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间月璃一愣:“去哪里?”

风凌烟淡淡地道:“一个能安宁生活的地方。”

“那——去古仙门怎么样?”

风间月璃想来想去感觉还是自己的老窝最安全,最安宁。

风凌烟扑哧一笑,却摇了摇头。

以宫湮陌的聪明,他必然能想到那个地方。自己躲去那里也没用。

最好寻找个他绝对想不到的地方……

他以为能只手遮天,掌控天下,她偏偏不让他如意。

不让他猜到自己的行踪,只有安定下来,她才能进行下一步行动……

二人自小客栈中出来,风凌烟飞身上马,朝着风间月璃伸出小手:“上来。”

风间月璃微微踌躇了一下。

貌似有人曾经告诉过他,不能和别人的妻子有太多肢体接触.

骑在一匹马上的话,会不会太亲密了点?

宫湮陌知道了以后,会不会拿剑追杀他?

他虽然不怕追杀,但终究是麻烦了些。

而且听说这种事情,对女孩的清名有碍。

他是江湖浪子,倒是无所谓,但阿烟不是……

除非她以后愿意让他负责,那就另当别论。

风间月璃也不是备用胎

他抬头看了看风凌烟,认真地道:“阿烟,你以后愿不愿意让我为你负责?”

只有她愿意,他不介意她有别人的孩子的。

风凌烟险些自马上栽下去。

嘴角抽搐了一下,原来月璃还没忘记当初的承诺——

风间月璃是个很好的人,相貌,武功,都是一等一的好。

而且这人不染世俗,整个人就像一张淡淡的山水画.

和他生活在一起不会累,不必担心会遭到背叛。

而且以他的性格对妻子绝对是一等一的忠诚,是个理想的丈夫人选。

但他虽然是极好的,她对他却没有感觉。

只拿他当一个朋友,一个蓝颜知己。

爱情不是非此即彼,风间月璃也不是备用胎。

那样对他不公平。

他值得更好的女子,值得对他也一心一意的。

现在她对爱情已经完全绝望,大概一时半会不会再爱上其他人……

她看碧东流和聂琉夕的故事时,曾经站在局外人的角度看待这件事情。

认为聂琉夕太死心眼,为什么不放弃那棵歪脖子树,来选择一大片森林。

直到事情临到自己身上的时候,她才知道.

被一棵歪脖子树伤了,会恐惧所有的森林……

看着风间月璃蛮认真的模样,风凌烟决定还是不要让他继续误会了:“月璃,我当你是朋友,在这个世界上,最好的朋友。”

风间月璃眸光闪了一闪,他一向独来独往惯了,还真没什么朋友……

他不嫌他的手伸的太长了吗?

嗯,拿她当朋友也不错。

他无意间听人说过这么一句‘为朋友两肋插刀’.

那么他为了风凌烟这个朋友,也不介意被宫湮陌插两刀,也或者插他两刀……

他正要跳上风凌烟的赤兔马,后面店掌柜忽然赶了出来.

身后牵着一头雪白的高头大马:“客官,客官,你的这头坐骑忘记牵出来了。”

风间月璃愣了一下。

他什么时候多了一头这么神俊的坐骑?

那店掌柜不由分说将缰绳塞到他的手中:“客官,您二位走好。”

边说边冲他猛眨眼睛。

风间月璃看着他忽闪忽闪的肿眼皮,总算是明白过来。

风凌烟淡淡一笑,侧过头去,只做未见。

暗暗冷笑。

那个人——他不嫌他的手伸的太长了吗?

自己明明已经离开他了,他还要管这么多!

他以为他是谁?如果不是看月璃不自在,就凭这个,她也非和月璃一马同乘不可!

风间月璃到底把马收下,看他飞身上了马,和风凌烟并肩而去,这才吁了一口气。

慢吞吞绕过自己的小客栈,来到客栈后的一片密林深处。

在一棵大树下,一个白衣长发的男子斜倚在树干上。

晨风拂过他的锦缎白袍,树叶打着旋儿落在他的肩头。

他微微闭着双目,眉目之间淡然宁远,彷佛在倾听天籁之音。

“公子,他们走了。”

掌柜的恭恭敬敬地上前回话。

白衣男子睁开眼睛,扫了他一眼,淡淡地道:“那位姑娘怎么说?”

店掌柜茫然地摇了摇头:“那位姑娘什么也没说。好像并不在意。”

有些甜蜜,又有些忐忑……

他又像突然想起了什么,接着道:“刚才看样子,那位姑娘是想和那位风间公子一马同乘的。公子送去那匹骏马正好解了他们的燃眉之急……”

白衣男子的眼色蓦然沉了沉,仿佛有极度复杂的光芒从眼底掠过。

手指下意识的轻抚着树干,眉目间有些萧然。

他不言语,掌柜的更不敢说话。

这男子身上有一种奇异的,压倒一切的气场。

只这么淡淡地站在这里,他便感觉有些心慌气短,腿脚发软,恨不得立时跪下去。

“今早的饭菜——合不合她的胃口?”

白衣男子终于开口,声音淡淡的,听不出喜怒。

一颗心却悄悄揪紧,应该是合她胃口的吧?

他亲手做的呢……

平生第一次专门给别人做饭,感觉有些怪怪的,有些甜蜜,又有些忐忑……

店掌柜脸色却变了一变,他本来想撒谎,但他不敢!

这男子有一双能看透人心的眼睛,让他心中惴惴的。

“那……那位姑娘就吃了两口。”

还是说实话吧。

说实话比较没压力。

“她吃不下?还是不合她胃口?”白衣男子手指在袖中握紧。

店掌柜搔了搔头皮:“她……她喜欢吃小老儿炒的。客官送来的那个——她让小老儿倒掉了……”

白衣男子脸色微微一变:“倒掉了?”他的声音有些寒凉。

原本是初秋的天气,那掌柜的后背的寒毛忽然根根竖起来。

一股凉气从脚后跟窜上来,让他情不自禁抖了一下。

天,这人是神仙还是妖怪?

怎么说句话也能让周围冷成这样?

下午或晚上还有

她看出来了吗?

打死他也不敢说是被自己吃掉了.

含糊地点了点头:“那……那位姑娘的话小老儿不敢不听……”

白衣男子微微闭了闭眼睛。

她看出来了吗?

怕引起她的怀疑,所以用了最普通的材料精心烹制的菜肴。

没想到还是被她瞧出来了……

她连他的饭菜都不屑于吃,看来是下定决心要和自己一刀两断了。

一丝难言的滋味在心头蔓延。

原来,真的可以冷漠绝情到这个地步么?

他的眼眸深邃如海,神色有些奇异的哀伤和苦痛。

“呃,对了。”

店掌柜又道:“那姑娘的衣衫也和我家娘子换了,是她非要换的。或许这位姑娘喜欢粗布衣裳也说不定……”

这一条他还是说清楚比较好。

万一这位神仙一样的客人发现那位姑娘穿着一身粗布衣衫,还以为是自己捣的鬼呢。

那他可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白衣男子却瞧也不瞧他,只摆了摆手:“你可以走了。”

她既然连饭菜都不肯吃,自然也不会要他送她的衣裳。

虽然还是免不了会心痛,但却在他的意料之中。

心上被扎了一刀,也就不在意再多扎上一刀。

店掌柜不敢说别的话,转身就想离去。

那白衣男子清冷的语声又在他身后传来:“那件衣裳还是毁了罢。别让我再次看到。”

他亲手选中的衣衫就算她不要,也不能落在别的不相干的人手中。

店掌柜愣了一愣,呐呐地答应了一声:“是,是,好的。”

实在很多此一举啊多此一举

他慢慢走出树林,擦了擦额头上被吓出的冷汗。

幸好——

幸好那些饭菜他没说是被自己的家人分吃了……

衣裳可以毁去,这吃进肚子里的东西可是没法再毁了……

白衣男子倚在大树上,微微抬起眼睛看看天。

天蓝如镜,有几朵白云在轻轻漂浮。

林中又有一阵冷风掠过,白衣男子轻轻咳了几声,眼神有些萧瑟。

过了好半晌,他才轻轻叹了一口气。

淡淡地道:“你们可以出来了。”

丛林中风声一响,有一位蓝衣男子跪在他的面前:“会主。”

“如何了?”

白衣男子吐出了三个字。

“禀会主,风姑娘和那位公子并不急着走,她们走的并不快。这一路那位风姑娘甚至捉了一只野兔在路旁野炊。”

那蓝衣男子禀报这一路跟踪所得。

“还有呢?”

白衣男子这三个字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

带着一抹寒冬腊月的气息。

“没……没了……”

蓝衣男子伏在地上不敢抬头。

“没了?”声音丝丝凉薄。

“嗯,那个——风姑娘和那位公子这一路都说说笑笑的。看上去并没有什么不妥。”

蓝衣男子心中悲催的直叹气。

他实在不明白会主的心思。

如果喜欢那位姑娘,直接派他们抢回来,锁在身边就是了。

我该怎么才能挽回小兔子

放人家走了,却又派人时刻关注……

实在很多此一举啊多此一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