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整个脸色透着青白,嘴唇泛紫,唯一让顾小卿觉得稍稍安心的是,她还看见他的胸膛在微微的起

伏。

忽然抢救室的门被大力的推开,几个穿着白大褂的男医生匆匆走了进来。为首的是一个中年人,

他径自走到欧临钰的床边问着房间里的其他医生:“是什么情况?”

一个医生递过去一张片子说:“初步诊断为脑挫伤,颅内有多处积血,具体损伤程度现在还无法

判断。”

那个中年医生接过片子对着灯光看了半响,回身说道:“马上送手术室。”然后他又像刚才进来

的时候那样匆匆离开了。

顾小卿把他们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她是眼睁睁的看着欧临钰从她的身旁推过去的,她想叫他,

可喉咙里像是堵了什么东西让她出不了声,当欧临钰马上就要消失在门口的时候,她艰难的举起身侧

的左手朝向门口的方向,两行眼泪终于顺着眼角滑落下来。

身旁的护士看见她的眼泪,以为她是疼的,淡淡的说道:“再忍一下,就给你上麻药。”

顾小卿僵硬着身体,抬起头望着门口的方向,泪水汹涌而出。

顾小卿的伤势不重,她倒下去的时候是侧卧的姿势,又用手护住了头,所以她的伤都集中在右边

半个身体,她的右腿胫骨骨折,上手因为护着头造成右手臂,右手尾指粉碎性骨折,左手的掌面部分

有严重的擦伤,总体来说情况虽然严重但并不危急生命。

顾小卿出了手术室,很快就醒了过来。此时外面已经是夜色沉沉,病房里非常安静,她转头四

望,对上她父亲惊喜的眼睛。

顾爸爸喜悦的声音有些高:“小卿,你醒了?”顾妈妈听见声音从沙发上站起来,出现在顾爸爸

的身后,她面色虽然平静,但眼里隐隐含着泪光。

顾小卿声音嘶哑的喊出:“爸,妈。”

顾妈妈走到床边摸摸她的额头问:“身上疼吗?”

顾小卿摇摇头,顾妈妈转身拿过一杯温开水扶起她,慢慢喂给她喝。顾小卿喝完一杯水,觉得喉

咙稍微好受了一些,她靠在床头轻声问她妈妈; “妈,你知道和我一起进到医院的欧总怎么样了

吗?”

顾妈妈转过头看了她半响,最后还是告诉她:“具体情况我不太清楚,我到医院的时候只是听说

他在抢救。”

顾小卿的目光瞬间黯然,顾妈妈把她扶着躺下给她把被角掖好,对着她轻声说:“别东想西想

的,人的生命比你想象的坚韧。先把自己养好了,其它的事情以后再说。”

这一晚顾小卿过的极其艰难,医生在她身上接了一个镇痛泵,伤口的疼痛并没有怎么折磨到她,

真正让她难耐的是心底的惶恐。在抢救室里,欧临钰直挺挺躺在抢救床上的样子时时在她脑中闪过,

折磨得她心力憔悴。

在顾小卿病床不远处,她的父母就坐在沙发上互相依靠着看护着她,她不敢随便乱动怕惊醒他

们,这一夜她睁着眼睛看着窗外,就这样一直熬到天亮。

第二天早上第一个来探病的是张耀扬,他在来之前就知道了顾小卿的病情,进来的时候表情比较

轻松,简单的和顾小卿打了个招呼,转身和顾妈妈礼貌的说了几句客气话,顾爸爸己经出去买早餐,

顾妈妈招呼他坐下,给他倒了一杯水。

顾小卿一直看着张耀扬,顾妈妈知道她有话要问他,找了个借口出去了。

顾妈妈出去后房间里安静下来,她几乎是迫不及待的问出来: “他怎么样了?”

张耀扬看着顾小卿,他的眼神复杂,最终他还是开口道:“我也不是很清楚,公司高层封锁了捎

息,什么也探听不到。”

顾小卿失望的靠回身后的床头,她的心情压抑,不想再应付张耀扬转头看向窗外不再说话,张耀

扬呆坐半响也无从安慰起,他们之间太熟悉了,说深了,张耀扬知道顾小卿的性格,这种事说什么也

没用。至于那些场面话,他们之间也没必要说。最终他干坐了一会还是无言的离开了。

顾小卿这一天都老老实实的待在床上,她两只手都不能动,顾妈妈给她喂饭,她就吃,给她擦

身,她就乖乖的配合。剩下的时间就望着窗外发呆,顾妈妈看她两只眼睛都熬红了,就命令她躺下睡

觉,顾小卿听话的躺下,闭上眼睛,可是就在顾妈妈转身之间两行眼泪从她紧闭的眼睛里滑落下来,

消失在发丛中。

等顾妈妈发现顾小卿没有睡着的时候,她枕头两边已有了大片的湿痕。顾妈妈轻叹出声伸手欲擦

去她眼角的泪水,可手伸到中途又停了下来,她的身体以一种前倾的姿势僵立在那里,这对母女隔阂

的太久,很多感情己经不知道该怎样去表达了。

下午的时候,马元彪来了。他的到来使病房里的气氛稍稍热闹了一些。马元彪陪顾爸爸和顾妈妈

说了一会话,就把他们劝回家休息了。

顾小卿的父母离开后,病房里安静下来。顾小卿知道马元彪来了,但她一直闭着眼睛躺在床上看

起来像是睡着了。

马元彪搬了把椅子在床边坐下,轻轻开口说:“躺久了腰疼,你要不要起来坐一会?”

顾小卿知道再不能躲避,睁开眼睛。马元彪帮她把床摇起来,又在她后背垫了个枕头让她靠的舒

服一些。顾小卿由着他摆弄着,也不开口说话,她现在也实在没有什么说话的心情。

马元彪把顾小卿安顿好后又重新坐回椅子里,他注视着顾小卿语调温和的问她:“你还好吗?”

“还好。”顾小卿哑着嗓子回他。

停顿半响后马元彪说:“你这样子会让伯父伯母担心的。”

顾小卿双眼布满血丝与马元彪对视着,她蔫蔫的说:“我会把身体养好的。”

马元彪明白她是个固执的人,知道多劝也没用,他端来一杯温开水喂她喝下。喝完水顾小卿对他

说:“你帮我把电视打开行吗?”

马元彪把杯子放下,打开电视回头闩她:“你想看哪个台?”

顾小卿心不在焉的答:“找个热闹点的节目吧。”

马元彪找了一个重播的综艺节目,电视里演的热热闹闹衬得房间里不显得那么安静。顾小卿其实

根本就什么也没看,她只是盯着电视的方向发呆。她让马元彪开电视就是想找个借口不想说话,马元

彪明白她的意思,不由心下叹息,他从顾爸爸那里大概知道了顾小卿出事的经过,也大概知道让她这

样的那个人是谁。

马元彪从侧后方注视着这个在熬精竭力的女人,她决绝与人沟通,也枝有人能走进她的内心,他

知道在她的心里,有一块地方可能终其一生都住这一个人。马元彪知道像顾小卿这样的人,如果把一

个人放在心里,那就是一生一世的事情。也就是从那一刻起他隐约开始明白,他和顾小卿之间此生可

能终究是注定没有修成正果的一天了。

晚饭的时间顾妈妈准时送来晚餐,马元彪也跟着他们一起在病房里吃了一顿饭。吃完饭马元彪留

下来,一直陪顾妈妈聊天。顾小卿一直僵坐在病床上,不说话也不动,眼睛看着电视,可屋里的这两

人都知道她的心思根本没在电视上。

顾小卿虽然不说话可她的状态让房间里的气氛很凝重,晚饭后顾妈妈似乎是嫌房间里的气氛过于

凝重一直拉着马元彪说话。马元彪也怕顾小卿这个样子出什么事情顾妈妈一个人应付不了,所以也没

急着告辞,他留下来陪着顾妈妈拉家常。房间里的电视声和着他们时时传来的交谈声,倒也显出几分

热闹来。

十一点多钟的时候,病房的门忽然毫无预警的被人推开,欧临玺出现在门口,他衣着有些凌乱,

平时总是光洁的脸上冒出了胡茬,面容憔悴,眼睛里布满血丝。他就站在门口眼睛注视着病床上的顾

小卿,眼神复杂。

顾小卿睁着同样熬的通红的眼睛与他对视着,终于她断断续续的说:“求你,习之你告诉我吧他到

底怎样了?”

欧临玺用手抹了一把脸,疲惫的开口:“他情况不太好,一直没有醒来,今天晚上的专机,已经

被安排去美国了。”

顾小卿呆怔良久,终于颤颤巍巍的说出:“至少,至少他还活着对不对。”她这句话出口以后眼

泪汹涌而出。她似乎再也没有支撑的力量,慢慢躺倒身体,用受伤不是很严重的左手拉起被子从头到

脚把自己盖个严实。

房间里寂静无声,三个人看着她在被子里把身!体蜷缩在一起,被子下的身体微微抖动着,始终没

有哭泣的声音传出来。他们都僵立着,没有人可以安慰她。因为真正可以让她悲,让她喜,让她展

颜,让她落泪的那个人不在这里。

第三十七章

顾小卿在半个月后出院了,这段时间里她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好好养伤从来没有闹过别扭。出

院后她被父母接回家养了两个月,这两个月她每天待在家里基本什么都不做,除了吃就是睡,期间还

过了一个春节,两个月养下来她倒是变得白白胖胖的,除了人看起来精神不太好外其它的似乎都一切

正常。

这两个月顾小卿始终没有欧临钰的消息,就连欧临玺也消失了一直联系不上。媒体上没有任何报

道裕隆董事长出事的消息。裕隆集团还是正常的运转着,顾小卿是后来从张耀扬那里才知道,欧临钰

出事后没多久,裕隆己经退休的老董事长又回来了,现在裕隆就是由他执掌着。

过完年后,顾小卿回公司办了辞职手续。她右手被严重砸伤,以后抬胳膊可能都有些费力,而且

也不能再对着电脑或者画图了一一她右手的手指关节不灵活,没办法随心所欲的指挥自己的手指。

其实顾小卿也不一定非要辞职,像她这种情况公司完全会给她从新安排一份工作,但她的身体好

像失去了动力,做什么事情都有些心灰意冷的,所以尽管张耀扬一再劝说她还是毅然的辞职了。

顾小卿办完手续,走出公司大楼,外面是冰天雪地的,前两天c城刚下了一场大雪,马路边的人

行道上还有一些没来得及清走的积雪,白雪上附着一层灰看起来脏兮兮的,路上的行人都被冷风吹的

的缩手缩脚的行色匆匆。灰蒙蒙的天空下一片萧瑟的景象。

顾小卿紧了紧脖子上的围巾,低头看了一眼脚下的台阶,她想起一年多以前她第一次进到这里面

时是多么郑重的迈出这一步。她回头看向身后的大厦,心绪复杂,这里面曾经零载了她多少的梦想,

她将近10年的努力都是为了那一个人,可如今那个人呐t她心里一片空茫。

一阵冷风吹来,打断了她的思绪,风吹进她的衣领一股寒气灌进她的心房,顾小卿使劲收拢大

衣,她觉得今年的冬天似乎格外的漫长。

五月,c城的天气有了一些春暖花开的时候,顾小卿只身去了海南。她这个人活得刻板,身上少

了一些都市女性身上的洒脱,活了20多年唯一在外地生活过时间最长的地方就是海南,所以在她觉得

再生活在c城会压抑出毛病来的时候,她想离开时第一个选择的城市就是海南。

在离开c城的时候顾小卿郑重的约见了一次马元彪。马元彪在这段时间会隔三差五的到他们家

去,但他和顾小卿之间的关系清水的不能再清水。一般马元彪去顾小卿都很少招呼他,她一般不是躲

到房间里上网,就是坐在客厅里盯着电视发呆。马元彪和她交流的不多,倒是和顾爸爸相处的极好,

两人似乎真的成了忘年交。

在顾小卿的心里,她知道如果要找个人好好过日子的话那马元彪无疑是最好的人选,曾经她也犹

豫过,但自从欧临钰出事后,她才真正的明白这世界上最不可勉强的就是感情这件事情,人最压抑不

了的也是内心真正的欲望。

曾经顾小卿把欧临钰像个完人一样供在心里,在后来的深入接触中,对他的那种仰视完全转化成

了爱意。她爱这个另人,尽管她知道他并不完美,可这世界上只有他才能让自己真正的喜悦和安乐,

她在他身上投注了太多的感情,她不能带着那个男人在她身上留下的那么深的痕迹去和另外一个人生

活在一起,那样会折磨的两个人都非常痛苦。

顾小卿和马元彪约在一家安静的咖啡店里见面。他们几乎是同时到达,谁都没有迟到。一起走进

咖啡店,他们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店里很温暖,空气里弥漫着咖啡的香气让人觉得心里安宁。

顾小卿喝了一口咖啡,苦涩的味道充满整个口腔,她先开口道:“马元彪,我要走了。”

马元彪淡淡的笑着,似乎不太惊讶,他轻轻的开口问:“是打算远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