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不知道那些情情爱爱有什么好,白元一那老头子喜欢上老妖精之后,脑子都变傻了,我娘要闭关,我爹一个学医炼丹的居然也要跟着闭关,一点儿也没把我这个嗷嗷待哺的女儿放在心上,呜呜呜……”白得得越说越伤心,她们白家的男人怎么就过不了女妖精那一关呢?而她自己呢,也好意思说自己还嗷嗷待哺。

白得得真是太伤心了,要不是白元一和白圣一分了心,她的拼爹之道会走得这么艰难吗?

要说白得得为这屁大的事儿哭成这样,那真不是一般矫情和恶心,一辈子顺风顺水的,爹娘俱在,老头子又把她当眼珠子看,就这样活在蜜罐子里还出来恶心人,换做别人,杜北生铁定觉得这女的有病,恨不能打她一顿。

但眼看白得得哭成这样,杜北生的感受却又完全不一样,心里难免也觉得白元一实在太狠心了一点儿,叫他师傅在这里受苦受累受委屈。

而白得得在樱梅楼抱着酒坛哭的时候,白元一正通过玲珑盘和练云裳说话。

“得得的头发怎么那么黄,脸怎么那么瘦?”白元一急得在原地打转,玲珑盘有直播功能,练云裳喊住白得得的时候,就把她的影像传给了白元一。

“不行,她这是灵气不足,云裳,你帮我想个办法,把绿荔果王送一盘到得得手上,她挑嘴得厉害,就只吃那个,这孩子肯定是又挑食了。”白元一道。

练云裳柔声道:“你别那么担心。若真是把绿荔果王给她送去,得得那么聪明就能猜到你又心软了。那你为她做的打算就全白费了。”

“哎。”白元一颓丧地坐下,“这孩子实在是让人操碎了心,你说她怎么就那么膈涩呢?不爱吃的东西就完全不吃,那灵气再这么枯竭下去要伤她本源了。”

练云裳心道还不是你惯出来的。

却听白元一又道:“还有云裳,你干嘛骗得得,她如今一个人在七宝宗,心里都不知道怎么怨我了,这下等她回来,指不定要大闹天宫了。”

练云裳不满地瞥了一眼白元一,“我这还不是为了你啊。你想你那心肝宝贝赶紧回得一宗,我这样是为了刺激她让她更加用功。她到七宝宗都半年了,我看她的修为依旧是种灵境初期。”

白元一不说话了,他也知道练云裳是为了白得得好,良久后才又叹息道:“云裳,得得就拜托给你了,你可千万帮我看着她一点儿。”

“知道了,知道了。”练云裳不耐烦地道,她在白得得身上操的心比在练紫霓身上都多,还不都得怪她这老冤家。

“得得那孩子从小脾气就坏,刚才她说的话你可千万别放在心上。”白元一开始安抚自己的老情人了。

练云裳翻了个白眼,听白元一这意思,他家孩子的脾气是不用改了,就是要让她大人有大量地忍下去了。

可是白得得哪里知道她爷爷为她的这片苦心啊,依旧还在樱梅楼便喝酒边哭。这一哭就到了夜里打烊的时候了。

小二的来结账,报出了“三百二十灵石”的天价。

“怎么这么贵?”杜北生跳了起来,白得得基本就没怎么点菜,不过是喝了几坛酒哪里就有这么贵?

“客官,这位仙子喝的是咱们樱梅楼的二十年陈酿梅子酒,八十灵石一坛,那菜就算是掌柜的送给仙子的。”小二道。

“师傅。”杜北生费力地扶起白得得,低声在她耳边道:“师傅,咱们可能得跑路了。”

小二的眼睛一眯,“你们这是想吃白食?”

这樱梅楼在文宝岛能开这么大的店,可少不了高阶修者坐镇,否则吃白食的就能吃垮这家店。

在杜北生还没把白得得弄清醒之前,小二的一声哨响,就见两名身材高大的修士走了进来,杜北生看不出他们的修为,但看那湛湛的眼神就知道肯定不弱。

“是你小子想吃白食?”高行云问杜北生道,然后眼睛瞥到了抬起头的白得得,吹了声口哨道:“这女的长得不错,可以卖去宝悦楼抵酒钱。”一听说没钱,白得得就从仙子变成了“这女的”。

不止凡人界,修真界也是有那灯红酒绿的堂子的,修者也是人,也有人的欲望,还有那等邪修,专采女子阴气的,有市场就有卖场,这门生意可说是非常红火。

杜北生一听就急了,暗自蓄劲已做好了拼命的打算,嘴上却道:“你们敢,我们乃是七宝宗弟子,若是我师傅有个三长两短,我师爷、师祖绝不会饶过你们。”

高行云一听就笑了,“呵呵,你当我是吓大的啊?你们两个连钱都没有的七宝宗弟子,在七宝宗里能有什么地位?”

高行云开店这么久,什么人没见过啊,哪能被杜北生给唬住。何况他高家的人也不是吃素的,高家也是出自七宝宗的修真家族。

“吵什么吵啊?吵死人了,还让不让人睡觉了。”这会儿趴在桌上睡觉的白得得被吵得忍不住发火。

高行云冷声道:“你若付得出钱,自然没人吵你。”

“给什么钱?就你们这梅子酿,灵气不纯不说,还含有魔气,我没找你们讨说法就算了,你居然还敢收钱?”白得得醉醺醺地站起身指着高行云的鼻子道。

“什么魔气?你信口齿黄。”高行云脸色一变,对旁边的人使了个眼色。

那人手一招,空中闪电般落下一张网来,将白得得和杜北生网在里面如同两条小鱼一般。

杜北生眼前一黑,不知道自己被关在了哪里,伸手推了推醉得又要睡着的白得得道:“师傅,你还睡得着啊?”

白得得摸了摸杜北生的脑袋,“别着急,有老妖精在,咱们师徒出不了事儿的。”老妖精自然就是练云裳,白得得心里可门清呢,练云裳在这儿,要是她白得得出了事儿,她爷爷能饶了练云裳才有鬼了。

这就叫有恃无恐。

果然白得得和杜北生还没被关满半个时辰,高行云就亲自来放人了。

白得得下巴扬得高高的,路过高行云时,还故意“哼”了一声。

高行云脸色微变,却也没有其他举动,只听他身后的人道:“白仙子是怎么尝出那梅子酿里有魔气的?”

白得得顺着声音看去,说话的是个糟老头子,正面带微笑地看着她。

“你不给我钱,我干嘛免费告诉你。”白得得傲娇地道。

高陆洲道:“那您给报个数。”

这都用上“您”了,礼贤下士,必有求于人。白得得反正是被老头子给恭维到了,回头看向高行云道:“跟你爷爷多学着点儿,别动不动就把女孩子往火坑里推。你这样造孽,以后修为高了会产生心魔的。”

高行云气得手发抖,他好歹也是二十五六的人了,居然被个小丫头片子教训。

白得得才不管高行云呢,因为他爷爷没她爷爷牛。她回头对高陆洲道:“看在老爷子你礼数周到的份上,我可以给你提示一下,我第一口就喝出来了。只不过心情不好,正好用魔力下酒。你们用的边州青梅,价格那么贵,又酿了二十年了,如果倒掉那就亏大了,所以这才抱着侥幸心卖出来的吧?”

高陆洲道:“仙子好生聪慧,都是我这你孽障孙儿闯的祸,为了区区薄利,险些儿把我们樱梅楼的招牌都砸了。”

白得得晃了晃右手食指,“这可不是薄利,我如果没猜错,你们的每种酒里都有魔气。”白得得捏着自己的下巴道:“可是别的地方的樱梅楼我是喝过的,酒很纯正,灵气浓郁,为什么就你们这儿不一样呢?”

第27章

高陆洲道:“是啊, 老朽也是纳闷儿。仙子如能为老朽解惑,老朽定当有厚赠。”

白得得低头对杜北生道:“你给老爷爷报个价吧。哎, 师傅这也是龙游浅滩了,如今居然沦落到了需要人赠送的地步了。”白得得又开始唉声叹息,想当年啊她白得得都是送人家灵石的主。

杜北生拉着白得得的袖子道:“师傅你有几成把握啊?”

“七七八八吧。”白得得道。

杜北生便朝高陆洲比了比手势,“一千下品灵石。”

高陆洲愣了愣, 白得得觉得十分丢脸地捂了捂脸,然后朝高陆洲道:“算你们捡便宜了,我这小徒弟没什么见识。”

高陆洲笑道:“好好, 若是白仙子真能为老朽解惑,以后白仙子到咱们樱梅楼任何店用餐,都分文不收。”

白得得想了想那画面, 将来带着凤真和周金龙他们去樱梅楼不付钱就出门,他们肯定得惊得眼珠子都掉下来,是个很长脸的事儿,这才高高兴兴地应了高陆洲。

“那行, 带我去你们的酒窖看看。”白得得道。

樱梅楼以他家的樱桃酒和梅子酿而出名, 其中梅子酒又为他们打下了大半壁的江山,如今东荒域几乎各个大城都有樱梅楼的分店。高家人负责的则是文宝岛的分店。

然而大概是五年前, 文宝岛樱梅楼的酒突然出了问题, 也就是混入了魔气,虽然极其细微, 等闲修士都察觉不了, 可遇到行家就逃不出法眼了。高陆洲不得不去其他地方的樱梅楼调酒, 只有遇到修为低下的修士时,才会将自家酿的酒拿出来,以摊薄成本。

当然修为低下的修士也有灵觉敏锐的,若是这样,那修士若聪明地隐下不说还能活命,若敢嚷嚷就没好下场了。偏偏这次踢到了白得得这块铁板。高陆洲只好赔笑赔礼,其实心里压根儿没指望白得得真能解惑。

为了这酒的问题,高陆洲想过不少办法,连筑台境的大能都请过,只是一直没能解决问题。

带白得得去酒窖也就是应付一下,高陆洲想的不过是能把白大小姐哄好,省得练云裳来找他麻烦。这老妖精人脉广博,实在不敢得罪。

“不是这里。”白得得一到酒窖就开始皱眉头,“我说的是你们酿酒之后第一处存酒的地方。”

“这……”高陆洲犯难了。所谓酿酒,之所以能有不同于其他家的风味,全赖于初窖的酒窖。以东荒域最出名的“兰陵老酒”为例,他们家的酒之所以特别全是因为那个老窖。凡是不在老窖酿的酒,品质都会差上一大截。而那老窖也成了兰陵老酒的最高机密所在,除了兰陵李家人谁也不能进去。

樱梅楼的酒窖虽然没有那么值钱,但也绝不是外人可以进去看的。

高行云眯着眼睛看向白得得,“你这是要挑事?”

白得得也学他眯着眼睛回看,“你也为本姑娘稀罕你家酒窖啊,一个被魔气入侵的酒窖有什么值得宝贝的。”

“你……”高行云觉得眼前这女人实在太讨打了。

“白仙子说得不错,老朽这就带白仙子去初窖。”高陆洲吩咐道。

樱梅楼的初窖藏在文宝岛北端的一片山丘里,山腹全被挖空,乌漆墨黑的不见五指。

高陆洲正要嘱咐高行云点灯,却被白得得阻止。

“别点灯。”白得得道,“你们都别动。”

白得得在黑暗里慢慢地往前走,高陆洲虽然看不见白得得走到哪儿了,但是凭借气感却依旧能锁定她的位置,因此也不怕她捣乱。

“好了,可以点灯了。”良久后白得得的声音从黑暗里传来,话音刚落,酒窖里的灯就亮了起来。

杜北生不适应地用手遮了遮眼睛,然后看见白得得站在十丈开外的墙壁边,他跟着高陆洲和高行云走了过去。

只见白得得指着墙壁上一道细得仿佛头发丝长度不过三尺的裂痕道:“你说是五年前出现问题的,这个酒窖五年前是发生过地震还是什么?”

高陆洲道:“什么都没发生过。”

白得得偏偏头道:“魔气是从这里泄露出来的,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挖开这面墙应该可以找到魔界的东西。既然这里没发生过地震或者别的事情,但这裂缝却在五年前出现了,那么有可能是背后的东西在捣鬼。”

“你想戏弄我们?这是文宝岛,离七宝宗这么近,会有魔物存在?你可知道初窖对我们樱梅楼有多重要,居然让我们挖开这堵墙。”高行云可不买白得得的帐,小丫头片子毛都没长齐呢,能有什么眼界?

白得得白了高行云一眼,“你们不挖开这堵墙也行啊,想办法堵住就行了。普通方法可不行,得去请镇魔符,这样或许能延缓时间,可是这后面的东西迟早要出来,到时候不仅你们的初窖要倒霉,说不定整个文宝岛都要倒霉。”

高行云正要反驳,却被高陆洲阻止,然后爷俩恭恭敬敬地将白得得送了出去,还赠送了五千灵石。

白得得不满地道:“你当我要饭的啊?我徒弟说一千灵石就一千灵石,你给这么多干什么?当我稀罕灵石啊?”

“我……”高行云超级想打女人,就没见过这么不知好歹的。

高陆洲赔笑道:“哪里哪里,白仙子当然不会在乎灵石,只是老朽对白仙子感激不尽,却又没什么可回报的,这才自作主张,还请仙子赎罪。此外,老朽还想求仙子宽限几天时日,容老朽等将窖藏的酒都搬走,再禀报贵宗。”

白得得笑了起来,“你个老头子好生狡诈,好吧,这封口费我收下了。不过你将这些酒搬走是还想卖出去害人?”

高陆洲的脸立即烂了下来,“白仙子,你有所不知,这里的酒有贮存了上百年之久的,全部扔掉,老朽的生意就彻底毁了。所以老朽希望能想想法子把那魔气去掉,这样酒还是好酒。”

白得得的眼珠子转了转,“这样啊,那你再给我三万灵石,我帮你把这些酒完美无缺地净化了,你看怎么样?”

高陆洲吃惊地看向白得得,“白仙子有什么法子?”

白得得道:“那你就别管了,你只用想这交易做不做就是了。”