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姐,难道你不在医院吗?你不是洛北辰的未婚妻吗?医院不应该通知你吗?我还想问一下未来表姐夫的伤势怎么样了呢!”玛丽在电话那头细声细语的开口,昨晚,她也算是救了洛北辰一命,今天早晨,就迫不及待的与有钱的表姐套起了近乎。

“你确定吗?”关西美没有回答玛丽的话,只是一再问道。

“那是当然啦,是我亲自送表姐夫去的医院,哦,就是附属医院!”没等玛丽说完,关西美啪的一声挂了电话,迅速冲进了洗刷间。

怪不得昨晚打不通洛北辰的电话,原来他…车祸!车祸?关西美的一颗心立即吊了起来,她急匆匆的换好衣服,她是一个要求完美的人,纵是心中着急,还是化了淡妆,迅速却贴切的收拾好自己,急匆匆的冲下楼,开着车冲向了附属医院。

上午十点,洛北辰的进一步检查正在进行,仪器室外,洛荆南与林熙端坐在沙发上,神情异常的凝重。

终于,朱志从仪器室出来,望见两位期盼的眼神,缓缓的摇摇。顿时,林熙晕厥在洛荆南的怀中。

远处,白茹幸灾乐祸的望着这一切,阴冷的唇角写满了得意,瞬间,洛荆南对南风的冷漠仿佛找到了一个宣泄口一般,让她无限的平衡。

她装作心痛的上前,好言的安慰了几句,却换来洛荆南的一阵怒视,她明白,洛荆南的心中定然是恼怒南风的,于是转而放声大哭。

林熙悠悠醒转,对于白茹的装模作样只是淡淡的皱皱眉,挣脱开洛荆南的怀抱冲进了仪器室。

“好了,这里是医院,你嚎什么?”洛荆南冷声道,右手狠狠的击在墙壁上。

白茹一怔,立即闭上嘴巴,扯了男人的衣衫低声道:“北辰醒过来了是吗?可怜南风还昏睡不醒,荆南,难道您就不能去看看南风吗?他也是您的儿子!”

洛荆南眸光一沉,昨天朱院长明明说洛南风没有大碍,现在又怎么昏迷不醒?对于这场意外,当事人是他的两个儿子,他不好说什么,但是北辰落在这步田地,洛南风是有责任的,所以他刻意的不愿去见洛南风!

白茹被男人的眸光盯的喘不过气来:“荆南,你去看看他吧,他如果知道你对他不闻不问…”

洛荆南叹了口气,极不情愿的随着白茹进了病房。

洛北辰被推进了VIP病房,对于自己的病情他仿佛隐隐知道了什么,神色平静的令人害怕,一双美丽的紫色瞳眸也失去了应有的光泽,只是怔怔的望着白的的吊顶,一动不动。

“辰儿?朱院长说了,你的伤是可以治疗的,你千万不要灰心!”林熙忍住心中的悲痛,低声安慰着儿子。

“是真的吗?是真的吗?”喃喃的,他艰难的转眸望向林熙,直到现在,他还是不能接受他不行的事实。

林熙咬紧了红唇,心痛的厉害,让她哭不出声音,做不出表情。

“妈咪,你能先出去吗?我想自己静一静!”他仿佛从林熙那哀绝的眸光中得到了答案,他低低的开口,语气中充满了祈求。

林熙一怔,洛北辰此刻仿佛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少了往日的桀骜不驯,磨去了戾气,剩下的只是听天由命的无力感,他就像一只没有生命的玩偶一般,直挺挺的躺在病床上,眼睛直勾勾的望着房间的某一处。

林熙点了点头,本想出去给他倒杯水喝,但是转眼的功夫,房门就砰的一声关上了,任她怎么敲就是不开。

“北辰,北辰,你不要做傻事,那种病真的是可以治的,你…”她拼尽了全力敲打着房门,响声回彻在寂静的病房中,很快,朱志和洛荆南就匆匆的赶到了。

“你们让我静一静,都走,走,我不想见任何人!”房间之中蓦然传出咆哮声,甚至伴随着器皿落地的声音,洛荆南神色复杂的望了一眼房门,低声道:“都走,都走!”待众人出去,他走到房门前,压低了声音一字一句道:“北辰,你是我洛荆南的儿子,身上流的是我洛荆南的血,我相信你能够站起来!”

可是回应他的只是一阵难抑的沉默,洛荆南眸光一沉,双手无力的顶在房门之上,面容略显苍老。飞来横祸啊,他知道这种打击对一向自傲的洛北辰意味着什么,那是一种比死都要难以接受的酷刑啊,可是谁都不能帮他,他只能依靠自己走出这段阴霾!

病房内,洛北辰直挺挺的躺在地上,破碎的玻璃器皿割伤了他的手臂,他却仿佛没有感觉到疼痛一般,双眸无神的望着天花板,血一滴一滴,在地上渲染开来,他却仿佛看到了忘川的彼岸花,开的那样美丽,那样诱人。

这一重重的打击就如釜底抽薪一般将他所有的生命力全部抽走,他很难想象自己面对众人那异样的眼光和身体上的残疾,男人?他冰冷的扯了嘴角,感到了好笑,他再也不是一个男人了,他是一个废人,一个不折不扣的废人,世间所有美好的一切都与他无缘了,无缘!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过去,他就这样直挺挺的,静静的,躺在地上,皎洁如秋月,孤冷如雪峰,周围一切似乎都失了颜色,没了声息,环绕在他周围的只有浓浓的化不开的心伤。

关西美到达医院的时刻,正是洛北辰发脾气的时候,她没有见到洛北辰,遇见的只是伤心欲绝的林熙。

一场令人难忘的谈话就在医院的会客厅中进行了,林熙将洛北辰的病情简单的做了一个介绍,然后用恳切的眸光紧紧盯住关西美,此时,林熙全然没有了往日的优雅,红肿的双眸只是说明,她是一个母亲,一个伤心欲绝的母亲。

从来不知道有一种绝望,是如此的刻骨铭心,彻头彻尾,关西美觉得简直就是讽刺,世界上最大的讽刺,她猛地站起身来,像疯了一般跑去击打洛北辰的房门,回应她的只是沉默与冰冷。

林熙站在关西美的身后,静静的望着这一切,眼一闭,泪水流了下来。

另外一间病房中,白茹与洛南风在急不可待的用水代酒庆祝着上天赐予的胜利,他们就像神经质一般小声的大喊着,然后昂头将那无滋味的白水一饮而尽,然后对视一眼,就是奸诈到骨子里的微笑。现在他们期盼的就是洛北辰此时的表现,自暴自弃,永远都走不出那个病房!

“妈咪,现在还需要做一件事情!”洛南风在白茹的耳边一阵低语。

洛氏副总裁“无能”的事实就像长了翅膀一般,越飞越远,当日下午,便有一张加印的报纸出炉,题目辛辣刺激,内容更是吸引人的眼球,将车祸的始末描绘的有声有色,尤其注重强调了现场出现的第三个人——史琳娜,于是,六年前。洛北辰与史琳娜的关系也被挖了出来,事态很快演变成为夺旧爱,总裁上演亡命车速,一念成魔,悔恨终身的戏码。同一时间,洛氏的股票更是大跌,接连一周造成了三个跌幅,洛氏面临了从未有过的压力。

而这所有的一切都是洛北辰不知道的,他一连三天来,只是将自己关闭在房间中,不吃不喝,不见任何人,甚至拒绝任何药物治疗。房间的钥匙医院是有备份的,几次朱院长想要打开房门,都被洛荆南制止。

“他如果还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那么,他就应该自己走处这扇房门!”洛荆南大声的喊着,故意让里面的洛北辰听到。他有着身为男人的傲骨,他希望自己的儿子也跟他一样,不管发生了什么,遇到了什么,他是他洛荆南的儿子,更何况这种病有许多是在以后的康复治疗之中慢慢恢复的,并不是绝症!

洛荆南认为,洛北辰如果经受不住这次打击,那么他完全不够资格做洛氏的继承人,他看中的人,就是要先忍常人所不能忍,后为常人所不能为!六年前,他没有让他失望,六年后也应该是如此!

林熙早已经消瘦的不成样子,三天,洛北辰不吃不喝,她也一样不吃不喝,对于洛荆南的坚持,她不能说什么,只是眼巴巴的望着那房门,等待着洛北辰出来的那一天。

关西美自从那天出来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也许她也需要时间来消化这个消息,林熙并不怪她。

洛南风坐在轮椅上,由白茹推着,神情莫测的望着洛荆南,洛氏股票大跌,人心不稳,可是这一切在洛荆南的眼中都是过眼烟云,他一心一意关心的是洛北辰是否能够再次站立起来,走出这个房门,但是对于洛南风来说,股票每次的跌幅都宛如割他的心头肉般,现在洛北辰垮了,他将整个洛氏看成了自己囊中物,他绝对不能让洛氏就这么倒下去!

于是,趁着一天下午,洛荆南的心情微微有些舒服的时候,洛南风小心翼翼的提出来,要回去洛氏打理公司的想法。

“回公司?”洛荆南对着白茹母子笑的高深莫测,他转首问道:“白茹,你不是说南风的病情并不比北辰轻吗?我看还是好好的在医院待着吧,公司那边,自然有人专门的处理!”

白茹一怔,以前扯得谎话此时显然成为了洛荆南最有利的武器,只得垂眸,无话可说。

“还有…”洛荆南话锋突然一转,变得犀利异常,“北辰的病情是谁透露给媒体的,我自会查清,如果被我知道,是谁在背后捣鬼,将来,我会将公司所有的损失一并算在她的头上!”说完,他若有所思的斜睨了白茹一眼,白茹一怔,眼神迅速的飘过。

这两天,悠意在忙童童上学的事情,因为上次宴会的事情与关西泽有了摩擦,在没有想出更好的营销策略之前,她不想出现在关西泽的面前,再加上时序进入八九月,各个学校都已经开学,在冷御恺的帮助下,悠意为童童选择了离家最近,而且教学质量也不错的风华小学,虽然童童不够年龄,但是在冷御恺的帮助下,童童顺利的进入了那所小学。

今天是童童开学的第一天,一清早,冷御恺就将车子停在了楼下,一定要亲自接他们一起去学校。

办理好手续,悠意在街边等冷御恺开车过来,出于以前的习惯,她靠近报摊,偷瞄了两眼报纸,猛然,她被那醒目的头条惊得愣在了当场。

秋风拂过,四野黯然沉寂,悠意只觉得周遭的一切仿佛都淡化模糊黯然失色,无光洇染成一层薄而浅的低景,唯有面前男人的照片,在她的心中越来越清晰。

心痛,竟然一阵阵袭来了!

060 夜访洛北辰

“悠意?身后一双温暖的大手搭在她的肩头,她蓦然回首,映入眼帘的是冷御恺笑的淡然却书生意气浓郁的双眸,她眨眨眼,刻意忽略那则报道给自己带来的震撼,但是心底某处,还是感觉被深深地揪住了,那种混乱的感觉无从形容。

“怎么了?我喊了你几声你都不答应?”冷御恺居高临下的望着悠意,唯一偏头,便瞧到了报纸之上那挥着手笑傲天下的男人,只是可惜,现在…有两名穿着打扮具时髦的女孩来到报摊前,一人买了一份报纸,边看边评头论足着:“看,这就是洛氏的总裁,人又帅又多金,只是可惜成太监啦,说是为了一个女人,一个已经成为他大嫂的女人呢!”

“啧啧,真是可惜了,男人的外表再好看又怎么样,可是里面却是绣花枕头,哎,我的目标又少了一个!”

雨,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无声息的下了起来,细密的雨丝轻轻柔柔,很快就织成了一张网,从头到脚将悠意笼罩了起来,此时此刻,悠意只是呆呆的站着,浑身冰凉。

原来她自始至终就没有做到过无动于衷,六年来隐藏在心底的那个男人,她一直以为那是恨,是怨,在这一刻,却幻化成一抹特别意义深远的东西,缓缓的流淌在胸腹间,暴涨而陌生。

她闭上眼,细密的雨丝落在她长而翘的睫毛之上,仿佛闪耀的水钻镶在黑色的羽扇上;她攥起手指,坚硬的指甲紧紧的贴着手心,刚与柔,冰冷与温暖,两种极致在心底蔓延。

不,这一切都是她的错觉,那个男人的生与死,好与坏,与她一点关系都没有!可是脑海之中猛然蹦出男人在冷雨之中开车的模样,那犀利的双眸,紧抿的薄唇,桀骜不驯的神情,一切一切都是那样的清晰,她甚至都不敢想象,此时的他会是怎样的一副模样,这种打击对于任何男人来说都是致命的吧?更何况洛北辰曾经是那样一个不可一世的男人。

悠意的异样尽数落在了冷御恺的眼中,这几日他回公司,早已经知道洛北辰的事情,只是他认为洛北辰与悠意已经没有任何的关系,他没有必要将这件事情告诉她,也许在心底,他也怕见到悠意的真实反应,毕竟,童童的身上流的是洛北辰的血,就算这世间的一切都可以改变,这血缘关系是改变不了的!可是如今面对面色有异的悠意,冷御恺的心开始动摇起来,他应该这样默默地守候在她的身边吗?或许他应该主动进攻,他不是趁人之危,只是想要得到心爱的人,守护心爱的人!

“悠意,下雨了,还是进车子里吧!”冷御恺说着,打开车门,将悠意塞进了车子,转身则买了一份报纸,交到了悠意的手中。

报纸有些潮,甚至还带着秋雨的冰凉,悠意仿佛终于回过神来,感激的望了冷御恺一眼。不是因为一张一元钱的报纸,而是冷御恺那芊细温暖的心,无论何种时候,悠意都能感觉的到。

报纸将事情描述的很详细,甚至将六年前洛北辰刚刚回国与史琳娜大一段过往都挖掘了出来,更是添油加醋,写的天花乱坠,但是在最后一段,明确肯定了洛北辰此时的病情——精神性阳痿!

芊细的手指轻轻地划过那几个刺眼的字眼,悠意咬咬唇,眸光暗淡下来。

“我看你也累了,不如我送你回家休息吧!”冷御恺低声道,表面上虽然未动声色,内心却翻腾的厉害,终于,他探出手去,紧紧的握住了悠意的小手,触手的是一片冰凉。

冷御恺的双眸越发的深沉了,他若有所思的斜睨了失神的悠意一眼,眉心紧跟着蹙起。

雨似乎没有要停住的意思,反而越下越大了,无数银丝编织而成的帘雾绵绵洒洒地弥漫在郁闷的街道上,随处可见急匆匆而过的身影。

“我送你上去!”楼下,冷御恺停住车子,打开车门。

“不用了,已经麻烦你很多了,我自己上去就好!”将报纸折叠起来,悠意的面上仿佛恢复了原先的生气,浅笑吟吟的,再也不见方才的异样。

冷御恺一怔,悠意的神变幻得太快,让他捉摸不透。

“真的没有关系吗?”他脱口而出,但是又立即后悔。

悠意一怔,微笑着看他:“会有什么关系?放心啦,我虽然住这儿的时间不长,但是这栋公寓的安全还是有保障的,每一层都有监控,而且还有保安,更何况现在是大白天,你认为我会被那人绑架吗?”悠意的话中有一抹调侃,这反倒让冷御恺不好意思起来。

他知道她是有意岔开话题的,既然悠意不愿意面对,他也就不再追问下去,而是冒雨下车,为她打开车门,然后用方才买的报纸替悠意遮挡着细雨,将她送到大厦的门口。

“快点回去吧,这雨虽然不大,可是很凉,小心感冒了!”悠意轻声的叮嘱他,冷御恺一听,唇角无意识的一咧,悠意的关心很明显让他很是受用。

“你也进去吧,有什么事情记得给我打电话!”冷御恺轻轻地眯起眼,低声道,大手却若有若无的轻轻握了悠意的小手。悠意一怔,笑容一僵,手腕有些紧张,仿佛想要逃离,最后却松懈了下来。

悠意没有躲避,冷御恺将它看做是一次大的进展,回去的路上一路哼着小曲,人也神采飞扬起来,因为那张报纸引出来的不快很快就被吹得烟消云散了。

冷氏企业总裁办公室,毛概将一系列报表呈给冷御恺。

“洛氏最近很不稳定,股票已经跌至三成,我看这次竞标,我们完全有实力拿下城郊那快地,忽略掉冷氏之后,毛经理,我认为最高股价也许可以下调一下,毕竟,玉环公司与戈隆公司的实力都不如我们!”仔细的看过报表,冷御恺高声道。

毛概望着冷御恺那意气风发的模样有些担心的皱皱眉:“可是总裁,虽然这几年,是洛北辰在主持洛氏的工作,但是您也知道,最后很大一部分的决策都是洛荆南负责,虽然现在洛氏的股票下跌严重,如果洛荆南出面的话,相信股票很快就会上升,您也知道,洛氏还有洛南风,这次经济危机只是针对洛北辰而来,如果洛氏由洛荆南当家,或者是启用洛南风,洛氏的股票很快上涨,许多人也正是看中了这一点,相反,并没有人抛售,而是想尽办法的购买,很显然,洛氏已经做了一定的措施,不让股票外流,总裁,我认为针对目前的情况,我们还不宜修改竞标价格,毕竟还有一周的时间,股市风云变幻我们不能预料啊!”

冷御恺仔细的思索了一下,点点头:“毛经理说得很对,我倒是没有想到这一点,但是洛荆南为什么会眼睁睁的看着股票下跌而无动于衷呢?”

毛概略一沉吟低声道:“我认为这或许是洛荆南的激将法,所有的人都知道,他十分钟爱他的小儿子,就算是大老婆出身黑道白家,可是他还是力排众议将大权交给小儿子洛北辰,这就说明,他并没有放弃对洛北辰的希望,他只是想用公司逼迫洛北辰振作起来而已!“冷御恺紧紧的抿着唇,瞪着办公桌上那一叠关于洛北辰报道的资料,低低的问了一句:“洛北辰真的能够振作起来吗?”他仿佛是在问自己,也在问毛概。

“很难说,毕竟这次关系着一个男人的尊严,但是洛北辰不是一个简单人物,我们很难以常理推断,现在我们能做的就是以不变应万变!”

“好,就依毛经理所说,竞价不变,但是要随时关注洛北辰的病情!”冷御恺低声道,白皙修长的手指轻轻的一点文件,迅速的下了一个决定。

“是,如果洛北辰振作不起,洛荆南继续坚持的话,也许这次竞标的最大收益者是我们!”毛概朗声道。

受益者!?冷御恺抿唇淡然笑笑,比起城郊那块地,他更看重的是悠意的心,如果洛北辰真的消沉下去,或许他才是真正的受益者!虽然他这样想。觉得自己有些窝囊,甚至有些阴险,但是那是悠意啊,他深爱的女孩,不能放手的女孩,在面对她的问题上,他无法做到光明正大!

洛北辰的车祸让关西泽有些措手不及,他只能取消去质问悠意的计划,转而在家中陪伴心情极差的关西美。

自从那日从医院回来之后,关西美就一头扎进了房间,再也没有出来,她甚至都不敢接受这样一个事实,洛北辰成了一个废人?她这样想的时候,感觉整个身体都几乎颤抖了,然后就是撕心裂肺的大笑,讽刺,真的太讽刺了,尤其是当她得知是因为史琳娜那个女人的时候,她心中对洛北辰的恨就如洪水一般一齐涌了上来。

她一直知道史琳娜这个女人的存在,也知道洛北辰不愿意参加家庭聚会的原因,他的心中,从头到尾都没有忘记过史琳娜,那个已经成为他嫂子的女人!上次与他一起回家,她望见洛北辰飘落在史琳娜身上的眼神,她的心就像被刀割一般,鲜血直流。

他不会正眼瞧史琳娜,却总是若有若无的将眸光投在她的身上,那紫色的瞳仁总会在那时散发出一种迷茫,一种凄美,这些,关西美都瞧到眼中。

可是她爱他,死心塌地的爱,明明知道他的心中或许给她留下的位置非常非常的少,可是她有信心在婚后的生活中,一点点的俘虏他,让他完完全全的变成自己的!但是现在,他竟然为了那个女人出了车祸,而且还造成了那么严重的后果,这让关西美在一瞬间真的难以接受。她只能将自己关在房间中,一遍一遍的深呼吸,一遍遍的告诉自己,这是一个事实,是一个事实,而她,也必须在尽快的时间里做出决断。

这个时候离开洛北辰,相信所有的人都会站在自己的一边,没有人会指责她的无情无义,毕竟是洛北辰先背叛了自己,可是她却不能下定决心,洛北辰的冷漠,洛北辰的温柔,洛北辰的笑,洛北辰的俊雅,在她想要放弃的时候总会不期然的浮上她的脑海,她抓紧了身下的床单,忆起那晚两人的温柔缠绵,窒息更是一波一波的袭来。

迅速的作出决定,当关西美苍白着脸走出她的房间的时候,已经是三天之后,她的不出现,更是造成了新一轮的舆论攻势,各大报纸将洛北辰描述成一个可怜虫,但是大多的结论都是咎由自取!

关西泽一直守候在家中,见关西美一身长裙,画着精致的淡妆,虽然眉眼略见忧愁,但是双眸却清亮明然的时候,关西泽就知道了答案。

他回过头去,勾起唇角,幽暗的瞳眸逸出一抹嘲讽。

原来,这算是废人的洛北辰都有这样的魅力!

“北辰的病会治好的!”关西美幽幽的勾了唇角,仿佛是说给关西泽听,也说给自己听。

人人盛传洛荆南为人阴险冷酷,却没有想到他对儿子也是如此的残忍。所有报道洛北辰的报纸、杂志都被他命人买了回来,从病房的门下塞了进去,那些报道,就连林熙看了都要晕厥的,洛荆南却毫不犹疑的全部塞了进去!

“荆南…”林熙低声唤他,声音中有着祈求。

洛荆南这样做,无异是雪上加霜,洛北辰已经不能接受自己不举的事实,再加上这些恶意的报道…林熙几乎不敢想象了,自己的宝贝儿子要如何的渡过这场难关!

洛荆南冷笑,眉眼之间有着冷厉的残酷:“这些都是他要面对的,只要他还活着,就要面对人们那一双双的眼睛,一根根的舌头,他想躲也躲不过!”他只是要洛北辰一次全部经受了而已,痛过了,伤过了,走过了,再回首,还有什么能将他击垮?!

林熙不能反驳,也不敢反驳,她虽然不赞同洛荆南的做法,但是知儿莫若父,洛北辰的身上正是因为有着与洛荆南一模一样的精神与毅力,才会受到洛荆南的赏识!

“我们回去吧,这儿有朱院长,你大可以放心,有的时候,他真的需要自己去冷静,去理解!”洛荆南转身,紧紧揽住女人的芊腰,幽眸之上那红红的血丝却暴露了为人父的天性,他,又何尝不担心,但是现在他能做的,只能是等候!

悠意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来到附属医院,她告诉自己只是来看看童浩而已,但是坐在童浩的病床前,她却怔怔的发呆。

“姐姐!”童浩轻轻的唤她,抬起消瘦的手摇摇她的手臂。

“嗯?”立即回神,悠意迅速低眸,为他削苹果。

“姐姐,你有什么心事吗?”童浩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听医院外一阵喧哗,悠意将苹果放在果盘上,起身,就见林熙与洛荆南两人从住院部出来,围绕在他们身边的是水泄不通的记者,闪光灯不停的闪烁着。

洛荆南极其不耐烦的挥舞着手臂,护着身边的林熙进入了事先准备好的车子,记者也很快就被医院的保安驱散,加长的凯迪拉克缓缓的开出了医院。

“最近几天总是这样,可能是医院住进了什么大人物!”童浩幽幽的开口。

悠意抿抿唇角,六年之后,再见洛荆南,她的心底涌现出一抹抹感激。

早在她去年,她曾经尝试着联系上了当时圣荷高中的教导主任,想要偿还当年从他那儿商借的学费,但是教导主任却告诉她,其实高一那年的学费是洛荆南帮忙缴纳的,他那个时候,早已经没有能力帮助悠意。

以为不想面对洛家,悠意就将这份感激一直隐藏在了心中,如今…她转眸,再打量这窗明几净的病房,面色红润的童浩,悠意终于下了一个决定——去看看洛北辰。

她只是想要报答洛荆南对自己的学费之恩,还有洛北辰对童浩的帮助!悠意这样想着,迅速的为自己的行为找了一个借口。

一打听,就知道了洛北辰的病房,只是此时病房所在的整条走廊都已经被人全天候封闭,闲杂人等不能入内!

洛北辰的病房在十五楼,整座大厦一共十八楼,站在高耸入云的大楼下,悠意抬眸向上望,在望见楼顶伸出的遮雨檐之时,她暗暗的有了主意。

午夜时分,喧哗了一天的医院陷入了一片沉寂之中,偶有几盏巡逻灯不断的变换着灯照角度,冷冷的扫过医院病房区的大院。

蓦地,一道娇柔的身影掠过黝黑的夜空,然后很快的从楼顶之上探出了半个脑袋,在望见地上不断来回巡逻的保安之后,一双俏皮清澈的眸子狡黠的眨眨,轻轻地吐了吐舌头。

将绳索绑在楼顶的铁链上,行动迅捷的她将绳索绑在腰身之上,站在楼顶之上,用力的扯扯,确定了安全性之后,双脚踏在楼檐上,向后望一眼,楼下停放的车子宛如垃圾车那么小。

她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那个男人是继续沉沦还是振作,真的不管、关她的事情,但是…她的身子还是飘了下去,直直的,如天外飞仙一般,冰凉的秋风吹起她的黑发,绷直的双臂迅速的保持着平衡。

楼顶与十五楼的距离是她算过的,绳索的长度刚好够,她双脚踏在十五楼的阳台上,利落的带开窗户,然后跳进来,幸亏是秋高气爽的秋天,多数人还没有封锁窗子的习惯,因为也许天气闷热了,可以随时打开。

房间里一片黑暗,推开阳台的门,竟然嗅到了一股恶臭,悠意皱皱眉,迅速的按下了电灯开关,卧室里的男人顿时无所遁形。

他半卧在地上,床单,被单被他扯了一地,地上还有几滩干涸的血迹与破碎的玻璃器皿,看起来有些触目惊心。

男子的面前凌乱的摆着一大叠报纸,男子修长的双手紧紧的抓在上面。

棕色的短发挡住了男人那双漂亮的紫色眼睛,但是那原本性感干净的下颌如今却冒出青青的胡渣,多了几分颓废感。身上洁白的病人服早已经看不出模样,除却血迹甚至还有眼泪鼻涕,最过分的是,与卧室连在一起的厕所的门是一直敞开的,好久没有人打扫,散发出一股难闻的味道。

而那个男人,就那样躺在地上,甚至听见有人来了,也只是懒懒的抬起消瘦的手臂,遮挡住灯光而已。

果真是一幅这样的画面!悠意淡淡的抿抿唇,推门进来,终于在打量了整个房间之后,找到了一处可以落脚的地方——病床,现在只有病床上面是干净的,因为洛北辰已经以地当床了!

轻轻的翘起二郎腿,从身后的背包中摸出最喜欢的驴肉火烧,肉包子还有豆浆,零零碎碎的摊放了一床。

顿时,火烧与包子的味道充斥在卧室之中,终于或多或少的驱散了那股从厕所散发出的恶臭。

这是悠意在上班偷吃早餐得出的心得,火烧与包子,尤其是肉的,味道会很大,久久不散,因此她总会选择油条、面包或者是米饭等没有香味的早餐。

躺在地上的洛北辰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劲,缓缓的煽动眼帘,张开了双眸,一触及悠意那双亮晶晶的大眼睛,他下意识的将身子向后一缩,将面前脏兮兮的被单扯起来盖在了身上。

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动作,却暴露出洛北辰的心思,他显然还没有到达老僧入定,浑然忘我的境界,悠意的突然出现带给他一个不小的震撼。

他从来没有想过在房间中憋了三天,第一眼看到人竟然是她——童悠意,她晃着双脚坐在光秃秃的床板上,双手交叉在胸前,歪着脑袋好像看动物园的猴子一般打量着他。

她的身上是一件性感的枚红色吊带,蓝色牛仔热裤,浑身上下洋溢着青春的热量,再配上那一头俏皮的短发,仿似水晶的黑色眼眸,娇美中带着些许柔韧的身姿,突然出现的童悠意很明显给死气沉沉的病房带来了一种春天的气息。

洛北辰下意识的打量自己,他就像路边的乞丐一般窝在墙角里,身上还似乎散发出怪怪的味道,这仿佛是他三天来,第一次度量自己的形势,第一次将心思从他不举的噩耗中脱离出来。而这一切都源自于童悠意,第一次,她坐的比他高,居高临下的打量他,虽然她的瞳眸中没有任何的讥讽或者是嘲笑,但是只是那打量的眼神就已经让洛北辰难以承受!

他在她面前一向是一个强者,甚至一句话便可以决定她的生死,他也习惯了在她面前以强者的姿态出现,但是现在——他猛然感觉到了不堪!

他积攒了力量终于抬起了眼帘,冷冷的望着童悠意。

很好!还有救!悠意轻轻的打了一个响指,信心百倍的从床上跳下来。

女孩轻快而潇洒的动作让洛北辰眉角一扯,他警惕的望着童悠意。

“我不是来劝你的,只是想来看看,以前在我面前耀武扬威的男人成什么样子了,你果然没有让我失望!”她大声道,顶住房间里不适的气味,故意咬的灌汤包啧啧作响,天知道,在那种味道里,悠意吞咽一个包子是何等的艰难。

“看到你现在这个模样,我突然释怀了,你加在我身上的一切全部的释怀!”她又咬了一大口,取过豆浆哗啦啦吸了一大口。

“还记得你从冷家将我带到医院的那天吗?那一天,我在学校里体检,被检查出怀了孩子,当时就被学校开除,傍晚的时候,我一个人孤零零坐在校园里,不敢相信这是事实!我是班长,我曾经连跳三级,我是老师的宠儿,同学爱戴的班干部,这些失去了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怀了孩子!十三岁的女孩啊,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那个时候,有谁关心过我?问过我的死活!?你在我的面前,不由分说就将那次事件全部扣在我的头上,我才十三岁啊,你认为那么小年纪的我就算再爱钱会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吗?你逼着我拿掉孩子,是一个神秘女人带走了我,纵然是这样,那个女人也并没有按什么好心!在离开T城的那一年中,我小小年纪就挺着大肚子,遭受了多少人异样的眼光?女人的钱总是不及时,更何况当时的童浩还需要住院,我只能住在阴暗的地下室中,一边做手工制品换取报酬,一边去照顾童浩。还记得一次,我去送货,用做好的手工制品换钱,老板的儿子是个十八岁的小伙子,他将尿撒在我的头上,明明白白的告诉我,我是一个贱货,十三岁就与人上床,有了孩子!他说,我根本就不用做什么手工制品,只要生下这个孩子之后,凭着少女又少妇的身姿,躺在床上,就有很多人拿钱砸我,而他是我的第一个雇主!我挺着八个月的肚子,在寒冬腊月的水泥地上,被他踩了整整一个小时,我能说什么?我吃饭还要依靠那些钱,浩浩还需要钱治病,我只能忍,忍受过后,还要微笑着,祈求老板多给我一些活干!”悠意长长的舒了口气,微笑着,仿佛在讲述别人的故事一般,静静的望着洛北辰。

“生孩子的时候,我没有钱进医院,一个人窝在地下室中,看着童童血淋淋的脑袋滑出我的身子。冰冷的天气,地上都结了冰,我只能抱着他,依偎在火炉边取暖,有几次甚至差点煤气中毒。生完孩子之后,那个女人终于肯正常的给我寄钱,但是前提就是,我必须参加杀手训练,你不是一直想知道,为什么我要杀你吗?现在就告诉你,那是我的工作,你是我的任务对象之一,我的手上不知沾上了多少人的鲜血!两年之后,我就能够自己单独行动,我打扮的花枝招展进入各种声色场合,用皮相勾引那些黑道头子,然后杀死他们,每一次都是九死一生,但是我坚持了下来,我必须回去,因为家中还有刚刚开始说话,开始走路的童童。每当听童童喊一声妈咪,我受的所有的苦,所有的累都觉得值得,我有目标,我生活的目标就是让童童健康快乐的长大,治好浩浩的病,我不是孤独的,我有我的亲人!所以我能坚持!”

悠意拍拍手,一个肉包子终于被她解决掉,她照旧微笑的站起身来:“像你这种遇到一点挫折就自暴自弃的人我看得多了,所以也就见怪不怪,不过你之所以被我瞧不起,是因为你竟然是童童的父亲!童童在三岁的时候,曾经生过一场大病,身子是那样的瘦弱,娇小,所有的医生都说没救了,不可能了,可是童童还是醒了过来,他抱着我的脖子,喊着我妈咪,告诉我,他不忍心丢下我,就算梦中是天堂,没有妈咪的陪伴他也不去!你敢相信吗?那是三岁小孩子说的话,以前,我是恨你,怨你,是你毁了我的一生,如果没有你,我现在可能还在读书,是朝气蓬勃的大学生,将来走进医院做一名救死扶伤的好大夫,可是现在,我是侩子手,我的手上沾满了鲜血,甚至差点沾上童童的父亲的!”悠意顿顿低声道,“但是现在我不恨你,你让我拥有了童童。上次我不杀你,不是因为我心软,是我不能面对童童拿纯洁的眸光,我不能让他的母亲成为杀父亲的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