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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里去了?

日子流水一样滑了过去。

聂琉夕虽然嘴里说不想要这个孩子,但到底是自己的骨肉。

随着孩子一天天增大,渐渐有了胎动,聂琉夕的眉目也渐渐柔和起来,充满了母性的光辉。

她的全部心思似乎都扑到了孩子身上。

没人的时候,她常常抚着肚子和孩子说话,从来不动针线的她甚至开始缝制小孩子的衣物。

小衣服,小帽子,小肚兜……

做这些她似乎是无师自通,针脚细密,每一件都做的很精致。

她也不再关在屋子中不出去,常常到小花园中走一走。

嗮嗮阳光,脸上也有了久违的,真心的笑意。

无论碧东流如何,但孩子总是无辜的。

庄主……庄主要杀奴婢

有了这个孩子,她也算有了精神寄托,觉得这一场无涯的生命还不这么难熬……

她甚至有些热切地盼望孩子的出生。

她这么漂亮,生出的孩子一定很可爱,很漂亮,很聪明——她连名字都想好了。

男孩的话就叫碧霄,她希望她的儿子能做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女孩的话就叫碧皎月。

她希望她像月亮一样美丽,一样皎洁无暇。

手下丫鬟们对她的看守总算有些松懈下来,有的时候,她甚至能到府外走走。

当然,她每次出门总会有四个丫鬟跟着。

致命的变故是突然来临的。

那一天,她正在屋子里做一双小鞋子,忽然听到外面有些闹哄哄的,似乎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也无心理会,碧玉忽然闯了进来,她的脸色煞白,噗通跪倒:“夫人,救我!!”

碧玉是两个月前回到她身边的。

这些丫鬟中,她也就和碧玉走的近些,几乎情同姐妹。

“怎么了?碧玉,你起来说话。”

“庄主……庄主要杀奴婢。”

碧玉身子筛糠也似的抖。

“为什么?!”

聂琉夕震惊。

“贺仪夫人的孩子刚刚没了……”

聂琉夕蓦然起身:“孩子怎么会没了?”

“不……奴婢也不知道。大夫说误服了堕胎药……”

碧东流挟万钧雷霆之势冲了进来。

眼中是熊熊怒火,犹如地狱归来的修罗。

还未待聂琉夕有所反应,他雪亮的一剑已朝碧玉刺了过去:“贱婢,我要你为我儿子偿命!”

他武功卓绝,不要说碧玉不会武功,就是会一点,也绝不是他的对手。

谁知道你是不是受别人指使……

幸好聂琉夕在他刚一进来时便预料到他的行动。

把碧玉向身后一拉,护在她的前面:“碧东流,你做什么?碧玉犯了什么错?!”

“这个贱婢心肠歹毒,害了我的孩子!”

碧玉大哭,噗通跪倒:“奴婢冤枉!奴婢没有害公主娘娘……”

“你还敢说你没有?!今天早晨你有没有去厨房要红枣粥?有没有给贺仪夫人送去了补元汤??你好恶毒,居然把堕胎药下在补元汤里!”

“奴婢冤枉,奴婢确实去厨房给夫人端红枣粥去了,但当时粥还没有做好,奴婢正要回来,碰到了大小姐。大小姐正要给公主娘娘送补元汤,但她临时有事,便遣奴婢去了。奴婢真的只是把粥送到,绝不敢添任何东西在里面……”

“碧东流,碧玉是我的丫鬟,我知道她,她绝不会下什么药的。这事你要调查清楚,说不定是有人栽赃陷害……”

“栽赃陷害??哈哈,好一个栽赃陷害!那碗补元汤是水寒亲自熬制的,根本就没假其他人之手,然后就给了你,让你送去。以你这么说,堕胎药是水寒下的?!”

碧东流狂笑出声,声音却森冷无比,充满浓浓杀机!

碧玉拼命磕头:“奴婢不敢……奴婢冤枉……”

“碧东流,或许此事有其他隐情,你别冤枉了好人……”

“好人?这丫头是好人的话,那我就是坏人了?”

碧水寒窈窕的身子忽然出现。

她眸子里满是怒意:“我和贺仪公主情同姐妹,怎么可能会害她?倒是这个丫头!她定是不忿哥哥对贺仪公主这么好,所以才下此毒手!一定是她!”

疼痛袭来,如排山倒海

“大小姐,奴婢冤枉。奴婢只是一个下人,为何会不忿庄主对贺仪公主好??”

“哼,这其中的隐情你自然心里明白。谁知道你是不是受别人指使……”

碧水寒冷笑。

她这句话的针对性很强。

聂琉夕后退一步,冷冷地瞧着碧东流:“碧庄主,你怎么说?!”

碧东流皱眉,却不答聂琉夕的诘问,冷冷地瞧着碧玉:“碧玉,本庄主平时待你不薄,没想到你今日竟然做出这样的事来!碧玉,杀人是要偿命的!你是选择自裁,还是我送你一程?”

碧玉已吓得瘫软,聂琉夕却猛地抬头。

忽然盈盈一笑,梨涡隐现:“碧东流,你说堕胎药是碧玉下的。碧玉是我的贴身丫头,那肯定就是我指使的喽?既然我是首恶,那她只是依照我的命令行事,你要杀,还是杀了我这个指使之人吧!”

胸膛一挺,护在碧玉身前。

碧东流气得整个身子都抖了起来,脸上阵青阵白,持剑的手微微颤抖。

“大哥,我那可怜的侄儿好可怜,他还那么小,就这么去了……”

碧水寒哭了出来。十分替公主不平。

这一番话无疑是火上浇油。

碧东流眉梢一挑,杀机陡现:“滚开!”

他一掌将聂琉夕推开。一剑朝碧玉刺了过去!

他这一掌显然没控制好力道,聂琉夕立脚不住。

踉跄了几步,‘嘭!’地一声,好巧不巧肚子正撞在了床沿上!

疼痛袭来,如排山倒海。

“啊!”

身后传来一声惨叫。聂琉夕仓促回头,有温热的血溅在她的脸上。

若爱已成伤

血珠模糊了她的眼睛,血光迸现下,碧玉缓缓倒在了血泊之中。

怒睁了两只眼睛,死不瞑目。

“碧玉!!”

聂琉夕暗哑地叫了一声,身子滑倒。

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琉夕!”

碧东流终于从盛怒中惊醒,看到倒地的聂琉夕,再也顾不得什么,扑了过去,一把将她抱在怀里。

忽觉手上粘糊糊的,心中猛地一沉。

低头一看,这才看到聂琉夕的红裙上有大片的血渍,还有血不断自她裙下涌出……

他骇然色变,眼前一黑,抱着聂琉夕狂奔出门:“大夫!快找大夫!”

聂琉夕的孩子到底没有保住,小产了。

据说是个已成型的女胎,眉目宛然,酷似聂琉夕。

聂琉夕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是三天后,她自一场大梦中醒来。

眼前是碧东流焦灼懊悔的眉眼。

他抓着她的手,只翻来覆去说一句话:“琉夕,对不起,琉夕,对不起……”

聂琉夕只是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然后眼睛死死地盯着碧东流的眼睛:“东流,孩子呢?”

这么些日子以来,她是第一次又唤他东流。

却是在这样的情景之下。

碧东流懊悔不堪:“琉夕,孩子还会有的,一定还会有的,你别伤心……”

聂琉夕脸色惨白,缓缓撤回了手。

她抬头望着他,像是从来也不认识他,一字一句地道:“为什么我的孩子死了,你们这些杀人凶手还活着?!”

“碧东流,我恨你!这一辈子我再也不要见到你!碧东流,你会后悔的,一定会后悔的!我要亲眼见到你下地狱,你们都去下地狱!”

她的眼里是刻骨铭心的浓烈燃烧的恨意。

小兔子,装,你继续装!

在这一刻,风凌烟相信,聂琉夕想杀了碧东流的心都有。

或许正是这一件事真正打倒了聂琉夕,几日后,她烧掉了亲手缝制的小衣服,小鞋子……

秋日的暖阳下,那些衣物化成了灰烬,她的心似乎也化成了灰烬,随着秋风散去,再也拼不起来。

自那以后,她活得像个活死人,对任何事再也提不起兴趣。

一切如同碧东青的讲述,那件事过去三个月后,碧玺山庄的人常常莫名其妙的中毒。

庄中谣言四起,纷纷传说是聂琉夕不忿自己的孩子就这么夭折,所以报复碧家人。

那聂琉夕对这种传言是不辩解,不解释,只是淡淡一笑了之。

终于,碧东流为了家宅的安宁将聂琉夕迁到别院……

风凌烟仔细查看了她一下这一段的回忆。

聂琉夕不哭不闹,从那以后,她一滴眼泪也没掉,容色始终淡淡的,对什么也无所谓。

她深居简出,这大半年根本没出过别院……

鼻子忽然奇痒难忍,风凌烟情不自禁打了一个喷嚏,睁开了眼睛。

一睁开眼睛,眼前就是一张放大的俊脸,宫湮陌似笑非笑瞧着她:“小兔子,你在捣什么鬼?”

风凌烟吓了一跳,呼地一声跳了起来:“梵香,你是鬼啊,你什么时候来的?”

她这一跳起来,手里的染血的青丝还有那一副字滑落在地上。

宫湮陌眉毛一佻,捡起,瞧了一瞧:“幻梦术?小兔子,你窥探别人的回忆!”

风凌烟干干地笑了一笑:“我……我哪有……”

“小兔子,装,你继续装!你以为你这点事能瞒过我的眼睛?”

劫了她的色,毁了她的清白…

“小兔子,装,你继续装!你以为你这点事能瞒过我的眼睛?”

宫湮陌顺手将她额前的乱发向后拢了一拢。

他略带亲昵的动作让风凌烟略略有些不自在。

她把身子不动声色地向后躲了一躲,斜睨着他:“你也懂得幻梦术?”

有什么是这家伙不知道的?风凌烟悲愤了!

“唔,略知一二。小兔子,你真是太大胆了!这幻梦术凶险异常,一旦被那人发觉,那人趁机在幻梦中反噬,你会死的很难看!”

宫湮陌不客气地敲了一下她的脑袋。

“宫湮陌,你这个变态,你又敲我!”

风凌烟挥手将他的狼爪拨开,小嘴一抿,道:“我自然知道用幻梦术凶险啊,这次要不是为了救那位公主,我才不会用这个!这位聂夫人现在一点武功也没有。她就算是察觉,也反噬不了我的。我心里有数……”

“这次就算了!小兔子,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不许你再用这个!”

宫湮陌坐在她的身边。

“哼,你又不是我什么人,我凭什么听你的?”

风凌烟不知为什么,就喜欢和他抬杠。

她唇角一牵,笑的有些不怀好意:“你这个家伙不像是好人,神出鬼没,做事见首不见尾的。其实我倒真想看看你的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