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守住宜州再说吧。”她担忧道,“我们的大部队还没抵达宜州,只有临近的灵州有两万兵力可以驰援。可是,若灵州兵力空虚,只怕刘嘉会攻打灵州。”

“这正是我所担心的。”萧沉冽盯着桌上的地图,眸色极冷,“这里,这里,还有这里,这几个江北要地,刘嘉最有可能攻打的是灵州。”

“你的意思是,刘嘉有可能声东击西,醉翁之意不在宜州?”慕容瞳心尖一跳。

“不无可能。”

“若把灵州的驻军调来一半,灵州必定失守,那么刘嘉的大部队将会长驱直入,直插南河腹地,夺回正州。”

“你所说的,正是我担心的。”萧沉冽分析道,“也许,他们打的主意就是南河省,正州。”

“不过,这只是我们的猜测,也许刘嘉知道你也这样想,就不攻打灵州,来攻宜州。”慕容瞳想知道他的心思,“你有对策吗?”

“想知道他的真正目的,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

萧沉冽招手,她靠近一些,听他说了几句…

一个小时后,慕容瞳和乔慕青亲自去发电报给灵州师长,点名要林骁亲率一万五部队速来支援。

夕阳西沉,黑夜即将吞噬一切。

慕容瞳站在古老的城楼上,朝北眺望,双眸微眯。

凛冽的北风刮面而过,似刀划出一道血痕,全身发寒。

乔慕青走上来,道:“少帅,该吃饭了。”

“萧混蛋说,今儿半夜或明天凌晨,高坤必定再次攻城。你相信吗?”慕容瞳幽幽地问。

“我…不知道。”乔慕青惭愧道,“不过我听谢副官说,萧少帅一向料事如神。”

“希望他真的料事如神吧。”

慕容瞳大步流星地离开城楼。

形势危急,于宜州非常不利,将领们都不知道萧沉冽的盘算,一个个的干着急。

甚至,士兵们一边吃饭一边议论,有人说灵州驻军会来支援,有人说高坤必定会提前攻城,即使有援军,也赶不及…众说纷纭,弥漫在将士们的心头是能不能守得住宜州的迷茫与困惑。

吃过晚饭,慕容瞳趁有时间赶紧睡觉,养好精神。

好像只睡了一会儿,就有人拍她,叫她的名字。

她睁开双眸,看见一张熟悉的俊脸,立即弹身而起。

“怎么了?高坤打过来了?”

“还没有。”萧沉冽站在床边,一身戎装,威武霸气。

“你叫醒我干吗?几点了?”慕容瞳揉揉眼睛。

“慕容少帅,限你在一分钟之内穿戴完毕。”他冷酷地下令。

她心神一跳,他这一本正经的模样倒是少见。

不像是开玩笑的。

她手脚麻利地穿衣,佩戴好配枪,“到底什么事?”

萧沉冽冷沉地往外走,“有任务,跟着我。”

慕容瞳郁闷不已,但还是跟着走。

什么都瞒着她,就不能说明白吗?

午夜十二点,他点兵三千,轻装夜行,从西边出城。

乔慕青悄声问谢放:“萧少帅这是要去哪里?到底是什么秘密任务?”

他不肯说,“快到目的地,我家少帅自然会说。”

“有必要这么保密吗?”

“当然有必要,若军中混入敌方的间谍,那不就都暴露了?”

慕容瞳明白,萧混蛋行事谨慎,保密至此是为了保证消息不外泄。

只是,他们带三千士兵出城,宜州的兵力不是更薄弱?

忽然,她的脑子里好似闪过一道闪电,一个念头冒出来…

萧混蛋这么做,是破釜沉舟吗?

她问道:“你不担心宜州守不住吗?”

“你不觉得豪赌很刺激吗?”萧沉冽的轻笑相当的自负。

“你相信他们守得住?”

“相信也好,不相信也罢,总要拼一次。”

慕容瞳无语了,正好,这次可以看看他的真本事。

半个小时后,他们停在一个密林里,等候良机。

萧沉冽派出侦察兵去敌营打探消息,若有动静,立马回来汇报。

天寒地冻的时节,所有人冻得瑟瑟发抖,夜风似钢刀划过。

慕容瞳时不时地看怀表,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太慢了。

他倒是气定神闲,好像笃定高坤会像他预料的那样行事。

这大半夜,士兵们饥寒交迫,又犯困,可是每个人都不敢睡。一旦睡着,就是军法处置。

熬呀熬,终于五点了,天依然黑漆漆的。

侦察兵狂奔回来,汇报说敌营有动静,高坤率大军往宜州的方向挺进,应该是要攻城,已经走了快一半的路程。

慕容瞳心潮起伏,果然如萧混蛋所料,高坤为了赶在灵州援兵赶到之前攻下宜州,在凌晨时分攻城。

萧沉冽下令,极速前进。

天色大亮,宜州两军厮杀惨烈,炮火隆隆。

高坤大军营地,驻守的士兵只有三千。因为没有防备,被萧沉冽的突袭打得没有反击之力。

萧沉冽的战术很诡异,从四面八方潜进敌营,以合围之势歼灭敌人,最后直奔粮草之地,一把火烧了。

这次,他们带来的是新兵,学的是新式军事,个个虎胆雄姿,骁勇凶猛,一腔建功立业的热血让他们拼了命。

慕容瞳不得不佩服,这一奇招够狠辣,断了高坤的后路。

只是,潘文墨真的可以守住宜州吗?

高坤攻城攻到一半,得到营地被端、粮草被烧的消息,急怒攻心,险些气晕过去。

虽然占了上风,可是潘文墨很是厉害,一个小时之内估计很难破城。

犹豫再三,高坤下令撤退。

他想半路堵截烧他军粮的那拨人,将他们全都歼灭,可是,他们已经逃之夭夭。

二位少帅突袭敌人大营,烧了敌人的军粮,重挫敌方的锐气,宜州守军士气大振,对二位少帅赞不绝口。

那些将领们如吃了定心丸,士气高涨。

一时之间,将士们欢欣鼓舞,一扫之前的颓势。

慕容瞳睡了几个小时才醒来,乔慕青说,萧少帅请她过去一趟。

她来到他的房间,看见桌上摆着几样热菜,这才想起自己还没吃饭呢,饿得咕咕叫。

萧沉冽也刚起来半个小时,吩咐谢放送来饭菜。

“坐吧。”他坐下,盛了一碗饭放在一旁,意思是给她盛的,“吃饭。”

“我回去吃。”她才不想跟他一起吃,会消化不良的。

“这是两个人的饭菜,你回去吃还要再要一份,不是浪费军粮吗?”

“…”这顶浪费军粮的帽子扣下来,慕容瞳才不戴呢。

她勉为其难地坐下,风卷残云地吃吃吃,吃完了赶紧走人。

萧沉冽慢条斯理道:“吃这么快,不怕噎着?”

就是这么巧,她真的噎着了!

第1卷:正文 第219章:要乖乖地听话

慕容瞳吃得太快,来不及咽下去,堵着了,不停地打嗝。

萧沉冽伸臂拍拍她的后背,别样的温柔,“跟个孩童似的,我又不会跟你抢,吃这么快干什么?”

她无法反驳,也没功夫瞪他。

想推开他的手,也是不可能。

半晌,她噎着的情况有所缓解,他递过来一杯水,“喝点水。”

她慢慢喝了半杯水,这才恢复如常,简直是死而复生。

“慢点吃。”他叮嘱道。

“我是不小心…”慕容瞳有点窘,又出糗了,她连忙岔开话题,“你猜刘嘉的五万大军什么时候能赶到?”

“最迟三天后就会赶到。”萧沉冽安之若素地吃饭,好似根本不担心现在危急的形势。

“那我们的援军能及时赶到吗?王明诚的部队加上刘嘉的五万大军,现在有十万,我们只有六万,怎么打?”

“船到桥头自然直。”

“对方是刘嘉,你能不能正经点?”

“我不正经吗?”萧沉冽一笑。

“虽然你重挫了高坤的锐气,可是我们还没跟王明诚交手,他们的身后还有刘嘉。”慕容瞳实在焦虑,想知道他到底有没有应对的办法。

“我还是那句话,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急不得。”

“都火烧眉毛了,还急不得。”

萧沉冽优雅地吃着,不把她的话当一回事。

慕容瞳生气道:“你让我给灵州发电报,命令林骁率灵州驻军速来支援,还故意把这绝密的军事消息泄露出去,让高坤得知这件事。你猜到高坤担心我们的援军来了就可能攻不下城,一定会在半夜、凌晨时分攻城。所以,你亲率三千士兵从西门潜出,直捣高坤大营,烧毁敌人的军粮。如此一来,即使王明诚大部队赶到宜州,也暂时无法攻城。”

不得不承认,他这一招的确狠辣,高坤必定暴跳如雷。

他颔首,“你分析得分毫不差,还挺聪明的。”

她翻了个白眼,“你不告诉我,是不相信我?”

“不是不相信你,而是我没有告诉第二人的习惯。”萧沉冽挑眉一笑,“若你表现好,我只告诉你一人。”

“…”慕容瞳恨不得一拳挥过去,“我也是少帅,你什么都不告诉我,我待在这儿干什么?”

“虽然你统领江南军四年余,但你所经历的战役都是小打小闹,上不得台面。这次是个好机会,你可以好好见识一番,权当积累经验。”

“…”她竟然无言以对。

“这两天你最好多多休息,养足精神。”

“你把你的计划统统告诉我,我也可以给你一点意见。”

“接下来怎么打,我还没有头绪,今夜开始想。”

慕容瞳险些失控。

萧沉冽夹了一块排骨放在她碗里,“多吃点,可能过阵子就吃不到这么好的东西了。”

她蹙眉,随即了然,战场瞬息万变,谁能预料得到不久的将来会怎样?

慕容瞳觉得军中有敌方的间谍,想抓出来,不过萧沉冽阻止了。

她问为什么,他缓缓勾唇,“还有用处。”

过了一天,王明诚率三万大军抵达宜州城外三十里外。

从各地赶来支援的大军陆续抵达宜州,萧沉冽、慕容瞳和众将领点兵,兵力增至四万。

他们并不担心敌方会立即攻城,因为粮草不济是东山省军的死穴。

她暗暗地想,四万兵力对阵敌方五万,有五分胜算。

若要将敌方打残,应该趁他们粮草未到、军心还不够稳定的时机突袭。

她向萧沉冽提议,愿率领二万将士为前锋攻杀敌军。

他朝她招手,要她过来看桌上一张手绘的简易地图。

“你画的?”慕容瞳仔细一瞧,这画的好像是战术图。

“我与潘先生一起画的。你看得懂吗?”萧沉冽挪过去两步,让她站过来。

“小瞧我不是?你想用这样的战术来打?”

“我与潘先生研究出来的,应该可行。”

“你有什么打算?”她热血沸腾地问,恨不得即刻率兵攻入敌营。

萧沉冽看着她,她站在自己身边,将会与他并肩作战。

这一生,他所期盼的正是这样的女子,柔韧坚强,与他生死与共,携手并进。

这夜,潘文墨、楚怀安率二万士兵出城,进攻敌营,与敌方正面交锋。

萧沉冽、慕容瞳分别率六千炮兵、骑兵秘密从东西两侧出城,绕道到敌方的东西两侧,从两翼大火力攻击,形成三方夹击之势,宛若瓮中捉鳖。

王明诚也不是吃素的,虽说没有料到这等情形,但东山省军一向骁勇,他收拾七零八落的残部,组织起有效、有力的反击。

这一战,异常惨烈,死伤无数。

号角长鸣,战壕塌陷,炮火轰隆,烟雾弥漫,枪林弹雨里一拨拨的士兵倒下。

眼见部下精兵一个个地中枪倒下,王明诚双眼通红,疯了一样地怒吼:“杀!冲上去杀光所有敌人!”

他们疯狂地反击,不顾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