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芍药拖长了调子就是不肯走,还是夏景行揽了她的肩膀与夏南天道别:“待家里的事情忙完了,我再送了芍药过来看爹爹。”忍着笑意将她拖走了。

出了报国寺的山门,夏芍药才觉出自己被夏景行揽在怀里,往他手上拍了一记,气急败坏:“你又对我动手动脚。当着爹爹的面,成什么样子?”

夏景行忍笑问她:“娘子的意思是说,背着爹爹我就可以对你动手动脚了?”

“你…说什么呢你?!”

小丫头眉毛倒立,全无方才的娇样儿,板起脸来就训起他来:“你要对我尊重些!”

夏景行笑出声来,一面还做乖顺状连连点头:“为夫一定对你尊重些,娘子请上车!”趁着扶她上马车,还在她腰上摸了一把。

夏芍药:“…”

第十四章

小两口回家的当日,夏芍药就派人往族里跟寒家送了消息过去,只道夏南天病势好转,留在护国寺静养,多谢大家关心云云。

她的本意就是让大家歇了歪心思,别老对她家的事情过份关注,只管过自己的日子就好。可惜她想清静,别人却不会让她如愿。

当晚她泡了个热水澡便上床休息,就连夏景行几时洗完了回房间睡觉的,都不知道。只清早醒来,发现自己枕着他的胳膊,热出一头的汗。

等她尴尬的将脑袋挪过去之后,夏景行便当着她的面儿,使劲揉自己的胳膊,弄的夏芍药脸都红了,埋怨他:“你傻啊?!把我推过去不就完了。”她对于自己怎么枕到别人胳膊上的事情全然不知。

夏景行戏谑道:“我哪里舍得推开?”

这下倒让夏芍药想起来他昨儿的轻浮之举来,心里那点子尴尬愧疚全没了,绕过他下床,回身还奉送他一个字:“该!”

夏景行:小丫头忒也心狠!

夏芍药洗漱完毕,坐在妆台前由得素娥替她梳头挽发,一面吩咐:“待会儿就派个人去平叔那儿,将冠群芳,宝妆成,粉池滴翠,胭脂点玉各选两盆,送往护国寺去,给爹爹院里送四盆,道静法师禅院里送四盆,让他们闲来赏玩。”

芍药花期一般在四五月份,但夏南天养花自成一套,夏家花圃的花却因为栽培技术,能够将花期延迟,使得夏家花圃从四月份到七八月份,都有鲜花可售。这却是别家种芍药的花农不可能办到的事情。

她点的这四盆,是估摸着最近还有盛开的,送到寺里去,给病中的夏南天换换心情。

素娥应了下来,等回头摆上早饭,由秋碧跟丁香侍候着夏芍药夫妻俩用饭,她亲往前面去传话,顺便把厨房里给夏南天做的汤跟素点心一起送过去。

夏南天毕竟住在寺里,荤食不好往里送,夏芍药又怕寺中吃的不精心,昨晚便吩咐了厨房以后每日炖了汤水,做了点心送到寺里去,给夏南天补身子。

这可难坏了夏府的厨子,寻常都是拿各种肉类来炖汤,只时候到了,汤头便鲜香。素汤原材料就少,不考较功夫。

厨子想了半夜,子时就爬起来去了厨房,捅开了灶火愣是给炖了个十菌汤,用了数十种菌类炖出来的汤,加了两颗红枣枸杞,虽未加一丝荤星,味道却也是极鲜的。

素点心倒难不倒他。

素娥亲看着厨房里将这两样都装好了,让静心斋的丫头多玉跟多喜随车,又点了前院的永福一起去庄上寻夏正平,传了夏芍药的话,挑了花儿往护国寺送去了。

夏正平还问永福:“姑娘可有时间过来?”

永福在前院,自然不知,还是多玉道:“素娥姐姐说,姑娘在护国寺累着了,人都瘦了一大圈,估摸着得休息几天才有空来庄上。”

最近几日有外地客商跑来买花,偏买的是上上品的芍药,这等事情却要夏芍药来决定的。

夏家有些上品芍药却是不外传的,还得夏芍药来做决定。

夏芍药这些日子也确实累着了,吃完了早饭,原本是准备回床上睡个回笼觉的,见夏景行无聊,让丫环带了他去前院书房里挑书看,才准备宽衣,便有小丫头子来报:“族里的俞嫂子来了,说是来瞧瞧姑娘,问问老爷如何了。”

俞氏便是夏老三的孙媳妇,成亲数年未孕,去年年成好些,夏老三便作主,给孙子房里添了一个通房丫头。在夏老三家里一向是个很没存在感的人,没想到今儿却上了门来。

夏芍药只得整整衣裳,去花厅见客。

俞氏见了夏芍药,倒很是亲热:“妹妹这一向可好?四叔病着,听说往护国寺去了,听说妹妹家来,祖父差我来问问,四叔可好些了?”

夏芍药昨儿才派了小厮去各处传话,今儿俞氏就上了门,她揣度着大约是夏老三不信小厮的话,这才派了孙媳妇当面来瞧。她面上便堆叠了十二分的笑意,“劳嫂子跑这一趟了。我昨儿才从护国寺回来,爹爹可不大好了嘛。送过去的时候人都昏迷了,道静大师出手,人不但醒了过来,且能下床走动了,还能喝一碗粥配些小菜吃了,气色也好了。只寺里清静,方便大师随时把脉换药,爹爹也说想躲个清静,就先在寺里住着。阿弥跎佛,菩萨保佑,可算是否极泰来了!”

她一头说一头笑,喜意盈盈,俞氏心里便信了夏南天是真见好了,心里便知自己这趟腿跑的,回去说不定会被夏老三迁怒。

但她自己生不出孩子,但凡肚子争气点,看孩子面上也不必被婆家捏在手心里。

夏家赘婿,夏老三被夏九郎酒后打上门去闹了一场,都快成族里的笑话了。夏老三可不就盼着夏南天活不长嘛。

“真是要恭喜妹妹了,四叔病好了,往后妹妹就不愁了。”俞氏才说了两句好话,夏南星便带着寒向蓝进来了,身后还跟着准备报信的小丫环子。

夏南星昨儿听得侄女跟侄女婿回来了,便想着要极力描补与娘家的关系,一大早就带了女儿来,门上要报,她已经径自进来了:“哪就用得这般客气呢?”

门上小厮传话到二门,小丫环子便将她母女二人引到了花厅。

才见了夏芍药,夏南星便道:“这孩子,怎的瘦成了这般模样?寺里伙食不好,还是担心你爹爹的病?不是说哥哥的病都好了吗?”

夏芍药心道:城里往报国寺去并不远,若真是担心爹爹的病情,何不去瞧一趟呢?

只面上却不肯显出来,等俞氏与夏南星见了礼,便请夏南星坐:“大热的天,倒累姑姑跑一趟。爹爹已无大碍,剩下的便是调养了。”又唤了丫环上茶。

寒向蓝的目光却直往夏芍药头上那嵌红宝的凤头金钗,腕上金钏上瞄,过去拉了夏芍药的手摇了摇:“表姐去了这些日子,我担心舅舅担心的都吃不下饭了呢。”

她脸蛋红润,又哪里是担心的吃不下饭的模样呢。

夏芍药面上神情淡淡,拉了她坐下,顺势将手从她手里抽出来,将点心盘子往她面前推:“妹妹吃块桂花糕,厨房新做的,说是今年的桂花,才从吴家铺子里买来的,可香呢。今儿一大早我还让人往护国寺去给爹爹送了一盘子呢。”

寒向蓝拈了块点心往嘴里松,入口香甜绵软,便不住赞这点心好吃,“我二哥哥最喜欢吃桂花糕呢。”寒家厨房里做饭的却是两个粗使婆子,手艺也只寻常,那得这般精细的点心。

若是往日她开了这口,夏芍药必是要让丫环满满装一匣子点心给她带回家去吃的,只今日夏芍药却只笑笑,并不接话。

俞氏略坐一坐便告辞出去,夏芍药去送,寒向蓝便朝着夏南星嘀咕:“表姐越来越小气了呢。”不过就是一匣子点心,往年不知道送了多少去寒家,如今却提都不提了。

夏南星便安抚女儿:“你表姐最近累,大约是想不起来吧。”

寒向蓝便有些不高兴了,转头又笑了:“我一会要去表姐房里玩。”

夏南星哪里不知道女儿的小心思,只过去夏芍药迁就着寒向蓝,今儿她倒也想看看这侄女儿对她是不是已经生分了,便不做阻拦,只道:“你去了可别淘气。”

一时里夏芍药送了人回来,寒向蓝便拉着夏芍药的手,说是“许久没去表姐房里玩了,外人都走了,不如咱们回你房里喝茶吃点心,岂不好?”

夏芍药轻笑一声,十分抱歉:“我出来的时候,你姐夫还在床上歪着看书呢,只这会儿也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往后却是不能带妹妹回房去玩了,你姐夫在房里呢,不方便。”

寒向蓝一怔,榴花已经道:“表姑娘跟我家姑娘虽然感情好,但我家姑娘成了亲,姑爷这一向都在家里,表姑娘还未成亲,却是要避闲的。万一让旁人知道表姑娘来了只往我家姑娘房里钻,我家姑爷倒没什么,于表姑娘的名声却不好听呢。”

夏芍药的话还算委婉,榴花这话简直就是指着寒向蓝的脸说她不要脸,上赶着往表姐夫身边凑了。

夏芍药嗔她一眼:“你这丫头,瞎说什么呢。”

寒向蓝万没想到,夏芍药与旁人成了亲,她竟然连卧房都进不去了,瞬间就不高兴了,将一张脸拉的老长,甩开了夏芍药的手,幽幽道:“表姐成了亲之后,倒跟我生分了呢。”

这话合该她娘夏南星说才对,不过从她嘴里说出来,娘俩倒是一样的心声了。

夏芍药一笑:“看妹妹这话说的,一年小二年大,过两年妹妹出嫁人了,连娘家都要少回,何况咱们姐妹间的来往自然也会少下来。”

原不过是句实话,但听在寒向蓝耳里,想到夏芍药首饰匣子里那些珠宝,衣橱里那些新衣,顿时满心的嫉妒难过。

第十五章

寒向蓝在夏芍药这里碰了软钉子,一肚子气不得消解,又不似往日离开夏家的时候又吃又拿,顿时将夏南星埋怨了个半死。

“娘亲也真是的,要是让二哥跟表姐成了亲,表姐哪里会跟现在一般远着我?”到时候还不是任她予取予求。

夏南星对闺女向来是有求必应,疼在骨里的。但夏芍药这婚事原本就是他们另有安排,结果只顾着打自己的小算盘,最后满盘皆空。如今只能打落牙齿一起咽了。

侄女也就罢了,只寒向荣这一向就对父母没给好脸色。好歹惧于父威,寒取问三句,他还能答一句话。对着夏南星就…基本没话了。

她好生生一个儿子,为着侄女儿倒将她这亲娘给恨上了,见侄女又纵容的贴身丫头给寒向蓝排头吃,心里就更不痛快了。只面上不好摆出来,便提也来:“侄女婿我还是成亲当日见了一面,今儿来了怎的也不见呢?”

好歹长辈来了也理应出来见个礼。

夏芍药便不冷不热道:“夫君面子薄,有点害羞,我怕见着姑姑他不好意思。待以后有机会再见吧。”

素娥嘴角暗抽:姑爷明明胆子很大,她可一点也没看出来有害羞的迹象,自来熟的很。

夏南星:“…”这是摆明了不想让夏景行与她亲近?

这丫头倒比嫂子唐氏难缠多了,往日她还没大瞧出来,却原来不是个好性子的。

唐氏嫁进夏家,何曾给过她一点委屈受。

哪一次不是将她这小姑子捧的舒舒服服。

夏南星带着女儿乘兴而来,憋了一肚子气败兴而归,路上还要被闺女埋怨。回去之后又有媒婆上门来应承。自夏芍药成亲,她虑着次子再消沉下去也不成样子,索性请了媒婆来,不成想这才没多少日子便有了消息。

媒婆拿人钱财,自然替人办事,手头抓着好十来个适龄的姑娘,容得夏南星慢慢挑拣,又将夏南星捧了又捧:“太太娘家府上可是大财主,听得是与太太府上联姻,有不少人家都愿意将姑娘许了来。说句不好听的话,太太娘家手指头缝里漏一点,那也不是小数字呢。”

这话真是戳到了夏南星的肺管子,特别是看了侄女今儿这不冷不热的架势,偏夏家如今是她主事,思来想去还是只能等夏南天从护国寺回来,再图后续。

夏芍药送走了夏南星母女,回房之后才往床上扑去,丫环便来报,说是柜上送了上个月的帐册来。

她哪里还有精神头去核帐,也不管夏景行会不会,便吩咐丫环:“告诉姑爷,就说我累到不行,已经睡下了,让他帮我核一遍帐,先将柜上人打发走了再说。”

暂且死马当作活马医吧。

待得丫环领着柜上人去了书房,夏景行见到那厚厚一摞帐薄子,人都愣住了:“娘子呢?怎的将帐册抱到书房里来了?”

前来传信的丁香缩缩脖子,暗道:姑爷似乎有些不太高兴啊。

“姑娘…睡觉了。”

夏景行哑然。

她这是找到偷懒的法子了?

房里的丫环以及柜上前来送帐薄子的伙计都紧张的盯着夏景行,生怕他撂挑子不干。丁香更是觉得自家姑娘糊涂,也不知道姑爷看不看得懂这帐薄子。

夏景行将柜上人打发走了,又将房里侍候茶水的丫环也打发走了,丁香回后院便悄悄跟素娥嘀咕:“姑爷不会是看不懂帐薄子,这才将人都打发走的吧?”

“你这丫头,姑爷怎么会看不懂呢?”素娥虽有心替夏景行分辩,但心里未尝不替夏芍药担忧。

夏景行的来历,旁人不知道,她可一清二楚。当初就是她跟着夏芍药去护国寺救的人,后来也是她跟着去庄上将人带回府里来成的亲。

万一…姑爷是个睁眼瞎呢?

素娥将这点担忧压下去,守在房里直等着夏芍药饱饱的睡了一觉,都日影西斜了,这才伸着懒腰醒来。转头看看,还不见夏景行回来,她早将睡前帐薄子推开夏景行一事忘在了脑后。

“我睡着,夫君可吃过午饭了?”

素娥愁眉苦脸:“送饭的丫环将饭送到了书房,姑爷接了饭菜就又将人赶出去了,他不叫人进,旁人也不敢进去。”吃没吃她还真不知道。

夏芍药这才想起来,自己睡前…似乎推了些事情给夏景行做。

她漫不经心起床梳洗,素娥跟前跟后的侍候,欲言又止的看着她,到最后夏芍药都觉得她今儿有点反常了,问起来她才委婉提醒:“姑娘,姑爷今儿一天都没出书房呢。”

“大约是上个月的帐薄子比较多吧?别去打扰他,让他慢慢核。”

素娥实在忍不住了,终于鼓足勇气道:“姑娘,你确定姑爷真的会算帐?”

“这有什么不会——”不会吧?

话说到一半,夏芍药终于卡了壳。她光想着,听夏景行谈吐,似乎也是个读过书的,可读过书的就一定会看帐吗?

况且花铺子里记的帐自然全是花名,以及品级分类设价,这帐本子到了外行人眼里,可不是一本糊涂帐吗?

她看帐薄子是夏南天自小闲暇之时手把手教出来的,铺子里的帐也是按着夏南天的习惯所记,夏家芍药有上百品种,寻常人看了头都要大了,他不会是因为算不出帐来,所以不好出房门了吧?

这可是怎么说的,上午才跟姑姑说过,夏景行害羞,没想到一语成谶,拿个帐薄子真逼的他羞窘的在书房里坐了大半日?

这会儿她自己也不确定夏景行会怎么想了。

他不会当这是自己拿帐薄子开涮,故意教他难堪吧?

想到这里,夏芍药坐不住了,立刻起身往书房去,边走边埋怨素娥:“我犯糊涂,你怎么也不提醒着些我?”

素娥便给她出主意:“若是姑爷不好意思,不如姑娘哄哄他?”

“怎么哄?”

哄男人夏芍药还真不在行,以往都是寒向荣哄着她开心的。

“要不…送点什么给姑爷?”

夏芍药很务实:“送银子?你快去帐房支一百两银子来,说不定姑爷看到银子就高兴了。”

素娥啼笑皆非:“姑娘,你当姑爷是你啊,看到银子就高兴!”她家姑娘自接管了家里的事情,每次看到赚的银子多,眉头都会多松开一会儿,瞧着是个爱银子的,只往寺里捐功德,倒是比谁都散漫。

她这么个性子,也不知道到底是爱银子呢,还是爱赚银子这件事情本身呢。

“那…送什么啊?”

素娥也没成过亲,哪里知道如何讨好男人。见夏芍药真的很茫然,还是硬着头皮建议:“要不…就送花给姑爷?”她们家最不缺的就是芍药花了,各种颜色品种都有。

“这招好,你快让人去前面传话,把庄子里上上品的芍药搬几盆回来,搬在房里给姑爷赏玩。”

素娥还想留下来围观一下姑娘哄姑爷的效果,不过看夏芍药压根没有想让她围观的意思,才到了前院书房,便使唤她去跑腿,只得一步三回头的去了。

这里夏芍药整整衣衫,便去敲书房的门,听得房里低沉的声音响起:“什么事儿?”她不由便有些紧张,稍停才道:“夫君,我肚子饿了,过来瞧瞧你可用过了。”

第十六章

夏景行瞪着面前的帐本已经很久了。

好歹他打小也是读书长大的,虽然他那样的家庭,不必走科举之路,但也没道理连个核帐都不会吧。

他翻了半日,眼前是一堆芍药花名,什么宝妆成,冠群芳,叠香英、积娇红、醉西施、妒娇红…足有上百种芍药名字,价格也不尽相同,只看的他眼花缭乱,不知如何下手。

就算是同一种花,隔得几日卖出去的价格也不尽相同,累加核算倒数字没问题,但想也知道,必不是这么简单的累加。

夏芍药敲门的时候,他正头大如斗,想也没想立刻便将摊开已经翻了好几遍的帐本子立刻合上,才亲去开门。

门外的小丫头一脸尴尬的瞧着他,似乎略带些讨好道:“书房里坐着气闷,不如我带夫君去后花园子里转转,将晚饭摆在水榭里,凉凉快快的用些小菜冷淘,可好?”绝口不提核帐的事情。

夏景行为难的朝书房瞧一眼,那意思很明显,帐都没核完呢。

这下她面上的尴尬之色更浓了,想也没想道:“这些事儿留着我来做就好,咱们去吃饭吧。”

有人解救,夏景行巴不得离帐本子远些,就怕吃完饭了这小丫头再提出让他看帐。

夫妻两个出了书房的门,并肩而行,夏芍药也不问他看帐看的如何了,只指着家中景致给他瞧。

才进了园子门的那棵金桂树是她去何家做客,吃过了何家香香甜甜的桂花糕,看到何家满园的桂花树,死抱着一棵小树不放,唐氏好说歹说才将她劝回家,从外面买了棵金桂树苗来栽了,“没想到自栽下至今,也不知怎么回事,树冠子都长的老高了,就是不开花。”可不出奇。

夏景行还特意围着那树绕了一圈,论理这时节正是桂花盛开的时节,但这棵树长的郁郁葱葱,却半个花苞也无。

“这个…不会是买错了树苗吧?”

夏芍药对芍药花在行,对桂树可半点也没研究,也仰头去瞧,“不会吧?”这颗金桂树从栽在这里她就盼了多少年,只盼着秋天满园桂花香,还能亲手摘花做桂花酿,桂花糕吃,那必是乐趣无穷的。

年年空盼,浪费她多少关注。

夏景行顺势牵过了她的手,见她还关注那颗桂花树,便指着不远处的荷塘道:“这荷花栽来也不会是为了吃的吧?”

夏芍药大为惊讶:“你从哪知道的?难道是爹爹告诉你的?”感觉到握着自己的大手上掌心还有茧子,她小时候倒是看到过爹娘偶尔牵手,只当这是夫妻寻常之事,便也不在意,还曲起小手指在他掌心里挠了两下,见夏景行猛的将手缩了回去,顿时笑出声来。

这人原来这么怕痒。

夏景行莞尔一笑:“猜的!你这么爱吃,家里最不缺的就是花了,总不会是为了赏花吧?”她对桂花糕这么执著,以岳父宠女的态度来瞧,很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