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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哭够了,前太子面上露出了一丝自嘲的笑意,抬眼看向仍保持着冰山脸的廉亲王,冷不丁的道:“假若有一日,父皇想要老四你的性命,你会如何?”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父要子亡子不敢不亡。”廉亲王如同在谈论今个儿天气一般,淡然的道,“倘若有一日父皇真的要我死,那就证明是我真的错得太离谱了。”

“哈哈哈哈哈……老四,孤真的好后悔,后悔没早日同你敞开心扉谈话。罢了,你走罢,孤相信甭管将来谁会成为储君,你一定能当一个贤王。”

前太子笑出了眼泪来,朦胧之间见廉亲王冰山脸上露出了一丝茫然之色,旋即向他拱了拱手,便悄然离开了。

……

……

谁也没有察觉到,待廉亲王离开后不久,一个相貌普通到甚至有些丑陋的宫人,悄悄的离开了东宫,速度极快的掠过各处宫阁殿宇,最终闪身进了御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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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国府里,贾赦心情倍儿好。

讨人厌的蠢弟弟终于麻溜儿的滚蛋了,他本人则是如愿以偿的离开了翰林院,虽说御史台也没比翰林院好多少,不过他已经心满意足了,毕竟这做人也不能太过于贪心了。还有个好消息,侄子珠哥儿和儿子琏哥儿都被丢到了国子监里,而相应的,荣国府的家学也撤掉了,贾赦只觉得从未有过的神清气爽,哈哈哈哈……

“爹,您笑得好傻,哈喇子都快下来了。”

贾赦蓦地一惊,下意识的拿手去摸嘴角,待触手一片干燥后,才狠狠的瞪眼过去,恼怒的道:“琮儿你又浑说甚么?你这孩子真的是越大越不可爱了!回头我要跟你娘再生个孩子,不要你了!”

十二回给贾赦一个无所谓的神情:“生呐。对了,我可以不可以要求生个聪慧一点儿的?不求跟我一样聪慧,起码不能像琏二哥哥那么笨罢?他去了国子监才不过十来日,每日回来都哭诉先生太凶功课太难,哭着喊着求我帮他写功课。我就奇了怪了,这到底是他上国子监呢,还是我上国子监呢?”

这话一出,贾赦难得的沉默了。

其实,将俩哥儿送到国子监一事,确实有些匆忙了。虽说国子监并不没有设定年龄线,不过一般来说,都是十四五岁才会过去的。而如今,珠哥儿不过才十二岁,琏哥儿更是才十一岁,且这俩人的功课虽不算很差,却也真的算不上很出挑了,可谁让贾政离京时坚持要送珠哥儿去国子监,偏生琏哥儿那傻货以为国子监是甚么好地方,哭着闹着非要跟着一道儿去。

去就去呗,结果才去了没几天就吃到苦头了,呵呵。

“琮儿,爹跟你说个事儿,你也别生你哥哥的气。其实当初,按着爹的意思,是打算等过几年送你去国子监的。也不是爹不心疼琏儿,而是想着到时候爵位、宅子,包括家产里头的大部分都是要留给琏儿的,想着不能啥事儿都亏了你,就打算把国子监监生的名额留给你。哪儿想到你哥哥这么胡闹,非要去。哼,合该他吃苦头!”

说真的,贾赦确是很愧疚,到了这时他终于能够理解了当初荣国公贾代善为何要将国子监监生的名额给了贾政。

孩子都是父母的心肝宝贝儿,这手心手背都是肉,亏了哪个都不舍得。偏名额只有一个,贾赦作为能袭爵的嫡长子,偶尔吃点儿小亏也是理所应当的。当然,那会儿荣国公贾代善也并非完全不讲理,在让出名额前,是询问过贾赦的意思的,而当时贾赦断然拒绝了前往国子监求学。

可到了琏哥儿这一辈儿,因着那拉淑娴从张家讨到了一个名额,原是为了偿还迎姐儿过继给大房的人情,可也因着琏哥儿跟珠哥儿感情极好,这珠哥儿一跑,琏哥儿说甚么都要跟上。如此一来,贾赦也不好太过分了,毕竟从默认的习惯而言,这监生名额确实是应当给嫡长子的。

“琮儿你放心,等过几年你长大了,就算张家那头没了名额,爹也一定给你要一个。对了,我可以向文亲王要,他认识好多的读书人,跟国子监、翰林院的关系都挺好的。或者廉亲王也成罢?好赖他也是个亲王。”贾赦越想越美,心头的愧疚感也渐渐消失了,登时乐得他眉开眼笑。

十二看向贾赦的眼神活脱脱就像是在看一个二傻子。

凭啥说起文亲王时就是一大通的话,而一提及廉亲王……好赖也是个亲王甚么的,听着真的好想打人啊!那可是他伟大的皇玛法!

这般想着,十二冷不丁的道:“不就是国子监监生名额吗?犯的着这般瞎折腾?想要的话,回头去考一场,不就啥都有了吗?”

国子监监生的成分比较复杂,有像荣国府这般萌祖荫的,也有另外一些父辈因公而死后的难荫,还有被圣上赞誉特别赐予的恩荫,甚至于还可以通过捐献银钱的方式取得名额,只是这种捐监是最为令人不齿的。

也许正是因为成分太过于复杂了。以至于到了如今,很容易让人忽略想要入国子监最正规的渠道。那就是通过考核,名正言顺的进入国子监入读。

“你还小,别管那些个事儿。对了,要是有空的话,你就多往老太太跟前凑一凑。如今你政二叔叔离了京,你两个哥哥也不在她跟前,我倒不怕她太过于孤单了,只怕她一没事儿做就又要作幺了。琮儿,你乖乖的,没事儿少往外头跑,哪怕只是往老太太跟前说说话也使得。”贾赦顿了顿,见十二满脸‘为啥你不去’的神情,登时有些噎得慌,“那个……我不是怕老太太动怒吗?”

这还真是一句大实话。

自打去年间荣国府交还了欠银后,贾母就有些不大好了。准确的说,平日里看着倒是还算不错,唯独每次见到了贾赦后,就会止不住的怒气上涌,一旦弄得不好就会晕厥过去。而贾赦就算再怎么不着调,对于贾母还是有所顾忌的,哪怕他不像贾政那般愚孝,却也不会上赶着将贾母气晕过去。也因为如此,除非贾母让人来唤他,要不然贾赦是万万不会出现在贾母跟前的。

“去罢去罢,记得让你妹妹闹腾一点儿,免得老太太闲下来后又要作幺。”贾赦又叮嘱了两句,旋即转身就开溜。

十二站在原地瞪着贾赦的背影渐行渐远,这才带着一脸无可奈何的神情去了荣庆堂。

许是真的被贾赦说中了,荣庆堂里比年前安静了太多太多。

贾政在去年年底就递了调职的折子,有着王家帮衬着,又有十二暗地里去寻了张家二老爷帮忙,再加上贾政先前的政绩虽不算出挑,可也确实寻不出错处来,因而他的调职很快就被批复了,且还是出乎意料的好地方。

汝州知州。

寻常的知州都是从五品文职,不过几个直隶州的知州却是正五品文职。而汝州就是其中的一个直隶州,且离京城并不算远,若一切顺畅的话,来回也就月余时间。更别说汝州是出了名的汝瓷之都,又有着百里煤海之称,简而言之一句话,汝州相当的富庶。

而对于贾政来说,不单调职到了富庶地方当知州,且还变相的升了半级成了直隶州的知州,可真的是一件大喜事儿。唯一的麻烦就是,甭管离京城有多近,有官职在身的他也不可能时常回来,又因着膝下两个儿女都大了,待出了年关后,他索性只带上王夫人并诸多下人离了京城。

等贾政和王夫人一走,珠哥儿和琏哥儿也一同去了国子监,那拉淑娴素来不喜欢给贾母请安,贾赦则是故意避开不露面,如此一来,除却俩姐儿外,还真没啥人会过来了……

很快,十二就被打了脸。

才走到正堂门口,十二抬眼就看到二房的两位姨娘,满脸麻木的是周姨娘,局促不安的则是赵姨娘。因着种种原因,其实就是王夫人不乐意,所以贾政离开时并未带上她俩。这些事儿十二倒是听容嬷嬷提过两句,可他却并不知晓这俩人竟每日里都待在贾母跟前。

“琮哥儿来了?正好,今个儿府里来了位贵客,您请。”赵姨娘抢先开了口,若是她面上别那么尴尬的话,或许会显得更为真诚一些。

十二没理会她,只径直往里头走去,正好听得一串银铃般的笑声,微微一顿后,才抬眼看到了所谓的“贵客”。

贾母正坐在上首的位置上,身畔一左一右坐着两个小姑娘,左手边胖乎乎的显然就是小胖妞迎姐儿,而右手边则坐着一个明眸皓齿,模样极佳的姑娘。

“琮儿过来。”贾母对十二的感观挺不错的,事实上只要跟贾赦一比较,贾母看谁都是慈眉善目的,而对于在哥儿里头年岁最小的十二,更是疼宠有加,“今个儿怎的想到过来我这儿了?莫不是听着信儿,想来瞧一瞧你王家姐姐?”

王熙凤时年九岁,比琏哥儿小了两岁,比十二大了两岁。算起来,这是她第二回来荣国府了,上一回还是为了探望在荣国府家学里做学问的父兄,随着她母亲王家大太太一道儿来了。可惜的是,在那次家去后不久,王家大太太便徒然离世了。算起来,那还是端闰四十九年十月间的事儿了。

“这是凤姐姐?上回听元大姐姐说,王家还有个妹妹。”十二随口说着,心下却暗道,要是告诉贾母,他是被贾赦逼着过来探望的,指不定下一刻贾母就能晕厥给他看,为了能多过两天安稳日子,十二毅然决定默认了贾母的说法。

“我家里头确有个妹妹,可惜她太小了,将将三岁不到的年纪,身子骨也不大好。等再过上几年,回头带了她给琮儿弟弟瞧,如何?”王熙凤笑颜盈盈的道,配上她天生的好模样和一把清脆悦耳的嗓音,很轻易的夺了在场诸人的好感,也难怪才仅仅这么一会儿,贾母和迎姐儿喜欢上了她。

“好。”十二随口应和着,心下暗忖,这就是他前世的祖奶奶,这世的二嫂子?瞧着倒是挺好相处的,却不知底细如何。

贾母眯着眼睛瞧瞧这个瞅瞅那个,她原就极为欢喜小孩子,尤其是模样格外出挑的,如今打眼看去,除却小孙女长得略圆润了一些外,另两个都是极好的模样。忽的又想起先前曾听人说起那拉淑娴似乎有意将王家大姐儿说过来当儿媳妇,贾母愈发的动心了。

别看王夫人那德行曾一度惹毛了贾母,可那也就是当时一会儿的事情,等事情结束后,贾母定下来心细想想,王夫人也没甚么大错。娘家出众,嫁妆丰厚,儿女成双,对夫君儿女皆是极为用心的,就算略好吃醋了些,可年轻媳妇儿哪一个不拈酸吃醋的?这种事儿压根就不算啥,唯一麻烦的是,王熙凤没了亲娘,且她老子丧妻都近三年了,也没听说要续弦。有道是长女无母不娶,哪怕有王家老太太在,贾母仍有些不乐意。

她的宝贝孙子们,哪一个都值得最好的!

“老太太,元姐儿过来了。”

外头赵姨娘的声音传了进来,不多会儿,帘子被挑起,元姐儿仪态万千的走了进来。还真别说,先前给元姐儿请的宫里出来的教养嬷嬷还是有效果的,起码在礼仪和气质方面,元姐儿提升了不止一筹,甚至连原本就柔和的性子,也变得越发的温柔起来。再配上她一副江南水乡女子的身条,显得格外的引人注目。

十二暗自腹诽道,这简直就是他前世渣爹最好的那一口,可惜的是,他记得他皇玛法最反感的就是这类人。

“元姐儿,快来瞧瞧你表妹。凤丫头,这就是你表姐。你们姐妹俩往后就住一道儿罢,记着,一定要和和气气的,可不准闹别扭。”贾母笑得眉眼弯弯的,看着眼前这俩如花似玉的小姑娘,竟是怎么也看不够。

一旁的小胖妞迎姐儿不乐意了,左看右看的,忽的伸手拉住十二,嘟着嘴问道:“小哥哥,你说我长得好看吗?”

“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十二无语的瞪着拽住自己衣袖的小胖手,用眼神估摸了一下,这胖手起码有半斤重。

“甚么真话假话?哼,小哥哥你说二丫头长得好看,好不好?”迎姐儿皱着眉头看着十二,想了想又拿眼去瞧身畔的两个姐姐,肉嘟嘟的小脸上露出了不解的神情,“为啥姐姐们都长得那么好看?”

“呃……”十二眼神飘移了一瞬,忽的想起前几日迎姐儿哭嚎着向那拉淑娴告状的事儿,毅然决定昧着良心说句谎话,“因为她们已经长大了,等你长大以后也会变得好看的。”

“真哒!”迎姐儿登时开心了,“我要长得像娘一样好看!”

见迎姐儿这般孩子气的模样,贾母没忍住笑开了,再看两个姐儿,也皆是一脸忍俊不禁的模样。尤其是王熙凤,更是目不转睛的盯着迎姐儿瞧,一副欢喜的模样。

说来也是奇怪,王家以往人丁皆很兴旺,可不知怎的,到了王熙凤这一辈,莫名的就开始子嗣艰难了。就说他们大房,虽说有一儿一女,可王熙凤跟王仁相差了足足八岁,根本就玩不到一块儿去。前几年王子腾的夫人倒是诞下了一女,可那会儿王熙凤还在为母守孝,并不跟二房的姐儿在一道儿玩。况且,堂姐妹俩相差了六岁不说,二房那姐儿身子骨及其虚弱,才不到三岁就成了药罐子,平日里吃的药都比饭多。更兼每年换季时分必要生一场大病,且每次一病倒没个把月绝对好不了,尤其到了冬日里,几乎就没有好的时候。人家是过日子,那姐儿简直就像是在熬日子。

如此这般,王熙凤从小到大,就没个可以玩到一起的小伙伴。如今来了这荣国府,不单有个胖乎乎看起来很有意思的小妹妹,还有个一看就是好脾性的大姐姐。至于十二,则被王熙凤选择性的忽略了。

十二:…………祖奶奶您咋样都行。

看过了贾母,十二就跟完成了一件任务似的,回头就跑了个无影无踪。只是,即便如此,在离开荣庆堂正堂前,十二还是下意识的瞅了一眼守在门口的二房两位姨娘。

等回了荣禧堂,十二赶紧唤了容嬷嬷一并去暖阁里寻了那拉淑娴,开门见山的道:“老太太那儿来了个贵客,呶,就是我祖奶奶!”

听得这话,那拉淑娴和容嬷嬷皆是齐刷刷的愣神。好半响,那拉淑娴才没好气的刮了一下十二的鼻子,好笑的道:“瞧你这话说的,那不是先前逗你顽的吗?竟记了这般久了。对了,凤哥儿出孝了?我想想……”

“铁定出孝了,不然老太太才不会让她进来。”十二扯了扯嘴角,一脸的不以为然。

不过十二这话也确是在理,以贾母的性子,虽干不出直接撵人的行为来,可若是王熙凤尚在孝中,随便寻几个借口便能避了开去。尤其如今贾政和王夫人皆不在荣国府内,若想避开实在是太容易了。而这档口,那拉淑娴也算出结果来了。

“确是出孝了,这都快三十个月了。这重孝也不过才是二十七个月,怕是王家那头已经做过水路法事了,以后凤哥儿就能说亲……”那拉淑娴忽的一顿,面露思索之色。

“怎么的了?”十二挑眉道。

“没甚么,我只是忽的想感慨时间过得可真快。”那拉淑娴若有所思的道,心下却暗暗思忖,连王熙凤都出了母孝,那她娘家侄女小铃铛呢?

算算年纪,小铃铛那孩子都十七八了,怎的一点儿动静都不曾有?那拉淑娴想着打算帮小铃铛牵个线搭个桥,只是苦于一直没有好的人选,又恐小铃铛外祖父家另有打算,故而未曾提及。如今仔细一算,却明显得不对劲儿。难不成张家那头是打算娶了续弦再给小铃铛说亲事?那也该是时候准备了,毕竟说亲跟最终成亲铁定需要好几年的。

“娘是想到表姐了?”十二半个身子趴在炕桌上,一手托着腮帮子,一手拿手指轻敲着桌面,“我很清楚张家的事儿,娘要不要问问我?”

话音未落,十二后脑勺就挨了一下,登时把他委屈坏了,只一脸幽怨的望着那拉淑娴。

“赶紧说罢,卖甚么关子?等等,让我想想,不会是张家早就已经帮她说好了亲事,却忘了通知我这头了?还是说,你大舅舅让你带了话,你却给忘了?”说最后一句话时,那拉淑娴不由得带上了一丝危险的表情。

十二瞬间站直,并接连往后退了好几步,待觉得暂时安全后,才带着一脸惊魂未定的神情道:“真要有那样的事儿,我怎么可能忘了说呢?其实很简单的,表姐她自个儿不愿意嫁,外祖父大舅舅他们也不能强逼着她上花轿罢?真要那么做了,那成甚么样了,张家的名声还要不要?”

“她不愿意嫁?”那拉淑娴愣住了,迟疑了片刻后,才缓缓的道,“莫不是当年目睹她娘难产而亡,她心生惧怕了?”

“不是,她只是不舍得小表弟罢了。”说起这事儿,十二也颇为无奈。

因着年岁和日常相处的关系,十二跟张家二房三房的两位表哥感情更好一些,不过张家那头倒是和睦得很,他偶尔也见过几次小铃铛抱着幼弟出来逛园子,看得出来小铃铛对于她那个弟弟极为在意。那哥儿跟迎姐儿同年所生,只比迎姐儿小了几个月罢了,算起来也有五岁了,可常被小铃铛抱着,极少见他下地走路。又因着那哥儿生下来便没了娘,被张家长辈宠溺着长大,虽尚未看出问题来,不过据悉那哥儿极为任性,甚至有些刁钻了。

虽未曾亲眼目睹,可十二却听两位表哥无意间提起过,仿佛是自打继室进门后,那哥儿脾气愈发坏了,而小铃铛似乎也很有些忐忑。紧跟着张家二房、三房又陆续诞下了哥儿,自然张家老太爷、老太太也不可能完全不顾其他孙儿。种种原因汇在一起,引得张家大房这对姐弟愈发的不安起来,而最明显的就是,明明已经替小铃铛寻好了亲事,她却断然拒绝。

“竟还有这样的事儿?”那拉淑娴惊愕至极,她先前完全不曾听说这些事儿。

十二苦笑一声,这本就是张家的家务事,即便他偶然间从两位表哥口中听到了些许消息,也不可能大喇喇的胡乱传罢?更何况,这两年大大小小的事儿发生了一堆,跟外头那些事儿比起来,显然张家后宅里的事儿完全不值得一提。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十二并不希望那拉淑娴因着这些琐事烦恼,关键是,烦恼了也完全没用,那又何苦平白伤神呢?

好在那拉淑娴也是明事理的人,略一思索便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儿,当下无奈的向十二摇了摇头,嗔怪道:“我知你是好意,不过在你心目中,我就这般容易伤神?”

“左右她已经说了人家,只等着再过两年,完了三媒六聘就能嫁过去了。对方都不着急,您再急又有何用?”十二摊了摊手,他对于张家大房的姐弟俩是真心不熟,更谈不上有任何感情,故而提起他们,就如同说一件跟自己毫不相关的事儿一般。

只是听十二这么一说,那拉淑娴愈发惊疑了:“说好了人家?你方才不还说小铃铛不愿意出嫁吗?”

“她一个姑娘家,能一辈子不出嫁吗?”十二比那拉淑娴更惊讶,“如今是看在她年岁尚且不大,再说她非要守着年幼的弟弟,张家总不能硬生生将她撵出去,这才纵着她。可再怎么纵容她,也不可能任由她毁了自己的一辈子呢。别闹了,她今年都十八岁了,我看最多两年,她铁定会嫁出去了。”

“那若是她还不愿意呢?”

那拉淑娴脑海里不由的浮现了小铃铛刚出生时候的模样,虽说那只是原主的记忆,可如今回忆起来却仍是格外的清晰。红彤彤皱巴巴的小丫头片子,慢慢的长大,成了一个白嫩可爱的小姑娘。再往后,她出嫁了,回娘家的次数有限,可每次离开娘家时,都会被小铃铛抱住哭一通。而在这之后,张家那位老老太太过世,荣国府也接连出事,等再度见到小铃铛时,已经数年之后了。

时间过得可真快呢,一转眼连十二都已有七岁了,小铃铛竟是已出落成真正的大姑娘了。可那拉淑娴万万没想到,那孩子竟会钻了牛角尖,因不放心幼弟愣是不愿意出嫁。

蓦地,那拉淑娴回过神来:“等等,我差点儿被你糊弄过去了,你倒是说说,张家给她说了甚么人家?”

十二满脸无力吐槽的神情,有心辩解自己没打算糊弄她,不过话到嘴边却变了样儿:“娘您就放一万个心罢,张家人的品性您还能不知晓吗?即便表姐没了亲娘,也绝不会有人苛待她的,给她选的亲事自然也是妥当的好人家,绝不会有问题的。至于若是两年后她还不愿意嫁……那也是张家人该操心的问题。”

“你直说,究竟说的是哪个人家?”

“是娘您也知晓的人家。史家,老太太的娘家侄子,就是得了圣上恩赐不降爵世袭保龄侯爷爵位的史家大爷。”十二如是道。

[正文 143|第143章]

史家?

一瞬间,那拉淑娴最先想起的并非史家三位爷,而是老侯爷夫人。其实,严格算起来,那拉淑娴从未跟史家的人打过交道,哪怕算上原主的记忆,关于史家的方面也是少之又少的。这里头主要的原因还是在于史家在多年以前就离开了京城,而甭管是原主张氏还是如今的那拉淑娴,都从未离开过京城。即便后来史家的人回了京城,可没等两家见面,老侯爷便因病过世。

阴差阳错之下,那拉淑娴竟是一次都没同史家的人见过面。

“你见过史家的人吗?”许久,那拉淑娴才忽的冒出了一句话,言语之中却并无任何好奇,有的只是些许古怪。

十二自是感受到了那拉淑娴那与以往不同的语气,抬眼看了过来,诧异的道:“怎么了?”顿了顿后,才想起那拉淑娴方才的问话,忙又添道,“我只见过一次老侯爷夫人,是在张家。”

“老侯爷夫人?”

“是啊,她还给了我见面礼。当然不单是我,还有大表哥和二表哥。对了,还有表姐。”十二仔细回想了一下,才道,“那应该是两三年前的事情了,老侯爷夫人拜访我外祖母,我那会儿年岁还小,跟表哥们在后宅顽,见来了客人就去问候了一声。倒是表姐,我记得仿佛是后来特地差人去唤来的。”

虽说本朝挺注重男女大防的,不过甭说是两三年前了,就是如今十二也才七岁罢了,张家女眷里头,除却比他大了十来岁的小铃铛外,其他的都是长辈。故而即便到了如今,十二也仍时常往张家后宅里头窜,并不曾顾忌太多。也因此,偶尔碰见来张家拜访的客人,倒也实属寻常。

只是,仔细思量了一下,恐怕早在那个时候,史家和张家就都有了意向罢?估计是因着尚未定下来,才不曾对外宣布消息。

那拉淑娴倒不至于因此责怪娘家未曾支会她一声,毕竟她已经出嫁多年了,对于张家而言,她这个出嫁女是实实在在的外人。若是张家主动寻她商议,那她或许还能提点儿建议,可对于小铃铛的亲事,很显然张家那头并不打算询问她的意见。

“那你觉得这是门好亲吗?”那拉淑娴颇有些犹豫,抬眼见十二满脸的不明所以,她略一迟疑后,还是说出了埋藏在心底的一件事儿。

说起来,那事儿也有段年月了,甚至那拉淑娴都记不清楚是何时得知的。她只依稀记得,在挺久远的某一日里,贾赦曾跟她提及过史家,更准确的说,是史家那位老夫人。虽说当时说的不是很详细,不过根据贾赦的只言片语,也足以推断出老侯爷夫人似乎有甚么大问题。

尤其是……

“娘您是想说老侯爷夫人是外室女那事儿对罢?”十二挑眉,“那事儿是外人胡扯的,人家的确是嫡女。”

“你如何确定的?”虽说这种事情原就没甚么真凭实据,可同理,想证明很难,想反驳则更难。哪怕明知晓这种可能性原也不大,可一旦得知了这个消息后,难免会在心里头留下疙瘩。这也是为何谣言一旦肆意传播,就极难澄清的缘故。

然而,让那拉淑娴没想到的是,十二只是无所谓的摊了摊手:“这种事情说不清楚,不过我相信那位是嫡女出身没错的。再说了,其实甭管里头的真相如何,至少在名义上,她是上了族谱的嫡女不是吗?更何况,她都嫁人那么久了,如今是给她的儿子说亲,又不是她自己说亲,真相如何还重要吗?”

的确已经不重要了。

“确是我魔障了,其实只要她为人和气点儿,对小铃铛好点儿就行了。”说罢,那拉淑娴苦笑一声,旋即抬眼却见十二面上有些古怪,当即便脱口问道,“怎的?那人不好?”

“哪里有十全十美的亲事?娘您自个儿想想,表姐今年都十八岁了,史家大爷我记得是十四岁罢?甭管史家是不是落魄了,人家好歹也是袭爵的保龄侯爷,再说史家的家底不比咱们薄,哪怕他真的一事无成,也可保一世荣华富贵。”

“也就是说,他人不好?”那拉淑娴面色一沉,“若只是老侯爷夫人不好说话也就罢了,若是史家大爷人不好,这门亲事张家那头还能答应?”

“有啥好不好的?娘您自个儿凭良心说,我爹好不好?”十二愈发的无奈了,“说亲不就是看门当户对吗?我爹那人打小就是个胡来的性子,文不成武不就的,还是出了名的贪杯好|色。可那会儿张家不还是应允了您和我爹的亲事?表姐还不如娘您当年呢,她年岁大了,性子又有些古怪,除非张家豁出去打算养她一辈子,要不然史家大爷会是最好的选择了。人家再怎么样都是有爵位的侯府继承人。”

那拉淑娴沉默了。

过了好半响,她才幽幽的道:“十二,其实你不知晓,我一直都觉得亏欠了小铃铛。先不说张家几个孩子里头,我只同她感情好些,单说她娘的事儿……唉,有时候我总是在想,倘若那时候并不曾让嬷嬷写了调养秘方予她,那她是不是就不会怀孕?如此,也就没有后来发生的那些事儿了。”

有时候,那拉淑娴确是曾想过那些事儿,譬如说,要是她压根就不曾在张氏咽气后上了身,那么其他人会如何?对于被发落的下人们,她倒是无所谓,只因她原本做事就讲究一个问心无愧,而唯一愧疚的就是小铃铛母女俩。

也许,她那大嫂并不后悔用性命换取小儿子的命。

也许,张家其他人都不会怪罪于她。

也许,长房小哥儿甚至还要庆幸能来到这个世上。

……

可小铃铛呢?那孩子才是最最无辜的一个。若没有那拉淑娴的胡乱插手,小铃铛根本就不会在稚龄失去母亲,更不会给自个儿担上这么重的负担。

“史家那头的事儿,娘若是真想知晓,回头还是问问爹罢。其实,在我看来这门亲事挺妥当的,毕竟表姐即便有心要选更好的人家,恐怕也是妄想了。”十二苦恼的看着那拉淑娴,似乎有些劝解又不知晓如何劝解,只能无奈的道,“娘只是给了大舅母机会,难不成治病还能错了?之后后头的事儿,谁能料到呢?您又不是神仙。”

那拉淑娴抬手轻拍了拍十二的小脑袋,笑而不语。

小铃铛的事儿,算是给那拉淑娴提了个醒儿。其实,她始终认为,给姑娘家择亲事远比给小子挑媳妇儿来的重要得多。要知晓,改嫁的女子终是极少数,另娶的男子却不算稀罕,更别提男子成亲后仍有自己的父母亲人,有亲朋好友,有事业前程,所谓的妻子不过是诸多事情里的其中一件,而非人生所有。可女子呢?别过了父母亲朋,来到了一个全然陌生的人家,从此将自己依附于一个陌生人,万一所托非人,这辈子也就毁了。

尽管那拉淑娴无法替小铃铛的亲事做主,不过多打听一些消息却还是使得的。况且她也敢确保,若是史家大爷真非良人,张家那头也不会舍得将小铃铛推到火坑里的。

这般思量着,那拉淑娴索性重整了妆容,特地去了一趟荣庆堂。

荣庆堂里热闹得很,诸人围聚在一起,或是说着闲话,或是做起了女红,还有便是喝着茶水吃着点心。

当然,说着话的是贾母和王熙凤,做着女红的是元姐儿,至于只顾着吃喝的……

“二丫头,你要是再吃下去,回头就该唤你胖丫头了。”那拉淑娴笑着给贾母请了安,回头就看到迎姐儿左右手各一块点心吃的津津有味的,登时一个没忍住吐槽了起来,“还记得前几日你哭着跟我说,小哥哥欺负你了,你同我说说,他是怎么欺负你的?”

迎姐儿终于放下了手里的点心,抬头望着那拉淑娴,吭吭哧哧了半响才道:“小哥哥唤我胖妹妹。”顿了顿,迎姐儿立刻换上一副愤怒的表情,“他坏!”

“那要是我唤你胖丫头呢?是不是也坏?”那拉淑娴接过丫鬟递过来的帕子,亲自给迎姐儿擦净了双手,又下意识的捏了捏,“你自个儿瞧瞧,手背上全是涡旋,胳膊上全是肉。得了,别吃了,回头跟着你小哥哥去外头跑一圈,不然回头咱们都唤你胖丫头,看你向哪个告状去。”

“太太……”迎姐儿瘪着嘴一脸的委屈,却仍是老老实实的由着那拉淑娴为她净了手,又拿来手脂抹了点儿,“香香的!”

小胖丫头没心眼儿,再大的委屈扭个头就给抛到脑后了。待之后,元姐儿拿了条绣了两朵花的帕子予她顽,更是把她乐得找不着边了。

趁着这个机会,那拉淑娴也总算有工夫仔细打量了一下许久不见的王熙凤了。

——不错,这姑娘越大越水灵了,尤其那双丹凤眼,瞧着就像宜妃娘娘。

王熙凤又不是迎姐儿那个二缺丫头,且这两年她也隐隐从王家老太太那头听说了荣国府的事儿,更别说她来了这么会儿,贾母已经试探她好几回了。聪慧如她,哪里还会猜不透王家有意再度跟荣国府结亲呢?只是,先前她尚不知晓自己会被说给谁,还倒是她表哥珠哥儿,可到了这会儿,那拉淑娴丝毫不掩饰的打量着她,登时让她心里更透亮了几分。

“怎的想到来瞧我这个老婆子了?还是听琮儿说起,咱们府里来了娇客?”贾母笑呵呵的道,“这可是我好不容易才跟王家讨来的,可得多留一阵子。”

“老太太您说的是,这么娇俏的小姑娘,可不是得多留些日子吗?我瞧着呀,索性咱们就给昧下了,不还他们了!”

“哈哈哈,你这跟土匪有啥两样?瞧着好看的就往屋里扒拉?不成不成,这回可真是不成,凤丫头是我讨来的,不给你。”贾母也有心试探一下那拉淑娴的心意,毕竟上回也只是随口提及,加上当时两个孩子年岁都太小,瞧着更像是玩笑话,而非诚心诚意的结亲。

“我若硬抢了过去,老太太可会恼我?”那拉淑娴笑着伸手将王熙凤揽到了怀里,怎么瞧都瞧不够,“好姑娘,我一见你就觉得格外有缘,索性留在府里,一辈子陪着我,可好?”

“你个强盗土匪!”贾母简直不知晓该说甚么才好,虽说那拉淑娴的心意是被试探出来了,可同时她也对那拉淑娴的无耻有了新的认识。不由自主的,贾母想起了当年头一次见面时,不禁思考起了一个严肃的问题。

——正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她家老大确实够黑!!

笑闹了一会儿,那拉淑娴索性提起了保龄侯府的事儿,她倒是没提及小铃铛,只是询问起了史家的近况。

对于自己的娘家,贾母始终都是很在意的,哪怕这几年保龄侯府明显瞧着落魄了,可到底这娘家不比旁的亲朋好友,但凡有法子,贾母也不愿意瞧着娘家继续败落下去。万幸的是,她弟弟虽没了,可好赖留下了三个儿子,且长子已经长成,听说都开始议亲了,想必将来会越来越好的。

那拉淑娴几番试探,却意外得知贾母似乎完全不知晓史家有意同张家结亲一事,又想起张家似乎也有意隐瞒着,要不是十二恰巧碰上过,指不定要到三媒六聘完全成了之后,才会对外宣布罢?

可这究竟是为何?

隐隐的,那拉淑娴觉得有些不大对劲儿,可一时半会儿的,又实在是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儿。思来想去,索性暂时抛开不提,只跟贾母闲聊起来,间或打趣一下几个小姑娘。

不多会儿,外头问可要传午膳了,贾母这才让几个姐儿们去隔壁耳房用饭,只留了那拉淑娴一人在跟前。待姐儿们都走了,贾母才唤了那拉淑娴坐在她下首:“自有人伺候着,你且坐着,我有事儿问你。”

尽管多半时候,贾母有些目光短浅,可不能否认的是,贾母其实也是个聪慧之人。至少在后宅这一亩三分地上,她的聪慧劲儿是足够用的了。想也是,身为国公夫人,且还是诞下了荣国公贾代善唯二两个儿子的人,她若是全然没点儿手段,显然是不可能的。

“老太太有话尽管问,但凡我知晓的,定然不敢隐瞒半分。”那拉淑娴笑脸盈盈,她原也没打算完全瞒着贾母,主要是没有必要。甭管小铃铛最终能不能嫁到史家,这并不影响她跟贾母的关系。

然而,那拉淑娴还是太高看了贾母一点。

“我只问你,头两年你说想跟王家结亲,如今可还乐意?”见那拉淑娴有些愣神,贾母索性敞开天窗说亮话,“咱们才是一家子,你的儿子是我的宝贝孙子,若是真觉得不合适,我也不会为难。我只是想要你一句准话,若是你乐意呢,我就拿凤丫头当我未来的孙媳妇儿看了。若你不乐意,我便远着她几分,没的结不成亲,反而闹了嫌隙。”

还真别说,贾母这话还是有几分道理的,只是那拉淑娴方才一心放在小铃铛和史家大爷的亲事上头,倒是不曾往这方面想。毕竟,甭管是琏哥儿还是王熙凤,都还是个孩子。

当下,那拉淑娴笑着道:“自是要结亲的,不过提起这事儿,我倒是想起当初我家老爷仿佛有些不情愿呢。”

“赦儿那混账东西!”贾母先是下意识的脱口而出,旋即才慢慢的回味着那拉淑娴方才的话。不得不说,自打经历过还欠银一事之后,贾母已经养成了一个习惯,那就是一听人提起贾赦,先骂两句再回话。由此可见,对于还欠银一事,贾母是真的怨念满满。

片刻后,贾母似乎是想明白了,才道:“那混账东西不乐意这门亲事?为的是甚么?嫌弃凤丫头打小没了亲娘?还是说,纯粹不想跟王家结亲?唉,其实要是有可能的话,我倒是挺看好王家二姑娘的,可惜年岁太小,听说身子骨也有些不大好。”

“二姑娘?哦,是王家二老爷的闺女罢?这个恐怕不成。”那拉淑娴苦笑一声,“老太太您光看王家二老爷前程似锦,却不曾想到旁的罢?王家二老爷年岁同咱们府上政二老爷相差无几,可这成亲十多年了,膝下却只余这独一个闺女。您怎的不想想,这其中的缘由?”

“是王家二太太不能生养?还是……”

“咱们府上,二太太生养了一儿一女。就这样,房里的通房丫鬟也从未少过。我那房里,前头几年更是十几二十的通房,年年都换新。也就是这两年,我家老爷不知怎的,莫名起了雄心壮志。这俏丫鬟不爱了,却爱上同廉亲王一道儿讨债……真是奇了怪了!”

“别提他,你别老是同我提那混账东西!”贾母一副头疼欲裂的模样,连连摆手求放过。

那拉淑娴暗地里偷笑不已,却是顺势说起了旁的事儿:“老太太,我也没旁的意思,只是想说,这王家二房从未有过通房丫鬟,更别提小妾了。这若是王家二太太生养了数个儿女,即便房里清净一些也没人说甚么。再不然,若是跟我房里……罢了,不提也罢,左右老太太您知晓我不是个善妒之人。”

对于前几年张口就索要自个儿跟前如花似玉的三个大丫鬟一事,贾母至今心有余悸。再一个,虽说大房这两年确实挺清净的,可贾母深以为,贾赦这人就不是一个能被人拿捏的,估计恐怕是脑子里哪根筋又不对了。不过,贾母早已对贾赦放弃治疗了,随缘罢。

“你的意思是,王家二姑娘也有可能随了她娘善妒的性子?”贾母悚然一惊,善妒和不能生养,是所有给自家哥儿相看媳妇儿时最怕碰上的毛病,若是两者俱全,那就更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