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一片混乱,全没了平时的精明,自己也不知道要去哪里?

胸中的热血一阵阵上涌,他又强自压下。

他的武功原本不如风间月璃,只是最后被一口怒气所激,破天荒使用了能瞬间提升功力一倍的‘天魔解体大法’。

这种功法算是一门邪门功夫.

在自残身体的任何一部份之后,内力可以陡增一倍以上。

这原本是准备与敌人同归于尽才用的。

他因为一时激愤,头脑发热,一口咬破舌尖,发动此法。

只有你才不背弃我……

但“天魔解体大法”最为耗损元气,

使用此法过后,就算不死,内功也要损耗大半。

此刻被激发的内力渐渐消解,由此带来的副作用也终于开始发挥作用。

而刚刚因为风凌烟那奋不顾身的一挡.

让他在大惊之下,拼命把内力回收,这才停住了那雷霆一剑。

但他自己却被猛收回来的内力反震,如不是他素来能忍所不能忍,这一口血早已吐出来。

此时两处的伤一起发作,他再也坚持不住,头一偏,一口血喷出来。

急点数指,将胸中如沸的热血强行压住。

他头脑一阵晕眩,几乎坐不稳虎背。

自怀中掏出一把丸药强吞了下去,这才让自己头脑清醒一点。

他紧紧抱紧白虎的脖子,喃喃:“雪儿,我于今只有你了,只有你才不背弃我……”

]他情不自禁哈哈大笑,只是大笑尚未出口,便又是一口血喷出来。

身子在白虎背上晃了一晃,险些跌下去。

幸好白虎已经通灵,不待他吩咐,便掉转身子向着逍遥谷奔去。

此处离逍遥谷并不算远,也就是四五十里路而已。

白虎奔跑起来,快如追风,不大的功夫就窜进了逍遥谷……

宫湮陌昏昏沉沉的,原本只想找个无人的地方自己疗伤.

见白虎竟将自己驮来逍遥谷,唇角露出一丝苦笑:“雪儿,你也老马识途了……”

心中再无牵挂,终于放心大胆地晕了过去。

干嘛非要同人家死磕

也不知道过了多少时候,他昏昏沉沉中只觉得口鼻中一阵清馨,透入胸口的伤处,说不出的舒服受用。

缓缓睁开眼来,见自己睡在一张榻上,身上盖了一床薄被.

想要翻身坐起,突觉胸口处剧痛.

低头一瞧,便瞧见了胸口处密密麻麻地扎了无数银针。

身子一软,根本动弹不得。

“你感觉如何?”

一道温润的声音传了过来,窗前那人转过身来.

他的面容一如湖水般澄澈宁静,穿着他那身淡青色的袍子,看上去如同一幅淡雅的水墨画。

没有焦距的眸光深沉如海洋。

宫湮陌强笑了一笑:“好多了。花兄,多谢你又救了我一命。好像我欠你的越来越多了,可让我用什么偿还好?”

花无心淡淡一笑,用手指揉了揉眉心,有些浅浅的无奈:“雪儿将这样伤重的人驮来,我不救的话未免说不过去。至于你说的偿还,那倒不必。你只要让你家雪儿再来逍遥谷的时候,蹄子放轻一些,它又踏坏了我一畦花草。”

宫湮陌眸光闪了一闪,道:“它踩坏了你什么花草?我派人再给你送来。”

花无心摆了摆手:“别,那花草倒也不算值钱,我再让童儿重新种植就是。”

他缓缓走到宫湮陌身边,一边调整着银针的角度,一边漫不经心地道:“我只是有些奇怪,你到底碰到了什么过不去的槛,居然使出了这伤人三分伤己七分的‘天魔解体大法?以你的武功打不过跑了就是,也或者用其他阴谋诡计赢了也不是没有可能。干嘛非要同人家死磕?这实在不像是你的作风啊。”

宫湮陌微微闭了眼睛,唇角露出一抹苦笑,淡淡地道:“你就当我当时脑袋被驴踢了罢。”

花无心手顿了一顿,微笑:“这词倒也新鲜。我还是第一次听说。不过倒是挺形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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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心乱了!是谁影响了你

宫湮陌身子微微僵了一僵。

这样的话还是风凌烟在他跟前时常说的.

此刻无意间说出来,心头又是一阵酸涩,闭了眼睛不说话。

花无心看不到他面容如何,默然了半晌,忽然挑了挑眉,道:“你的心乱了!是谁影响了你?”

他虽然眼睛看不到,但其他的感觉却异常灵敏。

比正常人更多了一份洞察力。

宫湮陌脸色苍白,闭目不语。

花无心叹了口气,道:“以你的武功,天下几乎已经没有了对手,也就是那位天下第一刀或许能与你一战。能逼得你使出了天魔解体功法的,想必也只有他吧?你把他杀了?”

宫湮陌手指微微握紧。冷冷地吐出了两个字:“没有!”

没有?

花无心微微挑起了眉:“天魔解体大法非见血不回,你居然没杀了他,怪不得被反噬的这么厉害。你这样狠辣的人,怎么忽然菩萨心肠了?”

宫湮陌闭了眼睛,又不说话了。

花无心轻轻叹道:“宫兄,那位风间月璃武功虽然是当世第一,但他并没有多少心机,你如果不是和他死磕,应该有很多机会置他与死地。为何要应承他和他公平比武?难道——传言是真的?”

“什么传言?”

宫湮陌原本不想再说话的,这时忍不住问了一句。

花无心悠然一笑:“传言中金云国的八王爷爱上了火云国的亡国公主,和天下第一刀争抢一个女子……”

貌似刚刚那些话睬到他的痛脚上了…

宫湮陌忽然开口,截断他的话,淡淡地道:“花兄,我发现你今天话多了不少!”

花无心优雅一笑,貌似刚刚那些话睬到他的痛脚上了……

看来传言是真的。

他聪明选择不再说话,专心为他医治。

无意间摸到了他的腰侧,那里只有一个剑鞘,宝剑却不见了踪影。

他愣了一下:“宫兄,你那柄从不离身的龙吟剑呢?”

难道他失败了以后,把宝剑也输给了人家?

宫湮陌也不睁眼,只吐出了两个字:“断了!”

断了?!

花无心这次是真吓了一跳。

这家伙平时对待他那把剑比情人还亲,宝贝的不得了。

现在居然断了?

太可惜了!

“被那个天下第一刀削断的?”

龙吟剑也算是神兵利刃,天下间也就只有风间月璃的宝刀有削断它的实力。

“不,是被我自己震断的。”

当时他如果不震断那柄剑,就会插进风凌烟的胸膛了……

花无心不说话了。

不用问,看来还是为了那位姑娘。

他不由失笑,怎么也没想到心肠一贯的狠毒,手腕铁血毒辣的宫湮陌,也会有这么落魄的一天.

简直就让他大开眼界,叹为观止。

他在宫湮陌胸口轻轻一拍,所有的针都跳了出来。落在他的手上。

宫湮陌正想一跃而起,花无心拦住了他:“你现在还不能乱动,再在这里静养几天吧。”

人犯傻犯一次也就够了

宫湮陌衣袖一拂,花无心拦了个空:“多谢花兄相救,我还有许多事要做,这就回去了。”

花无心医术虽然高明,但武功相比宫湮陌来说,毕竟差了一些火候.

叹了口气道:“你暴走的血脉刚刚理顺,两天内妄动真气的话会走火入魔……”

宫湮陌微笑,面上云淡风轻:“无妨,我这几天不动真气就是。花兄,我自己就是神医,很清楚自己的身体的。”

“你……你不会再去找那个天下第一刀的麻烦吧?”

依照他从不吃亏,有仇必报的性子,这种可能性很大。

宫湮陌身子微微一僵,淡淡一笑,摇了摇头:“不会了。人犯傻犯一次也就够了。”

他很快就能调整好心态的,没有什么东西是不可以舍弃的。

他从来都是一个人而已……

船行了三天,终于进了水云国国内.

船在码头上停靠了半天.

自有水云国的官差上船检查了半天,也没检查出什么违禁用品,挥挥手便放行了。

上了一些人,又下了一些人,自然是不用细表。

因为这里离水云国国都甚近,风凌烟不愿意同官府中人打交道,所以宁愿再坐的久一些.

找个较偏僻的地方安顿下为最好。

这一段水路相较比较平稳。

风凌烟嫌在舱中气闷,便走了出来.

风间月璃自然陪在她的身边。

甲板上跑出来乘凉的人不少。熙熙攘攘的,倒也有点摩肩接踵的意思。

在风间月璃的治疗下,风凌烟身上的伤已经好了七七八八.

画面温馨而又甜蜜

万幸的是,她受了这么重的伤,腹中的胎儿居然一点事也没有。

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风凌烟依靠着船舷抬眸远望。

这一块河面宽阔的很,河水滚滚而流,看上去颇为波澜壮阔。

河水为深碧色,里面裹挟着暗绿色的河沙,看上去自有凌人的气势。

怪不得唤为碧沙河,原来这河底的沙子是绿色的.

倒不知是什么缘故?

她正沉吟,忽听一阵小孩子的笑声传了过来。

她侧目一瞧,见不远处坐着一位少妇,她的怀中抱着一个三四岁的女娃娃.

那女娃娃生的白白胖胖的,一笑脸上有两个酒窝,看上去粉嫩可爱的。

也不知道为什么,风凌烟现在看到小孩竟然有一种亲切感,心中一股莫名的情潮在心口泛滥。

她的孩子也出世的话,或许比这个孩子还要可爱吧。

情不自禁多看了两眼。

那少妇和孩子坐在那里玩拍手游戏,逗得那孩子不时咯咯大笑.

阳光如金子般洒在这娘俩身上,点点光斑摇曳变幻,画面温馨而又甜蜜。

风凌烟站在不远处,不觉看得痴了。

船上的也有不少人注意到了这对母女,时不时有人瞧上一眼。

那少妇样貌普通,脸上是满足的,惬意的微笑.

双眸柔柔地凝注在孩子身上,显然对这孩子极为宠爱。

“阿烟,阿烟。”

风间月璃见她忽然望着一个地方出神,便也望了过去。

自然也看到了这温馨的一幕.

他是大男人,这种场面见的多了。倒不觉得有什么。

见风凌烟一向微蹙的眉峰此刻舒展开来,双眸中光芒柔如春水,心中一动。

她看上去不像是讨厌小孩子的样子,如果知道了自己怀有身孕,或许不会想法子打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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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变

一个年轻男子自船舱内走了出来,这年轻男子浓眉虎目的,看上去应该是个脾气很急的。

他走到那母女身边,将一件衣服披在孩子身上.

道:“外面风大,别把妞妞吹病了,还是进舱吧。”

那少妇点了点头,抱着孩子起身,就要向船舱内走。

那孩子大概还没玩够,抱着那少妇的脖子开始哭闹.

小腿乱蹬,说什么也不进船舱。

那少妇无奈,只得立住身子,想先哄哄女儿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