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是奉父皇之命来请玉将军前往西鲁国一趟。”此时的楼夜欢的声音有着一抹压抑般的无奈,冷硬的声音中带着柔软,玉钩不由好笑的挑眉:“你们西鲁国真的很奇怪哎,半夜三更的跑到东晋国来找我,说要我去西鲁国,你估计我会去吗?”

“主子别理他,他一定想绑架主子。”

“绑架我?”玉钩像听到天大的笑话似的,冷然的望向楼夜欢,阴森森的出声:“就凭你们几个人也想绑架我?”狂妄卑睨,天地间唯我独尊,肆意飞扬。

“玉将军,在下没有想绑架玉将军的意思,在下想请玉将军看一样东西。”月色下楼夜欢内敛的气息,丝毫没有任何不好或者嚣张的行为,玉钩冷眼望着他,只见他手一扬,一卷画轴落到玉钩的手边,她接了过来,飞快的打开,月色清辉,清晰的照着那画轴,画轴上的人竟然生的和她一模一样,玉钩不禁笑起来。

“楼皇子拿着本王妃的画像意欲何为i?”

“不,请玉将军认真的看看,画纸的年份再说。”玉钩认真的打量了一下那纸质,竟是上等的绢丝,而且有好些年了,那绢丝上还绣了年月份,看清竟是二十多年前的画作,不由得惊叹,世间竟有两个长得如此相像的人,不过楼夜欢拿这个给她看是什么意思,唇角浮起玩味的效益。

“这画上的人是何人?”

“你娘。”楼夜欢说这句话的时候很心痛,眸子是轻愁,盈满了整个眸子,他做梦也想不到玉钩竟然是他姑姑的女儿,当年姑姑和一个男人相爱,后来那男子回东晋来,知道姑姑怀孕他也没有出现,当时他的父皇让姑姑把孩子打掉重新嫁人,可是姑姑执意不肯,找一天风高月黑夜,一个人从西鲁的皇宫逃走了,西鲁的人一直没有放弃找寻她,可是二十年过去了,也没有她的消息。

前一阵子因为在南夏求亲失利,心情无比郁闷,就随手画了一幅玉钩的画像,谁知这画像落到母后的眼里,立刻惊诧的呈于皇上,于是知道了玉钩的存在,一推算便知道玉钩乃是西鲁公主的孩子。

想到自己深爱的女子竟成了自己的表妹,楼夜欢的心里不知道有多痛苦,整整两个月的时间,他没有出皇宫一步,这一次还是父皇下了命令,让他来请榕王妃前往西鲁一趟,想知道她娘现在怎么样了?

玉钩听着楼夜欢的话不由得笑了起来:“楼皇子,这笑话不错,先前南皇说我是他的表妹,凭着一块玉佩认定了我,现在你又说我使你的表妹,我玉钩还真不是凡人啊,怎么如此抢手呢?”

冷冷的讥讽楼夜欢,她虽然不知道他有什么目的,但是绝不会上他们的当得,谁知道他们安的是什么心啊。

“你不相信我没有关系,但是请你和我去一趟西鲁国,好吗?我父皇为了当年的事情很自责,一直想知道我姑姑的下落,现在他让我来请你去西鲁一趟,是真心的相邀,绝没有任何怠慢的意思。”

玉钩挑眉,一脸高深的望着天上的月色,其实她也很想知道真正的预感是谁,而且刚刚和离轩闹翻了,反正一时也不想见到他,不如去西鲁走一趟,正好看看他们葫芦里买的什么药?

青凤和蓝凰已看主子的样子,生怕她答应楼夜欢的要求,赶紧的拉扯着她:“主子,我们该回去了。”

“回去做什么?现在我一看到他就难受。”

玉钩冷沉下联,回身望向楼夜欢:“好吧,我和你走一趟,不过别想玩什么花样,否则别怪我对西鲁不客气,这是我的底线,你们最好不要招惹。”

楼夜欢眸底闪过愕然,他知道惹到她会得到什么样的下场,南夏国比他们西鲁强多了,三日内被她夺了三座城池,他们自然不敢招惹她,给自己的国家惹来灾祸,优雅的笑起来。

“玉将军放心吧,在下绝没有为难玉将军的意思。”

“那就好。”玉钩回身望向青凤和蓝凰,示意两人金钱,淡然的开口:“青凤跟我去西鲁,蓝凰隐身在暗处注意着王府的一切动静,如果有什么情况,立刻飞鸽传书给我,我会立刻回来的,另外派楼里的几个兄弟过去暗中保护小主子。”

“是。”青凤和蓝凰点头,虽然不赞同,但主子决定的事一向如此,绝不会改变的。

“走吧。”月色为她镀上一层冷霜,目光冰一样的寒,明明是温暖的夏意,偏就让人不敢轻易靠近,这样的她偏偏就让楼夜欢痴迷,这样与众不同的女子,为什么偏偏就是他的表妹呢?心很痛,却无力改变些什么。

“好。”楼夜欢一拍手,从林中驾驶出一辆豪华的马车来,玉钩领着青凤跃身上了马车,楼夜欢尾随其后,一行人很快离开了东晋国,前往西鲁国。

而此时榕王府里,却乱成了一锅粥,因为王妃不见了,王烨正在大发雷霆,谁也不敢多说什么,小心的垂首听命。王爷竟然好了,榕王府的下人心底浮起开心,虽然王爷在生气,可是他们仍然为王爷高兴,原来王爷好了。

“还不快吩咐人出去找,这么多的人连王妃去了哪里都不知道,还要你们何用?”

正厅里,烛光映衬着离轩的脸,一双琉璃一样的瞳孔此时布着是深沉的暗芒,隐露着内敛的光华,唇角抿成一条线,显示出他此时的心内有多愤怒,一身玄衣雅致得就像一株挺拔郁翠的松竹,暗香袭来。

王府的管家早吓得连连点头:“是,王爷,小的这就去办。”管家一溜小跑的着人往王府的各个角落里去寻找,其实大伙都知道,王妃是什么人,东晋国的第一位女将军,只要她不想见人,谁能见到她啊,不过王爷发怒,只能装装样子了,要不然肯定吃不了兜着走。

欧阳离轩此时周身的冷寒,玉钩竟然不见了,她这一次的消失和以往的任何一次是不一样的,以往她心中没有气,不管做什么,他相信她总会回来的,可是这一次她一定气坏了,因为她发现了他就是银月,那个一直保护着她的银月没有死,可是却一直欺骗着她,她的愤怒,他懂,他能忍受她打他,骂他。就是不要这样消失不见了。

这使得他的心里只要恐慌,手忙脚乱,哪里还知道要装傻子的事,既然欧阳离烟知道他不傻,他也没有装下去的必要了。

正厅外,苏天阳得到了消息,飞快的走进来,苏天阳的主子一直是离轩,他早就知道主子不傻,他是受了师傅的命令保护她的,他和离轩是师兄弟,师傅一生最爱的人是宁贵妃,后来宁贵妃死了,师傅把一生的所学尽数传与他和离轩,内力全数输送给了离轩,他也答应师傅,一生视离轩为主子,不管他是否痴傻,其实从最初开始,离轩真的是个傻子,他是从五年前的某一天醒过来的,那时候他冷的惊人,谁也不理,好像与世隔绝了一样,后来是因为他的一时大意使得宝珠得了手,给他下了药,进了瑾王府和玉钩发生了关系,那时候他不知道这些,后来才知道的,总之从那一晚之后,他便不一样了,好像活了过来了,他知道主子是为了她而活的,很多次都暗中保护着她。

可是玉钩还是受到了很大的恶伤害,那时候他心中的痛比玉钩大多了,只是因为无能为力,所以他认真的想变强,把整个望月楼接手了过来,变成了一个情报机构,慢慢的逐步庞大起来。

“王爷,你冷静点,将军不会有事的。”

“冷静?你让我怎么冷静?”离轩的眼神迷离,没有人了解他心中的感觉,他活着就是为了她,为了与她再相逢,老天爷给了他一次机会,他怀着怎样感恩的心留在她的身边。

“你想,如果将军真的要离开,她不会留下两位公子的,孩子她并没有带走,这说明她只是生气了,也许暂时不想见你,等过些日子,她一定会回来的。”

一语惊醒梦中人,离轩清醒了了许多,是啊,他的孩子玉萧和玉竹还在榕王府里,她怎么可能离开呢,她只是生气了。相信过几天她就会回来了,这真是太好了,离轩松了一口气。示意苏天阳坐下来。

苏天阳恭敬的提醒他:“王爷现在担心的应该是太子,太子知道你没有疯,那么他一定很忌惮你,现在你要防着他,至于将军,该回来的时候,她一定会回来的。”

“我知道了。”欧阳离轩点头,一双眸子清透无比,就像碧波一样青冥,长发随意的拢在肩后,神情淡然而悠远:“既然他要来,那就来赌一次吧,看父皇是宠爱他多一点,还是宠爱我多一点,明日一早我会进宫面见父皇。”

“嗯。”苏天阳点头,一挥手吩咐王府的小丫头过来伺候王爷去休息,那小丫头偷偷的打量着自家的王爷,脸都红了,没想到王爷竟然没疯,此时看起来那么的儒雅慵懒,让人移不开视线,他的俊逸是好似谪仙般干净,完全不同于太子殿下的美,太子殿下是一抹惊世之美,带着一股妖孽的味道,而王爷就像山间的百合一样散发着幽暗的香味,令人不由自主的想靠近他的身边,深深的呼吸,满腹清香。

两个人正在厅上说话,屋子外面传来下人的叫声,眨眼的功夫,两个一模一样的小家伙奔了进来,飞快的扑到离轩的身上,伤心的开口:“爹爹,娘亲是不是离家出走了,她不要我们了吗?”

玉萧不安的开口,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哽咽,他们从小和玉钩生活在一起,一想到娘亲走了,他们就很恐慌,虽然他们也很爱爹爹,可是不想和娘亲分开。

玉竹早哭了起来,抱着离轩的大腿,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全擦在离轩的袍摆上了,离轩又好气又好笑,忙弯腰一伸手抱起两个小家伙:“好了,没有的事情,娘亲只是生爹爹的气了,很快便会回来了,你们忘了娘亲最爱的是谁啊?”

“玉竹?”这一次难得的两个孩子异口同声了,离轩摸了摸玉竹的头,轻轻叹息:“娘亲怎么可能扔下玉竹,一个人走了呢她很快便会回家来了,我们不要担心了,来,今夜爹爹陪你们睡觉。”

“好啊,好啊。”两个孩子叫起来,玉萧细眉挑起,认真的望着爹爹,小大人似的开口:“爹爹,你好像有些不一样了?”

“哪里不一样了?”离轩笑,没想到这小子竟然如此敏感,将来可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揉揉儿子的头发:“爹爹比以前更爱你们了。”

“那倒是。”三个人说着话儿离开正厅,苏天阳松了一口气,型号有两个小家伙在,要不然主子指不定如何疯狂呢,不过将军去哪了,苏天阳走出去,命令自己的手下查访。

“立刻去寻找将军的下落,一有消息立刻来禀报。”

“好。”手下恭敬的消失在夜色中,将军不再榕王府里,他有必要留下来守护榕王府,保护主子,苏天阳吩咐大家都去休息,自己也走到从前的院子里收拾一番休息,正坐在榻上沉眉凝思,屋子外面响起说话声。

“小蛮姑娘。”

“是,你们将军睡了吗?”

苏天阳听到小蛮的声音,知道她一定有事找他,忙出声:“让她进来吧。”

“是的,将军。”外面的人应声,恭敬的把小蛮请进寝室中,寝室里,苏天阳坐在床榻边,小蛮忙移开视线望向别处,她知道自己配不上眼前的男人,他是人上人,而她只是一个婢子,因此早断了念想,缓缓的开口。

“小蛮过来是有一件事告诉将军的。”

“说,”苏天阳望向小蛮,小蛮的从前有一些不一样了,整个人成熟了很多,内敛了很多,而且她不再用从前那种倾慕的眼光看着他,他和她之间就像一个平常的熟人,再没其他的了,她的心竟奇怪的有一些轻怅,男人是不是都比较犯贱,苏天阳淡然的笑:“坐下来说吧。”

“不用了,”小蛮摇了摇头,依然站着,房内的烛火把她的身影拉得很修长,玲珑有致,带有女性成熟的韵味,却透着一些沉着,淡然的开口:“将军还是就那块派人去找主子的下落吧,她发现了王爷其实不傻,还知道他其实就是从前的银月,将军不知道,她这次回来就是为了给银月报仇,杀了欧阳离烟,但现在银月竟然没死,还好好的活着,而且和欧阳离烟一样骗了她,所以她心里一定有恨,我怕她一起离开东晋国,你知道现在别的国家都在想方设法得到她,如果不能为所用,只怕他们会对她不利。”

小蛮的话一落,苏天阳脸色闪烁了一下,没想到竟然有这些事,沉重的点头:“我知道了,人已经派出去了,一有消息我会告诉你的。”

“谢谢。”小蛮说完往外走去,苏天阳叫了一声:“小蛮,”他想说点什么,几万他们之间的气氛怪怪的,就算不能回到从前,可好歹也可以像亲人一样的亲密,为什么反而生疏了。

“天色不早了,将军早点睡吧。”小蛮冷然的说了一句,飞快的出了寝室,一走出去胸口便喘的厉害,她知道这个男人不是她要的起的,所以她不想和他再有所交集,可是每次看到他,就忍不住的心动,前一阵他在将军府为官家,自己尽量的避着他,没想到他又回来了。

这真是苦了她了,小蛮喘息着,慢慢的往后院走去。

长廊里,灯笼闪烁,人影越过,蓝凰现身落在小蛮的面前,小蛮惊喜的叫了一声:“蓝凰,王妃呢?你都不知道王爷都快急疯了。”

蓝凰嘘了一声,示意小蛮小声一点,把她拉到一处僻静的地方,小声的开口:“今天晚上主子十分生气,本来领着我们出去转悠转悠,谁知道那西鲁国的皇子楼夜欢出现了,说公主其实不是南夏国的公主,是西鲁国的公主,她的母亲是西鲁国皇上的亲妹妹,楼夜欢的亲姑姑,楼夜欢请公主前往西鲁国去,公主真的去了,留下了我,她只带着青凤一个人,所以我不放心,现在我告诉你,如果半个月后仍然没有我们的恶消息,你把这件事告诉王爷,让王爷去西鲁国把公主接回来。”

“啊?”小蛮头都被绕晕了,怎么玉钩成了南皇的公主,现在又成了西鲁国的公主,还跟着楼夜欢去了西鲁,天哪,要是楼夜欢再算计她怎么办,小蛮心急的连连点头:“你快去吧,我知道怎么做了。”

“一定要等到半个月后,如果到时候公主回来了,王爷过去,公主不是又要生气了吗?”

蓝凰细心的叮咛,小蛮点头,浑身无力,这都什么事啊,生气归生气,干嘛去西鲁国啊,要是万一出了什么事,王爷和两个小家伙可怎么办,今天王爷没少发疯,只怕过个十天半个月她不回来,一定会把东晋国翻遍了。

“我知道了,你快追过去安保,带两个人过去,一有什么不好的消息,立刻派人送信回来。”

小蛮催促着,生怕玉钩吃亏,虽说主子睿智聪明,可是自负的女人往往有弱点,眼高于顶,总以为别人不敢轻易对她下手,往往这时候便会遭人毒手,小蛮站在长廊上对着外面的月亮念念有词的祷告,老天啊,你一定要让玉钩没事啊,千万不要有事啊,她好不容易才知道银月或者,等到她消了气,他们该相亲相爱的生活在一起才是真的啊。

半夜三更的,偶有小丫头经过,看着小蛮的神神秘秘的样子,倒有些害怕,全都绕着她走过去。

第二日,离轩进宫去见皇上,宣明宫里,皇上刚起来,一听到离轩过来看他,早高兴的吩咐林公公伺候他起身,挥手让林公公退了出去,离轩给皇上先请了安,把太子已知道他没傻的事情禀报给皇上,皇上早高兴的笑了。

“好,朕正想把你没傻的事公布天下呢,谁说我东晋国的榕王爷是个傻子,现在好了。”

离轩恭敬的谢过皇上:“谢父皇,”神态有些冷漠,皇上奇怪的开口:“出了什么事了?”

“玉钩知道我没傻的事,离家出走了,”离轩无奈的叹息,一张俊逸的脸上罩着一层寒气,周身无力,皇上一听离轩的话,不由轻唤:“这榕王妃好生奇怪,你不傻,他应该高兴才是,怎么反而气得离家出走了,难道她倒宁愿嫁给一个傻子。”

“不是的,父皇,她是生气我不告诉她,而是由别人口中知道的。”离轩怕父皇动怒,忙解释,其中的很多事情,他和父皇也没法说,牵扯得太多了,这些都和太子有关,还是能不说暂时不说吧。

“好了,相信她过两天就会回来了,你也别想太多了,来,今日随朕上早朝,朕要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宣布,我东晋朝的榕王爷不是一个傻子,仍是一个睿智无比的人。”

皇上兴高采烈的叫了起来,林公公一直小心的贴着门听着里面的一切,不由得心惊,榕王爷竟然不是傻子,难怪皇上如此高兴,太子竟然败给了榕王爷,真不知道这东晋国最后到底是谁的天下,林公公的手心捏着一些冷汗,但愿他没考错了人,招手示意一个小太监过来,小声吩咐了几句,小太监点头去。

寝宫里,皇上已站起了身,携着离轩的手一起往外走来,看到林公公的身影,立刻开心的招呼。

“来,见过榕王爷,知道吗,离轩他好了。”

“恭喜皇上,恭喜榕王爷。”林公公领着宣明宫的一批太监和宫女一起给皇上和榕王爷道贺,离轩没说什么,眸光定定的望着眼前的老者,淡然充满智慧,另公告被看得头皮发麻,心惊不已,看来榕王爷真不是一般的角色,太子遇到对手了。

“好了,立刻把早膳准备进来,我和离轩吃完去上早朝,离轩既然不傻了,以后和太子一样枢纽港早朝,帮朕打理朝政。”皇上一开口,林公公眸光黯然,只有离轩缓缓的开口:“儿臣遵旨。”

林公公赶紧领命下去准备早膳:“皇上稍候。”

离轩望着林公公的背影,淡淡的开口:“父皇,这林公公跟了你多少年了?”

“快二十多年了。”皇上叹息,那时候他刚和离轩的娘亲项羽,人生最美的时候,意气风发,权位,爱情,什么都不缺,可是有一天失了那个女人,他的好日子也到头了,苦难开始了,这么多年都无法忘记她,离轩的娘亲和离轩一样,是一种毓秀到极致的人,不是最美的,却是最细致的,像一株盛开繁花中的幽兰,清香永留,让人向往都忘不掉,

“有时候人老了反而容易做错事。”离轩开口轻吟一句,皇上一震,眸光绵远,眯成一条细缝,一直等到林公公领着人走进大殿来,也没有发出一丝一毫的声响,林公公见皇上怪异的望着自个儿,不禁有些胆颤,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了,小心的开口。

“皇上,该用早膳了。”

“嗯。”皇上点头,领着离轩坐下来,旁边的宫女布着菜,吃了一些,便吩咐撤了下去,林公公伺候着皇上上早朝,离轩跟着他的身后一直往金銮殿而去。

第八十章 逍遥城

皇上坐到金銮殿上,离轩站在他的身侧,一身亮眼的华服,蓄发束冠,面如宝玉,润泽毓秀,周身内敛的气息,吐纳自如,华贵笼罩着他的全身,脸上浮起一抹别样的祥和,却又带着疏离,使人捉摸不定,不过完全不似先前的痴傻,文武大臣皆都惊奇不定,只有太子欧阳离烟心知肚明,一双纤长的手紧握在织锦绣袍中,唇角浮起阴冷的笑。

欧阳离轩,没想到你的演技竟然如此高深,脸本宫都骗了过去,由此可知你一定藏着什么狼子野心,如果你是想夺得皇位,本宫决不会让你有这个机会的。

文武百官皆跪拜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卿家平身,今日朕有要事宣布,”皇上的声音难得的带着一丝喜悦,这是好多年不曾有过的,大殿上顿时如沐春风,文武百官松了一口气,看来皇上今天真的很高兴,眸光扫向榕王爷,难道是榕王爷好了吗?一想到这个,很多人拿眼角瞄向太子,太子的脸色不太好看,不过七皇子的脸上倒是挺高兴的。

“谢皇上,”文武百官起身退到两边,皇上兴奋的声音传出来:“人人都说我东晋国有一个傻王爷,其实今日朕要宣布,我儿离轩已好,从此后他将位列朝堂,和太子一起辅助朕处理朝政。”

“恭喜皇上,贺喜皇上。”

文武百官皆拜,只有太子一脸的阴沉,缓缓弯下腰,脸色难看至极,大臣们中的天平瞬间左右摇摆起来,先前一直以为太子将登大典,可此时看来,皇上更喜欢榕王爷,一证明榕王爷不是傻子,便让榕王爷参与到朝政上来,七皇子离歌站堂这么久了,也没有被命令参与朝政,看来眼下会坐上皇位的人极有可能是榕王爷。

大臣们纷纷猜测着,太子怎么会不知道这些墙头草的意思,不过他懒得理他们,虽然榕王有玉家军,可是他手里也一批人,是李氏的暗统,还有一半的兵权实力,要想从他手上夺走大统,也不是易事,太子欧阳离烟冷哼,眼神不意迎上离歌的眼神,那是一种嗜骨的恨,这样的恨欧阳离烟曾在玉钩眼里看到过,心不由得轻颤,离歌一定知道当日是他连同雪妃逼死了他娘亲,他也是留不得的,否则后患无穷,欧阳离烟暗自念着,手一握一言不发的站在大殿上。

榕王离轩从金銮殿上走下来,站到七皇子离歌的身边,立刻有大臣向他道贺,离轩淡然的一一点头,不卑不亢,举止高雅有礼,完全合乎皇室的礼节,皇上越看越高兴,缓缓开口: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一直列于前面的丞相陡的回过神来,刚才都看呆了,没想到榕王爷竟然没傻,那他们云家捧太子,是不是走错了路呢?如果皇上有意立榕王爷为皇上,那他们老云家可就要倒霉了,千万不能把家业毁在他这一辈手里啊,不过身为丞相,此时他还没时间悲哀,赶紧跨上前一步。

“启奏皇上,扬城外的十里梦寒山上有一帮土匪经常出来到城中抢劫,民不聊生,州衙派人上报朝廷,希望派兵镇压了那些土匪。”

丞相话音落,大臣们议论起来,离轩冷眼看着眼前的一切,一点该有的庄严都没有,也许父皇老了,这些臣子都太嚣张了,太子竟然视若无睹,无非是怕得罪这些人,到时候不帮助他罢了,真是可笑之极,离轩冷哼,铿锵有力的声音响起:

“这成何体统,堂堂金銮殿之上,竟然吵闹不休,真是枉为朝廷命官?”

一声冷言响彻大殿,那些大臣立刻惶然,全都震住了,一起掉头望向榕王爷,只见他周身的寒意,狭长的峰眉轻挑,唇角冷魅的勾出笑意,那笑却一点暖意也没有,面孔罩着阴森森的黑气,大臣们看他此举,倒一下子被震住了,虽然心里不甘心,皇上和太子没有教训他们,一个榕王爷竟然教训起他们来了,不过皇上宠爱榕王爷,这是众所周知的,所以他们也不敢放肆,离轩淡然的回首望向高座的皇上。

皇上笑意盈然的望着离轩,没想到离轩倒有一股帝皇的霸气,完全不似太子,太子因为太过于注重权力了,患得患失,做事总是有所顾虑,失了一个帝皇该有的霸气。

“云丞相,扬城地方上的兵力难道对付不了那些匪徒吗?竟然要朝廷派兵镇压梦寒山,那知府还有什么用处。”

皇上冷戾的话响起,大殿上罩着凉飕飕的寒意,众人皆都不敢出声,云丞相只得上前一步禀报:“奏折中称,这些匪徒个个武功高强,以一当十,扬城地方上的那些衙役都只是一些平常的角色,根本对付不了那些匪帮,如果长此下去,只怕扬城就会被那些人毁了。”

云丞相恭敬的开口,皇上扫了一眼大殿上的官员,缓声开口:“众爱卿有什么好方法不成?”

“皇上,可以出兵十万镇压扬城。”御史大夫立刻上前启奏,其他人附和着点头,就不相信出动十万精兵还镇压不了小小的梦寒山,离轩的眸光一闪,沉声开口:“父皇,万万不可出兵十万。”

“讲?”

大殿上的人一听到榕王爷的话,当下脸色不悦起来,这榕王爷刚醒过来怎么处处和他们作对啊,若是他当了皇上,还有他们这些人的活路吗?不由扫向太子,哪像太子,总给他们留条退路,不过难看归难看,做臣子的可不敢反驳主子,何况皇上正听得津津有味。

“父皇请想,梦寒山只是一个小小的山寨,如果我们出动十万精兵去讨伐,这事传到其他三国会怎么想,只怕会成为笑话,当日玉将军一介女流之辈带着五万残兵残将三日内拿下三座城池,现在一个小小的梦寒山竟然动用了十万精兵,岂不是贻笑大方,成为天下人的笑谈。”

离轩的话音一落,大殿上的人抽气,没想到这傻子的见解这么深,其中有一部分正直的人,心里便靠向榕王爷这边,他的见解太独到了,皇上也点头赞同。可眼下玉将军不知道去哪里了,谁带兵去梦寒山呢?

“那么榕王爷认为带多少兵马去梦寒山呢?”

“儿臣认为,只要带两万兵马足够,这已是抬举那些东西了。”离轩周身的凌寒,沉着的开口,大殿上人人脸色难看起来,很多人身子往后退了一步,这种差事千万不要落到他们的头上,带着两万人马不是去送死吗?他们不想死。

皇上一看这些臣子的动作,脸色比锅底还要黑,他知道离轩说的是个事实,一个小小的山寨只要带两万兵马已是抬举他们了,可是看这些人谁也不愿意出头,那么何人带兵去梦寒山呢,大殿上连那些武将都不愿意前往,因为武将大部分是太子的人,太子不说话,他们可不想接这些事,这榕王爷不是喜欢出头吗?就让他带兵去梦寒山罢了。

皇上把眸光移向太子欧阳离烟,欧阳离烟莞尔一笑,此刻他才觉得自己有举足轻重的感觉,皇上总算注视到他了,这种事还是要他出面才行啊,太子正想开口说话,可是一旁的欧阳离轩却抢他一步开口。

“父皇,儿臣愿带兵前往。”

大殿上的人一听,有欢喜的,有敬佩的,也有那脸色恼怒的,太子的眸间幽暗不明,一只手插进掌心,好你个欧阳离轩,看来你是耗上我了,你有什么资格和我耗,就算你不傻又怎么样,东晋国的储君之位已经定型了,你是争抢不到的。

离轩的话音一落,站在他身边的七皇子离歌上前一步开口:“父皇,儿臣愿意追随二皇兄一起去梦寒山劫拿土匪。”

难得的皇上望向离歌的眼神温润了许多,离歌心里一暖,垂下头等候皇上的命令,皇上想了一下,命令:“好,由榕王爷和七皇子带兵两万兵马前往梦寒山剿匪。”

“儿臣遵旨。”欧阳离轩和离歌领命,高座上的皇上一甩手离开金銮殿,看也不看太子欧阳离烟一眼,恼得他脸色难看至极,没想到这两个蠢东西竟敢坏他的事,很好,他们不是喜欢出风头吗?那就让他们有去无回,欧阳离烟阴森森的笑起来。

皇上走了,大殿上的臣子连忙恭送皇上离去,等到皇上走了,也三三两两的分散开来,云丞相一脸的若有所思的望向榕王爷和七皇子,再看了太子一眼,什么都没说,掉头走去,欧阳离烟扫向自己的两个兄弟,冷哼一声,甩手离开了金銮殿回太子府去,一路上一言不发,回到太子府后,管家竟然说有客人在等他。

西鲁国的皇子楼夜欢,欧阳离烟的脸色陡的黑沉下来,挥手:“送客。”

“等一下,如果我说完你再撵我走不迟。”楼夜欢冷冷的开口,其实若非父皇执意如此做,他根本不同意,可是想到他成了欧阳离轩的王妃,倒不如成为太子妃,让他心甘情愿一些。

“说?”欧阳离烟的心情本来就不好,懒得看楼夜欢,歪斜到软榻上,随意的冷哼,楼夜欢不以为意的在他身边坐下,从怀中拿出画轴,递到欧阳离烟的手边:“来,看看吧。”

欧阳离烟陡的睁开眼,不知道眼前的男人拿一幅画给他做什么?慢慢的打开,等到看到画中人,眼睛都亮了,好久才开口:“这是谁?和玉钩长得好像。”

“我的姑姑楼飞絮,玉钩的亲娘,她是西鲁的公主。”

欧阳离烟挑眉,好半天做声不得,最后冷冷的开口:“你们又想玩什么诡计,上次是南皇说她是南夏的公主,这会子又成了你们西鲁的公主,那她到底是哪一国的公主呢?”欧阳离烟不屑的讥讽楼夜欢,玩人家玩剩下的雕虫小技,这算什么本事。

“这关我什么事啊。”

“难道太子不想知道我为什么过来找你吗?”楼夜欢一脸的高深莫测,神秘纷纷的,欧阳离烟的身子动也不动一下,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玉钩现在随我去西鲁,我们西鲁有一种情蛊,只要把情蛊种在人的身上,她便会爱上那个人,你明白吗?”

“她为什么要随你去西鲁?”欧阳离烟紧张的跳起身来抓住楼夜欢的衣襟,他才不相信楼夜欢会这么好心,给玉钩下了情蛊,然后送给他,那么他不会自己给她种蛊吗?

“是人总会好奇,何况是自己的亲娘,她一定想去看看亲娘生活过的地方,再加上她和榕王爷闹别扭了,所以想暂时清净一下。” 欧阳离烟恍然大悟,离轩装疯的事,无论如何玉钩一定会生气的,这倒是意外的收获,放开楼夜欢的手,轻巧的拍拍手,淡然的开口。

“为什么要给她下我的情蛊?”

“因为你喜欢她不是吗?还是你不需要。”楼夜欢淡然的开口,表面的无所谓,其实心里在滴血,可是她偏偏是他的表妹,在西鲁,直系亲属不能通婚,所以他终身没办法和她在一起,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待在别的男人身边,较于别人,他宁愿她待在太子府里。

“好,说吧,你想从我身上得到些什么?”欧阳离烟沉声的开口,楼夜欢不会平白无故的为他做这些事,一定是有要求的,果然他的脸色一变,冷戾的开口:“等你登上大典的时候,要取消我们西鲁向东晋进贡的事情,永世和平共处。”

欧阳离烟思索了一下,这些换一个玉钩是值得的,点头:“好,我答应你,只要我登上皇位,一定许你这个承诺。”

“爽快,”楼夜欢见事情办妥了,缓缓的收起画轴,冷淡的从袖中拿出一个小瓷瓶递到欧阳离烟的手上:“请放一些你的血。”

“好。”为了日思夜想的她,一点血算不了什么,欧阳离烟一咬牙,利剑划过手臂,鲜血滴落到瓷瓶中,很快递到楼夜欢的手里,楼夜欢起身沉着的望着他:“你可以进贡禀明皇上,就说我西鲁的公主愿意嫁到太子府为太子妃,到时候一切水到渠成了。”

“好。”欧阳离烟一下子春风满面,笑意盎然,欧阳离轩,欧阳离轩啊,叫你抢我的功劳,等你从梦寒山回来的时候,玉钩就成了太子妃,到时候即便你得了首功,又怎么样,你失去的可不是梦寒山那么轻的礼物。

榕王府中,书房里,欧阳离轩坐在书桌边轻弹着手,周身的冷冷的气息,面无表情的望着站立在书房内的苏天阳。

“还没有她的消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