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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毅躬身:“是。”

轻手轻脚走了出去。还体贴地将门关闭。

风凌烟走到宫湮陌跟前,蹲了下来。

轻轻叹了口气,用仅有她一人听得见的声音缓缓道::“梵香,不要装睡了,本王知道你没有睡着。”

宫湮陌微微睁开眼睛,一双眸子清冷明澈。

看了看风凌烟,淡淡地道:“小兔子,你又称呼错了。你应该自称本宫,而不是本王。”

风凌烟:“……”

他,他居然看出来了!

怎么看出来的?

她化妆成太子,不但使用了易容术,还使用了巫术。

就算是老皇帝也未必能认得出的。

他又如何认出来的?

似乎看出了风凌烟眼眸中的疑惑,宫湮陌叹了口气:“小兔子,你的易容术果然天下无双,但你似乎忘记了一点。”

风凌烟挑眉:“什么?我忘记什么了?”

宫湮陌微微一笑:“你身上的味道,别人未必能闻出来,我却是可以的。”

风凌烟脸微微一红。

在那个山谷里宫湮陌和她整整纠缠了三天,自然是熟悉了她的味道。

可是……可是她天天洗澡的,身上的味道真有这么大吗?

让他一见面便能闻出来?

试探

宫湮陌凝眸瞧着她,见她有些羞囧的样子,心情蓦然大好。

其实他识破她并不是因为她身上的味道。

而是他天生有一种识破巫术的本领。

当初和她初遇的时候,在那水潭之中,他已经看出来化身石头的她。

只是当时动了惜才之念,所以才没有点破。

也就有了后面的一切看似偶然的破庙偶遇……

风凌烟化妆术高明,相貌虽然和云昊天一般无二。

但个头上毕竟矮了一大截。

如没有巫术的遮挡,明眼人还是能一眼看穿的。

“还有,小兔子,太子不会喊我梵香的。”

宫湮陌又指出了她另一个漏洞。

风凌烟打了一个哈哈:“太子哥哥原本就怀疑你真名是梵香,他这么叫你也不奇怪啊。”

她看上去也就是随便一说,一双明澈双眸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宫湮陌神色不变,瞧了她一眼:“这个名字还不是你给我起的?现在你又怀疑什么?”

风凌烟一窒。

她只是隐隐觉得太子当时的态度有些问题,所以现在情不自禁试探一下。

见宫湮陌如此,她倒不好意思说别的了。

她抿了抿嘴唇,看着宫湮陌,表情有些认真:“梵香,你说,这世上是不是还有另外一个叫这个名字的?当时太子哥哥的态度好奇怪。他好像知道另外一个梵香……”

宫湮陌眸光一闪,叹了口气:“你何不问问你的太子哥哥?”

风凌烟垂眸:“我一直没时间问他。你四海行医,知不知道呢?”

宫湮陌淡淡地道:“我真正四海行医也就是五年,这五年中没碰到过叫‘梵香’的病人。”

试探

他语气很自然,很淡定。

心中却叹了口气。

这秘密他现在决不能说,要不然筹划了十多年的事情只怕立即就泡汤了。

好在他这样的回答很滑头。

他确实没碰到过叫‘梵香’的病人,他这样回答也不算是骗她。

风凌烟摇了摇头,暗恨自己这多疑的毛病又犯了。

他为自己受了这么多的折磨,自己再怀疑他就大大不该了。

她笑了一笑,瞧了宫湮陌一眼,道:“你不知道就算了。让我看看你的伤。”

她早就见他手腕上犹自鲜血淋漓,心中一痛。

自身上拿出备好的上佳金疮药,为他敷上。

“你好歹也是大夫,怎么眼睁睁地让这伤烂成这个样子?”

风凌烟小心翼翼地为他敷好药膏,嘴里忍不住抱怨。

宫湮陌笑了一笑,没有说话。

风凌烟说完也觉得自己这抱怨有点无厘头。

宫湮陌双手完全固定在枷锁上,双脚上又是几十斤重的铁链。

怎么可能自己治疗?

她越看那枷锁越有气,忍不住道:“已经把你关进这里面了,他们怎么还给你带着这个劳什子?我唤你把这个东西给你打开!”

她正要去喊狱卒进来,宫湮陌抬手抓住了她的衣袍一角:“小兔子,且慢!”

他这一动不要紧,枷锁上的钢钉忽然缩了进去,转瞬又弹了出来。

噗噗几声重新扎进他的手腕中……

试探

风凌烟吓了一跳,脸色发白:“这……这钢钉是活动的?”

宫湮陌微微苦笑:“是啊,这里面是个机关,我的手腕不能用力,稍一用力,就会触动这钢钉机关……”

他的手腕上血肉模糊,显然被扎了不是一次两次。

风凌烟吸了一口凉气。

又是心疼又是生气。怒气勃发:“这刑具太变态了!父皇为什么要这么对你?!你为什么拦我不让我喊人给你弄开?我现在是太子的装扮,他们不会不听的。”

宫湮陌瞧着她,苦笑了一下,轻轻叹息了一声:“傻丫头,这枷锁的钥匙就在太子那里,你去向他们要,岂不是泄了自己的底?”

风凌烟一愣:“真的?你怎么知道?”

宫湮陌淡淡地道:“当日我自戴枷锁的时候,亲眼看到太子腰间有一串钥匙,其中就有这枷锁上的。”

风凌烟呆了一呆,心中有些后悔。

早知如此,她就把太子哥哥贴身收藏的那一串钥匙也偷来了。

“这几天这枷锁一直也没摘下来过?睡觉也扛着?”

风凌烟在袖中握紧了拳,一颗心悄悄揪紧。

宫湮陌微微一怔,随即微微笑道:“没事,就算是抗着枷锁我也能睡得着的。你不必担心。”

他说的很轻松,风凌烟却知道一个人武功再高,如果天天扛着这么大铁家伙,躺不能躺,倚不能倚,肯定是睡不好的。

心中一疼,眼中雾气凝聚,眼泪差点掉下来。

她把头一扭,暗吸了一口气,将即将涌出的眼泪又憋了回去。

不想让宫湮陌看到自己的脆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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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到此为止

还在乎那么多的虚礼做什么

宫湮陌瞧着她,忽然轻轻一叹:“傻丫头,没事的。这大家伙我已经扛习惯了。别人不知道我,你还不知道?这铁家伙虽然有几百斤重,但压在我身上,也没多少份量的。”

风凌烟不语,一双大眼睛紧紧盯在那枷锁之上,左看右看。

忽然,她心中一动.

她是个机关术的大行家,这枷锁上的锁眼看上去有些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一般.

说不定她用一根铁丝也能把它给解开!

她取下自己头上的发钗,就想试上一试。

宫湮陌身子微微一退:“小兔子,你想做什么?”

风凌烟抿了一下唇,道:“父皇直到现在也不回来,他分明就是想折腾你!我想开了,现在就想办法把这铁家伙弄开,我救你出去,我们逃出去后逍遥江湖,再也不回来!

宫湮陌愣了一下,苦笑道:“傻丫头,这牢狱重重把守,你要将我怎样弄出去?”

风凌烟道:“你不用担心,我有法子。来时我就全想好了。一会给你打开这枷锁后,我就把那个牢狱头目骗进来打晕,他和你的身材差不多,正好把他化妆成你,把你化妆成他,然后把你带出去。没人会怀疑的。”

宫湮陌眸光一闪,叹了口气道:“阿烟,你这确实是个好法子,可是,我不想就这么不明不白地逃出去。我答应要给你一个盛大的婚礼,就这么逃出去的话,就没法实现了……”

阿烟,你还不相信我

风凌烟瞪他一眼:“命都快没了,还在乎那么多的虚礼做什么?我不要什么盛大的婚礼,我只要你能安然无恙地待在我身边!”

宫湮陌摇头:“不!阿烟,我要正大光明地娶你。不能就这么苟且一世。放心,你父皇不会杀我的。毕竟我有一次免死罪的机会,而我抗旨不遵,藐蔑了皇权。吃点苦头也应该。你现在就把我救出去的话,就等于罪加一等,不但会连累宫家大小,而且也让你一辈子不能抬起头来。”

他说的很有道理,她虽然不计较什么名分,但宫家一家老小受到牵累就不好了……

宫湮陌见她还有些犹豫,抬手拂了拂她的头发:“好了,阿烟,你能偷偷看我,我已经很高兴了。放心,多则十天,少则三两天,你的父皇就会放了我。到那时我再向他求你为妻,风风光光把你娶进门。”

他既然这样说,风凌烟也不好违逆了他.

看了看他身上那枷锁,越看火越大。

手中的发钗忽然出手,向枷锁的某一个地方捅去。

宫湮陌吓了一跳,微微一退,风凌烟的发钗就刺了个空:“阿烟,你还不相信我?还想把这枷锁弄开?”

风凌烟抿了抿唇道:“放心,我不是把它弄开,我是想把这机关弄坏,让这破钉子别再反复扎你。”

宫湮陌这才放下心来。

乖乖坐在她身边,让她破坏那枷锁。

风凌烟眼眸一闪,半真半假地开玩笑:“梵香,我这一下捅下去,也可能破坏不了这机关,反而加速它的运行,你怕不怕?”

你又没正经

宫湮陌凑近她的耳边,坏坏一笑:“最坏也就是多挨几下扎而已。我就当娘子用小手给我挠痒痒了……”

他语调有些暧昧,轻柔而又缠绵。

风凌烟禁不住耳根子一红。

啐了他一口:“你又没正经。”

不再和他说笑,凝神屏气去破坏枷锁上的机关——

枷锁上有许多细孔,有大有小,遍布整个枷面。

风凌烟这里捅几下,那里桶几下……

轻手轻脚,小心而谨慎。

就这样鼓捣一会,忽听枷锁机关那里传来‘喀!’地一声轻响,那些长长的钢钉缩回去一大半。

虽然还刺入宫湮陌的血肉之中,但疼痛明显减轻。

更重要的是,它不会再轻易伸缩了。

风凌烟吁了一口气:“好了。终于搞定!”

宫湮陌眼眸中闪过一抹微光。

这机关精巧无比,他闲着没事研究了半天,也没研究出来.

却没想到真被这丫头三下两下给破坏了!

这丫头简直就是一座宝藏,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给他一个惊喜……

风凌烟又悄无声息地回到绯烟宫内,云昊天还在熟睡,浑不知已经被李代桃僵了一回。

风凌烟遣散屋中的侍女,先恢复了自己的容貌,又将太子也恢复成原先的样子……

拿出一个小瓶在太子鼻下一凑,旋即收起。

太子打了个哈欠,缓缓睁开眼睛.

见自己竟然躺在床上,愣了一下。

看了一眼在铜镜前闲坐的风凌烟:“小妹。”

寂月梵香

风凌烟回过头来,嫣然一笑:“大哥,你这两天是不是太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