缩在二哥的怀里:“哥,放过这些人,带我走吧。我好累好倦了……”

“好,小妹,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哥哥带你走。”

她的二哥温柔地抱紧了她,拍了拍她的后背。

她的后背瘦骨嶙峋的,几乎咯疼了他的手。

他的眸子里闪过一抹心疼,狠狠地瞪了碧东流一眼:“好狗不拦路,滚开!”

碧东流额头有汗滴下,眼眸中闪过一抹狼狈。

却固执地不肯退后:“琉夕,无论你现在是怎么想的,但你现在是我的妻子,是碧玺山庄的女主人,所以——你决不能走。”

聂琉夕轻飘飘地应了一声。

她偏着头看他,脸上终于有了当初天真少女的模样。

微微弯起了嘴角,轻笑了一声:“我是碧玺山庄的女主人?那她是谁?堂上那位穿凤冠霞帔的是谁?”

她的声音明明很轻柔,语句却异常犀利。

让碧东流情不自禁后退一步。

俊脸上阵青阵白:“琉夕,她——她和你身份相等,你们都是碧玺山庄的女主人。没大没小的……”

有谁的婚礼敢和公主媲美?

“那——我是不是要感激公主宽宏大量呢?”

聂琉夕脸上讥诮笑意更重。

碧东流一僵。

还没来得及再说话,聂琉夕又接着开口:“不过,我可不敢当。她是公主,我是草民,她是你三媒六证,大红花轿抬回来的,我呢,我是自己巴巴地私奔来的……我们怎么可能相等?”

碧东流像是又挨了一巴掌,脸上火辣辣的。

他一句话也说不出,脸色涨红,胸脯剧烈起伏着,一呼一吸频率非常急促。

风凌烟几乎有些担心他会一口气喘不上来厥倒在院子里。

唔,他好像对聂琉夕承诺过要给她一个盛大的婚礼,

现在的婚礼果然很盛大,很盛大,但却是给别的女人的。

他嘴唇翕张了好几次,终于又开口:“琉夕,我——我可以补给你一个婚礼,一个盛大的婚礼……”

他最后的话语终结于聂琉夕讥讽的笑容里。

聂琉夕就像听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笑话。

他看着她笑起来,嘴唇翘成漂亮的弧。

嘴角挂着浓浓玩味:“会比这个还盛大?”

一句话出口,所有人都变了颜色。

就连那位端庄地立在大厅,始终一言不发的公主也悄悄地握紧了拳。

风凌烟觉得这句话很给力。

有谁的婚礼敢和公主媲美?

除非不要命了!

风凌烟充满恶趣味地打量着碧东流,这个时候,她喜欢看他吃瘪的样子。

爽呆了!

在她看来,碧东流此时的表情灰常滴纠结。

让她直怀疑,此时如果地上忽然裂开了一个洞,他会不会直接钻进去?

她怎么可以?可以这么绝情!

蓦然,碧东流一咬牙,像是豁了出去:“琉夕,我,我可以给你一场和这个一样盛大的婚礼……”这是他能做到的极限了。

如果,一场盛大的婚礼能挽回她的心,那么,他情愿一试。

她冰冷的,要和他划清界限的模样,刺痛了他的心。

尽管,抱着她的那个男人是她的亲哥哥。

但看到她偎依在别的男人怀里,他还是感到很刺眼,很恼火。

却发作不出来……

聂琉夕叹了口气。

如果,他这一番话是一年前说的,那么她会高兴的找不到北,对他更加死心塌地。

可惜——是现在!

在他娶了别人以后,他就算再给她一个皇后的婚礼如何?

她一点也不稀罕!

所以她轻轻笑了一笑,摇了摇头:“谢了,碧庄主,可是,我没兴趣!我早已不爱你了,所以,你还是放手吧。和你的公主过和和美美的日子,她才是你碧玺山庄的女主人。我——早已不是了,也从来没是过……”

她低眉顾自一笑:“其实,你和我没有婚礼也好,这个样子,我离开其实连休书也不用向你讨要的。”

她抬眸环住了二哥的脖子:“哥,我们走吧。”

她身子虚弱,俏脸上满是疲惫。

碧东流就像被当胸打了一拳。

这是她第二次说不爱他。

第一次说的时候是在河边,那一次,她也说了这么一句。

为了离开他,居然对他用了毒,害得他落入那个变态的卢梦生之手。

受尽了折磨,险些丧命……

如不是公主……

他现在坟头上的青草都长的老高了!

我一天不休她,她就不能离开

当年那一幕几乎成了他的梦魇,不知什么时候就会冒出来,像锋利的刀子一样切割着他的心。

现在她居然又这么说!

她怎么可以?可以这么绝情!

可是,他却不想放她走。

因为他知道,此时如果真的放她走了,那么他就真的彻底失去她了!

他不甘心!真的好不甘心!

他知道他现在娶公主有些对不起她,但他也有他的苦衷不是?

而且现在的男人哪个不三妻四妾的?怎么到了他这里就成了滔天大罪,不可原谅了?

他以后会补偿她,但是——绝对不能放她走!

无论如何也不能放她走了!

他俊脸一沉,冷然道:“你四位可以走,但琉夕必须留下!”

“留下她继续让你碧玺山庄的人折磨吗?!碧东流,她是我兄弟捧在手心的珍宝,从小到大我们没戳过她一指头,连一句重话都没有。可是却被你如此糟蹋!碧东流,我劝你最好不要逼我,人,我是一定要带走的!”

聂琉夕的二哥愤怒地眼瞳,直直地望向碧东流。

“我——我没有!之前我们是有些误会,但我真的是爱琉夕的,我会补偿她……”

“补偿?怎么补偿?碧东流,你肯休了那位公主?!”

碧东流噎住,哪个敢休公主?

他俊逸的脸上愤愤的:“聂傲宇,你不要逼人太甚!琉夕只要一天是我的妻子,她就要留在碧玺山庄……”

他犀利的目光看向聂琉夕:“我一天不休她,她就不能离开!”

唔,没想到碧东流居然有这么强硬的时候!

除非从我们的尸体上踏过去

风凌烟看得兴趣盎然。

他既然已经娶了公主,非强留下聂琉夕做什么?

难道他还爱着她?

这场戏越来越有意思了。

“琉夕姐姐,你留下来罢,官人其实一直很惦记你的。你昏迷的时候,他衣不解带地侍候你,为你请来好多大夫。甚至连那位最难请的宫神医都请来了呢。

”一直没说话的公主忽然开口,她和碧东流已经拜过了堂,成了他名正言顺的妻子。

此刻更彰显了她的大度。

咦,这位公主有些大度的过头哦。

看她非要当小三的架势,她理应很喜欢碧东流才是。

情人眼里不揉沙子,按道理讲,她不是应该很盼着聂琉夕这个眼中钉,肉中刺滚蛋么?

为何要帮着碧东流留她?是她脑子有问题?

还是她另有别的算盘?

风凌烟趣味地看着那位贺仪公主。

那位贺仪公主站在那里,看上去宝相庄严,堪比大度温婉的宝姐姐——

唔,这位公主不是脑子进水了,就是有别的问题!

风凌烟无比肯定。她知道,这一次,聂琉夕并没有走成。

不然也就不会有现在被幽禁在别院的聂夫人了……

老皇帝最后一锤定音:“聂氏兄弟,留下人,留下解药,你们走!聂琉夕,身为女子,最忌醋妒,原本你不配碧东流,但公主既然大度,允你留下,你就休要胡闹了。来人,送聂夫人回她自己的院子!”

皇帝既然开了金口,御林军自然没什么顾忌的,上前就要带人。

聂氏兄弟脸色一变,将妹妹护在正中:“想让我们的妹子留下,除非从我们的尸体上踏过去!”

碧庄主,这下,你可满意了?

他们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聂琉夕,你今天留下也得留下,不想留下也得留下!难道你想让你的哥哥们在这里赔上性命?”

老皇帝目光炯然,说出的话犀利无比。

聂琉夕脸色惨白,目光看向碧东流:“碧东流,你怎么说?”

碧东流一咬牙:“琉夕,你留下吧,我,我会待你好的……”

聂琉夕惨然一笑:“好,很好!那我就留下,不过,碧东流,你会后悔的!”

她挣下地来:“二哥,三哥,五哥,八哥,算了,我不走了,你们回去罢。”

聂氏兄弟不舍地看着她:“小妹,你不要有所顾忌,他们人虽然多,但未必能把我们怎么样的。就算他们能将我们强行留下,也要付出相应的代价的……”

聂琉夕一抬手:“放心,哥哥,我不会有事的。我会好好照顾自己。不会再让哥哥们操心了……”

聂氏兄弟见她主意已定,也没有法子了。

恨恨地瞪了碧东流一眼:“碧东流,我们就给你这一次机会,下一次,再让我们听到你欺负她的消息,我烈狐帮就把你碧玺山庄夷为平地!”

四兄弟扔下了解药,终于恨恨离去,一场风波终于过去……

聂琉夕看到四个哥哥安全离开,身子晃了一晃,一口哽在喉间的鲜血终于喷了出来。

碧东流大吃一惊,慌忙将她抱住。

她喷出的血浸染在他的新郎服上,像是晕染了一朵花。

聂琉夕抬头望他,像是从来也不认识他:“碧庄主,这下,你可满意了?”

眼前一黑,她晕倒在他的怀里……

朦胧中只听到碧东流的大喊:“来人,快去请大夫!”

唔,她收回她刚才所想的。

后面的记忆开始凌乱起来。

聂琉夕大病了一场,神智时而清醒,时而迷糊。

耳边人声嘈杂,似乎有许多大夫在来来去去。

等她真正清醒过来时,已经是半个月以后。

一睁眼便看到碧东流坐在她的身边。他握住她的手:“琉夕……”

“出去!”

聂琉夕冷冷的,俏脸上几乎没有什么表情。

“琉夕姐姐,你不要这样。你昏迷的这半个月,他一直陪着你,你瞧瞧他现在憔悴的样子……”

旁边一个声音忽然响起,说话的正是那位贺仪公主。

她手里捧着一碗药,来到聂琉夕身边:“姐姐,你把这碗药喝了罢。你身子虚弱,需要好好补一下。”

聂琉夕身子一僵,唇边漾出一朵笑来:“贤伉俪费心了,不过,琉夕担当不起!”

她声音淡淡的,却极有讽刺味道。

“琉夕,你不要任性,乖乖的,还是把药喝了吧,这是雪域莲花,是公主亲自回宫向皇上讨来的,珍贵的很……”

碧东流的样子确实憔悴了不少,眼窝深陷,脸色青白。

风凌烟抚额。

这碧东流或许是真的爱着聂琉夕罢,但他实在是太不懂女人心了!

让哪任何一个女人乍醒来见自己的丈夫和其他女人在自己眼前晃荡,也不会有好气!

聂琉夕还算是个好脾气的。

如果换了是她,她会直接将这碗药扔出去!

“啪!”

一声响,汤水四溅。那一碗雪域莲花泼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