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奇见了她的泪虽不忍,但也不想留下一丝丝念想给她,依然用淡然的声音拒绝:“对不起,这辈子我不想再取第二个女人了。”

“你!”婉妃又气又伤,怒视着他,她都已经低下到这种程度了,他却还是这般冷漠。她的心里寒到了极点,摇晃了一下身子,捂着嘴往门外跑去。

萧奇怔在房内,盯着她穿过回廊惭惭消失的身影,心里也是一阵苦涩,毕竟,她曾是他用心爱过的女人。 缘份这东西,真是奇妙。

小玉差点被直冲而来的婉妃撞倒,幸得她反应够快,避开了。婉妃看了她一眼,绕过她跑开了。

小玉望了一眼南院的方向,摇摇头往后院行去。

宝儿正陪着孩子在亭内玩得欢,对南院的事情毫不知情。

小玉嘻笑着伸手冲孩子道:“宝贝,抱抱。”

小宝宝乖巧地往她怀里靠去,呀呀地叫着。小玉一把将他抱在怀里,道:“小姐,该给他取个名字了。”

“王爷连看他一眼都不愿,更别说取名字了。”宝儿无奈道。

“没名字怎行?”小玉翻翻白眼。

宝儿不以为意,捏着宝宝滑嫩的小脸笑道:“就叫小宝贝好了,永远的小宝贝。”

小玉看着宝儿,迟疑了一下道:“刚刚我看到婉妃在哭,从南院跑着出来。”

宝儿心下一沉,南院?定是遇上萧奇了。

“我看小姐还是要防着点。” 宝儿扯动唇角,牵强地笑笑:“感情这东西,你认为可以防吗?”

“唉,好不容易太平了,又来了个婉妃。”小玉叹息,亲了亲宝宝的小脸道:“还是小宝贝好,无忧无虑的。”

“阿丰好像也没招惹你吧?”宝儿吃笑地睨着她。

小玉叹息更重,道:“现在我可怕他了,以前我把他欺负得那么惨,你说会不会哪天半夜,被他给收拾了?”

“收拾你,好像也得不到什么好处吧?”亭外,阿丰的声音响起,小玉哀嚎一声,不敢回头。

阿丰和萧奇并肩行了进来,落座。小玉一下跳到宝儿身边,尴尬地陪着笑。

宝儿生怕她摔着孩子,从她怀里接了过来,搂着孩子也不看萧奇一眼。

萧奇本就討厌这孩子,见她整天不离手地抱着,心下有气,招来奶娘道:“把孩子抱进去。”

奶娘冲宝儿伸出手,恭敬道:“娘娘,给老奴吧。”

“王爷不爱看到他,我们回屋便是。”宝儿赌气道,起身往

亭外走去。

萧奇怔在原地,盯着她离去的背影,不明她的气从何而来。 小玉呵呵一笑道:“王爷,才一个时辰,你不仅把婉妃弄哭了,还把小姐弄生气了。”

“娘子,把你的幸灾乐祸收起来。”阿丰瞪了她一眼道。

小玉哦了一声,闭了嘴。

萧奇来不及思虑,急急地跟了进去。

亭内只剩阿丰和小玉,阿丰看穿了想溜的小玉,长臂一伸,将她抱回怀里坏笑道:“我又不吃人,总躲我做什么?”

“现在打不过你,我自卑!”小玉挣着他的手,没好气道。

“嫁都嫁了,还躲得了?”

“还敢说呢,骗子!”想起被骗了那么久,小玉一阵爆怒,张嘴狠狠地咬在他的肩上。

阿丰吃了痛,闷哼一声,气不得,骂不得道:“这下不怕我半夜收拾你了?”

听闻身后的脚步声,宝儿知是萧奇跟进来了,想想昨晚明明说好要互相信任的,这回自己未免太过小气。

收拾好情绪回身注视着他,道:“这回,我是真的

没有生气。”

“是吗?”萧奇向前一步,捧着她的脸在看。 宝儿回视着他深情的目光,微微点头。

萧奇原本紧绷的心弦总算得以松懈,抚着她的脸,深情道:“我就怕你不开心,怕你误会我。”

“不会了,以后不会了。”宝儿急道。

萧奇满意地点头,吻了她的额:“好不容易又回归平静了,我们一起守护这得之不易的情份,可好?”

184.冒充

今天是孩子满三个月的日子,因为萧奇死活不愿认孙程程为萧氏之人,百家祠堂中并没有孙程程的名字。

孩子连个祭母的地方都没有,宝儿只能带他到寺里上香,求个平安了。

细细地收好香烛,宝儿由小玉陪着行出奇王府,马车已经候在门外。

小玉突然想到什么,拍一下额怪叫一声往府内跑去。

“喂!”宝儿冲她的背影唤了声,她的身影早没入府内,瞧不见了。

想到这么走了不妥,宝儿决定回去跟萧奇打声招乎再走,如是,抱着孩子往南院书房走去。

萧奇坐在木案前,翻阅着封存了十年之久的书本,心头浮上淡淡的感伤,这些,都曾是他精心收集的。

今天,他终于又可以拾起。

皇上不定哪天还会派人来残杀奇王府的人,现下,他只想带着宝儿回到月影山庄,过没有是非恩怨的日子。

“奇。”门外传来宝儿的声音,萧奇回神,合上书本笑脸迎她。宝儿轻移莲步款款而来。

“是不是想通了,同意我陪你去了?”萧奇道,睨着她。 宝儿娇嗔一声,坐在他的腿上,轻轻靠在他的怀里。萧奇一怵,心下疑惑,宝儿从不会这么主动的。

虽疑惑,他依然欢喜,搂着她,吻她。

“奇,我好爱你哦。”宝儿吐字如兰,带着丝丝幽怨。

“傻瓜,你今天是怎么了?”萧奇吃笑道,这可不像她平时的行事作风。

“我只是怕失去你罢了。”

萧奇吻着她的唇,低喃:“这辈子,我只要爱你就够了。”他还是这句话,永远都不会再变,这辈子,他只要爱她就够了。

怀里的人儿在颤抖,在哭。

门外,宝儿在颤抖,在哭。

他居然对婉妃说出了这句话,她一直以为,这句话是属于她林宝儿独有的。宝儿转身奔出南院,心里想着再也不会相信他了。

她擦了泪,转身跑向马房,牵了萧奇的马出府。

“娘娘,不用马车了么?”门童道。

宝儿眨去眼角的泪,若无其事地笑笑:“不用了,我快

去快回,小玉出来时告诉她我的梳妆盒内有一样东西,她先收着。”

门童还想问些什么,宝儿早已翻身上马,策马狂奔而去。 马儿跑得飞快,寒风打在宝儿被泪浸透了的脸上,痛彻心霏。她搂紧了孩子,往城门的方向奔去。

爱情的自私,让她无法心平气和的和一个女人共侍一夫,虽然男人都三妻四妾,虽然这是合理的。她却只想逃,逃离这种会让她窒息的婚姻模式。

小玉终于磨蹭够了,往门口行去,见门童正牵着马车往马房走,叫了一声:“小力!”

“小玉姐。”小力停下脚步。

“怎么把马牵回来了?”小玉疑惑道。

“娘娘自己骑马去了,娘娘说她快去快回。”小力如实道。

“可是香烛都在我手上呀。”

“那我就不知道了。”

小玉直觉事情蹊跷,忙问:“娘娘还说什么了?”

小力被她脸上的凝重弄得不安,不敢私吞一个字,将宝儿的话述给她听。小玉回身跑回后院,打开她的梳妆盒,里面除了

几只头簪什么都没有。她一急,将盒子整个反扣过来,突然掉出一张白纸。

小玉大惊,是当初太后写给宝儿的休书。 还不及细想,小玉抬腿往南院奔去,回廊处,和阿丰撞个满怀。

“怎么?大白天的被鬼追了?”阿丰一把扶住她的身子,嘿嘿笑道。

小玉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道:“被鬼追了倒好说!”说完,绕开他继续往南院跑去。

阿丰追在她后面嚷嚷着:“别去,王爷在教娘娘画画呢。”

小玉可管不得,也听不进去他在说什么,一脚便将书房的门踹成四块。屋内的人一惊,错谔地望着她。小玉也惊,里面的女子,是林宝儿?

可是她的眼光明明闪烁不定,一副害怕的样子。

“小玉!”萧奇愠怒,瞪着她。

小玉俏然一笑,几步上前钳住婉妃的手婉,冷笑道:“我管你是什么狐狸精,立刻给我现身!”

“小玉!你疯了吗?!”萧奇一把将婉妃从小玉的手中夺回怀里,怒斥。

小玉爆怒,指着她:“你看看她!她是林宝儿吗?你们这帮人都玩易容上瘾吗?王爷,你能易容到处骗人,却也能被人骗么?我告诉你!林宝儿跑了!她早就跑了!” 吼完,将休书甩到他身上,萧奇震惊,沈视着怀里的人,她不是宝儿?

“奇。”婉妃屈膝下跪,泪如雨下,抱着他的腿。她只想趁着宝儿不在,做一回宝儿,做一回能得到萧奇的爱的女人。

她没有想过要害宝儿,也没有想过要逼走她的呵。

萧奇府身,将她的手由腿上掰下,冷声道:“阿丰,送婉妃娘娘回宫。”说完,头也不回地出了屋子。

毫不理睬痛哭的婉妃,小玉心中有气,瞟她一眼离去。

萧奇赶到城门时,宝儿早已出了城,这么大个城,也不知该如何找寻。他的心中又急又气,命人日夜死守城门。

宝儿骑了他的黑马,想必是有意往远的地方逃,站在城门,他却不知该往哪个方向追去。

他的一时大意,居然又一次错失了宝儿。

这回,她是真的生气了。 孩子在哭,兴许是冷了,巅了。宝儿也哭,用自己的裘衣将孩子裹了个严实。寒风由她的领口灌入,冷如刀割。

萧奇偏爱的黑马,如箭般奔驰荒野中。

大地如水流般往身后流泄而去,留下‘得得’的马蹄声,织着寒风,混着哭声,抛撒荒野。

泥路很窄,亦不平整。

前方两辆马车几乎占了全道,宝儿似是疯了,狠踢一脚马肚子。黑马嘶叫一声,硬是由马车边儿上挤了过去,继续它的狂奔。

马车内的女子惊叫一声,抓住车棱,险些被晃倒在马车内。

车帘摇晃的当儿,一个女子的身影只在他们眼前晃动了一下,便没了踪影。袁枫心头一怵,瞬间挑起车帘。

那酷似宝儿的身影,早已成了一个粉红的小点。

是她吗?袁枫愣愣地望着前方,迫切的想知道。想着,不禁摇头苦笑,是他神经纠乱了,疯了。宝儿此刻应该是很幸福的呆在奇王府才对,怎么可能会到这种荒郊野外来?

185.出走

华安公主凄然地笑笑,伸手去拉他的袖角,道:“不用再看了,不可能是她。”

袁枫略显尴尬,不敢去看她失望的双眸,退回靠垫上闭目养神。良久后,吐出几个字:“对不起。”

华安公主微愣,随后欢喜地摇头,道:“不要说对不起,你愿意带我到边关去,我已经是死而无憾了。”

袁枫睁眼,盯着她,心底一阵酸楚。她对他的情,就如他对宝儿一样,深得已经无度可量。

“给我时间,我会忘了她的。”他轻叹一声,长臂一伸,将她搂进怀里。他一定会忘了她的,就像她不再恋他一样。

“我愿意等。”华安公主心头一酸,感动的泪水便顺颊而落。

袁枫点头,望向车窗外的飘飞而过的枯树,这个冬天,快要过去了,新的一年,希望会是个好的开始。

华安公主枕在他的怀里,闻着他身上的皂香味儿,无比安然。

只要有他在的地方,不管是边关还是京城,她都无所谓。粗茶淡饭,白天黑夜,只要有他就行。

这种平淡的日子,也许对某些人来说唾手可得。而她,却要付出比别人多几百倍的努力,希望,这是个头。 天快黑尽时,宝儿终于到了一个人气富足的城镇,下了马随便找了个还算干净的客栈落脚。

店老板哈着腰,将她领到一间上房内,道:“夫人想用餐吗?”

宝儿看了眼已经哭累了,睡得正稳的宝宝,吩咐:“给我上碗米糊就行了。”

“米糊?”老板为难,呵呵地陪着笑。

“拜托了。”宝儿哀求地望着他,一天时间,孩子怕是早就饿坏了。这一路来,也没见着可以吃饭的正经地儿。

老板还算善良,思量了一下点头出去了。

“小宝贝,对不起了。”宝儿心疼地亲着孩子的脸。要孩子跟着她出来吃苦,她也是好无奈呀,将他丢在奇王府,她亦是不放心。

只是,接下来的日子该怎么办?她一点主张都没有,今天本是临时出门,银俩带的并不多。

想到那个心口不一的男人,宝儿禁不住又是泪流满面,趴在孩子的身

上放声大哭。想着自己怎么就这么命苦,永远都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生活。

店老板进来时,便见着她这副模样,尴尬地杵在门口进退不是。 宝儿抬首,用袖子擦去脸上的泪,孩子也已经被她弄醒了,开始哭了起来。

“夫人,您要的米糊来了。”老板将米糊放在桌上,道。

“谢谢。”宝儿用勺了勺了两下,“没事了,你去忙吧。”

“夫人不用餐吗?”老板斗胆道。

宝儿摇头,不再说话,老板识趣地退了出去。

她含着泪,木然地喂食着孩子,有了吃,孩子也不哭了,看来是真饿坏了。宝儿自已却感觉不到饿,一点食欲都没有。

喂饱了孩子,收拾干净后便躺在床上,手轻拍着宝宝的背,望着窗外,窗外没有月,漆黑一片。

偶尔有路人走过的脚步声,有轻,有重。

宝儿就这么听着窗外一串串的脚步声发呆,她们一定是往家里赶吧,有家真好。不用到处流浪,不用为栖身之所发愁。

伸手一摸,枕边已是湿了一片。 几十里外的东城,一间客栈的西厢,萧奇驻立窗前,仰望如洒了墨的夜空。他的宝儿,会在哪个角落?

平静的日子没过上几天,却让一个婉儿给搅了。

他又气又无奈,拳头砸在窗棱上亦感觉不到丝毫的痛楚。

右推门进来,将食物放在圆桌上,平静道:“王爷,娘娘带着孩了,按理说不该走远的,或许尚在京城。”

萧奇摇头苦笑:“她会往远的地方走,越远越好。”

“可是,一个女人家,还拖着个孩子~~~~”

“这正是我担心的。”萧奇无奈道,心,早被担忧塞得满满的。他怕她出事,怕她遇上坏人,很多很多的害怕,那是从未有过的担心。

前一次失踪,因为她身边有袁枫,他相信她会平安。可这次不一样了,没有人可以照顾她,保护她。

他必须加快速度找到她。

疯跑了几天,宝儿稍稍冷静些。开始为生计发愁,如果是一个人倒也好办,随便到大户人家里谋个差事做

也好。

如今身边多了个孩子,找事做是不可能的了,仰望城门,方惊觉自己不知不觉既到了洛阳城。 这个繁华的大城,一直是她想一睹风彩的地方。

如今终有机会身临其境,却失去了玩乐的心思。热闹的街市,亭亭的楼宇,都不属于她。

越过一条长长的街道,此处稍稍安静些,一阵轻风拂过,夹着淡淡的茶香。这香味?!

宝儿惊奇地抬头打量四周,她的面前,高耸的圆柱间,是株红的厚实木门,门上方龙飞凤舞的‘成府’二字正泛着金光。

出产龙云茶的成府?宝儿打量着这个豪华壮丽的府邸。到底是洛阳第一茶庄,单看成府的外墙就够威慑人了。

厚实的木门突然开启,出来四个门童依次在石阶两边排开。

紧接着是两位半老的男人和一位少女行了出来。宝儿忙掉回视线,继续走自己的路。

“成兄不必再送,告辞了。”其中的一位老者开口。

“好走。”

“成伯伯再见。”少女欢快道,一蹦一跳地上

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