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你知不知道容舍多讨厌,居然不许我插队,我现在腿都坐麻了。”白得得低声撒娇道。

前面的弟子听见白得得直呼容舍的名字,诧异地转过头来。

白得得一眼瞪过去,“干什么?”

那弟子也认得白得得,善意地提醒道:“白师妹,宗主可能听得见你说的话。”其实不是可能,而是一定能。修行者都比凡人更耳聪目明,这个距离,容舍即使只是开田境,也是能听见白得得的话的。

白得得当然知道容舍听得见,“听得见又怎么样?”白得得没好气地撇嘴道。

那弟子不说话了,三脉的小公主这么欠收拾,他就不多事儿了。

很快,白元一就让白宏一给白得得送了个小凳子过来。

白得得甜甜地叫了声,“宏一哥哥,怎么是你过来?”白宏一是白得得父亲的大弟子,他是个孤儿,从小被白圣一收养,还赐了白姓,就相当于白得得的义兄。

白宏一生得儒雅文秀,微笑道:“我也有一难想请宗主解疑。”其实白宏一的疑惑平时都有白元一、白圣一解答,此时并无需要请教容舍的地方,他来这里不过是受白元一吩咐来看着白得得的。老头子生怕白得得气性太大,得罪了新宗主,自己吃亏。

白得得眼珠子溜溜地转着,“是老头子叫你来看着我的吧?”

白宏一闻言脸上的笑容一僵,“长老只是关心你。”

白得得“嘁”了一声,不过也没再多说。坐在小板凳上开始从乾坤囊里掏出零嘴来吃。

而白宏一则立即对着那登圣石开始参悟起来。

白得得受不了地抖了抖肩膀,这些人都着魔了,完全不懂享受生命的美好了。

前面的人一个一个挨个开始登上一丈高的登圣石问难,容舍的声音徐徐传来,连音韵都富含道韵,闻之者如醍醐灌顶,有那排队的弟子在排队的途中就自己想通了道理,起身朝容舍拜了拜,然后挥袂离开。

也有所问难题相同的弟子,在听到容舍为前面的弟子解疑时而有所获,也提前离开的。

如此一来,白得得倒是也没排多久,月上中梢的时候就轮到她了,她原本以为要等到明天早晨的。

白得得登上登圣石,在容舍对面坐下,越发能感觉到那无形无质的道韵缭绕,让人直接忽视了他的样貌,因为那已经完全不重要。就好比一张红票摆你面前,有购买力就行,它上面有没有褶皱并不会影响它的价值。

“宗主,你应该是宝丽、驴微他们的贵宾吧?有卡吗?”白孔雀还是忍不住问了这个问题。宝丽和驴微的贵宾卡需要的消费额度简直惊人,就是白得得也没能达到标准。她今天问容舍也不过是抱着侥幸心而已。

容舍扫了白得得一眼,点了点头。

白得得眼睛猛地一亮,仿佛小太阳般灼人,“那,可以借我吗?你是几折卡啊?”

容舍道:“每个弟子每次只能问一个问题。”

“啊?”白得得眨巴眨巴眼睛,心道不好,容舍这厮好像不太讲情面,“可是我还没有认真问问题,刚才的不算行不行?”

容舍轻轻拂了拂衣袖,白得得就被请下了登圣石。

白得得不得不恨恨地又跑到队伍去排队。

好不容易又轮到了白得得,眼看已经快要月落日升,白得得坐在容舍面前再也不敢问其他问题,直奔主题朗声道:“宗主,我一直没能开启气机,你可有办法让我开启?”

白得得这一番说得可算是中气十足,十丈开外的人都能听见,显然是故意说给所有人听的。

白得得在得一宗也算是个名人,她十八岁还没能开启气机也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所以她这个问题一出,所有人都望向了容舍。

若是容舍无法解难,对他这位新晋宗主的人气可是一大打击。虽说这难题都十几年了也无人解开,就连白元一也束手无策,容舍答不上是应该的。可他现在头上顶着明星光环,大家对他就难免求全责备。

白得得所谓的收取利息也就是针对的这一点,总不能让容舍白利用了,何况他还这么讨人厌,一点儿情面不讲。现在是容舍若是回答上了,白得得觉得那是她应得的利息,容舍若是答不上,人气受损那就是他该付的代价。

“把手伸出来。”容舍淡淡地道。

白得得迟疑了片刻,美人总是自矜,生怕别人占她便宜。虽说白得得连东荒域的美人榜都没能排上号,但她自认为那跟她的脸无关,只是实力不济而已。

白得得心里嘀咕着容舍该不会是借机揩油吧?但是看他浑身道韵流淌,仙气萦绕,似乎又不是那等猥琐之辈,便犹豫着伸出了手。

容舍伸出三指,搭在白得得腕脉上,缓缓闭上了眼睛。

白得得只觉容舍的睫毛纤长,比她也差不了多少,也算是他五官里仅有的一个优点了。

“敛神静气,不要胡思乱想。”容舍道。

白得得的手轻轻一动就想收回,嘴里不饶人道:“你又不是我,你怎么知道我在胡思乱想?”

容舍手上微微使力,白得得的手腕一痛,越发使劲儿想抽回手。

容舍索性放手,睁开眼睛。

白得得揉着手腕愤愤道:“你到底能不能解难啊?该不会是不懂装懂吧?”

容舍扫了白得得一眼,“你至今气机未开,是你神魂有关。”

“神魂?”白得得低声重复了一遍,追问道:“是神魂的什么问题啊?”

“像你这种狂妄任性之辈,气机不开反而是好事。上苍有神眼,所定之事自有其法则。”容舍道。

白得得瞠目结舌地看着容舍,这人说话也太不客气了吧?当场就跳了起来,指着容舍的鼻子道:“有你这样尖酸刻薄的宗主吗?居然如此贬低自己门派的弟子。”

“你气机未开,严格说来还不算本宗弟子。”容舍不咸不淡地道。

白得得气得就想对着容舍用雷霆戒给他一剑,不过她再气愤也没有失去理智,若是她出手了,那就是欺师灭祖的罪名,哪怕是她爷爷也保不住她。你看看这就是当了宗主的好处。

如此,两人过招,最后以白得得气得七窍生烟地跑了而结束。

白得得一回去就找她爷爷告状,眼泪流了一桶那么多,结果她爷爷却只关注了一个点,“宗主说你是神魂出了问题?”

白得得哽咽着点了点头,“爷爷你别信他,他就是信口胡说的,不懂装懂,随便胡诌,就是为了打击我。”

白元一却不这么想,若容舍是胡诌,将来总有被揭穿的一天,如只是为了打击区区一个白得得,实在是得不偿失。

“走,跟我去见宗主,向他赔罪。”白元一拉起白得得就走。

白得得仿佛雷劈似了地望着白元一,“爷爷,你难道没听见我刚才跟你说的什么吗?容舍他骂我罪有应得。我到底是做了什么事情啊,他这样说恶毒的说我,你还让我去跟他道歉?我不去!”

这却由不得白得得了,白元一虽然宠溺白得得,几乎算是百依百顺,但是事关开启气机这件事,他却是不能由着白得得使性子了。

白得得是一路黑着脸被白元一拎到容舍跟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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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宗主,我这不成器的孙女对宗主出言不逊,多有得罪,我特地带她来向宗主请罪。”白元一朝容舍叉手行礼道。

“白长老,你这孙女的确该多加管教管教。”容舍道。

白得得眨巴眨巴眼睛,感觉又被雷劈了。她爷爷那番话其实就是给容舍递个台阶,让他顺着台阶下来。好嘛,这人却是顺着梯子往上爬,还真以为她爷爷是来道歉的啊?

白得得心想,你一家子才需要多管教呢。

“是,是。”白元一陪着笑脸道。

“白元一,我实在是看错了你。你对他笑什么?他这是骂我没教养呢,你以为他骂的是我呀,他骂的其实是你这个老头子。”白得得尖叫道。

白元一抬手就将白得得禁言了,沉下脸道:“子不教父之过,我看你的确是欠管教。我也没脸请宗主原谅你了,你先去思过崖面壁一月再说。”

思过崖,基本每个宗门都有,乃是犯了大错的弟子被流放的地方。白得得细皮嫩肉,哪里受过那种苦,当即就哭了,若不是说不出话来,肯定要大骂她家老头子。

不过白元一的这招以退为进,似乎并打动容舍,他就那么默认了白元一对白得得的管教。

好在白得得因为没有修为,并没被放逐到思过崖的罡风历练出,只是在外围面壁。没什么皮肉之痛,就是不能妄动太无聊了,什么娱乐都没有。饭食也只是门派统一发送的糙米和咸菜,齁死人了。

白得得从思过崖下来,整个人都瘦了一圈,看见来接她的白元一就扭头。

白元一叹息一声,“得得,爷爷是为了你好,你总有一天会了解爷爷的苦心的。”

白得得嘟嘴道:“我知道你的苦心,你是为了让我开启气机才对容舍低声下气的。可是我宁愿一辈子就当个凡人,也不要你向容舍赔笑。”

“胡说八道,你是要气死爷爷吗?你不开启气机,就你这下脾气,将来若是我和你爹娘有个万一,你怎么办?”白元一道。

白得得红着眼圈道:“你们要是有个万一,我难道还能独活?”

这话可真是伤了白元一的心了,“我们养你这么大,难道就是为了让你寻死的?你对得起我和你爹娘的疼爱之心吗?”

白得得嘟嘴道:“好好好,可是你就真相信容舍有这本事?我是真的神魂出了问题?可是我活了这么大,无病无痛的,要是神魂有问题,你们怎么会发现不了?你可别被容舍给涮了,到时候里子、面子都丢了,那才气死个人。”

白元一道:“所以我决定带你去梵音谷找音叟。”

梵音谷擅长音律攻击,主要是针对修者的神魂进行攻击,所以他们对神魂的了解会比其他宗派更深入一些。音叟是梵音谷的太上长老之一,早已隐居,白得得用脚趾头想也知道她爷爷一定是付出了不菲的代价才能求见音叟。

“你是不是把你收藏的那把绿瑶琴送给音叟了?”白得得问。

绿瑶琴属于法器中的极品,差半步就能踏入亚圣级别,是白得得父亲在一处秘境得到的,当时已经破损,白元一用了很多天材地宝才将其修复,一直是他的心头好,白得得想借来显摆一下他都不许的。

白元一道:“那些东西都是身外之物,只要你能开启气机,就是要爷爷这条老命,爷爷也不会皱眉头的。”

白得得的眼圈又红了,“老头子,你就是爱煽情。”

白得得跟着她爷爷去了梵音谷求见音叟,他为白得得奏了一曲“试魂调”,若是白得得神魂有何不妥,一曲下来就能为音叟所察。

“怎么样?”白元一有些紧张地问音叟。要知道神魂对修行者至关重要,尤其是后期,魂技远远强于肉身武技,这也是为何梵音谷能名列五仙宗的原因。若白得得真是神魂出了问题,那就真让人绝望了。

音叟是拿人手短,对白得得也算是尽了心,“老朽实在看不出贵孙女神魂有何不妥,若真要说出个一二,那也不过就是比寻常人稍弱一些。”

白元一略松了一口气,但旋即又黯然了,如果不是神魂出了问题,那究竟是什么让白得得至今未能开启气机呢?

白得得看着白元一闷闷不乐的样子,安慰道:“爷爷,别心疼了,以后我一定给你再找一柄更好的琴。”

白元一摇摇头道:“我不是在心疼那柄琴。”

白得得心里开始浮现不好的预想,白元一果然一回得一宗就将她拎去了得一宫。

白得得挣扎道:“爷爷,连梵音谷的太上长老都说我神魂没什么问题,容舍信口雌黄,害得你连绿瑶琴都送了人,你居然还信他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