,没门!”

“原来这就是你们的头脑与见识,今天大开眼界了。”萧沉冽讥讽地冷笑,“江扬、南河原隶属于帝都政府,我携江扬、南河二省投靠金陵政府,是军国大事。三省合并,治所设在江州,也是军国大事,需江总司令首肯与慕容督军同意。你以为慕容少帅与我勾结,狼狈为奸就能三省合并吗?黄师长、余师长怎么会生出你们这两个丢人现眼的草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